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捡一只竹马夫郎回家>第79章 抵北

  晁北尧一行人在客栈整顿一晚后,便出了郡城继续向北。

  “此处风沙大,世子还是掩上面。”晁北尧行至半路,从车帘外伸进一只手,将两只薄透的面巾递给了李重衡。

  李重衡接过后,将自己的那份收起来,随后将其中一只摆在周绥面前,明晃晃的意思要他亲自来系。

  周绥无奈地瞥他一眼,慢慢将脸颊凑过去,李重衡便像得了夸奖的乖孩子一样,认真而又餍足地将系绳绕到他发后。

  周绥望着李重衡不断地靠近,不自觉地阖上双眸。

  李重衡贴着他的耳垂,将头发丝压在细绳之下,眼神流连在周绥的面容之上,手中从容顺溜地打了个结。

  他见周绥长睫轻颤,无端又生了想要更加贴近的冲动。

  面纱极薄,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周绥又长得温润如玉,这么一蒙倒叫李重衡觉着是“天仙下凡”了。

  李重衡直盯着周绥,他便一脸古怪地回瞟:“脸上有东西?”

  帘外果真吹起大风,尘土微扬,周绥眼眸微眯,李重衡抢他一步将车帘又放了下来:“没东西,就是看公子觉得好看。”

  即使听多了他突如其来的夸耀,周绥有时却还会瞬间脸飘红着不知所措。

  周绥轻咳一声,嘀咕着:“哪里好看……”

  “情人眼里出西施。”李重衡换了个座,紧挨着周绥,“反正在我眼里公子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周绥怕他越说越离谱,又被外头的晁北尧听见了,于是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唇,示意噤声。

  李重衡眨眨眼,又“噌”地一下小心翼翼地往周绥怀里拱,小声道:“那公子亲我一下。”

  周绥不语,面上微微热。半晌才指着自己的面纱,意思是遮住了,亲不了。

  李重衡咧了咧嘴,也不气馁,手指悄悄勾住周绥的手:“那我可以亲吗?”

  来京之后的李重衡变得十分粘人,也有过二话不说就熊抱住他亲热几番的时候。这时李重衡礼貌地一问,反倒还把周绥问住了。

  周绥眼风时不时扫过车帘,穗子簌簌地晃动。他迟疑一瞬,轻微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一枚隔着面纱的吻轻轻地落在他的面上。

  “世子,我们……”晁北尧倏忽挑开车帘,眼皮刚掀,话硬生生地卡在咽喉。

  周绥、李重衡:“……”

  “对不住……对不住……”晁北尧立马闭眼以示自己的无心唐突,“唰”地一声又把帘子放下了。

  周绥端坐着,与李重衡相视一眼,又很快无措地错开,连耳尖都慢慢浮上一层薄红。

  李重衡抓了抓身下的软垫,以为周绥不虞,再次瞄了眼车帘,见没动静,又偷偷摸摸地向他挪近几分。

  “我错啦……”李重衡想将脸凑到周绥跟前,奈何对方只留了后脑勺给他,只好自己转到他面前卖乖,“公子别生气。”

  “没有……”

  周绥“生气”二字还未说完,帘子又被外头撩开,两人皆是一惊。

  只见晁北尧紧闭着双眸,皱在一起仿佛能夹起一只路过飞舞的小虫子,声音中气十足:“世子!忘记说了,前面就是漠北军营,到时是先去见柳将军还是寻粮队?”

  周绥一手掰过李重衡半挡着自己视线的脑袋,轻咳了一声:“问问吧,若柳将军在帐中,就先去拜见。”

  “是!”晁北尧板正地喊完,又迅速地拉下车帷,一气呵成。

  如今柳炳霄借着太后的力扶摇直上,也担得起一声“将军”,对比起什么名头都没有周绥,“拜见”也算是一种尊敬。

  周绥还记得柳炳霄幼时文韬武略,明明驻守漠北的将军比起在京城朝堂之上的文臣,他更甚优势,却不知为何走上了这条路。

  他恍惚间又想到沈婺仪,然而思虑再多,自己也是局外人。

  “在想什么?”李重衡察觉到他在走神,将他的手裹在掌心里。

  周绥脱口而出:“在想沈三姑娘。”

  他想起走之前,沈婺仪曾私下让人找过他,说要周绥替他递给柳炳霄一封信。

  那封信周绥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带上了,压在匣盒的最底层。

  李重衡眉一拧,他自是耿耿于怀周绥与沈婺仪之事,却从未有过表露,对周绥也是更为耐心地等他亲自处理。

  虽然他信周绥这句话并无二意,对自己也是情深义重,但他还是有点吃味,将周绥的手捏扁搓圆地揉:“公子今儿是准备让我在漠北吃点醋溜开胃的菜吗?我讨厌吃酸的。”

  “那请你吃点甜的,晁叔说这边的乳茶也不错。”周绥见他一副不满又装着可怜的样儿,不由得轻笑,“刚才说漏了,应该是在想沈三姑娘和柳将军的事。”

  李重衡不解:“这二人……”

  “不知晓,但我应承了沈三姑娘,要给柳将军带一封信。”周绥在暗格中取出信笺,普普通通的薄封,也没任何印,便是私人件,收入宽袖之中。

  马车徐徐停滞,周绥感应到了,便抽回手,拨开布帛瞧向远处。

  八方荒凉,四野尽是幽绿中夹杂着麦黄的枯草。风似呈摧枯拉朽之势,周绥只拉了一角,墨发与衣衫纷扬。若此时是凛冬之季,狂风怒号冰天雪地,该是处处凄哀。

  帘外传来晁北尧与驻扎领卫的交谈声,不久后听到他扣着木板的声儿,唤着周绥与李重衡下马车。

  周绥应了声“好”,携着李重衡走了下去。

  “见过世子。”

  周绥一露面,在军营前的守卫皆跪行礼,他扶起了领头,自知他们这对自己这一跪万分没道理的。

  说白了,漠北军曾是周岱领过十几年的亲兵,唤他一声“世子”再行如此礼节,也不过是借了周岱的光。更何况如今漠北军已然也被柳炳霄半统领着,蔺朝兰的手既然都能伸到极北,那免不了军营之中还有几只杂碎的眼线。

  周绥不想给周岱和整个瑞王府带去麻烦,所以这跪礼不能受。

  晁北尧带着周绥进入军营时解释道:“王爷于部下皆善,他们又都是五大三粗的人,没那根筋想那么多,你不用在意。”

  “我晓得。”周绥点点头。

  晁北尧安下心:“我问了,柳炳霄此时在大帐议事,晚些再过去?”

  “好。”

  周绥环视了一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最后被晁北尧推去一只空帐内置物休憩。

  周绥解下面纱,发丝都被吹得凌乱。军帐中自然无铜镜,他便凑到李重衡面前:“重衡,瞧瞧仪态可端?”

  李重衡在收拾着行囊,抬眼瞅了一下:“都好。”

  随后伸手勾了按下周绥微翘的鬓发。

  周绥乖乖任他理着,少顷才跪坐在软垫上歇着,拿出纸笔,让李重衡研墨,欲写一封家书告平安。

  李重衡盘腿坐在一旁,一边磨一边盯着纸上的几字认。直到看见自己的名字跃现在纸上,他一字一顿念:“我一切都好,重衡也安……”

  李重衡手中止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公子不是写家书吗?”

  “是啊。”周绥没抬眼,继续往下写。

  “那怎么……还有提我啊?”李重衡摊了摊墨汁,一不小心沾了指腹,但他不甚在意,只是盯着周绥写字的模样瞧。

  周绥像是觉得这个问题愚笨,嗔怪似的看了李重衡一眼:“我是写家书,你难道不是我的亲人?”

  李重衡愣了一秒,克制不住自个儿的嘴角上翘,将墨条搁下,支着下颔轻声地问,语气中却隐隐带着点惴惴不安:“你和夫人……说我了?”

  周绥理所当然:“自然,凡事都讲个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那……那夫人觉得我怎么样?”李重衡默默垂下头,盯着周绥握着的笔杆。

  周绥收完笔锋,悬在半空中,歪着头看他:“怎么好似你很紧张?”

  李重衡在周绥没看见的地方揪了揪衣角:“这能不紧张吗……万一他们原先就不喜欢我,也更不会同意我们了……我再把他们的儿子拐走,感觉我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周绥凝视着低着头的李重衡,那些不安的举动一眼就能察觉出。

  “不会,我娘很喜欢你,上回还夸你炖的汤好喝。”周绥摸了摸李重衡的脑袋,这种手感让他莫名想起了如今远在京城由林原看管的饱饱,“她说你能陪我来漠北,万分感激。也叫你多照顾自己,回府之后她必不会亏待你的。”

  李重衡觉得这话好听又有些刺耳,他愿意陪着周绥去天涯海角,也只是因为那是周绥,换成别的谁,他都不要。

  “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要。”李重衡小声说,“我只想要你。”

  周绥失笑,照着他的语气哄道:“你也知道的,我什么也不缺,我只缺你。”

  说完周绥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活了二十年都没这样腻人过,咕哝了一句“怪肉麻的”,看也不敢看李重衡,执起笔就要继续往下写家书。

  谁料李重衡听了后,不由分说就像大型宠一样挂在周绥身上,嘴里含含糊糊喊着“好喜欢公子怎么办”。周绥被他闹得发笑,想拥着他又想把他作乱的手摁住,就此缠作一团。

  墨迹洇在纸上,也无意划过李重衡的脸。星星点点的墨子将李重衡沾成花猫似的,周绥只好憋着笑叫他出去洗把脸。

  待李重衡出帐没多久,晁北尧去而复返,说是柳炳霄此时在营帐,周绥给李重衡留了只纸条后便同晁北尧往主帅帐中去。

  “晁叔,有乳茶吗?”周绥在要独身进帐前转身问了一句。

  晁北尧大大咧咧道:“有,多的是,我过会儿给你端过去。”

  周绥摆手:“没事,你帮我先递一碗回去给重衡吧。”

  “好。”

  周绥目送着晁北尧离开,随后便进了营帐。

  柳炳霄正脱下战甲,瞥了一眼来人,镇定自若:“坐。”

  周绥淡然地打量了四周,最终坐在支起的小桌前:“柳将军,别来无恙。”

  柳炳霄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小到周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来找周小将军?他不在我这。”柳炳霄伸手为周绥倒了杯温水,推了过去,“漠北不如京城,无好茶招待,世子见谅。”

  周绥并不介意,直接端起润了润嗓子,隐去了此前见过周绍的事实:“阿绍失踪多日,我自然知道不在你这儿,我此番来这也是为了寻他。”

  柳炳霄挑眉:“世子对我还挺放心的,也不怕我在水里下毒。”

  “柳将军说笑了。”周绥面无波澜,又像是沉吟一般,“你不是那种人。”

  柳炳霄的面容僵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目光。

  “就算要杀我,在我来的路上学太后就可以截杀,何必要在军营里众目睽睽之下对我下手?”周绥睨他一眼,“而且柳将军自也知晓漠北军难顺于人吧?”

  周绥点的这“人”不言而喻,无非是柳炳霄,以及他身后的太后党。

  柳炳霄暗里被周绥下了面子也不恼,不疾不徐地说:“还以为世子在外闲云野鹤十几年,早就不谙世事了。”

  “不谙世事和没有脑子不是一回事。”周绥讲得直白,从袖里拿出沈婺仪写的信,将其压在桌案上,“这是沈三姑娘托我从京城给你带的信。”

  柳炳霄垂下的眼眸微动,也仅是指头扫了扫护臂:“我听闻你与沈姑娘喜事一桩,提前恭贺。”

  “柳将军远在漠北还如此关注京城之事,真是有心。”周绥淡笑,紧接着夹着那封薄信,“既然柳将军如此淡薄,想必这信于你来说也是不重要,那便毁了吧,只是枉费了沈姑娘一片苦心。”

  周绥话落就将信悬于晃晃的烛焰上方,烛火被帐缝中迎进来的一点风吹得微微摇曳,眼看着就要燃上了一角。

  “住手——”

  柳炳霄伸手去夺,被周绥沉着一张脸迅速压回,拍于案几之上。

  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柳炳霄。

  “柳将军,想要很简单。告诉我去京城来的粮草去了哪儿?”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黑心芝麻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