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捡一只竹马夫郎回家>第82章 太子

  周绥定在原地,望向声音的来源,那偏殿四处都紧闭着,连口窗都没支起来。

  他顿了一会儿,欲仔细去辨,又听到了极轻地扣窗扉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要从里头钻出来。

  周绥回首望了眼主殿,四下无人,难得寂静,他抬步缓慢地靠近了翕动的窗棂。

  待他走近瞧见,才发觉这偏殿处处都加了链锁,甚至有几处钉死的窗角。

  木框有一丝丝松动,屑土扬下沾落在周绥的袖衫上。周绥盯了许久,决心帮着里头的人想要撬开这摇晃的窗框。

  但对方似乎感觉到外头有人,倏忽不再有任何动静。

  周绥看着那漆黑的一小缝,轻声开口:“是谁?”

  本在寿康宫中出现疑似被困囚的人便很是悚然,更何况如今宫中大势惊变,周绥直觉这被关在偏殿的人并不是普通的宫人。

  若是下人犯了错,大可打发慎刑司又或是遣撵出宫,何苦关在偏殿之中。不仅看着糟心,若是传出去,恐是对名声也不好。

  在周绥看来,如今蔺朝兰能依旧按耐着不动,无非是怕自己百年后名声有损。

  周绥候着里头的回答,但半天再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响动,仿若是他一瞬间的错觉似的。

  周绥思忖半晌,随后故意做出了点自己将要离开的脚步声,果不其然便听到了一声极弱而又含糊的稚童声。

  “别走……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周绥不由得有些好笑,问题跟踢皮球似的又回到了自己这里,但他不清楚里头是何人,他也万不能暴露自己。

  周绥不答,又开口问:“你是哪宫的?”

  小孩很快又不说话了。

  “既问你是哪宫的,那我定然就不是寿康宫的,不然不可能不知道偏殿关的是谁。”周绥缓缓道,“我是宫外之人,不必如此警惕。而且你方才叫住我,定然也是有求于我?”

  周绥听到小孩用指头挠木窗的声,像是在焦急地思考,便耐心静气地等了一会儿。

  “我是……是清宁宫的。”窗上忽地传来一阵晃动,像是小孩将手压在了台面上,“我被太后困在偏殿,你是宫外的,可不可以替我带一个东西给翰林院容苍容大人?”

  他似乎又怕周绥不答应,连忙小心翼翼地祈求找补:“你、你要什么,事成之后我都给你。”

  “清宁宫?”周绥轻呢,“你是太子的人?”

  但周绥又觉得些许不对,若真是清宁宫的下人,说话又何来的底气说得这么阔绰?

  “周樾?”周绥纵使心中有万分不可置信,但吐出太子名讳时,小孩似乎很用力地扒了一下窗。

  没有反驳,周绥几乎认定了被无声软禁在寿康宫偏殿的人是周樾。

  “我是周绥,瑞王是我父亲。”周绥怕自己离开京城多年,像周樾这般的孩童,早不识得自己,温声道,“你要托我给容大人什么?”

  少顷,那窗缝又开始晃动,像是拿锋利的东西硬割的来回砍磨声,周绥见状,也上手朝外拉着那一处凸角。

  于是很快,窗隙处抖出一枚金花生扣。周樾塞得艰难,一边推一边往外塞,那金首饰的个头要比同龄孩子佩戴的还要大上一圈。

  “麻烦堂兄,务必要保管好这一物。”稚嫩的声音难得坚定了起来,又低声说,“父皇说,若是不保,尽快交予容大人。”

  周绥正疑惑这条金坠子怎么能扯到圣上去,直到它一落到手中,他眼尖地发觉自己的掌心掉下了细碎的一层金箔。

  周绥伸手捏了捏,那外层的金箔便簌簌地掉,露出花生里头裹着的物件时,不由得一愣。

  是属于圣上的那块虎符,与瑞王多年把握在手中的那枚,拼成的就是一对。

  这就意味着瑞王府能不通御令,随时遣皇城禁军与各封地兵马。

  “……堂兄?”周樾见周绥不言语,心下多了几分慌张,害怕自己暗无天日地在偏殿里吸引到第一个人来得也是“叛军”。

  如今的形势,哪怕他才年仅七岁也再懂不过。纵使深夜被锁在漆黑的偏殿里惘然时哭过,但父皇卧病在床,江山岌岌可危,他也不得不努力让自己显得坚韧与勇敢。

  “放心。”周绥将东西紧握在手中,“只是要委屈太子了,偏殿可能还需要你多住几日。”

  现在是不可能将周樾从寿康宫带离的,周绥刚从他手上接过藏匿许久的天子虎符,再在此时带他走只能是打草惊蛇,直接和蔺朝兰撕破了脸皮。

  “我知道的。”周樾声音极轻,周绥听出了其中有几分委屈,但对方还是吸了吸鼻子,怯怯地说,“没事,反正太后也没有饿着我……”

  周绥感觉到心被刺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眼四周,最终只留下一句安慰的话:“不要怕,等着人。”

  周樾最后应该是没应,周绥不知道,也没有听见。

  无端起了风,周绥站在离寿康宫的不远处,第一次犯了难。

  他该是先出宫将虎符带走,还是先去乾清宫寻找周岱?

  周绥现在怀着不安,蔺朝兰连软禁太子的事都做得出来,他无法用好的想法去想今日她召人入宫侍疾一事。

  几番挣扎之下,时间容他不多,周绥选择先去乾清宫。

  乾清宫门前跪了一派乌压压的人,周绥看那些妍丽的打扮模样,皆是后宫嫔妃。周绥不好上前,便只能踌躇在原地。

  周绥躲在墙后瞧了一会儿,又发现从宫里头出来的迎露,将所有后妃皆打发走了。半晌宗亲与几位朝臣才从宫里走出,周绥看见了走在最后面色不虞的周岱。

  他似是有言,但却只是回首看了眼。周绥待前方的人走远了,这才与周岱碰头。

  “阿绥?”周岱有几分讶然,随后皱眉,“你怎么来此?”

  周绥不便在此展出周樾交给他的虎符,也怕有心人听了去:“陛下情况如何?”

  周岱神色肃然,周绥明了,怕是不好的兆头。

  “陛下昏迷数日,清醒时分渐少……”周岱拉过周绥,边往外走边说,“我疑心这病症,可太医皆说是无从所起,像是凭空而来。”

  “不可能,病症突发不可能是无所依据的。”周绥摇头,“要么太医昏庸,要么是受人指使。还记得那‘紫微星预言’吗?”

  周岱点头:“但太后凭此而造势已久,这会儿想要压制,怕也是无用功。”

  周绥深知现如今想要抓住蔺朝兰谋逆的把柄略有些难,但他方才见过被囚禁的周樾,若是铺到明面上来说,亦是能昭蔺朝兰其心不纯。

  “我方才在寿康宫,见到太子了。”周绥压低嗓音,“陛下的虎符,在他手上。”

  周岱只愣了一下,又很快收起了自己震惊的表情:“太子?可是太子……早朝时还见过他。”

  周岱说完也意识到不对,早朝之上,太子近日都是居后而坐,声称身体有恙以珠帘遮面,各臣皆是垂首上奏,谁能意识到幕后之人早已被动了狸猫换太子的手脚?

  “太后将他囚于偏殿,不知作何打算。”周绥轻摇了摇头,“他将虎符给了我,要我保管,若是有难,便交由容苍大人。”

  周岱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几分:“那你且速速出宫,不要于此周旋。”

  周绥抓住周岱的手臂:“那父亲呢?”

  “……陛下岌岌,太后下了令,今日招进宫的宗亲与近臣皆需静侍乾清宫外,今夜不得出宫。”周岱搡了一把周绥,“不必管我,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生怕周绥不走,又复言:“勿要忘了手上的东西。”

  周岱指的是“虎符”。

  周绥攥紧了掌心,在周岱的催促之下,转身带着那块虎符往宫道疾行而去。

  许是被心事绕得一团糟,周绥在拐角处没刹住脚,直愣愣地撞上一鬼鬼祟祟的小太监。他战战兢兢地捧一壶罐子,被撞了一把,连人带罐摔在了地上。

  周绥被浇了满衫,里头有汤药,但更多的是药渣。还未等他开口,那小太监见到周绥衣裳上的金绣纹,已是哭喊惊叫着跪下喊着“饶命”二字。

  周绥有些头疼地看着他:“无事,你先起来。”

  那地上的药渣散发着浓重的苦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周绥拧着眉,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谁会捧着一壶带药渣的汤药乱窜?

  他沉声道,故意唬人:“你是哪宫的?做事这样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果不其然那小太监哆嗦着又“扑通”一声跪下,带着点尖细的哭腔:“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是……是……奉命给陛下送药的……”

  周绥望向地上的汤药,似是不解,送药为何连带着药渣一起送?

  待周绥犹豫时闻到了一股焦糊味,瞬间了然。

  喝药十几年,这种味道也在熟悉不过。他又想起周岱方才说太医检不出皇帝的病症,便从袖口暗自抽出方帕,他一边偷偷拾掇了点药渣,一边故作宽宏大量理解了一般:“此次便罢了,陛下抱恙,这副碰撒了,你且加快重新煎一副药送去罢。”

  “是,是,多谢贵人体谅。”小太监点头如捣蒜,脸上又极其害怕,“奴才不长眼,弄脏了贵人衣裳,怎敢劳烦?让奴才自个儿收拾就行。”

  周绥将残渣拢进手中,压下心中的几分难受。总之东西也到了手,他不再继续浪费时间。

  作者有话说:

  上章结尾有修,看过的宝记得重看,不然会剧情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