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历史军事>残袍【完结】>第一百章 纯阳护手

  日本鬼子的军官都有戴手套的习惯,藤崎也是如此,但是他左手和右手的手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右手是普通的白色手套,而左手则是极薄的黄色护手,比武斗法的场地长宽皆为百丈,也就是三百多米,这段距离对左登峰来说不算什么,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藤崎左手的手套编织的纹理与他所戴的玄阴手完全相同,由此可见他左手所戴的那只手套就是当日他从莱王陵墓里取走的纯阳手。

  左登峰先前曾经像撵狗一样追过藤崎,他知道藤崎没什么修为,而纯阳手是发出强烈阳气的,如果单纯佩戴纯阳手会导致人体阳气过盛而丧命,可是藤崎却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玄阴手已经被左登峰得到了,用以克制他体内过盛的阳气,以此达到阴阳平和。而藤崎本身并没有走火入魔,体内也没有阴气过盛,他怎么敢佩戴纯阳手,纯阳手过盛的阳气他是如何中和掉的?

  带着满心的疑惑,左登峰直视着藤崎,经过仔细的观察左登峰发现藤崎的左手有着萎缩干枯的迹象,这无疑是佩戴纯阳手带来的副作用,也就是说藤崎根本没有中和纯阳手过盛的阳气,而是硬生生的承受了它,常人如果承受了过多的阳气那是必死无疑,藤崎为什么没死?

  “不要小看他,杜真人极有可能是被他打伤的。”玉拂见左登峰一直怒视着藤崎,不放心的出言提醒。

  “说说经过。”左登峰并未转头。此时场中的银冠和铜甲还在互相试探,走的是沉稳一路,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变故。

  “鬼子半个月前来到茅山找到杜真人,提出了中日修道中人切磋交流的要求,杜真人答应了。对方又提出了三局两胜的规则,杜真人也答应了。”玉拂低声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前段时间金针三人在南京抗日救人的事情日本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自然怀恨在心,借着中日道门中人切磋的幌子找上茅山,一来是为了打压中国人的宗教信仰,二来也是为了报仇。鬼子找不到辰州派,而圣经山又远在胶东半岛,只有茅山离南京最近,所以鬼子就找到了茅山。

  他们既然主动找上门来自然是有恃无恐的,金针也只能被动应战,因为他不答应也不行,如果不答应,鬼子一定会摘掉虚伪的面纱直接翻脸。

  “我和王真人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本来想与杜真人今日共同迎战日本人,没想到杜真人昨天上午被一名香客偷袭,他们茅山派接受香客供奉,添加香油钱较多的香客就能得到掌教的接见……”玉拂声露不满。

  “杜大哥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了吗?”左登峰打断了玉拂的话,茅山派的道士很多,几百张嘴等着吃饭,金针身为掌教,考虑到门人的衣食问题,难免就将金钱看的重了点,这也不能怪他。

  “没有。当时是一男一女上山上香,杜真人在送他们下山的途中被一名走过身旁的香客偷袭,那人击中了杜真人的右臂便快速离去,杜真人被击中之后顿时感觉气息不正,那女子见状自褪其衣试图引诱,另外一名男性则跑于远处拍摄照片。”玉拂冷哼开口。

  “后来怎么样了?”左登峰点头发问。这些无疑都是日本人的卑劣行径。

  “杜真人将二人尽皆击杀,现在正以金针刺穴的办法平衡体内阴阳。杜真人担心偷袭他的人会参与今天的斗法,便召你回来相助。我的本意是想请我掌教师兄前来助阵的。”玉拂出言说道。

  “只有我能克制他。”左登峰点头说道。

  “王真人对阵铜甲有七成胜算,我应对那女忍者只有半半之数,你对阵那日本军官有几成把握?”玉拂出言问道。虽然对方的那名黑衣人蒙了面,但是二人都看出了那是个年轻女人。此外黑衣蒙面是日本忍者的招牌,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九成。”左登峰正色开口。虽然藤崎得到并学会了如何使用纯阳手,但他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一点左登峰很有把握,不过他并未把话说满,因为他担心发生未知的变故。

  “那就好。”玉拂知道左登峰不会信口开河。

  “那女忍者的实力不容小觑,你千万小心。”左登峰可以敏锐的感觉到那个黑衣女人实力不弱,与玉拂在伯仲之间。

  玉拂闻言正色点头,她从未接触过日本忍术,心中难免忐忑。

  玉拂没有再说话,左登峰也没有再开口,不过他始终感觉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儿,表面上看藤崎偷袭金针是为了拍下金针的丑闻羞辱中国的道门中人,可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金针不会那么简单的上当。如果说偷袭金针是为了让他今日无法出战,似乎也不对,既然要阻止金针出战为什么要上午偷袭,等到傍晚偷袭不是更好,到时候金针还来不及邀请帮手。

  此外左登峰心中还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藤崎是知道他玄阴真气的厉害的,藤崎也应该知道即便拥有了纯阳手最多也只能跟他打成平手,而且藤崎也肯定知道他跟金针玉拂等人有联络,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打伤金针,跟金针对战他还可以利用纯阳手占到便宜,可是金针受伤之后换成了他左登峰,自己的玄阴真气恰好可以克制住藤崎,藤崎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三局两胜,赌注是什么?”左登峰想及此处,转视玉拂。

  “斗法切磋,没设赌注。”玉拂出言回答。

  “这不是日本人的作风。”左登峰皱眉摇头。

  “这么多人围观,输的人将会颜面扫地。”玉拂环视左右。

  “铜甲只是个走狗,忍者蒙着脸,藤崎穿着军装,即便输了也不丢人。我感觉这件事情是个圈套。”左登峰探手抚额,这件事情透着怪异。

  “什么圈套?”玉拂愕然惊问。

  “他们好像在故意引我回来。”左登峰猛然想到了藤崎见到他出现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欢喜神情,自己半年前追的藤崎屁滚尿流,这家伙见到仇人应该恨得咬牙切齿才对,他怎么反而露出了欢喜的神情。

  “何出此言?”玉拂出言问道。铜甲和银冠的斗法没什么悬念,所以二人的注意力都没在那上面。

  “他们打伤杜大哥,令今天出战的人少了一位,你们自然要找人替补。杜大哥是被阳气所伤的,他肯定会担心这个使用阳气偷袭他的人今天会参加斗法,他也知道我可以发出玄阴真气,所以他就会把我叫回来以防不测。而对方之所以选择昨天上午偷袭杜大哥,目的也正是给我留出返回的时间。”左登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古语有云宁静致远,常年独自一人生活令左登峰养成了静心思考的习惯。

  “他们引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玉拂点头发问,她也是心思玲珑的人,冷静下来也感觉左登峰分析的有道理。

  “杀我呗。”左登峰随口说道。茅山脚下此刻有着上千伪军,全部荷枪实弹,真要开枪,他肯定凶多吉少。

  “这么多人在围观,日本人不会那么做的。”玉拂环视左右摇头开口。

  “南京大屠杀的时候围观的人比这里多了去了,鬼子还不是一样滥杀无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当日你离开之后我追了他好多天,大肆羞辱了他一番,他现在恨我恨得咬牙切齿,而且我先前也扬言一定会杀了他,他对我是又恨又怕,势必除之而后快。”左登峰摇头笑道。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就不会派出高级军官过来观战。”玉拂转头看了一眼北侧的棚子。

  左登峰闻言转头北望,那三个鬼子的军官全是将军,而且是真的将军,高级军官的气质是无法被模仿的。

  左登峰皱眉沉吟,玉拂说的对,也许是他太过小心了,如果鬼子真的是冲他来的,没必要弄三个将军过来,因为一旦闹翻了,那三个将军一个也活不了。

  “不要多想了,如果他们真要杀你,现在已经动手了。”玉拂探手拍了拍左登峰的手背。她这个举动纯粹是无意的举动,她一直把左登峰当成一个孤僻的弟弟看待。

  左登峰点头过后,双手抱臂将视线移入了场中。

  此时场外围观的众人一直在大声喧哗,中国人最喜欢看热闹,也最喜欢闹动静,让他们闭嘴是不可能的,左登峰耳尖,能够听到众人在谈论他的袍子和样子,这令他极为反感。

  在几位玄门泰斗之中,银冠的灵气修为最为精深,年纪最长,生性沉稳。而铜甲是以外门功夫见长的,走的是刚猛一路,这二人对阵拖的时间越长对银冠越有利,如果能拖到晚上,那他就不战而胜了。

  不过在众人的围观之下,银冠并没有一味防守,他是一派掌教,要顾忌全真派的名声,因此在短暂的试探过后,便以正统道家气功正面迎战铜甲。四掌相接,凛冽的气爆之声不绝于耳。

  高手过招,不但比拼灵气,同时还比拼气度。银冠轻身功夫高于铜甲,但是他并未拖延时间,这是他的气度。铜甲周身刀枪不入,但他也并没有采用泼皮打法利用挨揍换取进攻的机会,他虽然当了汉奸,终究还是一派宗师,自然也要在人前装出气度。如此一来二人直接变成了灵气的对攻,这个是丝毫取不得巧的。

  “密宗大手印!”十余掌之后,铜甲猛然怒吼出掌。

  “全真天罡气!”银冠立刻出掌相接。正规的比武较技都是有一定规矩的,一旦喊出了自己武学的名字,就是要正面向对方挑战,怒吼代表竭尽全力。而对方如果回应,那就表示同意一招定胜负。

  二人这一掌不止关系到这场比拼的胜负,还关系到了各自的脸面,更关系到了佛门道家的脸面,因而二人全部用上了十成修为,四掌相接,气爆之声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观战的众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二人的脚下,观察二人各自退出了几步。

  铜甲后退了六步,银冠也退出了六步,但是银冠最后一步是停顿了片刻之后才退出的,这么做是为了给铜甲留下颜面。

  “阿弥陀佛!”铜甲止住退势率先合十开口,他是明眼人,知道银冠给他留下了颜面。

  “无量天尊!”银冠稽首还礼。

  “铜甲那顺·巴特尔活佛与银冠王国靖真人战平。”带着狗逼帽子的翻译官代为宣布结果。二人各自归位,铜甲微显尴尬,银冠神情自然。

  银冠早已经看到了左登峰的到来,因此返回之后并没有立刻落座,而是冲左登峰稽首施礼,银冠是长辈,左登峰见状急忙起身还礼,他虽然修习道法却不是道门中人,不过这一次他行的是稽首礼,因为他是代表道家出战的。

  此处人多眼杂,不方便叙话,因此银冠冲左登峰点了点头便回到了座位。

  斗法中途没有停顿,一场完毕下一场立刻开始,玉拂抬手梳理了一下发髻站起身走入场中,她是徒手进场的,拂尘留在了座位上。

  对方那名女忍者随后站起,缓步入场,她背后的东洋刀并没有留下,这一情形换来了围观众人的一片嘘声,在他们看来拂尘是道士的武器,玉拂既然留下了武器,那女忍者也不应该带刀上场。

  玉拂先前梳理发髻的时候悄然将两枚骨针插进了自己脑后风府风池两处穴位,这个细微的动作左登峰自然看到了,而且他也知道玉拂这么做的原因,她是用自己替下了那具金甲僵尸,以便于白日作战,所以她根本无需使用拂尘。

  “无量天尊,玉拂崔金玉讨教!”玉拂稽首开口,名号和真名一起通报是传统而正规的做法,这表示自己不是无名之辈。

  那女忍者随后鞠躬说了一句日本话,左登峰自然听得懂,她说的是“上忍武士,三川素。”

  日本的忍者只是中国人对他们的叫法,事实上他们自称武士,忍者又分上中下三个档次,上忍是忍者的最高级别,三川素是她的名字。

  翻译随后将女忍者的话进行了翻译,两个年轻的女人再度行礼,各自后退……

  第一百零一章 道法忍术

  玉拂在女人当中算是高个子,接近一米七,那身穿黑衣的女忍者三川素身高与她相仿,玉拂身穿白色蓝襟道袍,宽松而素雅。三川素的黑衣是紧身衣,行走之下凹凸毕现,虽然她为了快速移动而缚了胸,但下身的线条却让围观的众人知道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银冠和铜甲的比拼走的是正规路子,观赏性不强。但是玉拂和三川素的斗法就不一样了,观众都知道玉拂是辰州派的门人,擅长的是法术,他们也对那身材惹火的日本女忍者极为好奇,因此双方报名之后人群之中立刻发出了轰天的喝彩声,中国和日本的两个年轻女人斗法,法术和忍术的对决,这些都令围观的众人踮足翘首。

  二人各自退后,片刻之后,锣声响起。

  锣声响起的一瞬间,玉拂和三川素便同时发出了娇喝,与此踏足前冲,二人是同时冲向对方的,但是前冲之时做的动作却不一样,三川素踏足前冲的同时右手后探拔出了背后的东洋刀,拔刀之后刀尖下垂拖刀前行。而玉拂冲出之后抬手甩臂,一甩之下双手腕部探出了诸多大小不一的黄色甲片,黄色甲片是以柔韧的细丝串联的,探出之后立刻护住了玉拂的双手掌心和手指关节。

  左登峰先前曾经见过玉拂操控金甲僵尸,所以他知道金甲僵尸穿着的金甲原本就是披挂在玉拂身上的,但是围观的众人却不知道这一点,因此当玉拂甩出双手金甲的时候众人发出了齐声的惊呼,此外他们也没想到这两个年轻的女人一上来就会硬碰硬。

  百丈的距离并不远,很快二人便短兵相接,三川素率先出手,东洋刀自下而上反撩玉拂下身,忍者看重的胜利的结果,而不是光明的过程,她这一刀就很不光明。

  对于三川素的这一刀,玉拂并没有封挡,也没有后撤躲闪,而是视如无睹的抬起右手屈指成拳回臂凝势。

  人都有自以为是的毛病,围观的众人无一例外的都有这个毛病,纯粹看热闹的人都以为玉拂的修为不够,一上来就得挨刀。稍微长点眼珠子都在暗叹玉拂围魏救赵的动作太慢了,已经来不及攻击对方的脑袋了。只有左登峰看懂了玉拂此举的真正用意,玉拂是故意放慢出拳速度的,为的是等对方招式用老再出手一击制敌,她敢无视对方锋利的东洋刀是因为她衣服里面披挂着金甲。这一刻左登峰在感叹,感叹这两个女人的狠毒,她们都想一招之下杀死对方。

  三川素的刀锋自下而上划过了玉拂的前胸,与此同时玉拂凝足灵气的右拳也砸上了三川素的左腮,玉拂的双手有金甲覆盖,一拳击中,三川素立刻被其砸飞了出去。

  围观的众人见状再度发出了惊呼,惊呼表明了他们的无知,中国有句古话叫少见多怪,这些人无知,所以他们才会对发生的事情感到惊讶,见多识广的人是不会发出这种声音的。

  三川素的一刀豁开了玉拂所穿的白色道袍,道袍内侧暗藏的纸符和骨符散落了不少,护身金甲也暴露在外。而玉拂的那一拳虽然击伤了三川素,却也没有令她丧失移动能力,三川素落地几滚便止住了退势,揉身而起竖刀右胸,厉叫发威侧步回冲。

  玉拂先前的那一拳打掉了三川素的蒙面黑巾,忍者的蒙面黑巾是连带头发一起包裹的,面巾脱落,长发垂肩,三川素的样子也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瓜子脸,丹凤眼,口小鼻挺,很是漂亮,可惜暴怒之下眉眼带煞,显得极为凶狠。

  玉拂无疑是个美人,三川素也很漂亮,围观的气氛此刻热烈到了极点,众人都喜欢看打架,更喜欢看女人打架,最最喜欢的还是看美女打架。

  玉拂没想到自己付出了这么大代价挥出的一拳竟然没有制服三川素,眼见三川素厉叫着冲了过来,玉拂也并未迟疑,快速缩回了右手的金甲延出灵气将散落在地面的黄色纸符凭空抓到了手里,随即暗念咒语将纸符引燃并圈成阴阳太极符,右臂疾送,将那着火的阴阳太极符攻向挥刀而至的三川素。

  “五行遁法!”三川素见状皱眉发声,东洋刀挑起一蓬沙土,身形随即隐去。

  三川素所说的这句话是日语,不管是发音还是意思都跟中文相同,顾名思义就是利用五行隐藏身形。

  “御甲飞天!”玉拂一见三川素的身影伴随着尘烟消失了,立刻猜到她想用土遁之法展开偷袭,随即屈膝振臂拔高三丈,凌空之后快速自怀中取出一把形同黄豆的木质圆球,伴随着咒语的念诵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洒向地面,木球落地立刻炸出了一蓬蓬的绿色烟雾。

  换做之前,左登峰一定会惊叹玉拂所使用的法术极为玄妙,但是此时在他看来玉拂只是利用了五行之中木克土的原理,她用的木球只是一种木性极为强烈的木疙瘩而已。

  木球落地,顿时将暗藏地下的三川素给炸了出来,三川素现身之后反手从腰间抓出了四只形状怪异的暗器,娇喝‘hei,gei,hui,hun’向身在半空的玉拂扔了过去。

  日本忍者同样崇尚武士道精神,他们虽然偷袭,但是在正规斗法的时候还是会喊出所用暗器的名字,不过她喊了也白喊,因为她喊的是日语,玉拂根本就听不懂。

  这句话的意思是“十字回旋。”也就是说这种十字形状的暗器被打出去之后还会再折返回来,这一刻左登峰想要出言提醒,但是最终他没有开口,不开口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截至今日,藤崎都不知道他会日语,一开口必然暴露这一点。二是在正规的比武斗法中观战的人是不能开口的,不然就属于严重的犯规。

  左登峰迟疑之际,那四只十字形的暗器已经到了玉拂的近前,玉拂见状冷笑抬起左手抓住了两只,随即以左手手背将另外两只击飞了出去,她的右手金甲此刻已经缩了回去,自然不能徒手去抓那些蓝汪汪的十字暗器。

  三川素见玉拂将暗器击飞,立刻纵身跳了起来,与此同时挥刀攻向了玉拂。三川素此举极为阴险,她跃起出刀并不是为了正面攻敌,只是逼迫玉拂出手封挡,分散她的注意力,以便于那两枚被玉拂击飞的暗器回旋回来攻击玉拂的后脑,金甲僵尸头部有金甲保护,但是玉拂自己操控金甲时并没有佩戴金盔。

  不过左登峰并没有为玉拂担心,因为他看到玉拂微微向左侧转了转头,这就表示她已经有了防备。

  玉拂与三川素的斗法走的是以快打快的路子,从锣声响起,二人就没有停顿过,用的全是狠辣的招数,她们之所以以快打快是因为她们是女人,女人的体力和灵气都经不起久耗,所以才想要快速的制服对方。

  虽然她们表现的凶狠毒辣,甚至怒声厉叫,但是在左登峰看来,玉拂和三川素这样的女人才算是真正的女人。左登峰最讨厌两种女人,一种是受封建思想影响严重的女人,这种女人喜欢假装小鸟依人博取同情,这种女人很虚伪。左登峰现在已然可以明辨阴阳,所以他知道男人虽然归类为阳,却并不是纯阳,体内也有阴性成分。而女人也并不是纯阴,女人的体内也有几分阳气,所以真正的女人不可能一点脾气都没有。

  还有一种女人受到了西方妇女解放新思潮的影响,逆转了天地伦常,蛮横欺男,自以为是。事实上那也不是真正的她们,因为她们体内终究还是阴性成分居多,天性不该那么蛮横。之所以变坏是被男人给宠坏的。深究根源,这些思想解放的女人行为一般比较开放,所以很多卑劣男人就会勾引她们,这些男人在勾引她们的时候都会百般迁就,由此令得这些女人越发蛮横骄傲,认为男人就应该这样对她们。但是她们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勾引她们的男人目的达到就会溜走,无需负责,所以才会伪装一时极力讨好。而那些想要为之负责的男人因为是以诚相待没有伪装,反而令那些女人认为他们做得不好,对他们百般指责。事实上真的对一个女人好,不是说好话哄她,而是一生一世的照顾她,长久才是最大的真诚。

  就在左登峰神游天外之际,玉拂已经躲过了那两只回旋暗器,落于地面以双手的金甲与三川素的东洋刀对攻,二人娇喝不断,招招走险。

  此时,左登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玉拂一旦探出护手金甲就无法同时施展其他法术,这就说明,金甲有阻隔灵气的作用,可是据他所知,只有铁类金属才能阻隔灵气,而玉拂的金甲在东洋刀的攻击之下并没有火花,这就说明它不是铁。

  不是铁,但是能阻隔灵气,那只能说明它是一种未知的金属,左登峰心中猛然浮现出一个怪异的想法,这些金属会不会跟那只九阳金猴有着某种关联?

  左登峰刚想进一步深思,却发现场中的斗法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三川素对玉拂道袍内暗藏的符咒极为忌惮,而且有着道袍的遮盖她也无法确定玉拂身上哪些部位没有金甲覆盖,因此三川素此刻极力地想要将玉拂身上的道袍破坏掉,刀刀都是冲着玉拂的袍子去的。而玉拂见她如此下作,也报以颜色,变拳为爪,数招过后将三川素的紧身衣扯下了大片,露出了缚胸白布。

  左登峰见状皱眉而笑,皱眉是因为这两个女人的打法很不讲究,笑是因为玉拂身上有金甲覆盖,而三川素没有,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三川素连内裤肚兜也剩不下了……

  第一百零二章 九字真言

  女人打急了眼的确不讲章法,玉拂的白色衣绺和三川素的黑色布条不时飘落,三川素身上已经多处露出了肌肤,相较之下玉拂的情况要稍微好一点,白色的道袍虽然破烂不堪,好在里面还有一层金甲,金甲之下还有小衣内衬,倒不虞露体失态,不过道袍如果彻底损毁,身体的曲线和轮廓还是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围观的众人大部分是男人,此时纷纷瞪大眼睛张着大嘴等着看好戏。不过他们最终失望了,因为三川素在衣服被彻底撕掉之前闪身后撤了,她已经看出了不能和玉拂硬拼。

  三川素一后撤,玉拂立刻抖手将双手的护手金甲缩回了腕部,随后探手摸向道袍内侧,一摸之下竟然空手而出,随即急切的环视左右,似有所寻。

  左登峰见状摇头苦笑,玉拂缩回手部的金甲自然是要使用符咒,可是她的道袍已经千疮百孔,大部分符咒都散落到了地上。

  三川素在后撤的途中发现了玉拂掏符无果,立刻止住退势揉身反扑,玉拂见状猛然皱眉,快速的从怀中右侧摸出了一把豆粒大小的木球,不同的符咒放置在什么方位她自然了如指掌。

  三川素先前就是被这种符咒逼上地面的,见状也从怀中掏出了两枚不大的黑球,玉拂所用木球是符咒的一种,因此在使用之前需要念诵咒语,而三川素的黑球并不需要这个步骤,因此二人几乎是同时扔出了手中的圆球,玉拂抛扔的木球落地之后发出的是绿色的烟尘,而三川素扔出的黑球发出的是黑色的烟雾,一时之间场地上烟雾骤起,无法视物。

  烟雾一起,二人争斗的声音随即停止,片刻过后山风吹散了烟雾,场地上只剩下了玉拂一人半跪于地。围观众人不明所以,以为玉拂受伤不支,只有几个细心的人发现玉拂的右手是探入土中的,直没手肘。

  这一情形表明三川素先前趁着烟雾使用了五行遁法再度潜入地下试图偷袭,而玉拂感受到了她的位置,甩出护手金甲探臂入土,抓住了地下的三川素。

  果不其然,数秒之后玉拂便脆声娇喝猛然发力,右臂疾甩将地下的三川素拖出了地面,左登峰注意到玉拂先前是抓到了三川素的左肩。

  三川素被抓出地面立刻回刀反削玉拂右臂,玉拂右臂的衣物已经在其探手入土的时候彻底破损了,三川素回刀攻击的正是她没有金甲保护的部位。倘若换成操控金甲僵尸,玉拂自然不会惧怕这一刀,但是此刻她是用本体控制金甲的,自然不会让三川素这一刀砍中,无奈之下只能放手,改以左腿斜踢三川素右脸。

  三川素的左脸先前挨了玉拂一拳,此刻已经发红肿胀,自然不会让右脸再挨上一脚,因此逼迫玉拂松手之后立刻后退躲闪。玉拂见状也没有追击,后退三步凝神戒备。

  二人先前一直在激烈搏斗快速出招,此刻气息已经呈现颓势,因此拉开距离之后二人都没有急于发起攻击,而是阴狠的盯着对方,与此同时胸脯剧烈起伏,快速喘息。

  日本忍者是以狠辣著称的,而玉拂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辣手,她们二人交锋,犹如两只雌狮相遇,完全没有女人的娇气柔弱,展现出的全是迅捷的速度和凶狠的力量。

  片刻喘息之后,三川素率先有了动作,抖腕挽出一圈刀花,刀花没处,东洋刀后插归鞘。随即双手连动,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指诀。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伴随着双手指诀的变幻,三川素缓慢发声。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玉拂见状也收回护手金甲,双手捏诀,脆声唱诵。

  二人念诵的是众所熟知的道家九字真言,这九个字每一字都是一个咒语,伴随指诀全部念完,可以将自身的所有能力在短时间内逼到最佳状态,此咒一出,就表示二人也要比拼灵气修为了。

  不过二人所念诵的九字真言后四个字并不相同,玉拂念诵的是最为正统的九字真言,三川素念诵的是错误的九字真言,众所周知,日本的法术和武术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九字真言在东传之初被日本人抄错了,所以才有了后四个字的不同。

  不过日本人的咒语虽然有错误,但是指诀手印的捏法是正确的,所以同样有逼出潜能调整最佳状态的效果。

  二人所念的咒语相似,指诀相同,灵气也在同一时间聚集完成,随着两声娇喝双双探臂出掌,四掌相接,再度传来了气爆之声,随后同时倒退。众人的眼睛再度盯向了她们的脚下。

  二人倒退的时候都是步伐跄踉,每个人都退出了十几步,其中还有碎步,止住退势之后也都在强自站立,所以根本无法判定谁输谁赢。

  站定之后,玉拂没有再前冲,左登峰和银冠坐在她身后不远处,自然看到了三川素先前的那一掌将玉拂插在自己脑后的两根骨针震飞了出去,骨针一出,玉拂就失去了巨大的力量,而此刻她的灵气也早已耗尽,数十斤的金甲压的她微微打晃。反观三川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玉拂先前抓伤了她的左肩,对掌的巨大反冲力道令得她左肩伤口大量出血,鲜血顺着手肘不停滴落,也没有再战之力。

  即便无法再战,二人也没有退阵,而是强自站立愤然对视,在这种情况下谁先开口或者谁先归位就会被围观的众人认为输了。

  玉拂平日是使用灵气负载厚重金甲的,灵气耗尽数十斤的金甲就成了巨大的负累,所以左登峰感觉她撑不了多久。而三川素的伤口大量流血,需要止血,也不耐久耗。此时二人都无法再战,只能凶狠的怒视对方,恨不得瞅死对方才甘心。

  三分钟之后,北侧棚子传来了锣声,“上忍武士三川素与玉拂崔金玉战平。”

  斗法结果一宣布,围观众人立刻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虽然他们没有看到香艳的一幕,但是两个女人上天入地的斗法无疑令他们大开眼界。

  玉拂和三川素闻声缓步归位,换作他人,能与实力强劲的对手战平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玉拂却并没有感到高兴,相反的落座之后还愤愤的骂了一句脏话,骂的是对方的紧身衣着。对此,银冠佯装没有听到,而左登峰则撇嘴一笑。

  “两阵战平,你这一阵至关重要。”玉拂抬手拿起了座位之间茶几上的茶杯。

  “我如果杀了他,日本人会不会迁怒茅山派?”左登峰直视着对面的藤崎。

  “小兄弟,切莫急躁,今日时机不对。”银冠王真人接过了话茬。

  左登峰闻言挑眉看了银冠一眼,银冠当年见他落魄曾厚金相赠,虽然他将那些钱送给了知客道人,但是恩情是得记下的,此外银冠长者心性,仁善爱国,左登峰很是敬佩他的人品。

  “你自己决断吧。”玉拂低声开口。很显然,她也有顾虑。

  左登峰闻言点头站起,转身下场。围观的众人虽然早就知道他会下场,但是见他真的下场了,还是发出了一阵嘘声,以貌取人的事情左登峰遇到太多了,身上的这件袍子为他招来了多少白眼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不在乎,他不是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活着的,这件袍子他也不会脱,穿着它左登峰就感觉巫心语在拥抱着他。

  左登峰走的很随意,藤崎走的很挺拔,他是军人出身,虽然坏事做尽,但军人的姿态和气势还是有的。二人走到场中,相距十丈站定。

  “我若失手打死了他怎么办?”左登峰转头看向北侧的那些所谓的裁判。

  他这话一出口,最先有反应的还是围观群众,嘘声居多,这些人都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也有人认出了他,因此嘘声之中也夹杂了几句‘残袍,好样的。’‘是条汉子’之类的赞誉助威声。

  “本田,丰田,铃木三位将军早就定下了规矩,和平交流,点到即止。”翻译官接口回答。

  左登峰闻声摇头苦笑,打不过就‘和平交流’,打得过就屠杀几十万人,真他娘的不要脸。

  “既然不允许打死,那就打断他的狗腿。”左登峰高声笑道。他是故意大声发笑的,他是光棍儿,无所顾忌,他想羞辱日本人,也想激怒藤崎。他虽然不知道藤崎为什么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修为突飞猛进,但是毫无疑问他此时已非昔日阿蒙,激怒他,更容易放倒他。

  “别啰嗦了,快报上名号,姓名。”翻译出言催促,左登峰的话他并没有翻译给鬼子听。

  “残袍,左登峰。”左登峰转头盯着藤崎,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而他却不能报仇雪恨,这让左登峰极为憋闷,气愤之下暗下决心,即便不能杀了藤崎,也得砸断他一条狗腿。

  藤崎的脸色已经异常难看,在听到左登峰报上名号之后,也用日语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军衔,“陆军大佐,藤崎正男。”

  二人通报了姓名,并没有后退,片刻过后锣声响起,左登峰没动,他有超出常人九倍的反应速度,要杀藤崎太简单了,他此刻正上下打量着藤崎,他在想是打断他的胳膊还是打断他的腿。

  左登峰没动,但是藤崎动了,弓身踏地向左登峰冲来。他一动,左登峰立刻意识到自己轻敌了,藤崎的移动速度非常快!

  第一百零三章 阴阳对决

  常见的快速移动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从地面上快速奔跑,这种方法靠的是体力。还有一种是借力之后凌空前掠,这种方法需要灵气支持。而藤崎的移动方法跟以上两种并不相同,他在踏地借力之后是猛冲过来的,凌空高度不高,但是速度很快。

  左登峰见状猛然皱眉,快速拔高十丈暂避锋芒。藤崎见他跃到半空,立刻起跳探手抓向左登峰。但是他只跳出了不足二十米便落了下去,并没有触及到左登峰。

  仅此一个动作,左登峰就确定藤崎使用的并不是灵气,因为度过天劫的人在凌空之后是能够凭借灵气的运行在半空进行短暂的停留的,藤崎上冲的势头一结束立刻落回地面,这就表明他使用的不是灵气,而是利用某种方法将人体潜能给激发了出来。

  左登峰修行法术可谓进步神速,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便进入了至尊之境,他上次追赶藤崎是在半年之前,那时候藤崎还狗屁不是,半年的时间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灵气方面有很大的进步,由此可见藤崎并无灵气修为,靠的全是肢体上的力量,与金甲所用的外门功夫有些类似。

  心念至此,左登峰倒运灵气落回地面,藤崎见状立刻挥拳来攻,这一次左登峰出拳应接,双拳互撞,各退三步。

  左登峰是被藤崎的巨大力道震退的,正如他先前猜测的那样,藤崎并无灵气修为,但是他肢体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常人,甚至是超越了铜甲。修道中人的人体潜能是靠灵气激发的,但是藤崎几乎没有灵气修为,因此左登峰现在最为疑惑的就是藤崎是使用什么方法激发出了自身潜能。

  这个疑惑只困扰了左登峰极短的时间就被他发现了端倪,藤崎所穿的军装此刻已经被隆起的肌肉撑的很是鼓胀,脖颈的几道血管也变粗外凸,犹如粗大的蚯蚓,血管外皮肤上有着几处极小的红色圆点。左登峰先前曾经见过731部队的鬼子给中国人打针,所以他知道这些红色的小圆点是针眼,也就是说藤崎极有可能给自己打了什么奇怪的药针。

  藤崎一举震退左登峰,立刻面露喜色,再度挥拳攻进,他使用的还是军队的格斗方法,并不会武功套路。

  左登峰见状再度挥拳与之对攻,一拳过后,双方再次后退三步。退开之后,左登峰立刻凌到半空,他有很多疑问需要思考,暂时不想与藤崎动手。

  藤崎见左登峰跳到半空,并没有跳起攻击,他知道自己跳不了左登峰所在的高度,因此他只能在地面上高声辱骂左登峰胆小怯战,他骂的很难听,用的是中国话,围观的众人听到他的辱骂纷纷开始指责左登峰胆小逃跑。

  对于藤崎的辱骂,左登峰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先前他追着藤崎大骂了几天,令藤崎颜面扫地,日本人最注重荣誉,那件事情对藤崎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而今他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要报仇雪恨,发出心中的恶气。

  通过近距离的观察,左登峰清楚地看到了藤崎的双臂粗细不一,右臂很粗,左臂干枯,由此可见佩戴纯阳手令他吃尽了苦头,他之所以忍受这种痛苦,还是因为先前受到了侮辱,不然的话他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佩戴纯阳手。

  还有就是日本鬼子所谓的防疫给水部队其实就是进行病毒和人体试验的生化机构,他们可以对人体进行研究和改造,也极有可能发现了某种能够激发人体潜能的药物,藤崎受辱在前,急于雪耻,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提升他的能力,他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想及此处,左登峰暗暗皱眉,藤崎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他逼的,他当日如果不追着藤崎大肆羞辱,藤崎也不可能狗急跳墙,通过此事,左登峰得出了一个教训,那就是杀不了对方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激怒对方。

  左登峰悬空站立皱眉思考,围观众人见状纷纷代替藤崎对他大声叫骂,骂他没种,对此左登峰一律无视,情况不明的时候他是不会盲目出手的,他喜欢三思而后行,而不是先干后擦腚。

  此外,先前的两掌藤崎出的都是左手,当年在清水观的时候,藤崎就是用左手抓拿匕首插了他的右腿,由此可见他本来就是个左撇子,而纯阳手恰恰就是左手佩戴的,一般人用左手都会别扭,而藤崎用左手最为灵活,这一情况令左登峰摇头苦笑,纯阳手似乎天生就是为藤崎量身定做的。

  想通了来龙去脉,左登峰落回了地面,事实上他先前在半空呆了几十秒只是为了思考经过而不是怯战,此刻的藤崎即便利用药物激发了潜能,强行佩戴了纯阳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因为药物激发的潜能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灵气无法外放,必须接触对方身体才能将纯阳手所蕴含的阳气攻进对方体内。

  落地之后二人再度开始互搏,二人动手之际,观战众人嘘声一片,因为他们二人都不会好看的招数,藤崎好孬还会几招部队的擒拿格斗,而左登峰修道之前压根儿就是个书呆子。如此一来二人攻防就显得毫无观赏性,事实上他们的每一拳每一脚都有着明确而狠毒的目的性,不过由于没有了花架子,众人就看的很不过瘾。

  藤崎虽然佩戴了纯阳护手,却因为他没有灵气修为而不能充分利用它,或许藤崎也并不想充分利用纯阳手,对他来说只要能抵抗住玄阴手的寒气就足够了。

  藤崎虽然个头不高,但是很是强壮,打了药针之后周身的肌肉更加膨胀,与他相比,不足百斤的左登峰就显得极为瘦弱。而左登峰并不愿与他硬碰硬,如此一来更是令得藤崎斗志高涨,攻多守少。

  毒蛇在咬人之前是不会露出牙齿的,左登峰深谙出其不意之道,因此并不急于使用玄阴真气,而是见招拆招,拖延时间,寻找机会。

  藤崎也很聪明,此时正当午时,太阳高挂正南,藤崎便一直占据南侧位置,逼迫左登峰背北朝南,面向阳光。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利用刺眼的阳光令左登峰视物不清,对此左登峰也并没有在意,因为阴阳诀可以令他在任何环境下看清事物。

  藤崎要占据南侧的位置,自然就会向南侧偏移,左登峰见此情形,陡然之间心生一计,在场地之中肯定是不能把藤崎怎么样的,不过如果将藤崎逼进南侧围观的人群,他就是可以趁乱下黑手。心念至此,左登峰便有意无意的将藤崎逼向南侧,围观的人群前面有伪军维持秩序,因此围观的众人并没有因为二人的靠近而后退。事实上他们也没法儿后退,因为他们拥挤得很厉害,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些妇女,在有妇女的地方,男人更喜欢拥挤,偷偷的摸一把抓一把,在他们看来就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在与藤崎对攻之际,左登峰刻意瞪大了双眼,以此误导藤崎。

  正常情况下人的眼睛都不能瞪大很长时间,左登峰就是要让藤崎误以为他会在随后的某个时间里长时间的眨眼,只要藤崎这么想了,他就会等待左登峰眨眼的那个机会,而不急于反攻。不急于反攻,他就会后退。后退就会更加靠近人群,这就是左登峰瞪大眼睛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

  骗人的最高境界不是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而是让对方误以为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藤崎中计了,因为他自以为是,自以为是的人都自信,而自信的人往往由于过分自信而导致失察,不过当他明白中计了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经被左登峰竭尽全力震进了人群,而左登峰等的就是这一刻,出掌之前已经右腿后撤撑住了地面,对掌过后强行抵住反震之力快速的扑向落入人群的藤崎。

  藤崎跌进人群之后并没有慌张,在他看来周围全是中国人,左登峰肯定会投鼠忌器,但是他又错了,围观众人先前的出言辱骂和指指点点已经令左登峰心生睚眦,因此冲进人群之后玄阴真气立刻破体而出,快速袭向尚在后退之中的藤崎,藤崎见状猛然大惊,对拳的时候他可以无惧玄阴护手,但是他无法逼出阳气抵消左登峰离体的玄阴真气,情急之下只能侧身躲进了人群。左登峰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玄阴真气频频出手,追着藤崎急速封冻。

  凉棚里的三个鬼子军官此刻只能看到人群起了骚动,还有就是人群之中频频出现的白色寒雾,除此之外压根儿看不到左登峰和藤崎的影子。

  片刻过后,藤崎砸飞了几个阻挡他道路的围观之人冲回了场中,左登峰先前的几记玄阴真气虽然没有正面击中他,却也令他满脸挂霜,回到场地之后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

  左登峰见藤崎逃离,只能跟着他回到场地,入场之后他并没有去追击藤崎,而是跑向那几个被藤崎打进场地的挡路之人,挡路的人一定有四个,此刻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左登峰拉着一个死尸向东侧走了几步。

  藤崎闻言打着冷战发出了冷哼,别人不知道,他看的可清楚,他知道左登峰先前的一通玄阴真气冻死冻伤的可不止四个。

  “他们是无辜的,你有没有武德?”左登峰走到第二个死尸旁边探手试了试鼻息,转而拉起他活动了几下,随后将死尸放到了右侧三步之外。

  藤崎闻言大为疑惑,他不明白左登峰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大发慈悲,但是左登峰此刻做的是救人的事情,他自然不能上去动手。

  “中日亲善,你这是中日亲善吗?”左登峰走到第三个死尸旁边将它的位置左移了三尺。

  此刻藤崎已经感觉到了异常,他知道左登峰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也猜到左登峰这么做肯定有阴谋,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左登峰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看一看,这么一个和善的人,他竟然也下毒手。”左登峰抱起最后那个尖嘴猴腮的死尸走向北侧凉棚。

  几个鬼子军官见状竟然站起身冲死尸鞠了个躬,随即以日语训斥藤崎不该动粗杀人。藤崎见状无奈的冲三人鞠躬,与此同时利用纯阳手中和入体的寒气。

  左登峰见状放下那具死尸,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了茶杯。

  围观的众人不明白左登峰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们却发现左登峰坐回座位的一瞬间,藤崎就跟压磨的驴一样围着几具死尸转起了圈子……

  第一百零四章 再见伊人

  “你主动认输?”棚子里的翻译官见左登峰回到了座位,立刻扯着嗓子出言吆喝。

  “我没你那么没骨气,等他走出来我再跟他打。”左登峰放下茶杯轻蔑地看了一眼那个翻译,堂堂的五尺汉子干什么不好,非要当汉奸。

  翻译官闻言立刻退缩了下去,他很清楚像左登峰这种法术高玄的人要杀他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困难,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只能低头冲三个鬼子军官翻译左登峰的话。

  藤崎此刻正一脸茫然地在几具尸体之间转来转去,每当走到尸体附近都会自动转身走向其他方向,很像推磨的驴子,也很像没头的苍蝇。

  银冠玉拂自然知道藤崎之所以成了这幅模样是因为左登峰布下了某种阵法,而对方的铜甲和三川素也能看出左登峰先前放置的尸体有古怪,但是他们四人都不知道左登峰利用这四具尸体布下的是什么阵。

  “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玉拂端起茶杯低声问道,她的衣服破损了,茅山派的道姑已经为她送来了新的道袍。

  “自创的,没名字。”左登峰苦笑摇头。

  “内相是什么?”玉拂愕然地看向左登峰,她和金针都是布阵行家,但是他们布置的阵法都是他们的祖师传下来的,他们自身并不能自创阵法。此外她所说的内相指的是阵里的人会看到什么,阵法一成,阵内的人就会因为周围地气的变化而产生幻觉,这种幻觉就叫内相。

  “以金为阵会看到金银财宝,以木为阵会看到楼阁房屋,以水为阵可以看到美酒佳肴,以火为阵可以看到美女佳人,但是我从没有试着用死人布阵,所以不知道他会看到什么。”左登峰摇头开口,他布下的这个阵法作用就是困住阵里的人,走的是诸葛亮八阵图的路子,重点不是阴阳五行的对应,而是几件东西的摆放位置。

  “真是你自创的?”玉拂皱眉追问。

  “是的,这个阵法不算什么,本身有着很大的缺陷,那几具尸体一旦被移动阵法就破掉了。”左登峰点头说道。他已经看到了藤崎在胡乱踢打,这就说明藤崎知道了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也猜到了这种幻觉跟左登峰先前摆放的尸体有关,胡乱踢打的目的就是为了碰运气踢走那些尸体。

  “连声音都能阻隔,你还说不算什么?”玉拂的惊愕神情一直没有消失,自创阵法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不但需要明窥阴阳熟知五行,还要明白由五行不同的各种事物聚在一起可能诱发的无数种不同的后果。

  “阻隔声音很难吗?”左登峰转头问道。在他看来这个阵法就该阻隔声音,不然的话外面的人一指点,里面的人自然就知道如何破阵。

  “他出来了。”玉拂没有回答左登峰的话,而是提醒他藤崎已经踢飞了其中一具尸体破阵而出,确切地说是蒙出来了。

  左登峰见状森然冷笑,跃回了场中,藤崎因为先前被困显得异常愤怒,高叫着冲左登峰冲了过来。

  这一次左登峰没有与之游斗,而是逼出玄阴真气正面交锋,先前千里奔袭已经又累又饿,此番争斗更是令他极为疲惫,因此迫切地想要打伤藤崎结束这场无谓的“交流”。

  藤崎与其他人交手或许能凭借纯阳手占到便宜,但是跟左登峰交手,他就没有了这种优势,他没有灵气修为,无法吸收纯阳手的阳气中和玄阴真气,只能靠血液的流动自动化解,而他左手已经萎缩,血流缓慢,因此数招过后,再度被玄阴真气冻的浑身煞白,瑟瑟发抖。

  “我一定会打断你的左手。”左登峰冲藤崎森然开口。寒气入体,藤崎的行动逐渐缓慢,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左登峰就能制住他。

  藤崎闻言立时面露惧色,事实上他也的确应该害怕,因为即便他拥有了纯阳护手他也不是左登峰的对手,而且他也知道左登峰一定会那么打断他的手。

  藤崎面露惧色左登峰没有感到意外,但是他调头逃走却令左登峰大为意外,他没想到藤崎会逃走,而且逃的那么干脆,转身就跑,毫无征兆。

  左登峰疑心有诈,立刻看向东侧的铜甲和三川素,铜甲也是一副愕然的神情,而三川素虽然没有铜甲那么吃惊,却愤然皱眉,面露鄙夷,这就说明藤崎的逃跑并不是他们事先设计好的圈套。

  最为震惊的还是那三位鬼子将军,见藤崎竟然临阵脱逃,顿时气的掀了桌子,而围观的众人也在此刻爆出了一片哄笑。

  “日本人输了!”左登峰见状出言高喊。

  “没有。”那翻译官急忙出言否认。

  “人都跑了,还不算输?”左登峰挑眉怒视着面目可憎的翻译官。

  “藤崎大佐临时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翻译官懦懦开口。

  “操,等老子给他抓回来问问。”左登峰冷笑开口,转身向东侧掠去,此刻藤崎已经跑出了两里多地,还在没命的狂奔。

  玉拂担心左登峰会遇到危险,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面的三川素见玉拂站起,也离座而起。银冠心性沉稳,便出言劝阻,如果二人赶过去帮忙,对方的二人势必也会参与,到时候就是不受控制的群殴局面了。

  玉拂闻言也感觉银冠说的有理,此外她也知道藤崎不是左登峰的对手,微一沉吟便坐回了座位冲着三川素冷笑,三川素愤然转头看了一眼逃跑的藤崎和追赶而去的左登峰,她的眼神表明她此刻恨不得左登峰能追上那个丢尽日本人脸面的藤崎。

  藤崎在前面亡命狂奔,左登峰在后面紧追不舍,这一刻左登峰很是高兴,藤崎如果呆在原地,他只会断掉一只手,但是他这么一跑,丢的可就是命了。

  二人一前一后快速的离开了茅山所在,由于左登峰先前耽误了时间,加上藤崎为了保命极力狂奔,所以追出了三十多里还是没有追上藤崎,不过二人之间的距离却被左登峰拉近到了不足一里。

  没过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宽阔的草夼,草夼里茅草很高,藤崎一头钻进了草夼失去了踪影。

  左登峰见状森然冷笑,他先前所料一点不差,藤崎将他引回来就是为了杀他,包括藤崎的逃跑也只是为了将他引进包围圈,此刻左登峰可以敏锐的察觉到草夼之中藏着不少人,这些人都是分散开来的,这种擅长埋伏的人百分之百是狙击手。

  左登峰修习的是法术是阴阳诀和生死诀,生死诀主要用于操控灵气,而阴阳诀则主要用于观察事物,有阴阳诀在身,这些埋伏在草丛中的狙击手根本就藏不住。

  左登峰冷笑过后快速的落下身形钻进了草夼,片刻过后草夼里传来了狙击手临死前的喊叫声,等到左登峰将埋伏在草丛中的狙击手逐一杀掉,发现藤崎已经没了踪影,左登峰凝神侧耳仔细倾听,发现周围没有人类的呼吸声,凌空拔高十余丈,环视寻找,发现藤崎已经跑到了东侧五里之外。

  见此情景,左登峰立刻扭身追赶,可惜由于距离太远,加上他极为疲惫,追出二十里之后到底还是把藤崎追丢了。

  追丢了藤崎,左登峰没有发怒,也没有谩骂,这一天一夜的折腾令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懊丧之余,左登峰走向南侧三里外的镇子,他饿坏了,回程还有五十多里,他得吃点东西再回去。

  走到镇子边缘,左登峰从路边找了一家饭馆,要了两斤羊肉和一瓶白酒,此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古时候的人动辄就是三斤五斤牛肉了,真饿的狠了,几斤肉还真不算什么。

  风卷残云的吃完饭,左登峰提着喝剩下的半瓶白酒走出了饭馆,没走多远便发现路边摆着一个卦摊,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道人在给一个年轻的女人算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会儿自称自己所画的茅山符咒可以辟邪驱妖,一会儿又自称桃源风水可窥天地之玄机,把个女人唬得目瞪口呆拜服不已。左登峰好奇之下便上前与之交谈了几句,发现此人连基本的阴阳之理都不懂,一身道袍也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快走吧,千万别让杜秋亭看见你。”左登峰冲那假道士笑了笑。

  “杜秋亭是谁?”假道士愕然发问。

  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转而绕过那个女人向前走去,如果是自己的女人,左登峰绝对不会允许别人骗她,但是她不是。像这种四处问卦,见人就崇拜的女人也不值得他张嘴。

  就在左登峰黯然感伤之时,几辆鬼子的卡车从他身旁驶过,卡车上站着很多鬼子,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反绑着双手堵着嘴巴的囚犯,囚犯背后都插着牌子,不问可知是押往刑场的死囚卡车一共有四辆,前三辆卡车上都装满了人,最后一辆卡车上只有一个囚犯,先前过去的那些死囚都只是被反绑了双手,最后这个披头散发的囚犯根据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囚,令左登峰感觉疑惑的是这个女囚不但被五花大绑,脖子上还挂着枷锁。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就在此时,卡车上的女人抬头高喊口号,这一嗓子令左登峰知道了这个女人很可能是个八路,因为国民党一般不这么喊。

  好奇之下左登峰便转头看了看她的脸,虽然她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左登峰还是看清了她的样子,双眼皮,眼睛很大,清瘦脸盘,鼻子微挺,口形适中。

  看清了女人的样子之后,左登峰猛然瞪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巨大震撼令他手里的酒瓶脱手落地,浑身剧烈发抖,不可自制。

  这是一张刻在他心底的面孔,这是一张他以为再也看不到的面孔,不是相似,也不只是酷似,因为即便是孪生姐妹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就是她,绝对是她。

  “心语,我来救你!!!”

  第一百零五章 如梦似幻

  这一刻左登峰他忘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已经死了,也忘记了正是自己在两年前的一个雨夜亲手埋葬了她。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日本人抓了巫心语,他要救她!

  左登峰的怒吼令得卡车上的鬼子猛然警觉,纷纷转头回望,但是他们刚刚转过头就发现左登峰已经闪电般的冲了过来,鬼子见状纷纷举枪,但是他们举枪的动作到了一半就凝固了,左登峰情急之下直接逼出玄阴真气将十几个鬼子尽数冰封。

  冲到近前,掠上汽车,冰封鬼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在顷刻之间完成,因此直到左登峰将鬼子尽数杀掉之后那个女囚才反应了过来,愕然抬头看着左登峰,眼神之中带着疑惑,又带着几分英气。

  时至此刻,左登峰方才醒悟了过来,这个女人不是巫心语,巫心语的眼神单纯清澈,而眼前这个女囚的眼神很是坚毅。

  反应过来之后,左登峰沸腾的热血在瞬间冷却了下来,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与巫心语的样子完全一样,虽然左登峰明知道她不可能是巫心语,却仍然不由自主的从内心深处升出了保护的欲望。

  “快解开我。”在左登峰发愣之际,那女囚率先反应了过来,转过身示意左登峰解开她身后的绳子。

  左登峰闻言急忙探手扭断了捆着她的绳子,她身上的绳子是以钢丝和麻绳混合搓成的,捆缚的极紧,几乎勒进了肉里。扭断绳子之后左登峰随即抬手将她脖子上的枷锁扭断,放她自由。

  “我带你离开这里。”左登峰伸出双手想要抱起她,此刻那几辆军车已经停了下来,车上的鬼子纷纷跳下车跑过来包围他们。

  “谢谢你。我不能走,我的同志还在他们手里。”女子侧身躲过了左登峰的双手,探手从鬼子的手里拿下一支步枪,翻身下车刺死了卡车司机,转而从右侧墙壁上借力冲向了那群鬼子。

  左登峰见状猛然皱眉凝神感知,发现那个女子有着相当的灵气修为,虽然没有玉拂高深,却也弱不了多少,难怪鬼子要以钢丝绳和铁链枷锁捆住她。

  女子在冲向那群押送死囚的鬼子的同时接连开枪,她的枪法很好,每一枪都有鬼子倒下,子弹打空之后女子将步枪扔掉,改用手腕上被左登峰扭断的铁链旋身攻敌,动作很是干脆,身形极为优美,仿如振翅青蝶。

  不过这个女子虽然武功高强,攻击却渐显无力,很显然她先前受刑过重,身体极为虚弱。片刻过后,鬼子终于瞅准机会开枪了,子弹打中了她的右腿,女子中枪,扑倒在地。

  时至此刻左登峰方才反应了过来,闪身而至将她挪至墙角,随即冲进敌群大开杀戒,押送死囚的鬼子有六十多人,这么多人左登峰也不敢懈怠,因此一出手就是最为霸道的玄阴真气,每次出手都不止冰封一人。

  就在此时,前方的卡车上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左登峰分神侧望,发现囚车上的死囚正试图跳车逃跑,那些押送的鬼子见状立刻开枪将三辆卡车上的死囚尽数打死,随即跑过来增援围困左登峰的日军。

  此时是青天白日,鬼子视线良好,这么多鬼子令左登峰颇为忌惮,唯一沉吟便闪身回到墙角抱起那个女子想要离开这里。

  那女子此刻已经看到车上的囚犯都被日军打死了,愤怒之下挣脱了左登峰的双手,尖叫着瘸腿冲了出去,左登峰见状急忙探手将其拉回,与此同时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击中了女子的左臂。

  “我带你离开这里。”左登峰见状皱眉开口,再次将她抱起转身疾奔,身后的鬼子追到路口,高声叫嚷连连开枪。

  如果换做别的女人,左登峰是不会抱的,他都是用单臂夹着她们,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破例了,原因很简单,她跟巫心语长的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很多人传瞎话的时候都会说某某英雄身穿血衣赶赴刑场,以此渲染烈士的悲壮,其实那都是扯淡的,因为鬼子在审讯的时候肯定会使用刑具,但是一旦要枪毙犯人,绝不会让他们穿着受刑时的衣服,都会换上新衣服,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显示他们并没有对犯人用刑。

  这个女子身上穿的是囚服是新的,但是是夏天的单衣,手臂和脖颈等处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些伤痕自然是先前受刑的时候留下的,好在这些伤痕并不致命,反倒是她先前所受的两处枪伤迫切需要治疗。

  “你是残袍?”怀中的女子牙关紧咬,抬头看着左登峰。残袍之名已经天下皆知。

  “是我,我带你治伤。”左登峰闻言柔声开口,这个女人咬紧牙关的神情与巫心语当年抱着他急速奔跑时的神情是那么的相似。

  “谢谢你。”女子竭尽全力冲左登峰开口道谢,话一说完立刻晕了过去。

  女子晕过去的瞬间,左登峰的眼泪流了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与巫心语的样子一模一样,这让他感觉就是抱着自己的巫心语,可是左登峰也知道她不是巫心语,但是她的样子就是巫心语,巫心语的样子早已经深深的刻在了左登峰的心里,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与她完全一样,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哪怕是极为细微的区别都没有。看着这个女人,左登峰感觉自己就是在看巫心语,他想念巫心语,想的刻骨铭心,想的撕心裂肺。

  左登峰从未像今天这样亡命的奔掠,女人身中两处枪伤,血流不止,必须止血,不然将会有生命危险。左登峰选择的是往东的路径,他没有回茅山派,他不想将麻烦带回茅山。

  东北三十里就是县城,左登峰快速的来到县城,左右环视,很快就发现县城西侧有一座教堂,教堂是西方传教士传教的场所,他们大多擅长西医。治疗枪伤,西医是首选。

  左登峰抱着女子快速的避过行人的视线跳进了教堂所在的院子,进入院子之后左登峰敏锐的嗅到了西药药品的味道,这让他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很快的教堂里的传教士就发现了他,在见到左登峰抱着伤员之后立刻招呼他走进了教堂西侧的药房,随后便喊来了大夫为女子治伤。这些传教士都是美国人,左登峰对美国人印象很好,因为他们都很善良,在传教的同时一直为中国人看病,此外美国现在也是中国最大的盟友,一直在帮助中国人抗日。

  “我的孩子,她身体里的子弹非常靠近血管,动手术太危险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美国大夫检查完女子的伤势,用汉语冲左登峰说道。

  “我来帮她取出子弹,你们准备止血。”左登峰转头看向美国大夫,传教士都喜欢喊教徒是孩子,对此左登峰并没有出言纠正,只要能救活这个女人,别说孩子,喊孙子都行。

  大夫闻言立刻目瞪口呆,他们的表情比中国人丰富,也显得稍微夸张。

  左登峰见状没有再开口,转身走到了病床边伸出双手摁住了女子的右腿中弹部位,灵气缓缓度送,将其体内的弹头自原路慢慢的逼了出来。

  弹头离体,鲜血立刻大量涌出,愕然在旁的大夫立刻上前止血,左登峰如法炮制的将其手臂上的那枚弹头也逼了出来,这才退后几步腾出地方让那些大夫忙碌着止血。

  “先生,我要割开她的衣服为她止血,你们请离开。”一个五十多岁的肥胖女护士冲左登峰说道。

  “我是她的亲属,不能离开。”左登峰摇头撒谎,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发现这个女人与巫心语本质上的不同,所以他想看看这个女人的身体是否也跟巫心语的一样。

  “你的衣服很脏,上面一定有很多的细菌。”胖护士摇头开口。

  “我去门口。”左登峰闻言皱眉转身,跟着那些男性医生走出了房间,不过他只走到了门口,并没有离开,这十几步的距离并不影响他观察细节。

  女护士随后拿出了剪刀将女子身上的衣服剪开,左登峰看到了她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鞭痕,显然先前受刑很重,此外他也终于看出了这个女人与巫心语有着两处不同,巫心语的胯部是正常的宽度,而眼前这个女人的胯骨相对较窄。此外巫心语当年独居深山,需要四处颠簸寻找食物,所以她的双脚脚掌微宽,而眼前这个女人的脚掌很小巧。

  细微的差别令左登峰黯然失望,她终究不是巫心语。

  手术完成,护士催促左登峰带她离开,教堂是私人机构,他们也怕日本人,而那女子身穿囚服,他们自然不敢留她在这里住下。

  左登峰也并没有为难他们,掏出金条买了几片西药就抱着那还在昏迷之中的女子离开了教堂。离开教堂之后夜幕已经降临,左登峰找到最好的一家客栈住下,随后外出为那女子购买衣服,她此刻穿的是那个胖护士的衣服,里面还是中空的。

  此时很少有卖成品衣服的,左登峰无奈之下只好进入大户人家去偷了几件,当他带着偷来的衣服回到客栈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醒了……

  第一百零六章 魂魄所寄

  左登峰进门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左登峰将偷来的几件衣服放到了床边。

  “还好,你为什么要救我?”女子转头看着左登峰。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左登峰拿起茶壶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凉了,便提起暖瓶续了热水。

  “残袍好像不是个喜欢拔刀相助的人吧?”女子皱眉开口。

  “那我是个什么人?”左登峰倒了一杯水转身端给她,女子摇头示意不渴。

  “怪人。”女子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怪人?你直接说我是个坏人不就得了。”左登峰将水送到了她的嘴边,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凑近杯口喝了一口。

  “你为什么要救我?”女子喝水过后冲左登峰点了点头。

  “没有为什么。”左登峰放下茶杯坐进了椅子,一天一夜的奔波争斗令他极为疲惫。

  “我知道你为什么救我。”女子正色开口。

  “哦?”左登峰直视着眼前的女人。

  “你救我是因为我长的很像你的一个朋友,对不对?”女子的眼神很犀利。

  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没有开口,他救人的时候曾经喊过一句‘心语,我来救你’,女子很有可能听到了这句话。

  “我不叫什么心语,我叫林玉玲。”女子大方的冲他伸出了右手,她先前中枪的是右腿和左臂,右手可以活动。

  “左登峰。”左登峰抬手跟她握手。如果换做先前他一定不会随便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白天在茅山的时候他已经报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用不了多久,残袍左登峰就会像金针杜秋亭,银冠王国靖一样被世人所熟知。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林玉玲再度冲左登峰道谢。

  “没什么,你今年多大了?”左登峰摆手发问。

  “你呢?听你声音好像年纪不大。”林玉玲是练武之人,即便受伤,也没有太掉精神。

  “周围有没有你的朋友?”左登峰也没有回答林玉玲的话。

  “没有,我是受组织派遣从根据地过来的,这附近没有我的同志,你如果有事可以去办,不用管我。”林玉玲摇头回答。

  “等你能动了再说吧。”左登峰说完闭上了眼睛,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的样子跟巫心语完全一样,这让左登峰感觉到很奇怪,因为正常情况下即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如此相似。

  “谢谢。”林玉玲没有拒绝左登峰的好意,她此刻行动不便,的确需要人来照顾。

  左登峰坐在椅子上很快就睡着了,他迫切需要休息。

  半夜时分,门外传来了嗡嗡的振翅声响,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脚步声,左登峰闻声立刻惊醒,站起身看了林玉玲一眼,发现林玉玲已经睡着了。

  没等来人敲门,左登峰就打开了门,先前的振翅声响是青蚨虫发出的,左登峰自然知道来人是玉拂。

  “这个女人是谁?”玉拂进门之后立刻发现了床上的林玉玲。

  “半路上救的一个女八路,被鬼子打了两枪。”左登峰关上了房门。

  “为什么救她?”玉拂好奇的问道,她对林玉玲并无醋意,只是她很清楚左登峰的个性,知道他极少去干行侠仗义的事情。

  “她跟我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样。”左登峰叹气开口。

  “你确定她是八路?她好像有灵气修为。”玉拂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她的直觉没有左登峰那么敏锐。

  “国民党和八路军里也有能人。”左登峰点头说道。

  “原来弟妹是这个样子。”玉拂看了林玉玲一眼。

  “我走了之后怎么收场了?”左登峰出言岔开了话题,他不想别人谈论巫心语的样子。

  “那三个鬼子差点被气死,到最后只能不欢而散。”玉拂出言笑道,她可能是想到了三位鬼子将军绿着脸离场的样子。

  “杜大哥怎么样了?”左登峰出言再问。

  “没什么大碍,八路都是好人,你如果不急着进山就照顾她几天吧,我和王真人还要在茅山滞留一段时间,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你可以去找我们。”玉拂冲林玉玲努了努嘴。

  “嗯,我也有这个想法。”左登峰点头答应。

  “那我就先走了。”玉拂说着站了起来,左登峰也没有挽留,起身将她送出了门口。

  “玉真人,你见过长相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吗?”出了门口,左登峰低声问道。

  “什么意思?”玉拂皱眉回头。

  “这个女八路跟亡妻的样子一模一样,连极为细小的差别都没有。”左登峰开口说道。

  “即便是双生姐妹也不可能完全一样的。”玉拂沉吟片刻摇头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疑惑,你见多识广,知不知道什么情况会导致两个人的样子完全一样。”左登峰出言问道。

  “据我所知灵魂再世容易出现这种情况,不过她的年纪不符。”玉拂同样是一脸的疑惑。

  “哦。”左登峰茫然点头。巫心语死去的时间也就两年,而林玉玲现在也应该有二十六七岁了。

  “也许是天意巧合,也有可能是魂魄附体,或许上天也不希望你一直这个样子。”玉拂转头回望左登峰。

  “如果是魂魄附体,她为什么不认识我?”左登峰皱眉发问。

  “三魂七魄凑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灵魂,但是有时候三魂七魄有可能分散。再说了,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你父母也认不出你了。”玉拂伸手指着左登峰一脸的长胡子。

  玉拂说完便稽首离开了,她是不放心左登峰的安全才出来寻找的,而今确定了他没什么危险自然就会告辞离去,不然这深更半夜的耽搁太久,金针就该睡不着了。尽管金针也知道玉拂和左登峰不会有什么感情瓜葛,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二人都是年轻的男女,恋爱中的男女心眼儿都不大。

  玉拂走后,左登峰并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外出找来剃刀将胡子剃了去,剃掉胡子之后左登峰照了照镜子,虽然很瘦,好孬样子还是显现出来了。

  林玉玲先前失血过多,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次日中午方才苏醒,左登峰见她苏醒,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

  “我给你找了个大娘来伺候你。”左登峰指着隔壁房间,他上午出去了一趟,找了个伺候林玉玲的大娘,他毕竟是男人,林玉玲行动受限,很多事情他无法代劳。

  左登峰说完,林玉玲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直盯着左登峰,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片刻过后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

  “怎么了?”左登峰紧张地问道。

  “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林玉玲沉吟良久,方才开口说道。

  “梦里?什么梦?”左登峰急切的追问,难道真有灵魂附体一说?

  “我想不起来了,我想解手。”林玉玲放低了声音。

  左登峰见状急忙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屋子将那大娘叫了过去,他本人并没有跟过来,而是等那大娘伺候完林玉玲回来,他才再次进了林玉玲所在的房间,此刻林玉玲已经解完手,吃药躺下了。

  “你真的在梦里见过我?”左登峰一进屋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的确见过。”林玉玲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什么样的梦,说我听听。”左登峰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出言问道。

  “自前年秋天开始,我就经常做怪梦,梦里的内容很乱。”林玉玲皱眉摇头。

  “什么梦?”左登峰急切的追问,林玉玲所说的时间与巫心语死去的时间是一致的。

  “我梦到一座大山里有一座很小的道观,你就在那座道观里。”林玉玲闭上眼睛回忆着说道。

  “那座道观是什么样子的?”左登峰愕然瞪大了眼睛。

  “那座小道观的北面是一座正殿,东西有耳房,左右耳房都是三间,你就在东厢南侧房间里。”林玉玲缓缓开口。

  “我在干什么?还有什么人?”左登峰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猛然停止。林玉玲所说的正是清水观的事物。

  “你好像很伤心,周围没有人了,只有一只很怪的猫。”林玉玲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只猫有什么怪的?”左登峰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令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发抖。

  “它的爪子是红色的。”林玉玲再度回忆到了细节。

  林玉玲说完,左登峰没有再问。残袍带着一只怪猫的事情江湖上人尽皆知,但是十三的爪子平时是缩在爪鞘里的,外人不可能看到它的爪子是红色,不过这个细节巫心语自然知道。

  “接着说,所有的细节都不要遗漏下。”良久过后左登峰“那座道观的东南有一处水潭,院子里的砖头是灰色的,东厢北面的房间里有口黑色的棺材……”林玉玲闭目回忆。

  “那个道观里没有女人?”左登峰打断了林玉玲的话。

  “没有。”林玉玲摇头开口。

  林玉玲说完,左登峰立刻探臂抱住了她,林玉玲回忆的细节与清水观的情景大致相符,它甚至连十三的爪子是红色的都知道,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她身上有着巫心语的魂魄,即便她没有完整的魂魄,至少也是三魂七魄之一,不然的话她不可能知道那些,也不可能做那样的梦境。最重要的是林玉玲的样子与巫心语完全一样,这就说明她们的命格可能有着某种相似,巫心语附身于她也就顺理成章了。

  左登峰抱住了林玉玲,此刻的林玉玲对他来说不再陌生,左登峰感觉自己抱的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自己苦思许久的爱人。

  不过林玉玲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摧毁了他的这种感觉,她的声音透着蔑视与不满,“这就是你救我的目的?”

  第一百零七章 再上茅山

  “我救你是因为你像我的妻子,抱你也是因为你像我的妻子,你如果认为这就是我救你的目的也未尝不可。”左登峰闻言收手而立,平静开口。

  “世人皆知残袍不好色。”林玉玲见左登峰脸色变阴,也感觉到自己先前的话太重了。

  “你是哪里人?”左登峰挑眉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了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福建。”林玉玲出言回答。

  “你是哪一派的弟子?”左登峰点头再问,林玉玲的话很标准,不带任何地方的方言。

  “我的武功是家传的,没有门派也没有师傅。”林玉玲摇头说道。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左登峰继续发问。

  “执行一件很重要的任务。”林玉玲神情坚毅,这种眼神左登峰并不陌生,有着很深的宗教信仰或者社会信仰的人都是这种眼神。

  “你去过山东没有?”左登峰皱眉发问。他非常不喜欢这些狂热的激进分子,狂热代表不理智,即便是激进的抗日分子左登峰也不喜欢。

  “没有。”林玉玲毫不犹豫的回答。

  “对不起,刚才我失礼了,你安心休息,我出去为你买点补品。”左登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冲林玉玲笑了笑转身向外走去。他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但是他不能一次问完,不然林玉玲就会认为他在恃恩逼问。

  “我真的很像你的妻子吗?”林玉玲出言问道。

  “一模一样。不过她没你的眼神那么狂热。”左登峰并未回头,径直走出门外,招呼隔壁的佣人过去伺候林玉玲。

  左登峰从城中转了一圈儿,发现鬼子和伪军并没有什么异动,也没有四处搜索,这才放心的离开了这里,此处离南京不远,但是左登峰并没有去接回十三,而是先去了茅山派。

  战事结束,围观众人早已散尽,左登峰径直上门,茅山派的道士都认识他,见他到来不经通报就开门请入,道人道姑纷纷冲他稽首施礼,左登峰点头还礼,径直走向正殿,正殿之中金针,银冠,玉拂三人正在品茗叙话,见他到来,立刻齐出迎接。左登峰与众人见礼,一同步入大殿,坐于客位下首。

  “大哥,你气色不太好。”左登峰落座之后又站了起来,转身走向金针。

  “阴阳失衡,能好才怪。”金针的神情和气色都很是萎靡,体内阳气过盛是一部分,最大的原因是道门中人和日本人从他家门口开战,他这个主人竟然无法参加,这令他感觉很是憋气。

  “大哥,你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这才受了算计,其实正面交手,他不是你的对手。”左登峰伸手抓住了金针的左手脉门,灵气探入立刻算出了他体内阳气超过阴气两分,心念一转,玄阴真气缓缓灌入,片刻过后便中和了金针体内的阴阳。

  “听玉真人说,你救下了一位与弟妹酷似的女八路?”左登峰收手之后,金针并未道谢,朋友之间也的确用不着这样。

  “这件事情等会儿再说,王真人,当日蒙您赠金指路,晚辈以茶代酒,敬王真人一杯。”左登峰走回座位拿起茶杯冲银冠正式道谢。

  “小兄弟今日神清气爽,心情不错呀?”银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左登峰刮了胡子,还没进门他们就发现了这一点。

  “三位泰斗都在这里,我有个问题请问诸位,我昨天救下的那个女人跟亡妻长相完全相同,而且她还在梦中见到过我们二人当年生活的一些景象,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左登峰放下茶杯环视三人,他之所以到这里来,这是主要目的。

  “这个问题得杜真人和玉真人解答,贫道不善此道。”银冠率先开口。全真派的道士只习练武术,并不擅长驱神御鬼。

  “平心而论,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如果魂魄转世,需要从混沌的婴儿开始,长大之后的容貌也不一定跟前世完全相同。而她的年纪与你相仿,绝不会是魂魄转世。”玉拂摇头开口。

  “会不会是魂魄附体?”左登峰皱眉反问。

  “魂魄附体会彻底遏制本体的意识,不可能出现本体意识和魂魄意识并存的现象。”金针接过了话茬。

  “《云笈七笺》里曾经记载了人体三魂七魄的名称和所属,七魄之二的灵慧主人体记忆,有没有可能是这一魄附在了她的身上?”左登峰出言问道。

  “魂魄是不可能自己散开的,除非有道门中人施法将其打散。不过之前我见到弟妹魂魄的时候她还是完整的。”金针摇头开口。

  金针话一出口,左登峰的情绪立刻低落了下来,巫心语死后还不离不弃的跟着他,每次想到这些他都感觉到极度的悲哀。

  左登峰没有说话,其他三人也没有开口,良久过后金针轻咳了一声想要开口说话,不过咳嗽之后就没了下文,左登峰闻声抬头,发现身旁的玉拂正在冲金针使眼色。

  “杜真人,玉真人,你们跟我说句实话,魂魄是不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会散掉?”左登峰抬头看着金针,这次他没有称呼金针为杜大哥。二人此刻的动作和之前的一些神情都令左登峰感觉他们一直在隐瞒着自己什么。

  “长痛不如短痛,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是的,七七四十九天过后,只要没有极大的怨气,魂魄是不能在阳间逗留的,弟妹的魂魄肯定已经不在阳间了。”金针沉吟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实话。

  “你怎么这么肯定?”左登峰茫然发问,虽然之前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金针的话还是像一根无情的尖针戳破了他最后的希望。

  “乾坤有别,应之男女,男子以精化气,精气成魂魄。女子以血化气,血气成魂魄,弟妹的魂魄极为飘渺,较之一般魂魄还要虚弱,由此可见她临终之前曾大量失血……”金针无视玉拂投过去的责怪眼神冲左登峰说道。

  金针的话还没有说完,左登峰就忍不住泪如雨下,大量失血这几个字左登峰每次听到或者想起都会难抑悲伤。

  “杜秋亭,你能不能闭嘴?”玉拂终于忍不住起身发怒。

  “你早就应该告诉他,我们瞒不了他一辈子,再说了,六阴六阳为地支本源,备不住就能救坤魂于阴曹,肉白骨于化日。”金针也抬高了声调。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你为什么不去寻找六阴救活你的妻子?”玉拂高声斥责。

  “茅山历来由大弟子接任掌教,你可知道先师为什么偏偏将掌教之位传给我?就是为了拖住我,怕我妄动之下丢了性命。”金针此刻并没有迁就玉拂,亦或许是玉拂的话刺到了他内心的痛处。

  “你就是个懦夫。”玉拂震怒之下拂袖而去。

  “是,我是懦夫,我不能像你那样因为别人背叛了你而毒死他九族一百三十八口!”金针愤然怒吼。一吼之下声传四野。

  “你说什么?”玉拂本已走出大厅,闻言转身走了回来。

  “大哥,玉真人,你们这是干什么?是我不好,我不问了。”左登峰此刻心乱如麻,却只能强打精神出言劝架。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这老家伙就不掺和了,我去后山钓鱼。”银冠人老成精,一看情况不对,找个借口就溜掉了。

  “我说你毒死了任家一百三十八口。”金针延出灵气关闭了正殿的两扇大门。

  “玉真人,当日是杜大哥让我去少林寺帮你的,他对你是一片真心,你们可千万别动手。”左登峰见状急忙挡住了二人中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玉拂挑眉问道。

  “五年之前我就知道了。”金针冷哼开口。

  “既然知道我心狠手辣,你还敢喜欢我,不怕我毒死你茅山三百多口?”玉拂森然冷笑。

  “我又不会辜负你,我为什么要害怕?”金针正色开口。

  金针这话一出口,玉拂的神情立刻就变了,先前还怒气冲天,此刻竟很是感动。其实世间最能感动人的并不是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那些无心之语往往最能暴露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金针见玉拂神情有变,也意识到自己先前语气过重,脸上的暴怒神情转为了汗颜。

  左登峰此刻是真正的愕然,他不明白二人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平静了下来,不过他却知道自己没必要挡在他们中间了。

  想及此处,左登峰缓缓抽身回到了座位,他这一动,二人顿时醒悟了过来,脸色通红,各自归位。

  “你俩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能不能把话说完?”左登峰探手抚额摇头叹气。

  “其实他说得没错,弟妹的魂魄已经不在阳间了,之前我们担心你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才隐瞒了你。不过你早晚还是要面对。”玉拂出言说道。

  “兄弟,我佩服你的勇气,你也不要绝望。据我所知六阴的确有可能肉骨回魂。”金针接过了话茬。他此刻从内心感激左登峰,先前一闹无异于袒露心声,玉拂没有拒绝就说明很有希望。

  “大哥,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左登峰苦笑摇头。

  “我如果要安慰你就不会跟你说实话了。”金针正色开口。

  “如果不是魂魄附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与我的妻子长相一样,而且还知道我们生活中的很多细节?”左登峰此刻心乱如麻。

  金针和玉拂闻言双双摇头,表示此事不符情理,无法理解。

  “大哥,给我弄点补品,我要回去。”左登峰沉吟许久,抬头冲金针说道。茅山派有的是草药,他能闻到气味儿。

  金针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大殿。

  “你一定要想开些,千万不要做傻事。”玉拂不放心的叮嘱。

  “杜大哥说的对,六阴六阳是十二地支的起源,它们的作用肯定是巨大的,我无论如何也得试上一试,不然我死都不甘心。”左登峰正色摇头。

  “嗯,那就好,一会儿我们三个再跟你去一趟,看看你救下的那个女人。”玉拂出言说道。

  “也好。”左登峰点头答应,玉拂和金针擅长窥阴之法,银冠精于相人之术,他们三人一起出马,肯定能看出端倪……

  第一百零八章 还汝桑榆

  片刻过后,金针拿着一个布包回来了,玉拂说出了她的想法,金针点头同意,再度外出叫上了银冠,四人一起前往林玉玲居住的旅店。

  推门而入,发现林玉玲正在跟左登峰雇来的大娘说话,大娘见左登峰带来了客人便识相的离开,临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由此可见二人先前交谈得很愉快。

  “这是我的几位朋友,过来看看你。”左登峰出言介绍。

  林玉玲闻言冲金针等人笑着点头,她在第一时间认出了金针等人的身份,爽朗的冲其问好。

  金针和玉拂假借为其把脉治病,近距离的观察了林玉玲,而银冠则一直没有走近木床,直待金针和玉拂忙完才随口问了几个问题,他问的都是八路军的政策以及林玉玲自身的情况,他是长者,问的随意而巧妙。

  片刻过后三人告辞,左登峰起身相送。

  “她的三魂七魄很稳定,没有额外的魂魄。”金针率先开口。

  “她没有度过天劫,灵气修为是我的六到七成,不过她的行气法门有点怪。”三人之中玉拂的神情最为凝重。

  “怪在哪里?”左登峰皱眉发问。

  “她的行气法门跟同我交手的三川素有些类似!”玉拂压低了声音。

  “你确定?!”左登峰正色发问。

  “有些类似,但不完全相同,她是哪里人?”玉拂出言发问。

  “福建。”左登峰随口回答。

  “那就没问题了,日本的法术正是唐宋时期从沿海一带传过去的。”玉拂点头说道。

  “兄弟,我还是感觉蹊跷。”金针接过了话茬。

  “什么蹊跷?”左登峰摆手开口。

  “藤崎以纯阳手偷袭我,极有可能是为了引你回来,此外他临阵脱逃也不符合日本人的作风,所以我怀疑这个女人会不会是他派来杀你的?”金针做出了大胆的猜测。

  “不可能的,第一,藤崎偷袭你的确是为了引我回来,他逃跑也的确是为了引我去追,但是他的伏兵不是这个女人,而是草夼里埋伏下的十几个狙击手。我杀掉那些狙击手之后追出了十几里,把人追丢之后我又南行了数里才从镇子上遇到她的。第二,她身上有着大量的受刑伤痕,我救她的时候她是被钢丝绳捆住的,捆的很紧,细节上没有任何问题,还有就是我救下她之后她还坚持要救她的那些战友,那两处枪伤都是那时候留下的。第三,她的修为也根本杀不了我,派她来还不如派两个拿长枪的狙击手呢。”左登峰摇头笑道。

  “那就没问题了,兄弟,你别怪老哥多疑,日本人实在是太卑鄙了,不得不防。”金针出言解释。

  “王真人有何高见?”左登峰冲金针笑了笑,转头看向走在前头的银冠。

  “贫道先前问了她几个关于八路军的问题,她未经思索对答如流,眼神异常坚毅,这些都表明她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银冠停步等待三人跟上来。

  “真人精通相人神术,还望不吝赐教,亦无需太过详实,点到即可。”左登峰闻言低声求教,他之所以没有要求银冠说清楚是因为他非常清楚相人之法也是窥天之技,属于泄露天机,说了对施法者本人不好。

  “此女忠贞重情,小兄弟若得她为伴当心性平和,怡然天年。如失之交臂……”银冠说及此处摇头叹气。

  “求王真人解惑。”左登峰停下步子转视银冠,他用了一个求字,就是想知道答案。

  “若失之交臂,便有入邪之虞,定然喜血不仁,杀生万千,届时德福具损,恐难过而立。”银冠正色开口。

  银冠这几句话分量极重,左登峰愣住了,连金针玉拂二人也愣住了,银冠的意思是左登峰只有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才能得以善终,如果离开了她,恐怕会性情大变,寿不过三十。

  良久过后,金针率先反应了过来,抬手拍了拍左登峰的肩膀“兄弟,天地正道,苍天悯仁,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取汝东隅,当以桑榆弥之。”

  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金针的意思是上天是慈悲的,取走你一样东西,就会以另外一件东西弥补你。但是这种作法左登峰是不接受的,因为林玉玲不是他的巫心语。

  “杜真人言之有理。”玉拂也赞同金针的观点。目前谁也无法解释林玉玲为什么会梦到清水观,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林玉玲与巫心语会长的一模一样,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上天垂怜左登峰,将林玉玲送到了他的身旁。

  左登峰闻言再度摇头,止步没有再送。

  三人见状也没有怪罪他,稽首道别,转身离去。

  三人走后,左登峰呆立原地许久没有移动,良久过后仰天长叹,虽然上天将林玉玲送到了他的身旁,但他无法接纳她,在他看来林玉玲只是一件替代品,他想要的是原来的那个。

  回到旅店,林玉玲正斜坐在床边若有所思。

  “谢谢你。”林玉玲抬头冲左登峰笑了笑。

  “谢什么?”左登峰随口问道。

  “谢你请来了玄门三位泰斗为我诊治。”林玉玲的‘诊治’二字拖得很长,很显然,左登峰邀请金针等人前来观察她的底细令林玉玲极为不满。

  “你误会了,他们带来的药物都是上品,药效很强,不确定你的伤情不敢乱用。”左登峰柔声开口。正如金针玉拂所说,林玉玲是上天送到他身边的女人,左登峰虽然不能接纳她,对她的感觉却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确定伤情还需要问八路军的纪律吗?”林玉玲眼圈泛红。

  “是我不好,我想多了。”左登峰见状急忙出言道歉,林玉玲有伤在身无法移动,在这种情况下追问她的底细的确有欺负人的嫌疑。女孩子落难了,不能这样对人家。

  “你救了我,我感谢你,等我能下地了,我一定报答你。”林玉玲转过头不再搭理左登峰。

  “你做梦梦到的东西都是真的,我和我的妻子以前的确住在那座道观里,我死去的妻子样子跟你也一模一样,我很疑惑,所以请他们来帮我确定一下原因。”左登峰并没有离去,先前自己审了也就罢了,这还带来了三大高手共同审讯,左登峰也感觉到自己太过分了。

  “你得出的结果呢?”林玉玲并未转头。

  “你是个好女人,我去找所房子,这里太吵了,不是养伤的地方。”左登峰叹气起身走了出去。

  有钱好办事儿,夜幕降临的时候,左登峰已经带着林玉玲搬到了郊区一处僻静的农家小院,林玉玲不喜欢别人伺候,坚决没让那大娘跟来,左登峰见她已经能自己入厕,也就没有坚持,付钱让那大娘走了。

  一根金条,直接让中年夫妇净身出户,所有的生活器皿全留下了。

  “这所房子是怎么来的?”林玉玲上炕之后发现炕头还有温度,江苏位于南方和北方的交界处,睡炕睡床的都有,左登峰之所以买下这所房子正是看中了这里有炕,此时已经是冬天,林玉玲有伤在身,不能冻到。

  “你的名声不是很好,是不是强买来的?”离开了喧闹的旅店,林玉玲的心情显得大好,开起了玩笑。

  “我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买卖很公平。”左登峰出言笑道。这几句话都是银冠和林玉玲交谈的时候问的内容。

  “你道法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参加革命队伍?”林玉玲出言笑道。

  “我参加过了,但是他们把我撵走了。”左登峰如实回答。

  “为什么?”林玉玲好奇的追问。

  “因为我抢老百姓的猪,还杀俘虏。”左登峰翻看着金针送他的草药,金针真够义气,送的全是上等草药,其中的一根野生人参有酒盅粗细。

  “我也干过那事儿。”林玉玲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也抢过猪?”左登峰皱眉抬头。

  “我抢猪干什么,我杀过俘虏。”林玉玲摇头笑道。

  左登峰闻言没有说话,他呆住了,林玉玲一笑之下令左登峰产生了严重的错觉,他感觉就是自己的巫心语冲着他笑。不,确切地说这不是错觉,因为林玉玲与巫心语的样貌完全相同,这一刻左登峰确信林玉玲就是上天补偿给他的,因为林玉玲与巫心语没有任何细微的不同。

  “你不会又想抱我吧?”林玉玲见左登峰神情有异,急忙皱眉发问。

  “胡说八道,我在想为什么我杀俘虏被撵走了,而你杀俘虏就没事儿?”左登峰急忙扯谎。

  “别让他们看到不就行了。”林玉玲出言笑道。

  林玉玲这话一出口,左登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林玉玲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主儿。左登峰最怕的就是遇到个狂热的疯子,现在看来林玉玲虽然信仰马列却还没狂热到疯狂。

  “八路军对你这样的人是不是也给予特殊待遇?”左登峰出言问道。

  “八路军的宗旨是‘只要抗日的都是朋友’会武术和道术的人自然不用随军出操训练,这算不算特殊待遇?”林玉玲出言反问。

  “算。”左登峰点头说道。不管在什么阵营,只要有着足够的能力,都会享受同等的待遇,能力越大,享受的待遇也就越高。

  很快的,左登峰找出了三种草药,在中医看来,枪伤属于火器伤,火气入体会导致人体水气萎靡,左登峰选择的这三种草药都是水性的,外加一条人参须,人参属土,大补气血,彼此也不冲突。左登峰虽然不懂中医,但是他明辨阴阳五行,而中医就是根据阴阳五行发展而来的,他不认识孙子,却认识爷爷。

  “你躺一会儿,我去带个朋友回来给你认识。”左登峰将草药煎下,走进里屋冲林玉玲说道。

  “什么朋友?”林玉玲闻言皱起了眉头。很显然她不喜欢外人来打扰他们。

  “一个不会说话的朋友。”

  第一百零九章 分别在即

  “不会说话的朋友?”林玉玲闻言微感疑惑。

  “你梦里见过的那只大猫。”左登峰转身走出了房间。

  一路疾掠,两个小时之后左登峰来到了南京图书馆,十三的确等在这里。见到左登峰之后不待左登峰开口便蹿上了他的肩膀。

  接到十三,左登峰立刻回程,在回掠的同时左登峰一直在想十三见到林玉玲会是什么反应,十三是一只有灵性的动物,可以通过它的反应看出一些潜在的端倪。

  回到郊区的农家院子是晚上十点多,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十三见到林玉玲之后竟然很是高兴,跳上炕围着林玉玲喵喵叫唤,林玉玲一开始见到这么大的猫还有点惊讶,后来见十三对她并无恶意,便伸手去抚摸它,十三很享受的躺到她的身旁接受她的抚摸,就如当年巫心语抚摸它一样。

  十三的表现令左登峰放下心来,盛出中药递给林玉玲,转而开始忙碌着做饭,这一幕与清水观当年的情景是如此的相似。

  晚饭过后,左登峰出去了一趟,买了不少食物,除此之外还特地西掠五十里,杀死一名鬼子军官抢回了一支“鸡腿撸子”,左登峰之所以要抢这支手枪是为了最后考验一次林玉玲。

  当他扛着各种食物回来的时候林玉玲已经睡了,十三就躺卧在她的旁边,这一幕令左登峰感觉自己是不是疑心过重,不过不管怎么说林玉玲的出现都很怪异,不符合情理的事情总是让左登峰无法安心。

  左登峰躺到了炕东侧,连日奔波令他很是疲惫,一觉睡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左登峰端水给林玉玲洗漱,随后再次拿出金针送他的草药,一通翻找,眉头大皱。

  “怎么了?”林玉玲见状出言问道。

  “少一位安神的药,我去药铺一趟。”左登峰说完转身离开了炕间,走到大门口他又折返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了那支手枪。

  “药铺不近,这里也不是非常安全,你留着防身。”左登峰将手枪递给了林玉玲。

  “你从哪儿弄来的?”林玉玲接过手枪拉栓上膛。

  “去年从济南的鬼子手里抢来的。”左登峰说着俯身探手去勾火炕东侧遗落的铁盒。

  实际上铁盒是他故意拉下的,为的就是站在炕前伸手去勾,以此让自己的后脑对着林玉玲,如果林玉玲真的别有用心,此刻就是开枪的最佳时机。

  但是林玉玲并没有从他背后开枪,而是侧身想帮左登峰的忙,左登峰见状探手拿过铁盒,冲她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林玉玲并没有开枪,事实上她即便开枪也打不响,因为手枪的第一发子弹已经被左登峰卸去了火药。左登峰离开院子之后反手关上了大门,转而急速向正南方向掠去,片刻之后来到了一处废弃的阁楼里跳上三楼俯视远眺小院里的林玉玲。

  看一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得看她在没人的时候都做了什么,此处离小院不足三里,左登峰可以大致看清屋子里的情况,林玉玲一直在逗十三玩耍,手枪也被她放到了一旁。

  左登峰一直偷看了将近两个小时,并没有发现林玉玲有任何可疑的行动,直到林玉玲要更换小衣左登峰才急忙收回视线,随便抓了一块儿木头回到了小院,中药的药材并不一定是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入药,不过左登峰抓着的这块木头是没用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这两个小时的行踪。

  回到小院,左登峰开始煎药,他终于放心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老天赐给他的,他感觉老天对他不薄,尽管他不能接受林玉玲,但是在心里他还是把林玉玲当成了仅次于巫心语的第二个女人。

  往后的几天左登峰一直在小院里伺候林玉玲,他准备等林玉玲养好伤再离开。这期间二人一直睡在一铺炕上,林玉玲睡西侧,他睡东侧,十三趴在中间。虽然睡在一铺炕上,左登峰和林玉玲却很少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担心交流过多自己会对林玉玲产生感情。

  “能跟我说说你跟她的事情吗?”七天之后的午后,林玉玲主动冲左登峰开了腔。

  “你想知道什么?”左登峰斜靠在火炕东侧。

  “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林玉玲属于比较爽朗的性格,而巫心语属于比较单纯的心性。

  “三年前我被发配进山看守道观,她就住在道观里。”左登峰沉思回忆,在清水观第一次看到巫心语的时候巫心语正在烤红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那时候左登峰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乞丐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她自己住在道观里?”林玉玲好奇的追问。

  “是的,她师傅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孩子,她在那座道观里独自生活了十几年,我不想说了。”左登峰缓缓摇头。

  “她走了多久了?”林玉玲迟疑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出言发问。

  “两年了。”由于林玉玲用了个“走”字,左登峰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件衣服是她为你做的吧?”林玉玲再度开口。

  “是的。”左登峰本来不想回答林玉玲的问题,但是抬头之间看到她的样子便改变了主意。

  “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多了,你多大了?”林玉玲再度发问。

  “二十七。”左登峰如实回答。他之所以回答是因为他感觉之前审了林玉玲好久,不回答她的问题是对她的不尊重。

  “你感觉那十二地支能救活你的爱人吗?”林玉玲又问。

  “不知道。”左登峰摇头回答。江湖上都知道残袍在寻找六只阴属地支,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你是三年前遇到她的,她走了两年,你们只在一起一年时间就有这么深的感情?”林玉玲直视着左登峰。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左登峰抬头看着林玉玲,两年前的秋天,就是这样一副面孔以自己的鲜血换回了他的生命,左登峰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女人,左登峰想跟她说出自己的思念和伤悲,但是她不是她。这是一种怪异的感觉,左登峰每时每刻都努力地控制着将眼前的女人与自己心中的女人分离开,但是完全一样的面孔令他越来越混乱。

  林玉玲闻言没有说话,不过眼神之中却带着询问之意。

  “好好养伤,你伤好以后我就得走了。”左登峰叹气摇头,这几天的滞留都令他感觉到蹉跎了时光。

  “已经是冬天了。”林玉玲转头望着窗外北风刮落的树叶,这几天左登峰一直烧柴保持着室温,但是外面已经很冷了。

  “冬天不会比夏天更难过。”左登峰摇头苦笑,在湖南的那一个多月,潮湿和闷热以及蚊虫的叮咬令他吃尽了苦头。

  “你要找到什么时候?”林玉玲轻声发问。

  “不知道,找到为止。”左登峰毅然开口。

  林玉玲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左登峰也没有再开口,跟林玉玲说了这么多令他感觉很不应该,因为林玉玲毕竟不是自己的巫心语。

  林玉玲是习武之人,加上先前的两枪都没有伤到筋骨,所以伤势好的很快,半个月后已经能瘸腿走路,胳膊也能正常活动了。

  左登峰见她恢复了大半,便想离开,但是还是不放心她,只能继续留在这里照顾她,期间林玉玲几番催他离开,她越是善解人意,左登峰越是感觉不能够舍弃她不管。不过往后的这段时间,左登峰一直避免跟她说话,与林玉玲相处的这半个月让他有了家的感觉,林玉玲话也不多,但是从不说废话,也不会喋喋不休的缠着他,距离和分寸都掌握的恰到好处,这令左登峰对她的印象很好。

  这期间林玉玲也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她的老家在福建沿海一带,母亲早亡,父亲续弦,家中还有两个姐姐,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了,只有她还没有夫家,原因很简单,她从小练武,没有缠足,在当地没人要她。在她们家乡女孩子过了十八岁没婆家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而她到了二十二岁的时候还没有婆家,受不了风言风语就孤身一人跑了出来,屈指算来离家已经三年了。

  事实上她并不算是正规意义上的八路军,正如她先前所说,八路军有一条只要抗日就是朋友的原则,有很多江湖中人都自愿帮助八路军抗日,执行的都是一些比较特殊的任务,林玉玲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这次到江苏是为了营救几名被抓的革命同志,谁知运气不济,竟然遇到了铜甲手下的几个喇嘛,被三人围攻方才被捕入狱。

  接下来的半个月,左登峰发现林玉玲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正常,这一情形令他暗自皱眉,他知道林玉玲对他萌生了好感,也知道她之所以对自己萌生好感是因为在她看来自己是个痴情而有毅力的男人。事实上左登峰并不想向外人表露出自己的重情和执着,但是他做的事情摆在那儿,最令女人心动的就是他这种人。这令他感觉到苦恼,只能尽量保持距离。

  一个月后,林玉玲已经能够正常行走,手臂上的伤势也接近痊愈,左登峰开始烘烤干粮准备离开这里前往湖北。

  一天清晨,林玉玲出门了,她没有跟左登峰说明去处,左登峰也没问,没过多久,林玉玲就回来了,带着几庹布子和一方棉花。

  “谢谢你照顾了我一个月,我也没什么报答你的,帮你作件衣服吧。”林玉玲正视着左登峰。

  “不用,我有。”左登峰毅然摇头。

  “我知道你不会脱下身上的这件衣服,要不这样吧,我帮你缝补一下,再不缝补棉花就要散掉了。”林玉玲柔声开口。

  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林玉玲说的是实情,常年只穿这一件衣服,翻山越岭日晒雨淋早就破损的不成样子了,倘若再不缝补很快就会烂掉。但是这件衣服一旦经由她人缝补,左登峰就感觉它不再是原来的那件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代替她,我也知道我替代不了她,我就帮你缝补一下。”林玉玲见左登峰犹豫,再度出言开口。

  “麻烦你了。”左登峰沉吟良久,解扣脱下了袍子……

  第一百一十章 心语玲珑

  林玉玲接过袍子转身进了里屋,左登峰不放心的跟了进去,这件袍子对他来说意义重大,让林玉玲缝补是因为不缝就没法儿穿了,内心里他很担心林玉玲给他缝坏了。

  林玉玲拿过袍子并没有立刻缝补,而是仔细的检查受损情况,甚至连针脚都认真端详,检查过后并没有着手缝补,而是拿了一枚大洋起身外出,再次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线。

  巫心语当日缝制袍子的时候用了黑白红三种丝线拧成的彩色丝线,林玉玲用的也是这种方法,她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保证修补后的袍子与原来的一样。

  缺失的棉花补充压平,破损的蓝布给予缝补和修复,林玉玲并没有覆盖袍子原来的布料,为保原貌,她舍简用繁,逐一修复,扎针的距离以及丝线结扣都使用了与巫心语相同的手法。

  缝补袍子用了三天,这几天左登峰一直在看着林玉玲使用针线,他的心越来越乱,如果换做她人,他肯定不会有心乱的感觉,但是林玉玲不是她人,她的样子以及她使用针线的动作都令左登峰无法分辨这个为他缝补袍子的女人到底是林玉玲还是巫心语。

  “谢谢你。”缝补好的袍子令左登峰非常满意,林玉玲没有破坏袍子的原貌。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出去买点菜,晚饭我来做,为你送行。”林玉玲摇头开口。

  左登峰点头答应,外出购买了些许蔬菜,除此之外他还买来了香烛。

  夜幕降临,左登峰将买来的香烛拿到院子予以焚烧,焚烧完毕回来帮助林玉玲做饭,明天他就要走了,这是最后一顿饭了。

  “你在祭奠你的妻子?”林玉玲出言问道。

  “不是,我在祭天。”左登峰随口回答,在焚烧香烛的时候他是跪拜的,如果是祭奠巫心语,他不会有跪拜的动作。

  “为什么祭天?”林玉玲的厨艺并不是很好,炒菜的时候放盐不少,还没出锅左登峰就能判断出这盘菜一定咸的要死。

  “没什么。”左登峰摇头开口。事实上他之所以祭天是因为他感谢上天将林玉玲送到了他的身边,虽然他拒绝接受,但是他不能不感谢上天的慈悲。

  林玉玲是江湖儿女,很是豪爽,饭菜上桌便与左登峰对饮,左登峰知道分别在即,对她也很是不舍,这种不舍令左登峰产生了负罪感,在他看来对林玉玲的不舍就是对巫心语的背叛,这种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良久过后他才调整了过来,他对林玉玲的不舍是因为他对林玉玲有好感,而这种好感是建立在对巫心语无限怀念的基础上的,而且林玉玲也并没有令他停止寻找六只阴属动物的脚步,所以他没必要自责,他并没有变心,也并没有迷茫,他爱的只是巫心语。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林玉玲问道。

  “找到六只阴属动物,救她回来。”左登峰正色开口。

  “我很嫉妒她。”林玉玲撇嘴摇头。

  “为什么?”左登峰出言笑问,林玉玲撇嘴的神情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换作是我,我也会为你那么做,她很幸福,捷足先登了,我没机会了。”林玉玲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妒意。

  “你想要什么机会?”左登峰挑眉开口。

  “高尚的机会。”林玉玲拿起酒坛为左登峰倒上了酒。

  “什么意思?”左登峰没明白林玉玲的意思。

  “你忘不了她是因为她为你做了别的女人做不到的事情,其实换了别的女人也会像她那么做的,所以我说她很幸福,抢在了前面。”林玉玲毫不隐瞒对左登峰的好感。

  “别的女人不会那么做的。”左登峰皱眉摇头。

  “会的,因为你是一个值得女人那么做的男人,你是个好人,所以每个女人都会那么做。”林玉玲直视着左登峰。

  “你很了解我吗?”左登峰探手延出灵气抓过炕边的那只手枪,退出那颗子弹拧下了弹头,当着林玉玲的面倒出了里面的泥沙,他当日之所以灌注泥沙是为了让这颗子弹的重量与其他子弹相符。

  “多疑的人必定细心,也只有细心的人才能认真对待感情。你多疑是担心别人辜负你,你不允许别人辜负你,也就不会允许自己辜负别人。”林玉玲并没有因为左登峰先前对她的试探而心生不满。

  “我不相信你,你不生气?”左登峰沉吟良久去体会林玉玲的话。

  “信任是建立在彼此熟悉和了解的基础上的,咱们接触的时间很短,我凭什么让你完全相信我?你如果现在就完全相信我,那你就是个傻子。”林玉玲出言笑道。

  “你喜欢我是因为在你看来我很专一,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但是你不了解我,我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当年我受伤濒死,山下的村民发现了我却没有救我,后来那座山村被鬼子屠村了,我袖手旁观,老弱妇孺几乎死尽,我只救下了一个瘸子,而我救他是因为他给了我一包止血的草药。”左登峰说出了许久之前的往事。

  “你的确很狭隘,不过也正是这种狭隘让你产生了对感情的偏激和执着。古语有云‘心宽可容万物,偏狭只重己私’,心胸宽广的人会喜欢很多人,这种看似豁达的宽容其实与泛情滥爱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林玉玲出言说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才女。”左登峰点头笑道,他很认同林玉玲的说法,他也没想到林玉玲会有这么深刻的思想和认识。

  “齐门双侯长为左,寄之厚望盼登峰。”林玉玲拿起酒杯看向左登峰。她说的是左登峰姓氏的来历以及名字的寓意,左姓是齐国延续下的姓氏,左登峰的家乡虽然在莱国当年的地界,但是后来还是被姜子牙的齐国占领了,确切地说左登峰是齐国后裔。

  “少师孤忠封林姓,暗韬心语玉玲珑。”左登峰端起酒杯与之相碰。碰杯之后左登峰没有喝酒,而是愣住了,他先前所说的也是林姓的由来以及林玉玲名字的出处,‘暗韬心语玉玲珑’是本有的一句古语,玉玲珑是由玉石制成的乐器,这句话的意思是‘玉石制成的乐器除了外在的声音之外也有自己暗藏的思想’。

  “练武修道的人很少知道这些。”林玉玲放下酒杯出言感慨。

  “我入道修行也不过两年时间,之前我不是干这个的。”左登峰反应过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林玉玲好奇地问道。

  “喝的差不多了,早点睡吧,明天我送你走。”左登峰放下酒杯开口说道。他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也不想通过倾诉拉近彼此的关系。

  “我只说要为你送行,没说我要走。”林玉玲摇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他知道林玉玲喜欢他,平心而论他也喜欢林玉玲,但是他喜欢林玉玲是因为林玉玲的样貌与爱人相同,不过林玉玲的这句话令他感觉到了林玉玲的不理智。

  “六阴不死六阳长生的传说可能是真的,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的妻子已经死去两年多了,尸身此刻恐怕已经腐朽了,即便你找到了六阴,你让她魂魄附身何处?”林玉玲挑眉看了一眼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没有开口,林玉玲说的这个问题他之前有想过,但是从未认真想过,不是他不想去想,而是不敢去想。

  “我在这里等你,你找齐了六只阴属动物之后,我就把我的身体送给你的妻子。”林玉玲正色开口。

  左登峰闻言猛然瞪大了眼睛,这句话的分量太重了,他没想到林玉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句话已经不止是唐突了,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你喝多了,睡吧。”左登峰回过神来决然摇头。

  “我的命是你救的,还给你也是天经地义。”林玉玲翻身下炕开始收拾桌子。

  “是什么让你决定这么做的?”左登峰正色发问。林玉玲的话超出了正常的范畴,这令左登峰感觉疑惑。

  “我喜欢你,我嫉妒她,我要让你知道我可以比她更高尚。”林玉玲直盯着左登峰。

  “你喜欢我什么?”左登峰出言笑道,他发现林玉玲的确喝多了,脚步已经不稳了。

  “道法高玄,感情专一,又有才气,长的也帅气。”林玉玲将桌子推到了火炕西侧,转身看着左登峰。

  “人靠衣装马靠鞍,没人说我帅气。”左登峰皱眉回答。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林玉玲对他的好感越来越明显,这让左登峰感觉到了危险。

  “伊人遗物都不舍得舍弃,可见你感情专一。”林玉玲面色泛红。

  “我是故意穿成这样哗众取宠的,不然残袍之名怎么来的。”左登峰向里退了退。

  “你这么年轻头发都花白了。”林玉玲伸手指着左登峰的头发。

  “你在可怜我?”左登峰皱眉发问。

  林玉玲闻言没有回答,直直地看着左登峰,片刻过后眼神开始迷乱,就在左登峰准备开窗逃跑之际,却发现她倒了下去,这家伙真喝醉了。

  左登峰见状无奈的将她扶上了炕,转而收拾好了桌子,拿出袋子将之前烙好的干粮装了起来,收拾好行装便和衣睡下,只待明天天亮,就跟林玉玲道别。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七计连环

  男人和女人喝酒,有很多是为了将女人灌醉以便于暗“下”黑“手”,但左登峰没有这种心思,因为他心中没有欲望,只有疑惑。

  欲望会导致男人帮喝醉的女人“检查身体”,左登峰心中的疑惑也令他做了同样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检查林玉玲的下半身,只检查了林玉玲的头部和颈部。

  左登峰之所以心中疑惑是因为林玉玲先前所说的话太过高尚,高尚的不符合情理。虽然他救了林玉玲的命,还照顾了她一个月,但是这些都不足以令她感动的献出自己的身体让巫心语的魂魄依附,她做的有点过了。小因会造成小果,大因会导致大果,左登峰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属于小因,不应该导致大果。

  不可否认林玉玲很聪明,她之所以喝醉并不是自制力不强,而是故意喝醉,故意喝醉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左登峰激动之下跟她发生关系,心机深沉之极。但是她错了,错就错在女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喝醉。

  仔细检查过后,左登峰发现了端倪,随后连夜去了一趟南京图书馆,这一次他查阅的是动物学科的书籍,一通翻找,找到了一本由西方的动物学家编撰并被中国人翻译成中文的《论猫科动物的记忆》,在这本书里他找到了答案,原来猫科动物的记忆分为浅层记忆和深层记忆,浅层记忆就是日常的记忆,这类记忆是由猫科动物的嗅觉记录的,只能保持二十几天。而深层记忆是猫科动物遭受到剧烈的刺激由视觉和触觉诱发的记忆,这类记忆可以让猫科动物记一辈子,十三之所以接受林玉玲是因为它记住了巫心语的样子,但它忘记了巫心语的气味。

  回到小院,左登峰一直在发抖,剧烈的发抖,他在后怕,幸亏林玉玲喝醉了,不然他可能会犯下悔恨终生的错误。

  先前检查林玉玲身体的时候,左登峰发现了她颈部有着几道浅显的疤痕,在此之前左登峰一直以为那些都是她之前受刑时留下的鞭伤,事实上其中几道也的确是鞭伤,但是这些鞭伤都是为了掩盖颈部上侧最不显眼的那道细微的伤疤,那道几乎隐不可见的伤疤如果单独出现,左登峰一定会疑心,但是混在几道鞭伤之中左登峰之前就从未起疑。

  这一刻左登峰确定,林玉玲原来并不是这个样子,她的样子之所以与巫心语相同,是人为改造的结果!

  发现了这一点,左登峰开始向前倒追前后发生的事情,细心回忆之下,他开始佩服藤崎心机深重,藤崎以阳气打伤金针,为的就是让金针叫他回来,所以藤崎在见他出现的时候才会面露喜色,藤崎在比拼过程中逃跑的确是为了引他去追,但是藤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他,狙击手也只是藤崎遮掩自己逃跑真实动机的障眼法,藤崎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引到那座小镇,让他发现林玉玲。这是一个设计精密的圈套,藤崎骗了所有人,包括那三位鬼子将军都不知道他的这个计划。

  左登峰先前之所以没有怀疑这是个圈套,是因为他是自己走到那座小镇去吃饭的,现在想来,藤崎已经料准了他在饥饿困乏之下会先吃饭再回去,这么小的细节藤崎都想到了,可见他为了这个局策划了许久。但是他也留下了很多小的漏洞,那三辆卡车上的死囚都被堵了嘴,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如果让他们开口,势必暴露出林玉玲不是他们的同志。此外,林玉玲如果是重要囚犯,她就不应该在最后一辆卡车上。还有就是林玉玲为什么早不喊晚不喊,偏偏在卡车即便驶出他的视线时喊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林玉玲身上的伤疤以及她身上的两处枪伤都是苦肉计,目的是让他相信林玉玲就是八路军。此外林玉玲之所以要伪装八路军是因为八路军此时还没什么实力,基本上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如果林玉玲假装成国民党,他很容易就查到她的底细。此外也只有伪装成八路军才能合理的解释她眼神之中的坚毅和执着,事实上坚毅和执着并不是八路军独有的特性,日本鬼子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想及此处,左登峰起身下炕,端详着林玉玲做的晚饭,晚饭一共有六个菜,全部是炒,用油很重,酱油也多,这是鲁菜的特点,南方沿海一带的人饮食不是这样的特点,沿海一带的人口味偏淡,因为他们常年接触大海,有很多摄取盐分的途径,没必要单靠饮食。除此之外那些小鲫鱼应该采用油炸的做法,而萝卜应该是凉拌,但是林玉玲一律用炒,她这么做的目的是刻意避开了日本人的饮食习惯,因为日本人喜欢吃生食和油炸食物。

  在炕下站了许久,左登峰重新上炕,伸手摸了摸林玉玲的双手,发现她双手虎口的皮肤都有细微的茧子,中国人使用武器很少有双手持握的,而日本忍者恰恰是双手握刀,玉拂先前曾经说过她的行气法门与日本忍者三川素很像,由此可见林玉玲极有可能也是一位日本忍者。

  想及此处,左登峰探手摸向了林玉玲的双乳,发现她的双乳虽然耸立,但是一压之下立刻平紧贴身,此外乳峰微陷,这些都表明她先前有着缚胸的习惯,而缚胸恰恰是日本女忍者的习惯。

  此刻左登峰已经能够确定林玉玲就是一名日本忍者,日本忍者都会遮住自己的嘴脸,林玉玲也遮住了,只不过她用的不是黑巾,而是巫心语的面孔。七三一生化部 队常年进行人体研究,能利用药物将藤崎的潜能逼出来,要改造一张面孔自然更加简单。而藤崎当年在清水观曾经近距离的观察过巫心语,林玉玲就是根据他的记忆来整容的,整的天衣无缝足见藤崎记忆力超强。

  林玉玲先前所说的做梦也是撒谎,她所说的那些景物都是藤崎当年在清水观见到的情景,十三曾经攻击过藤崎,藤崎自然知道它的爪子是红色的,林玉玲知道的这些都是藤崎告诉她的,但是她说错了一点,那就是东厢北屋的黑棺材,巫心语死后,他和十三已经将那口棺材拖到了坟地掩埋了巫心语,但是这一情节藤崎并不知道。

  最后一点让左登峰确信林玉玲是日本人的原因就是林玉玲晚饭的时候说过一句“六阴不死,六阳长生”,她的这句话与假扮车夫的柳田当日说的话是一样的,但是中国人要么不知道这个典故,只要知道的,都会说成“六阴阴不死,六阳阳长生。”

  林玉玲是日本忍者毋庸置疑,除此之外左登峰还能确定她就是藤崎在莱王古墓拿走纯阳手的时候带着的那个女大尉,也就是他的妹妹。

  左登峰从不胡乱猜测,他只推理和思考,他确定林玉玲是藤崎的妹妹有三个原因,第一,林玉玲的中文非常好,而且对中国文化了解得很精深,这就说明在日本的时候她也经常说中文,这一点与中文熟练的藤崎完全一致。第二,藤崎的计划不可能委托外人进行,外人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第三,每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家族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性格,藤崎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将自己的右手变成干枯鬼爪,这就说明他骨子里有残忍的性情。也只有跟他有着相同性情的人才有可能毁掉自己的面孔去冒充别的女人。

  左登峰一直在发抖,也一直在思考,他此刻思考的是林玉玲为什么有机会杀他而没有动手,很快的左登峰就想到了原因,藤崎和他的妹妹费了这么大力气靠近他绝不是为了杀他这么简单,他们还有更深的目的,那就是利用他去寻找六只阳属动物。他们极有可能发现了六只阳属动物中的某一个,也可能碰壁而归,所以才想到利用他。残袍道法不在五大玄门泰斗之下,他此刻已经有了被利用的资格。

  此外林玉玲之所以说要从这里等他,也只是以退为进,只要他心软,必然会带上她,而林玉玲本身也有灵气修为,跟他一起探险也不会成为他的负累,所以林玉玲料到了只要自己坚持留在这里,他就一定会带她一起上路。如此一来还成了左登峰邀请她一起去,不但不会有疑心还会对其百般照顾,届时林玉玲便可以寻找机会鼓动诱骗他去寻找六只阳属动物。

  左登峰非常佩服藤崎对中国文化的了解,他将三十六计运用的炉火纯青,他的这个计划除了他和他的妹妹没有任何人知道,此为瞒天过海。将林玉玲送到他的身边为美人计。钢丝绳捆绑,浑身鞭伤,甚至不惜挨子弹用的是标准的苦肉计,整容为巫心语用的是借尸还魂,林玉玲借做梦一说令他动心用的是假痴不癫。对他关怀有加但暗藏祸心是如假包换的笑里藏刀,利用他去寻找十二地支,藤崎就可以坐享其成,此为最后一计:以逸待劳。三十六计藤崎使用了其中七个,而且是环环相扣,七计连环。

  在思考的过程中左登峰一直在发抖,但是当他彻底想明白之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不得不承认藤崎很聪明,但是他的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左登峰现在想的是怎么处理林玉玲。

  是杀?是放?平心而论,真的让左登峰杀了林玉玲他还真下不了手,因为截止到现在为止,林玉玲并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情,相反的倒是帮他补好了袍子,此外她长着巫心语的面孔,看着她的样子左登峰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但是放了她左登峰也不甘心,太便宜她了,而且放走了她,藤崎肯定还会想出别的诡计来对付他。斟酌再三,左登峰决定带着她上路,在找齐六只阳属动物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对自己下手的,虽然暗藏祸心,在寻找的过程中却是个很好的助手。除此之外左登峰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林玉玲说的对,巫心语的尸身已经腐朽了,日后如果真的找齐了六只阴属动物,备不住就用得着这具身体。

  想及此处,左登峰笑了,诡异的笑容在黑暗之中是那么的阴森……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尔虞我诈

  冷笑过后,左登峰又出去了,没过多久回到小院,拿着一包香烛,香烛一分为二,先行祭奠了巫心语,他告诉巫心语,他没有被人蒙骗,他也没有分心。第二堆是祭天用的,香烛烧到一半的时候左登峰撒尿将其浇灭了,先前他还焚香感谢上天将林玉玲送到了他的身边,现在看来上天对他还是那么的操蛋,别吃香烛了,喝尿吧。

  换做常人分析出了这么大的阴谋一定会激动的难以入眠,但是左登峰却睡的相当踏实,他不怕任何的事实,就怕脑子里有问号。

  清晨,林玉玲起床的声音惊醒了他。左登峰睁开眼睛的时候林玉玲正在皱眉检查自己的衣扣,左登峰先前查看她双乳的时候解开了她一枚扣子,这枚扣子左登峰故意没有扣上。

  “这是你干的好事儿吗?”林玉玲摇醒了左登峰,伸手指着自己的衣扣。

  “不记得了。”左登峰佯装无辜。

  “它为什么点头?”林玉玲伸手指着正在点头的十三,她并不知道十三的智商高到什么程度。

  “那谁知道。你去找队伍吧,我也该走了。”左登峰下炕背起了自己的布包。

  “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林玉玲点头微笑。

  “这里不安全。”左登峰摇头开口。

  “没关系,我能保护自己。”林玉玲正色点头。

  林玉玲的神情令左登峰暗感好笑,她是日本鬼子,肯定能保护自己。

  “你是个好女人,懂得知恩图报,但是你这份大礼实在是太重了,我不会接受的,你走吧,日后还会相见的。”左登峰开始曲线环绕,为林玉玲跟他同行铺路。

  “你快走吧,早去早回。”林玉玲以退为进。

  “这里真的不安全,你不能留在这里。”左登峰继续配合。

  “我可以保护自己。”林玉玲神情凝重,事实上她也不敢露出马脚,左登峰先前倒出子弹里泥沙的时候她被吓到了,她惊叹左登峰心思之细密。

  “你真的能保护自己就不会被鬼子抓住了。”左登峰撇嘴摇头。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再说奔波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林玉玲神情萧索。

  “要不这样吧……”左登峰说到此处故意停顿并面露犹豫,“算了,太危险了。”

  “什么意思?”林玉玲明知故问,她已经根据左登峰的神情和语气猜到了左登峰想邀之同行,她内心欢喜却不行于色“我去的地方很危险,你怕不怕?”左登峰给林玉玲设好了台阶。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再说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林玉玲面露喜色。

  “你的身体我是不会要的,损人利己的事情我不会做,但是不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也不会走,要不这样,你跟我一起寻找六只阴属动物吧。”左登峰见时机成熟便正式发出了邀请。

  “好。”林玉玲点头微笑。

  “收拾东西吧,一起走。”左登峰也点头微笑。他先前没有扣上林玉玲的扣子也是为了误导林玉玲,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轻易的同意带上林玉玲,林玉玲一定会起疑,而此刻林玉玲一定认为他摸她双乳是对她产生了感情,如此一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林玉玲在收拾东西,左登峰和十三在看着她,十三很是高兴,它虽然聪明却只有猫的思维,在它看来林玉玲就是巫心语。但是左登峰却知道她不是巫心语,她甚至不是林玉玲,她应该也姓藤崎,叫什么名字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她的军衔应该是大尉,她的真实年纪应该也就二十五六岁,这个年纪的大尉是很少见的,由此可见她们藤崎家族在日本可能有着很深的背景。

  林玉玲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

  “你轻功怎么样?”左登峰出言问道。

  林玉玲闻言冲左登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屋子,屈膝拧身,拔高两丈,一丈是三米多,两丈相当于两层楼的高度,已经算是不错的轻功了。

  “你之前用什么兵器?”左登峰明知故问,林玉玲既然是忍者,自然用的是忍者刀。

  “刀剑都可以,暗器也粗通。”林玉玲出言回答。

  左登峰点了点头,背着干粮向前走去。

  “残袍鼎鼎大名,也让小女子开开眼呗。”林玉玲趁机摸底。

  左登峰闻言笑了笑,反手将干粮递给林玉玲,转身看了看这座住了一个月的屋子,转而伸出双臂暗御灵气,左右开弓,遥隔三米将院墙掀翻,随即凌空前掠,气出涌泉,将左右院墙踢倒,最后将全身灵气凝于双手,凌空将正屋击塌。顷刻过后,二人住过的房子便成了一片废墟,左登峰不喜欢这个地方,所以才会拆了它。

  “你藏私,你最擅长的不是这些。”林玉玲惊骇于左登峰灵气修为之雄厚,但是她并没有溢于言表。

  “我最擅长什么?”左登峰抬手挡住了跳往肩头的十三,他准备步行,十三没必要偷懒。

  “寒气。”林玉玲出言回答。

  “现在已经够寒的了,等夏天我弄冰块给你解暑。”左登峰笑着拿过林玉玲手里的干粮背在了身后。

  林玉玲闻言点头微笑,左登峰的一句‘等夏天’在她看来又是一个动情的表现。其实左登峰只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玄阴真气的真实威力。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走,给你搞兵器去。”左登峰转身向前走去。林玉玲面露喜色,紧跟在后。最后是十三,一溜小跑。

  在步行的时候左登峰一直在想如何跟林玉玲相处,仔细一想他便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把她当成林玉玲对待就行,只有那样神情才会自然,没必要迂回转圈,不然太耗脑筋。

  二人很快在城中找到了一家铁匠铺,左登峰一直是徒手的,右手的玄阴手就是他的武器,不但可以发出玄阴真气,还可以刀枪不入。但是林玉玲不行,她必须有趁手的兵器,不然日后进山真的有可能成为负累。在拆穿她之前,林玉玲就是他的朋友,这一点左登峰非常清楚。

  林玉玲画出了长剑和暗器的样式并说明了尺寸,左登峰接过看了一眼,发现她刻意的修改了一些地方,这样的兵器打造出来她用着肯定不顺手。

  “你这个镖有缺陷,最好改改。”左登峰端详了片刻出言说道。

  “怎么改?”林玉玲急忙追问,事实上她很怕左登峰,她非常清楚左登峰杀她不会比杀鸡困难,所以左登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令她极为紧张。

  “这种三棱长镖适合男人用,你用太重了,前几天我在茅山见过一个日本忍者,她用的镖是十字形的,四棱都可以伤人,适合女人用,我记得尺寸。”左登峰说着用铅笔描绘出了忍者十字镖的大致大小。

  “日本人用的东西我不用。”林玉玲摇头说道。

  “日本人还吃饭呢,你也不吃?”左登峰出言笑道。

  林玉玲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事实上她最擅长的暗器正是忍者的十字镖,左登峰此举正合她的心意。

  十字镖很轻很薄,打造起来很费时间,两个铁匠师傅一直忙到午后方才打造了六十几枚,林玉玲收下之后试发了几枚,接连三枚都打偏了,左登峰站在一旁连连发笑,他笑的不是林玉玲打偏了,而是替林玉玲难受,时时刻刻都得伪装,她得多累啊。

  长剑很快也打出来了,左登峰看了看也没说什么,皱眉沉吟片刻便想到了一个办法,能让林玉玲顺理成章的用上她最擅长的武士刀。

  拿到暗器和兵器之后,二人望西前行,到了无人之处,二人用上了身法,林玉玲没有突破天劫,轻功每小时也就移动一百多里,是左登峰速度的一半,左登峰对此很是满意,这样的速度已经很不错了。

  傍晚时分,二人来到南京,林玉玲购买了一些女人用的东西,左登峰再次去了图书馆,不过这次他不是去看书的,而是去拿木箱,那种木箱他背习惯了。

  “吃完饭咱俩杀鬼子去。”左登峰吃着饭馆里的饭菜出言说道。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想明白了,有好的绝不吃孬的,先前一个多月的休养,他的体重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斤。

  “杀什么鬼子?”林玉玲疑惑地问道。

  “山里很危险,我再弄把枪去。”左登峰出言回答。事实上他去弄枪是假,目的是为了让林玉玲顺理成章的用上武士刀,佩戴手枪的都是鬼子军官,而鬼子军官又都佩戴有军刀,军刀的样式跟武士刀几乎一样,不同的是一般的军刀质量都不如武士刀。

  “好。”林玉玲点头答应,转而专心吃饭。

  一旦确定了林玉玲的日本人身份,左登峰又看出了一些端倪,就好比吃饭,日本人也用筷子,但是日本人吃饭非常讲规矩,一口菜就一口饭,不像国人那样扒拉半天才吃一口。

  吃完饭,二人开始寻找目标,没过多久左登峰就杀死了一名乘车的中佐,抢了他的手枪和军刀。

  “这是鬼子的军刀,你凑合着用。”左登峰将军刀塞给了林玉玲。

  “我用这个就行。”林玉玲起了疑心。十字镖她就已经起了疑心,此刻左登峰让她用军刀她更疑心。

  “你那个没剑鞘,拿着跟拦路抢劫似的。”左登峰说着拿过林玉玲的那支长剑,刀剑互斩,长剑立刻断裂,“这是鬼子的佐官刀,比尉官刀钢口要好,刀穗是红色的就是佐官刀。将军用的是将官刀,刀穗是金色的,钢口更好。”

  “拿这个更显眼。”左登峰的滔滔不绝令林玉玲放下了心,探手接过了那把军刀。她心虚,最怕左登峰不说话,因为左登峰不开口她就不知道左登峰在想什么。

  “没事儿,咱去的地方没什么人。”左登峰出言笑道,终于将她的装备给配齐了。

  “咱要去哪儿?”林玉玲出言问道。

  “海南岛!”

  第一百一十三章 藤崎樱子

  “海南岛?”林玉玲闻言极为愕然。

  “开玩笑的,咱们去湖北,连夜启程。”左登峰正色开口。

  林玉玲点头答应,跟着左登峰向西奔掠。左登峰之所以要连夜启程是为了让林玉玲彻底与外界断绝联系,不给她任何泄露行踪的机会。

  事实上林玉玲也的确没有泄露行踪,奔掠之时只是心无旁骛的竭力前行,生怕左登峰说她耽误了行程。

  奔掠了一个小时之后,林玉玲额头见汗,左登峰见状皱起了眉头,她终究是个女人,这么拖她她肯定受不了,不过她虽然是女人,却是个心机深沉的坏女人,对待坏女人没必要怜香惜玉。

  想及此处左登峰打消了暂作休息的念头继续西行,又是一个小时,林玉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极为疲惫却仍然牙关紧咬强自支撑。左登峰见状再度皱眉,算了,她虽然是个坏女人,但是她终究是个女人,不能这样折磨她。

  “歇会儿吧。”到了一处避风的所在,左登峰终于按捺不住提出休息,林玉玲闻言止住身形坐地喘息。

  林玉玲此时浑身是汗,而冬天的深夜极为寒冷,左登峰见状便想脱下袍子为她御寒,不过转念之间想到她是日本人,沉吟片刻还是没有脱下袍子,袍子是巫心语留给他的,不能给仇人的妹妹披上。

  “这才刚刚开始,以后我们每一天都得这样赶路,我怕你受不了。”左登峰叹气开口。

  “我能行。”林玉玲的眼神之中透着坚毅。这种坚毅与巫心语抱着他沥血狂奔时的眼神极为相似。

  “嗯,辛苦你了。”左登峰点了点头,斜身转视他处,没有再说什么。

  休息片刻之后,二人再度启程,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气海中的灵气已经呈现液态,而没有度过天劫的人气海之中的灵气还是混沌的气态,这种气态的灵气不耐久耗,一个小时之后林玉玲再度疲惫,左登峰见状于心不忍,便到前面的县城打尖住店。

  左登峰只要了一间房,床给了林玉玲,他在椅子上打坐练气,林玉玲道谢过后便躺卧休息,并没有邀请左登峰与她同床。

  次日清晨,左登峰还在假寐当中,林玉玲下床走到了他的身边,左登峰睁开眼睛发现她伸着手。

  “给我几个铜子。”林玉玲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从怀里掏出几枚大洋给了她,她身上没钱,所以左登峰就多给了她一些。

  林玉玲接过大洋转身下楼,左登峰没有问她去干什么,她也没说。

  “卖糖葫芦的,别走。”林玉玲的声音从楼下的街道上传了上来。

  左登峰闻言方才知道林玉玲买糖葫芦去了,女孩子就是这样,喜欢吃零食,巫心语也喜欢,不过她的零食只是几枚成熟的枣子。

  就在左登峰回忆往事感慨伤怀之际,他隐约听到了陌生而熟悉的音节,声音自一里之外传来,左登峰闻言立刻凝神细听,从嘈杂的市井声中分辨那与众不同的音节。

  “ying,kei,ka,lei,wa,qimi,nuo,ko,tuo,xinji,tei,lu,nuo?”左登峰听到的男声的日语,对方的声音被刻意压低了,但是左登峰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个人就是藤崎,这倒不是从声音判断出来的,而是日语发音的方式,这是熟悉亲密的人才用的语气,字面意思是“樱子,你,他相信吗?”这是日本人的说话习惯,转换为中文就是“樱子,他相信你吗?”

  “xin,ji,tei,lu.”林玉玲的回应,意思是“相信。”

  二人的对话令左登峰确定了自己之前的分析,林玉玲的确就是藤崎的妹妹,不过左登峰此时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皱眉凝神认真倾听。

  “他有没有欺负你?”藤崎问道。

  “没有。”林玉玲停顿了片刻方才低声回答,确切地说应该称呼她藤崎樱子了。

  “第二颗桑扎西中有慢性的氰化啡钠,会缓慢腐烂他的肺脏。”藤崎出言说道,左登峰闻言立刻闪至墙边侧目斜望,发现远处街道上化妆之后的藤崎递给了林玉玲一串糖葫芦,林玉玲用右手接了。日语“桑扎西”是山楂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串糖葫芦的第二颗有毒。

  “什么时候起效?”林玉玲出言问道。

  “现在就会起效,三年之内他就会死。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藤崎家族的荣誉就拜托你了。”藤崎从兜里摸出铜子找了零钱,转身走了。

  左登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快速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敢带着林玉玲了,这简直是与虎谋皮,与狼共舞,与蛇同穴,与鬼同行,备不住什么时候就着了道。

  此刻左登峰已经动了杀机,不止如此,他甚至想将林玉玲奸掉之后剁去四肢,剥去脸皮,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无关乎欲望,而是在他看来这个办法最解恨。

  片刻过后,林玉玲拿着糖葫芦回来了,神情并无异常,糖葫芦一共有八颗山楂,第一颗已经被她咬了一半。

  “我以前工作的地方也有一颗山楂树,山楂好吃,但是山楂开花的气味可不好闻。”左登峰出言笑道。

  “你尝尝。”林玉玲拿起那串糖葫芦凑到了嘴边,停顿了片刻之后并没有将剩下的那半颗山楂咬走。

  “来,你吃一半,我吃一半。”林玉玲迟疑片刻将吃剩下的半枚山楂递到了左登峰的嘴边。

  左登峰见状抬头冲她笑了笑,张嘴咬走了那半颗山楂的同时散去了凝聚于右手的玄阴真气。

  “山楂也会长虫吗?”林玉玲伸手捏下了第二颗山楂,反手将其扔出了窗外。

  “山楂很少生虫子。走吧,吃点东西上路。”左登峰站起身背起了木箱,林玉玲的举动令他很疑惑,藤崎给她的是慢性毒药,即便吃了短时间内也不会发作,林玉玲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改变了主意?

  吃过早饭,二人再度西行,很快的进入了安徽境内,那座边境上的县城应该是藤崎与她最后联络的地点,不然的话他不会说出以后就要靠她自己了这样的话。

  一路上左登峰行进的并不快,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林玉玲分明有机会下毒,为什么在最后时刻放弃,这个问题始终困惑着左登峰,他虽然不知道氰化啡钠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可以肯定那种慢性毒药是无色无味的,不然的话他在吃的时候肯定会察觉出来,既然下毒不会给她带来危险,也不影响他带着她去寻找十二地支,林玉玲为什么要放弃下毒?

  连续三天,左登峰都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最终他想到了一个他不愿承认的答案,林玉玲可能真的喜欢他了。先前在教会医院的时候他曾经看过林玉玲的身体,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左登峰还是不经意间发现林玉玲的私密之处是闭合的缝隙,在此之前左登峰只见过两个女人的身体,一个是跟副县长偷情的胡茜,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妻子巫心语,在他看来是缝隙还是豁口是分辨一个女性是女孩还是女人的标准,通过这一点来看林玉玲还是女孩,而女孩比女人更容易动情,最主要的是女孩一旦动情比女人更加专一。

  内心有了想法,左登峰便开始暗中观察林玉玲的神情,虽然她伪装得很好,但左登峰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她偶尔会流露出惭愧的神情,这一发现令左登峰内心更加矛盾。

  进入神农架外围,人烟绝迹,夜色降临,二人只好找到一处山洞暂且栖身。

  点上篝火,左登峰取出干粮递给了林玉玲,林玉玲探手接过,缓慢咬嚼,与此同时盯着篝火若有所思。

  “目前还没有进山,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左登峰出言说道。他不想带着林玉玲了,原因很简单,林玉玲可能真的喜欢他了,左登峰狠不下心去戏弄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而他也不想让林玉玲与之同行,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他担心自己会心软。

  “你嫌我拖累了你?”林玉玲转头发问。

  “没有,我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左登峰沉吟良久出言说道,他准备跟林玉玲摊牌了。

  “什么?”林玉玲放下干粮出言问道。

  “你的真名叫什么?”左登峰并没有与林玉玲对视,而是添加着篝火随意开口。

  林玉玲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她很聪明,知道左登峰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她不开口就还有回环的余地。

  “你的真名叫什么?”左登峰等了片刻再度开口。

  “你为什么这么问?”林玉玲皱眉反问。

  左登峰闻言转头冲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其实她的问题也只是在拖延时间,根本无需回答。

  左登峰直视着林玉玲,林玉玲此刻眉头紧皱,左登峰能猜到她此刻一定在想是他发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在诈她。

  “中国人喜欢用三这个数字,我问你第三遍,你真名叫什么?”左登峰的笑意转冷了。

  “樱子。”林玉玲沉默良久终于叹气开口。

  “姓什么?”左登峰平静的追问。

  “藤崎。”藤崎樱子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放虎归山

  “藤崎正男是你的哥哥吧?”左登峰向篝火中添加着柴火。

  “是的。”藤崎樱子睁开了眼睛,左登峰没有发怒令她很意外。

  “你知不知道他杀了我的妻子?”左登峰之前已经猜到了藤崎樱子的身份,所以他并不意外。

  “他说过你妻子的死是他造成的。”藤崎樱子的声音也很平静。

  “你走吧。”左登峰伸手扯过了靠着藤崎樱子躺卧的十三。

  “你不杀我?”藤崎樱子闻言很是吃惊,她没想到左登峰会放她走。

  “不杀。”左登峰注视着篝火正中红色的木炭。

  “我骗了你,你为什么要放我走?”藤崎樱子皱眉追问,左登峰平静的神情令她不知道左登峰心里在想什么。

  “你帮我补了袍子,没让我吃那第二颗山楂。”左登峰的回答简单而直白。

  “你是怎么知道那颗山楂有毒的?”藤崎樱子的越发惊愕。

  “o,lei,si,go,ku,tuo,o,I,ko,lo,nuo,,ti,ko,e,lu。”左登峰摇头苦笑,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可以听到很远以外的声音。’“你会我们的语言?”藤崎樱子目瞪口呆,愕然之下用的也是日语。

  “是的。但是我更喜欢说我们的语言。”左登峰用日语回答。

  藤崎樱子闻言没有再接口,左登峰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震惊,极度震惊之下她的思维已经陷入停滞的状态。

  “除了你之外,其余三辆卡车上的囚犯都被堵了嘴,你故意中枪让我照顾你,你吃饭的特点也与中国人不符,你喝醉之后我发现了你脖子上的细微疤痕,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靠近我的动机,我还知道你有双重身份,你既是日本忍者,又是陆军大尉,我为你打造十字镖,为你抢武士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最擅长使用这种兵器,那时候我想带着你利用你,后来听到了你和你哥哥的谈话,如果你想哄骗我吃掉带毒的山楂,你当时就会杀了你,但是你没有。”左登峰叹气摇头。

  “你为什么不继续利用我?”藤崎樱子声带颤音,这个计划他们是精心策划的,但是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他们低估了左登峰。他们低估的不是左登峰的智商,而是他对死去妻子的专情。

  “你既然不害我,我也不忍心利用你。你走吧,我的心里并不像我表现出的这么平静,再不走我怕我会改变主意。”左登峰探手抚摸着十三的脑袋。

  “放我走是因为你喜欢我,对不对?”藤崎樱子直视左登峰。

  “我喜欢的是我妻子的样子,你不要以为我摸你胸部是对你动心,我只是要确定你是否有忍者缚胸的习惯。”左登峰转头直视着藤崎樱子,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此刻正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藤崎樱子是藤崎正男的妹妹,而藤崎正男正是导致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跟仇人的妹妹交谈令他感觉对不起巫心语。

  藤崎樱子闻言立刻面露绝望,斜身靠上了山洞的石壁没有再开口。

  “我知道你靠近我是为了让我帮你们寻找六只阳属动物,我也知道你和你哥哥为了布置这个圈套煞费了苦心,我不杀你已经是破例了,这张面孔是我妻子的,再让我见到这副面孔,我就给你剥下来。”左登峰挑眉开口。

  “我哥哥和我伤害了你和你的家人,我想跟着你弥补我们的过错,请你给我这个机会,拜托了。”藤崎樱子转过身看着左登峰。

  “血账只能用血来还,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左登峰扭过头没有再看她,左登峰不是傻子,他不能昧心的认为藤崎樱子跟着他还别有用心,她们的计划已经被他拆穿了,藤崎樱子很清楚即便跟着他,他也不会去寻找那六只阳属动物了,但是她还要跟着他,这就说明她是动了感情的。其实从她扔掉毒山楂的那一刻起,左登峰就知道她是真的动了感情,而这恰恰是左登峰最害怕的。

  古语有云:最难消受美人恩,左登峰从不辜负对自己好的人,巫心语死后,他一直本着我不欠世人,也不让世人欠我的心态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再三送还玉拂的那枚金豆子,玉拂拒不接受的原因他也明白了,那就是希望他万一救不活巫心语,也可以暂时拖他一拖,免得他万念俱灰了无牵挂的寻了短见。藤崎樱子虽然一开始靠近他的动机是卑劣而阴险的,但是她此刻的感情是真的,这让左登峰极为烦恼。

  藤崎樱子闻言没有再说话,但是她也没走,而是面带祈求地看着左登峰。左登峰先前虽然声色俱厉,但是他做错了一个动作,他不该移走视线,这个动作表示他心软了。

  “我不想利用你,你走吧。”沉默过后左登峰摇头开口,古语“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是东吴孙权听信周瑜之计假借招赘的名义试图扣押刘备当人质,结果孙权的妹妹孙尚香看上了刘备,不但没留住他还跟着他跑了。眼前的情形与古事极为相似,藤崎也派出了自己的妹妹,而且藤崎樱子也看上了他,但是左登峰不是刘备,他也不想当刘备。刘备一辈子娶了四个老婆,贪财娶了糜夫人,好色娶了甘夫人,争地盘娶了孙夫人,为了拉拢人心还娶了个姓吴的寡妇。伟人心胸宽阔所以有四个老婆,而他心胸狭窄只想要自己的巫心语,根本不想要其他的,更不想去当藤崎的妹夫。

  藤崎樱子闻言还是没动,也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之中的祈求神情却加重了,眼圈开始泛红。

  “我的妻子救了我,现在该我回过头救她了,你跟着我会分我的神,乱我的心。我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我才没杀你,但是我不杀你不表示我喜欢你,快走,别等我改变主意。”左登峰终于吼了出来。他是个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着一个与妻子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没有,但是这种感觉令他充满了负罪感。

  藤崎樱子见他发怒,无奈之下站起身走出了山洞,山洞并不深,左登峰可以听到藤崎樱子走出山洞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山洞东侧十几步外停了下来。

  人是群居动物,所以人需要伴儿,这是天性,左登峰压制了这份天性,所以他才能一直为了死去的爱人奔波寻觅。就像恐惧一样,每个人都有,所谓勇敢的人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

  藤崎樱子的样子与巫心语一样,她的这副面孔可以长驱直入的进入他的内心,他的心理防线对这副面孔是不设防的,他没办法抗拒,明知道是假的也没办法抗拒。

  藤崎樱子是个什么人左登峰并不了解,她经历了什么事情左登峰也不清楚,左登峰在她心中是个极大的谜团,而藤崎樱子在他的心中也是个巨大的问号,左登峰不想去了解她,因为他真的不喜欢她,他此刻心里矛盾的并不是接受不接受藤崎樱子,而是舍不舍得让这副面孔离自己远去。

  左登峰自己心里矛盾,但是他感觉藤崎樱子的心情更糟糕,本来设计好的圈套被人给识破了,而且对方还大度的放她走,她此时肯定是又惭愧又感动。

  左登峰回过神来发现十三不知何时跑出了山洞,侧耳倾听发现它的呼吸声在藤崎樱子所在的位置,左登峰皱眉站起走出山洞,来到了藤崎樱子站立的大树旁。

  “你跟着我,我也不会为你寻找六只阳属动物。”左登峰冲站在暗处的藤崎樱子说道。

  “我知道。”藤崎樱子点头开口。

  “日后遇到你的哥哥我还是会杀他。”左登峰又是一盆凉水。

  “我想弥补。”藤崎樱子的语气很坚定。

  “没办法弥补。”左登峰摇头开口。

  “有办法,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藤崎樱子转视左登峰。

  “什么事情?”左登峰皱眉发问。

  “十二地支的事情。”藤崎樱子出言说道。

  “我不想跟你合作,也不想让你跟着我,你给我缝补了袍子,我照顾了你一个月,扯平了,你将那枚带毒的山楂扔掉,以及今天跟我说了实话,所以我今天放你走,也扯平了。你走吧。”左登峰正色开口。

  “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我会心软。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你不用手下留情,我也不会。”藤崎樱子凝重地看了左登峰一眼,转身向山下走去。

  左登峰目送她离开,十三环视二人,坚定的站在了左登峰的一边。

  一直目送她走远,左登峰才回到了山洞,山洞之中还残留有藤崎樱子的气息,这个女人令他的心很是杂乱,他用了十二分的努力才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银冠先前曾经说过如果离开了这个女人,他将会好杀嗜血,实际上银冠用的是相面之术,他看到的还是巫心语的面容,事实上巫心语已经死了,他也早已经步入邪途,不念善恶,杀伐由心。

  想及此处,左登峰猛然想到了什么,他敏锐的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闪念,藤崎樱子是个忍者,她的性格应该与三川素有些类似,残忍专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但是她改成了巫心语的样子之后性情在无形之中发生了变化,甚至对他产生了好感,难道是巫心语的样子悄然影响了她的性情?

  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去想了,因为下次再见她肯定不是这副面孔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深山偶遇

  山洞避风,篝火温暖,送走了藤崎樱子之后左登峰感觉到了莫名的失落。与藤崎樱子相处了一个多月,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忽然之间没了说话的人,左登峰感觉周围静悄悄的。

  人与人在一起有时候就是一种习惯,左登峰最怕的就是自己无形之中养成了与藤崎樱子在一起的习惯,所以才急切的拆穿了她,狠心的撵走了她,他心思细密,什么时候都往后想很远,他知道如果跟藤崎樱子在一起,后期必然发生感情纠葛,所以他才要防患于未然,从根本上杜绝发生感情的可能。

  每个人都有本性和理性两面,左登峰也是一样,他的人性以及动物的群居性都令他渴望有个女人陪着自己,但是他的理性却告诉他这样做对不起亡人。

  这一刻左登峰在内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想的那么长看的那么远,为什么要提前知道后期的危险性,如若不然此刻藤崎樱子肯定还在这里陪着他说话,他也就不至于这么寂寞。而左登峰同时又在极度的肯定自己,发现了潜在的危险就立刻采取措施从根本上杜绝,干脆而残忍,绝不贪恋暧昧掩耳盗铃。这个不负亡人的举动违背了常人的本性,令他感觉自己超越了常人。他此刻更加自信,这种自信来源于对自己行为的严厉约束,来源于对人类背叛本性的彻底扭转。

  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添加柴火,一瞥之间发现旁边的石头上还放着一个火烧,这是他先前递给藤崎樱子的,藤崎樱子只咬了两口,火烧上还留着藤崎樱子的牙印,此刻这个牙印的主人已经走远了。这一刻左登峰再度感觉到了寂寥,不过闪念过后他便庆幸自己撵走了她,如果留她在身边,势必缓慢蚕食他对巫心语的感情。

  左登峰探手拿过那个火烧,将带牙印的地方掰掉扔进了火堆,将剩下的一半凑近了嘴边,但是他敏锐的嗅觉闻到了藤崎樱子残留在火烧上的女人体息,这一情形令左登峰摇头叹气,反手将剩下的半边火烧也扔进了火堆,从木箱中重新拿出一个咬嚼进食。

  吃东西会令人心情好转,一个火烧吃完,左登峰心中的孤独和杂乱已经一扫而空,他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巫心语已经死了,已经不能陪伴他了,但是不能陪伴不表示巫心语不想陪伴,她是想做而不能做了,所以左登峰不怪她。

  吃完东西,左登峰躺卧休息,一夜无话,天亮以后左登峰找到水源喝水洗脸,以后只要条件允许他都会洗脸,尽可能的改善自己的饮食,目的已经坚定,没必要成天搞的苦大仇深,愁眉苦脸。

  洗刷过后,左登峰带着十三继续西行,湖北虽然属于南方,不过它的大部分区域在长江以北,冬季来临,气温很低,但是左登峰不怕冷,他最怕的是蚊虫,冬天大部分蛇虫鼠蚁都藏了起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落脚而不用担心被什么咬到。

  十三还蹲在他的肩头,左登峰扛着它已经习惯了,这家伙虽然很胖,但是它的体积不大,属于横向发展的丰满型,即便如此蹲在左登峰的肩上还是显得滑稽而突兀,一开始左登峰还没多想,后来心中逐渐起了疑惑,十三蹲在他肩膀显得很自在,这表明它先前肯定也蹲在别人的肩膀上。左登峰不相信十三的前主人也会像他这样娇惯着十三,扛着这么个大家伙。因此左登峰感觉十三可能是从小被他的主人养大的,小时候是蹲在它前主人的肩膀上的,长大了之后可能没再蹲过。

  冬天进山,左登峰感觉自己真是来对了时候,大部分的树叶都掉光了,一眼可以看出去老远,左登峰抓紧时间向前搜寻,天气越来越冷,他担心山中会下雪。

  与湖南湘西一带相比,神农架的动物大多属于比较常见的品种,几天下来,左登峰还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山中不时可见白色的动物,白熊,白猴子,甚至还有白乌鸦,这些动物并不是一个特殊的种群,而是一种白化变异,跟人类的白化病差不多,如果是极个别的现象也就罢了,奇怪的是这种白化现象不时可见,明显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动物为什么会有白化现象左登峰并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人类为什么会有白化病,白化病属于遗传病,近亲结婚的家庭比较容易出现这种怪病,用人的理论去类推动物,左登峰感觉这里的动物之所以出现白化现象也是因为近亲繁殖。

  动物不像人,人属于最不讲究的动物,令人作呕的不论之恋在人类社会时常可见,但是动物不会那么做,它们有着天生的本能,极力避免近亲交配,这片广袤的原始森林占地极广,西北两处都与其他森林直接接壤,南面的长江在冬天虽然不会结冰但是有枯水期,这里的动物完全可以与外界的动物交配,它们为什么不出去寻找伴侣。

  由于之前已经知道这里可能有阵法存在,所以左登峰不由得怀疑这些动物的近亲繁殖是不是跟这里可能存在的阵法有关,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动物不与近亲交配的本性会驱使它们去寻找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伴侣,它们没那么做不表示它们不想那么做,而是没办法那么做,所以才选择了近亲交配。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是什么原因阻止了此处的动物外出,又是什么原因阻止了外界动物的进入?左登峰目前还想不出其中缘由,但是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假如这里有阵法的话,阵法威力覆盖的范围一定极广。

  第三天的中午,左登峰来到了先前离开的地方,他得到金针召唤的时候将第一个木箱留在了这里,里面还有不少大米和一些书籍,金针给他的书他看完扔掉了,但是从图书馆背来的书籍还在,大米自然是不能吃了,但是书籍他想拿走。

  找到木箱之后,左登峰皱眉了,木箱被破坏掉了,大米不见了,书还在。

  这种木箱先前是图书馆用来存放书籍的,非常的结实,但是现在木箱已经支离破碎了,这就表明是被什么东西给破坏了,根据木箱的破损情况来看这个动物力量很大,但是它的智商不高,不然的话直接打开扣环掀开木箱就行,根本就没必要破坏木箱。但是,大米不见了,大米是用袋子装的,而且左登峰清楚的记得先前他没有将袋口扎起来,可是周围并没有散落的大米,这就说明那只动物在破坏了木箱之后是提着袋口将大米拿走的。会提东西,那就表示这只动物有人类的特征。

  左登峰很高兴,因为这种情况表明这里的确有着巨人的存在,湖南的庸国当年就是被卢国的巨人攻破了城池的,也就是说两国之间的争斗是以卢国胜利而告终的,庸国已经灭亡了,而卢国还有后人。

  秋冬季节雨水少,书籍还没有破损,左登峰收起书籍继续启程搜寻。

  心态的转变直接导致一个人行为的改变,左登峰这次进山带了大量的佐料,而冬天正是动物膘肥体壮的时候,此时也不是繁衍的季节,因此左登峰可以变着花样的捕猎,野鸡,野兔,肥鱼,大鸟,山中还有果树,果树上的鲜果被风干之后成了天然的果脯,左登峰和十三过起了极其腐败的生活,在吃好东西的时候左登峰每次都会想起巫心语,他很想跟巫心语一起,但是现在只有十三跟他一起享用了。

  第七天的晚上,左登峰运气好,又找到了一处山洞,他刚刚点起篝火就听到了东方传来了沉闷的吼声,侧耳细听,发现吼声是由两种不同的动物发出的,一种是黑熊的声音,另一种类似于人类愤怒时的吼声,其中夹杂着混沌而断续的音节。

  左登峰侧耳倾听了片刻,站起身离开了山洞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掠去,在他掠行的这段时间里吼声一直在持续,很快的左登峰便循声找到了声源,东方六七里外的一处山坡下一只巨大的黑熊和一个高大的野人在对峙咆哮。

  黑熊虽然巨大,但是它终究是熊,左登峰只是扫了它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了那个野人身上,野人身高两米左右,体毛为黑,下肢很长,双臂粗壮,脸上也长有黑毛,但是相对较短,样子七分像人三分像猴子,它的上颚犬牙很长,突出嘴唇多达数寸。脚掌很大,与人类脚掌相似。手掌也跟人类无异,只是大了很多。

  左登峰曾经根据巨大的石斧推测过卢国巨人的身高,他感觉巨人应该在两米五到三米,而眼前的这个野人只有两米多点,此外它虽然很强壮,但是根据它手臂的粗壮程度以及手掌的大小来看,它应该也无法使用那么大的石斧。

  就在左登峰皱眉思考之际,野人和那头巨大的黑熊终于动手了,黑熊用的是抓,拍,撕,咬。而野人的攻击动作是踢,打,扭,摔,有着明显的人类攻击特征,它的个头跟直立起来的黑熊差不了多少,体重还不如黑熊,所以在与黑熊的争斗中它并没有占据优势。

  在野人与黑熊搏斗的过程中左登峰发现它是个雄性,而且雄性器官已经发育成熟,这就说明它已经成年,不会再长高长大,这个野人与他想象中的巨人相差甚远,不是他要找的巨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巨人后裔

  野人和黑熊的争斗持续了很长时间,黑熊的力量大,而野人比较灵活,虽然智商不是很高却也比黑熊要高,会使用棍棒和石头,打到最后还是用石头将黑熊的脑袋给打烂了。

  黑熊死后野人显得很兴奋,仰着头高声欢呼,它明显不会说话,发出的音节很混乱。喊过之后野人开始进食,标准的生吞活剥,它会使用尖锐的石片豁开黑熊的皮毛取食内脏和皮下脂肪,这些部位比较柔软,营养价值也高,寒冷的冬夜,它就坐在还冒着热气的黑熊尸体旁边进食。

  左登峰见它暂时没有离去的意思就回到山洞背上了木箱,带着十三回到了野人进食的地方,此时野人已经吃饱,拖着吃剩下的黑熊尸体向东侧丛林走去。

  左登峰和十三远远地跟在后面,虽然左登峰感觉这个野人不是他要找的巨人,但是他接触过西方的科学,在他的印象当中灵长类动物里没有野人这样的动物,也就是说野人不属于自然进化的某一环节,所以左登峰对它很好奇,好奇之下便想跟着它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野人拖着沉重的黑熊尸体很是吃力,走了没多远便将黑熊放下,蹲坐在一旁继续进食,吃了几口之后再度站起身拖拉黑熊,它的这个动作再一次表明了它的智商与人类差很远,它只知道吃掉尸体的一部分会令它轻一点,却不知道吃的那点儿根本就减轻不了多大的重量。

  野人走走停停,一直到天亮时分才回到了一处位于避风处的山洞,这座山洞距离地面有一米多高,门口堵着一块很大的石头,野人搬开石头将黑熊的尸体拖进了山洞便没有再出来。

  左登峰一直在外面等候,与此同时侧耳倾听着野人的脚步声,野人的脚步声以及放下黑熊尸体时发出的声音都表明这座山洞并不深,不会超过十米。左登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周围是一片密林,密林之中是荆棘和杂草,只有一条被它踩踏出来的路径通向山洞,这条小路已经被踩平,路面上没有杂草生长,这就表明这个野人一直住在这里。

  太阳升起之后十三爬上了大树,在高处找了一处能晒到太阳的树杈趴下来睡觉,而左登峰则藏在暗处倾听洞内的声音。野人进洞之后再度传来了咀嚼的声音,没过多久就是鼾声,这表明它睡着了。

  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之后,左登峰感觉野人已经睡熟,便提气轻身缓步走进了山洞,山洞是自然形成的,高宽都在三米左右,这种山洞在神农架区域随处可见,左登峰左右环视,确定山洞没有任何的人工开凿痕迹便收回视线蹑足前行。

  山洞并不是直的,向北三四米之后有向右的拐弯,南北的通道上散落着一些植物的根茎和碎小的骨头,拐弯之后眼前是一处十几平方的空间,里面堆积了大量的干果果壳和动物骨头,那野人躺在一堆杂乱的茅草中呼呼大睡,黑熊的尸体则放在它触手可及的地方,整个空间很是干燥,只不过弥漫着浓重的膻臭之气。

  野人一直在打呼噜,打呼噜就表明它睡的很深,左登峰仔细的在山洞里搜寻了一圈儿,没有发现任何古代遗留的事物,由此可见这里仅仅是这个野人栖身的地方。

  就在左登峰想要退出山洞的时候他有了发现,在野人躺卧的草铺内侧有一具人类的骨架,整个山洞中只有这一具骨架是属于人类的,也只有这具骨架是完整的,骨架上落满了灰尘,很显然这个人已经死去很久了。

  在人迹罕见的深山山洞中发现人类的骨骼令左登峰很是疑惑,悄然靠近野人睡卧的草铺向内细看,发现这具骨架是呈现躺卧姿势的,骨架很完整,左登峰不是人类学家,但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是个女人的骨骼,而且死于难产。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尸骨的骨盆部位有很多细小的骨骼。确定了这一点,左登峰立刻猜到这是一个被野人抓来的女人。这具尸骨躺卧的地方就在野人睡觉的位置内侧,这就说明她生前一直受到野人的看管,严密地看管和门口堵门的石块都阻止了她的外逃。

  分析出了真相,左登峰退了出来,此时他已经对野人有了大致的了解,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野人这个物种的数量并不多,如果很多的话这个雄性野人就没必要去很远的地方抓女人回来,此外野人虽然有野性却也有人性,抓女人是因为生理确有需要,但是它对这个女人应该还是有感情的,这个女人死后这么多年它都没舍得动它的骨骼。

  走出山洞,左登峰叫醒十三回到昨天晚上的山洞点火做饭,他感觉没必要跟着那个野人了,因为它不是群居的,而是单独的个体,跟着它也不会有很大的收获。

  现在左登峰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野人这个物种是怎么来的,它的体积比当年卢国的巨人要小上不少,但是比常人却又高大许多,它的智商比不上人类,却又会使用工具……

  左登峰吃饱之后睡了一觉,睡醒之后是中午时分,外面天气很好,左登峰感觉神清气爽,先前困扰他的问题竟然也在顷刻之间想通了,野人山洞中的那具女性尸骨生前是怀孕了的,当然也不排除野人抓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但是更大的可能还是她怀的是野人的孩子,野人的孩子比一般的孩子体积要大,这或许正是导致她难产死亡的原因,女人可以怀野人的孩子,如果生下来就是标准的杂种,这个杂种长大以后体积肯定比它的母亲大,但是肯定比它的父亲小。

  想及此处,左登峰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昨天见到的这个野人也有可能是杂种,是由卢国的巨人和常人杂交产下的后代。

  找到溪水,洗刷妥当,左登峰再次由西向北行纬观经,卢国巨人的后代在这片区域,那就表示卢国当年的城池也就在这附近。

  中午出发,次日清晨到了森然东侧边缘,左登峰北行二十里调头西行,一开始他没有感觉到异常,但是后来他发觉不对劲了,他在东西寻找的时候走的都是直线,即便偏差也不会偏出很远,但是眼前的景物却令他感觉很熟悉,先前向东寻找的时候好像走过这里。

  他的这种感觉并不是错觉,因为他发现了自己之前在一座山峰半腰生火烤野鸡的灰烬。这就表明他这趟自东向西的移动在无形之中向南偏移了二十多里。

  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出现过,左登峰也感觉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或许不小心跑偏了。当他向西掠到地头之后,望北移动了四十多里再度向东搜寻,但是到了中途他又发现了自己留下的火堆灰烬。这一刻左登峰确信出了问题,偏出二十里已经说不过去了,偏出四十里简直是扯淡。

  左登峰抬手看了看表,发现手表走的很正常,从出发到发现火堆用了接近八个小时,这也不对,因为先前的那次他只用了七个多小时,而且两次都没有休息,也就是说多出来的这半个小时是绕路了。

  发现了这一情况,随后几日左登峰开始在当日烘烤野鸡的山峰大肆忙碌,以灵气震断了上百颗大树,随后将大树拖到了山顶,为了延长燃烧冒烟的时间,他将大树分作三堆,每一堆之间都有少量的干草相连,最后将周围的杂草收集起来放到了三堆大树下方,将其中一堆点上火后左登峰开始望东疾掠。

  掠到山林边缘之后转头回望,发现冒烟的方向是在正西,往北掠行了一阵,左登峰感觉应该走出了将近百里,此刻已经能够明显地看出冒烟的地方偏南了。

  确定了方位之后左登峰开始向西掠行,他这次力求笔直向西,但是最后他还是走偏了,再次回到了点火的山峰,此时第三堆大树也已经着完了。

  这次的试验令左登峰明白他遇到阵法了,这个阵法比他先前预计的要大,阵法阻隔并隐藏了一片不小的区域,令外人无法看到也无法进入。这个隐形的阵法应该有两层,第一层覆盖面很广,但是只阻隔动物,对人没有作用,也正是第一层阵法令得神农架的动物无法外出,由此导致了大量近亲繁殖造成的动物白化现象。他目前可能处于阵法的第二层,这层阵法应该是连人带动物一块儿阻隔的,只要破了这处阵法,就能进入到一个外人从未去过的区域。

  目前所在的这座山峰应该就是这座阵法的南侧边缘,但是仅凭这一座山峰左登峰无法判断这座阵法的范围,也不知道这座山峰是V形的一尖,还是U形的底部,如果是V形就有可能是五角形的五行阵法,如果是U形那就更复杂了,有可能是五行阵法也有可能是阴阳阵法。

  阵法按照威力的大小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乾属阵法,阵形多变,威力巨大。另一类是坤属阵法,只能是方形,威力较小,走的是天圆地方的玄学路子。眼前的这座无形阵法是乾属阵法无疑,还有就是这处阵法还是完整的,想进去就得破阵。

  不管怎么说已经找到了阵法的边缘,这就是收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确定这处阵法覆盖的范围。这是一项繁重的工作,耗时费力,左登峰耗时十几天使用边缘排除法确定了这处阵法是圆形的,隐藏掉的区域直径有三百多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域桃源

  三百里的范围左登峰是用边缘排除法估算出来的,四周点火为参照物,南北跨越,东西穿行,最终确定下了这样一个范围。这个范围是隐不可见的,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是确实存在。

  阵法里面的三百里范围自然是古代卢国城池的所在,那只阴属金鸡也必定在里面。确定了阵法的大致方位之后左登峰并没有急于寻找破阵的线索,而是在思考这里为什么会有这处阵法,也就是说这座阵法当年被布置出来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保护并禁锢阴属金鸡这个作用是毋庸多想的,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保护卢国城池的作用,也就是说阵法里面的三百里范围极有可能就是卢国的城池以及他们繁衍生息的地方,有着阵法的保护,里面的人完全可能活到现在,因此,左登峰猜测阵法里面应该是一处没被外界打扰的世外桃源。

  所有阵法之中最难破的就是无形阵法,因为阵法是隐形的,无法从外界观察到里面的情况,如此一来就无法确定阵法走的是什么路子,也就谈不上破阵了。这种情况就像大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大门很结实,无法破门,也开不了锁,如此一来就成了一个死结。

  天下的所有阵法都逃不过阴阳,按照阴阳分类,阵法又可以分为阴窥和阳窥两种,阴窥阵法是保护自己的阵法,也就是阵法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阳窥阵法与之相反,是困住别人的阵法,阵外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而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他先前困住藤崎的就属于最简单的阳窥阵法。

  此处阵法应该属于自我保护的阴窥阵法,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但是里面的人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出来驱赶他,因为没这必要,他压根儿就进不去。

  左登峰不怕思考,不怕分析,只要有线索,他就能静心推理,但是没线索他就彻底没招儿了,因为阵法是隐形的,什么都看不到。他不怕考试的题目难,就怕对方根本就不给他出题。

  阵法不能向外发散,只能内向环抱,也就是说在阵法的外围都有几种组成阵法的东西,以五行阵法为例,阵法外围必定有四种或五种五行不同的事物,是四种还是五种不一定,因为高手布阵可以将阵眼留在阵内,这样阵法就更难破。

  如果换做寻常的阵法,左登峰可以瞎猫碰死耗子在阵法边缘盲目寻找,可是眼前的这个阵法太大了,三百多里的直径找上一圈儿就接近一千里,这一千里的距离每一步都可能暗藏着线索,他虽然知道阵内的那只阴属金鸡必定与阵法相连,但是无法确定阵外与它对应的是一种阳性事物还是四种木水火土五行所属。

  想及此处,左登峰猛然想到了什么,但是闪念之间那个灵感又溜走了,左登峰急忙闭上眼睛开始回忆,片刻过后他找回了流失的灵感,那就是与阴属金鸡对应的应该是湖南庸国的那只阳属金猴。不过找回了灵感也没用,金猴虽然可以中和金鸡的阴属气息,但是猴子本身也是属金的,它来了也破不了这个阵,不然的话庸国那些用毒高手当年早就带着猴子来毒死这里的人了。

  排除了阴阳阵法,就能确定下来此处是五行阵法,要找的东西是木水火土四种,但是这四种东西在一千里的范围内遍地都是,谁知道哪一处跟阵法有关联?

  “十三,起来,看看前面是不是有三棵树?”左登峰无奈之下将希望寄托在了十三的身上。

  十三闻言从草窠了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之后顺着左登峰的手指向前望去,片刻之后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左登峰见状大为懊丧,十三也看不到阵法里的东西,那三棵近在咫尺的大树其实是三百里外的景象。

  “接着睡去吧。”左登峰冲十三摆了摆手,这几天左登峰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思考,十三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

  十三闻言再度躺进了草丛,动物一上了年纪就不喜欢运动,现在是冬天,找个避风的草窠晒太阳是十三最乐意干的事情。

  十三躺下之后,左登峰开始围着这处巨大的阵法转圈子,他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看看阵法周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二是寻找水源,三百里的范围的确可以耕种田地,养殖牲畜,自给自足。但是三百里的范围不可能完全依赖地下水,左登峰要寻找的就是阵法周围凭空消失或者凭空出现的溪流。

  左登峰独身上路,急速掠行,一路上所见到的水源都没有异常,掠至阵法的正北处,左登峰又一次意外的发现了野人,这个野人的个头跟他先前见到的那个相仿,不同的是体毛是红色的,它还带着一个幼崽,两个圆瓢一样的大乳房说明它正处于哺乳期。它旁边的幼崽虽然还很小,但是已经长有很长的黑色体毛。左登峰见到它们的时候母子俩正在挖取植物的根茎,在见到左登峰凌空落下之后母野人快速的带着自己的孩子跑远了。

  左登峰并没有立即追赶,而是一直等它们跑远才从远处跟随,母野人警惕性很高,受惊之后很长时间才平静了下来,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带着小野人在林间挖取能够食用的植物根茎和树上掉落的干果,夜幕降临之后,母子俩回到了山洞。

  它们居住的山洞很浅,左登峰无需进洞就可以看到洞里的情景,里面除了垫窝取暖的杂草之后竟然还有一件灰布的衣服,左登峰等到野人母子睡熟之后使用灵气将那件衣服隔空抓了过来,仔细端详,发现是一件很普通的单褂子,这种布料的褂子与山外的村民所穿的褂子类似,褂子是男人穿着的,而且损坏的不严重,这就说明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男人。

  沉吟片刻之后,左登峰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黑毛的野人是公的,红毛野人是母的,公野人与外面的人交配会导致女人难产死亡,而母野人与人类交配就能够顺利产下幼崽。此外这里距离公野人的山洞只有几百里,也不算很远,两只野人常年在山中生活不可能遇不见对方,可是它们并没有交配行为,而是各自出山俘掠人类,这就说明它们极有可能有血缘关系。如此一来问题就很清楚了,野人的数量之所以极少是因为公野人无法延续后代,只能由母野人跟外人交配杂交繁衍,这也导致了它们的体型越来越小。

  左登峰想明白了原因之后并没有打扰这对野人母子,而是悄然离去继续寻找水源,但是一圈儿下来,他并没有发现凭空消失或者凭空出现的溪流,所见到的湖泊也都是完整的,并没有一半儿的湖泊。

  回到出发点,十三已经抓回了一只野鸡,它常年跟着左登峰,此时也开始少量进食熟食了。左登峰将野鸡拿到溪水边处理,潺潺的溪水令他恍然大悟摇头苦笑,先前那一圈儿算是白跑了,五行之中金生水,那只阴属金鸡在阵法之内可以滋生大量水气,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根本就不需要由外界水源给予补充。

  左登峰将野鸡处理好,用黄泥包裹埋于火堆之下,这种方法是偷鸡的叫花子常用的,最大的好处是不容易糊,最大的缺点是没盐味儿。

  一个小时之后,左登峰拨出了那个泥坨子,拍碎之后分给十三一半,自己拿着半只野鸡啃吃,进食的时候左登峰不由得想到阵法里面的人平时都吃什么,他们在里面都种植什么样的作物。

  想到这里,左登峰猛然想到了极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种植作物必须有阳光,这处阵法里面的三百里范围虽然是隐形的,但是它照样会接受阳光,所谓隐形只是寻常人看不到而已。

  “十三,跟我走。”想及此处,左登峰放下半只野鸡,站起身召唤十三。

  十三跟着左登峰已经好几年了,早已经习惯了他神经病一样的一惊一乍,闻言撇下野鸡跟着他向东走去。

  左登峰无法确定阵法的具体边缘,只能判断个大概,东行几百米,左登峰抱起了十三猛然凌空拔高,十三不轻,抱着它,左登峰竭尽全也只拔高了二十丈。

  “十三,那里还是三棵树吗?”左登峰伸手望东下指。

  十三闻言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

  左登峰无奈之下落了下来,十三先前在庸国古城能看透那只怪老鼠造成的幻象,这就表明它有看透幻象的能力,左登峰带着它凌空跃起就是想看看它能不能看到阵内的情况。

  “我会把你扔到很高的地方,然后接住你,你看看里面有什么。”左登峰比划着对十三说道。

  十三闻言连连摇头很不乐意,在左登峰极力恳求之下才勉强点头。

  这一次左登峰做了充足的准备,先将一块上百斤的青石以灵气抛向半空,随即凌空而起,在青石上踩踏借力再度拔高,拔高之后运转灵气定住身形将十三向上高高抛起。

  此举已经是左登峰能达到的最高高度了,十三虽然无法进阵,但是能观察到里面的情况对他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十三被抛起之后探头下望,右眼在顷刻之间变黄,神情也变的极为紧张,不止是紧张,甚至还带有几分恐惧,它没有灵气修为,上升势头消失之后立刻开始下落,左登峰延出灵气托住了它,转而缓缓落地。

  “里面有没有人?”左登峰出言问道,他没问十三有没有看到东西,因为十三的眼睛以及它的神情都表明它看到了东西。

  十三瞪着大眼连连摇头。

  “里面有很可怕的动物?”左登峰皱眉再问,十三很少露出这种惊恐的神情。

  十三闻言再度点头,表明它看到了很可怕的动物。

  “一个?”左登峰眉头再度皱紧。

  十三摇头。

  “难道是一群?”左登峰愕然发问。

  十三闻言立刻捣蒜一般的点起了头。

  “你以前见过那些动物吗?”左登峰已经愕然张嘴了。

  十三一听,捣蒜的脑袋立刻变成了摇鼓。

  “我的妈呀。”左登峰问明情况之后探手抚额,先前他一直以为这与世隔绝的三百里范围是世外桃源,可是根据十三惊恐夸张的神情来看这里面更像是人间魔域……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近亲繁殖

  十三先前只是惊鸿一瞥,也只看了个大概,左登峰再问,它也提供不出详细的线索了。

  回到篝火的位置,左登峰再也没有心思吃那半只野鸡了,而十三虽然先前受惊不小,却没有影响它的胃口,一只野鸡一点没剩,吃饱之后跑出去散步去了。

  左登峰可没十三这种闲情逸致,他一直在想阵法里面到底有着怎样恐怖的动物会令十三如此惊恐,他了解十三,不管对方的实力多强十三从来都不会服软,所以左登峰觉得十三先前面露惊恐不是因为对方有多厉害,而是里面的动物样子很难看,加上它从未见过那种动物,所以它才会不由得害怕。这种情况就像人冷不丁地看到一条丑陋的蛇,当时会不由得紧张,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就不害怕了。十三还有心思吃东西就说明里面的动物虽然在它看来很难看,却也不是多厉害。如果它感觉对方极度危险,动物趋吉避凶的本能早就促使它远离这一区域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左登峰又开始犯愁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破掉这座无形的阵法,可是截止到现在他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次进山前前后后又耽搁了一个多月,往后还有五处地方要去,还指不定会遇到怎样的危险,谁也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一定得抓紧才行。

  思考是左登峰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他不相信这里的阵法真的破不了,在他看来只要是阵法必定有破绽,因为阵法是人布下的,人的思维再缜密也必定有想不到的地方。

  但是左登峰也很清楚自己的对手就是姜子牙,此人学究天人,乃奇门遁甲的二代祖,此处阵法无疑就是他布下的,破阵的本质就是跟姜子牙较量阵法。

  众所周知姜子牙是阐教门人,而左登峰修行的阴阳生死诀也是阐教的修行法术,细究下来二人还是同门,但是左登峰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较之姜子牙逊色太多了,他目前只在至尊之境,姜子牙毋庸置疑的已经进入了八十一倍的无穷之境,修为上他就大大的落于了下风。

  此外据史料记载,姜子牙出山的时候已经七十岁了,人老成精,智商极高,思维缜密。反观自己才二十几岁,三年前还是个小县城的书呆子,经验和阅历差姜子牙岂止十万八千里。

  最后一点,姜子牙学习并使用的是正统的《天篆文册》,阵法走的是十二孤虚法的路子,而他完全是靠自己摸索和领悟,说白了就是野路子,两者相比优劣顿现。

  修为不如人家,阅历不如人家,阵法不如人家,这还破个鸡毛啊。换作常人定然会打退堂鼓,但是左登峰没有,修道一年便突破天劫,凭借玄阴真气与五大泰斗并驾齐驱,半年之内窥悟阴阳阵法之精义,这些事情都令左登峰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识,他知道自己比常人要更擅长修行悟阵。

  左登峰没有妄自菲薄,但他也没有狂妄自大,即便有着恐怖的灵气修为,他仍然尊敬金针银冠等玄门泰斗,这是他的涵养,但是左登峰尊敬的只是他们的正直人品和所行之事,至于法术修为,左登峰并不崇拜他们,这种不仰视任何人的心理令他敢于挑战姜子牙留下的阵法。左登峰也知道姜子牙留下的阵法威力巨大,他不敢轻敌,但是即便害怕也得加以挑战,不轻敌也不能惧敌。

  次日清晨,左登峰开始动手搭建法台,既然看不到阵法,那就只能想办法试探阵法。

  金鸡既然在阵法内部,那阵法里金的成分肯定最多,此外金生水,水的成分也不会少,也就是说金和水是阵法里面的两种成分,而金又是主要成分,所以左登峰决定布置火属阵法去试探这座隐形阵法的威力。

  西方百步有一处高约三米的青石,左登峰就以它做了回壁,所谓回壁就好比是修道中人借力腾空的那块踏脚石,法台是木制,高一米,长一丈,呈三角形,三角形的每个角落都堆放了大量的木柴,左登峰点燃木柴之后立刻带着十三跑出了很远。

  火势逐渐燃起,左登峰一直等到火势最旺的时候才扔出石头打断了法台受力的那根木柱,木柱断裂法台随即倒塌落地,火阵落地之后接了土气,一接土气马上激发了阵法,一道粗若尺许的火舌凭空出现猛然冲向前方那道无形的阵法,一经接触立刻加速反弹,反弹的速度比去势要快了数倍,左登峰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道火舌就被弹回了回壁,一声巨响,青石被炸得粉碎。

  阵法的巨大威力令左登峰暗自咋舌,幸亏事先料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而躲到了远处,如果站在旁边后果不堪设想,倘若被自己布的阵法炸死了那才叫冤枉呢。

  先前的火阵威力不小,那道火舌窜出之后令得前方那道隐形的阵法边缘出现了水纹形波动,这种波动并不明显,也不会对里面的事物产生很大的影响,不过却让左登峰灵机一动,如果布置一个很大的火属阵法去冲撞那个无形的阵法势必会令它产生巨大的震动,虽然破布了阵,却能令里面地动山摇,以此逼迫里面的人出来。

  想及此处左登峰开始环顾左右寻找合适的回壁,最终他将视线锁定在了身后的巨大山峰上,以山为回壁,搞个大家伙。

  这个想法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是真正实施就有难度了,最难的就是搭架子,这个阵法在点火之前必须离开地面,以山为回壁就得搭建一个极其巨大的架子,光是这个大架子就得搭上一个月,最主要的是即便搭建了起来,着火之后用什么将架子拉倒,近了跑不及,远了拉不动,斟酌再三,左登峰决定不能当这一个月的木匠,还是干点别的。

  刚刚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左登峰猛然之间想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这处隐形的阵法既然是阴窥阵法,也就是说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物,既然如此,他们自然能够看到阵法北侧的那只母野人,母野人的活动区域就在阵法的边缘,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里面的人一旦发现了野人势必不会置之不理,要么抓进去,要么撵它走,可是他们为什么没管它。

  还有就是这个隐形的阵法周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如果里面的人外出的话多多少少也会留下痕迹,没有任何的痕迹就表明里面的人没有出来过。

  想及此处,左登峰再次联想到了十三先前所见到的怪物,两方面综合分析,左登峰得出了一个结论,阵法里面的人不是不想出来,而是出不来。

  这一推论令左登峰刹那间浑身冰冷,如果这个推论成立,那里面的那些人就是被困在里面的,三千年的时间,三百里的范围,里面的人势必要近亲繁殖,这么长的时间下来,近亲繁殖肯定会导致极为严重的恶果,十三先前所见到的那些怪物极有可能是近亲繁殖的卢国人的后裔。

  “十三,里面的那些怪物像不像人?”左登峰转头看向蹲坐在身旁的十三。

  十三闻言摇头又点头,不知是左登峰问的不清楚还是它难以表述,不过不管怎样左登峰还是验证了自己的推论。

  “姜子牙没这么坏吧?”左登峰见状立刻皱起了眉头,此处阵法绝对是姜子牙布置的,但是他应该不会坏到这种地步。此外野人是巨人的后裔,野人在阵法外面就表示里面的巨人能出来,当然也不排除阵法启动的时候有遗留在外面的巨人,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退一步说即便有遗留在阵外的巨人,也不可能通过单亲的方式与人类杂交而延续三千年。

  因此,左登峰感觉这处阵法当初布置的时候是可进可出的,当初也的确是世外桃源。之所以后期无法出来并不是因为阵法本身出了问题,而是里面的人一直没有与外界通婚,多年以来的近亲繁殖造成了智商的严重退化,众所周知近亲繁殖不但会导致智商的退化还会造成各式各样的人体畸形,一代一代的恶性积累令里面的人严重畸形,畸形到了连十三见了都被他们吓一跳的程度。

  分析出了问题的所在,左登峰离开了这里,往北行进,他的目的地是那只母野人活动的区域,野人的存在表明了当年有不止一个的巨人离开了隐形的阵法来到了外面,他们既然能出来,就一定带有阵符,所谓阵符就是布置阵法的人留下的可以自由出入阵法的事物,就好比造房子的人留给房主人的钥匙。只要找到了阵符,就可以直接入阵,根本无需绞尽脑汁的破阵。

  野人有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居住山洞,左登峰要做的就是找遍周围大大小小的山洞,事实上他最不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搜寻山洞,因为这里的山洞几乎没有空的,每进一个山洞心脏都得狂跳几下。好在有十三这个无畏的勇士打前锋,每次都是它率先冲进去将里面的动物撵出来,不过十三在吃了几次亏之后养成了三不撵的习惯,狐狸不撵,灵猫不撵,黄鼠狼不撵……

  第一百一十九章 银骨巨尸

  这三种动物都是能放臭屁的,所谓撵自然就是在后面追,在快速追撵的时候前面的动物忽然放个大臭屁,十三根本就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上立刻被熏的直甩脑袋。不过十三很聪明,被熏过几次之后很快就长了记性,再也不追撵这三种动物了,不止如此,只要长着长尾巴的它都不撵了。

  山洞相对来说比较好找,没山的地方肯定没山洞,而且山洞一般都在山体的南侧阳麓,此时是冬天,神农架区域的大部分植物都落了叶子,没有了杂乱荆棘以及树叶的遮掩,寻找山洞变的极为容易。第二天中午,左登峰就有了发现。

  这是一处位于山半腰的极其低矮的山洞,左登峰差点儿忽视了,因为山洞入口太小,巨人可能钻不进去。撵走山洞里的一只像驴又像狼的动物之后,左登峰从山洞里发现了不少的石匣,由于洞内异常干燥,一些青铜盒子也得以保存了下来。

  这些器皿令左登峰感觉很眼熟,微一回忆就想起曾经在位于湖南的庸国古城里见到过类似的匣子和盒子,这些器皿的上面无一例外的钻有孔洞,很明显,当年是存放毒虫的。

  湖南的庸国是被这里的巨人攻破的,庸国存放毒物的器皿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庸国的用毒高手试图过来放毒,他们过来放毒是战前挑衅还是战后报复左登峰不得而知,不过显而易见,他们并没能得逞,不然的话这些存放毒物的器皿就不会出现在阵法外面的山洞里了。

  这处山洞虽然入口很窄,但是里面相对宽敞,在山洞角落,左登峰发现了几枚硬币大小的黄金金饼,这些东西左登峰自然不会留下,他身上的钱快花光了,日后总要外出,一出门就免不了要花钱。

  将金饼放入怀中,左登峰端详着从山洞石壁的小洞里发现的那几件精美的小型玉器,一件巴掌大小中间钻孔的玉器应该是佩玉,也就是挂在腰间的装饰品,第二件是个玉扳指,就是戴在大拇指上的指环,最后一件是玉簪,玉簪最为精美,器形是一只展翅的凤凰,凤凰的长尾就是玉簪别挽头发的尖簪。

  中国的玉器史可以追溯到七千年前,到了商周时期就已经很成熟了,庸国人佩戴玉器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令左登峰感觉疑惑的是这三间玉器都极为精美,佩玉和发簪所用的玉石是乳白色的,一看就令人感觉很舒服,这种舒服的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述,左登峰先前在市井之中见到的玉石就像是浓妆艳抹的小家碧玉,骨子里就透着俗,而这两件玉器就像是轻描娥眉的大家闺秀,柔厚内敛,左登峰虽然不懂玉却也知道这是好东西。那个扳指是由一块黑白黄三色玉石镂空制成的,三种颜色分界线极为明显,也是上品。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够使用的,商周时期是奴隶制社会,这些东西绝对是上层社会甚至是顶层社会才能使用的东西。左登峰初步估计,这些东西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庸国高层的年轻女性,而且是个使用弓箭的年轻女性。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佩玉和玉簪都是女人使用的器物,扳指在古代是戴在拇指上拉弓射箭用的,女人一般不戴,但是这只扳指只能戴在左登峰的食指上,这就表明这只扳指先前的主人拇指比左登峰细,左登峰的手指并不粗大,比他的手指细只能说明这个扳指先前是女人戴的。

  时至此刻,左登峰感觉这些石匣和铜盒的主人应该是庸国被卢国攻破之后幸存的那些人,他们在一个会使用弓箭的年轻贵族女子的带领下到这里来报仇,但是最终他们没能如愿,因为他们到来的时候卢国已经被姜子牙用阵法保护了起来。

  这三件玉器的主人自然已经死去了,不过这三件东西并不是在她的尸体上发现的,所以即便是送人也没什么不吉利的,左登峰将它们小心的包好放进了怀里,可惜巫心语已经死了,不然这些东西他谁也不给,全给自己的女人。

  随后几天,左登峰仍然徒劳无功,耽搁的时间越长,他的心情越烦躁,到最后甚至动了恼羞成怒的念头,他准备在彻底搜寻完这一区域仍然一无所获之后,豁上几个月布个巨型的火属大阵,直接将隐形阵法里面的东西震塌,既然打不开门,干脆就把房子掀了。

  一圈儿转下来又是半个多月,最终他有了收获,就在他最先点火确定隐形阵法的那个山头南侧,他发现了一处巨大的山洞,当他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找到地方了,因为这处山洞的出口被人用巨石堵住了。

  “十三,你感觉里面有什么?”左登峰走到洞外打量着洞口和堵在洞口的那块巨石,山洞高宽皆有一丈,洞口的巨石比洞口略小,呈不规则圆形,重量绝对超过千斤。

  十三自然不会回答左登峰的话,而是转身窜上了旁边的一块青石,今天天气很好,此时正值午时,被太阳晒过的石头很温暖。

  左登峰也知道十三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之所以跟十三说话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在锻炼自己的语言能力,常年孤身一人,他担心自己会忘了话是怎么说的。

  堵住洞口的石头并不规则,上端与山洞顶部还有一道狭窄的缝隙,左登峰跳上巨石侧目内望,发现山洞很深,加上视线的角度不对,因此看不到山洞里的情况,不过通过山洞里密布的蜘蛛网来看,这里面并没有被什么动物窃居。

  简单的观察过后,左登峰气凝双臂努力的推开巨石进入了山洞,前行十几米,几柄巨大的石斧映入了左登峰的眼帘,湖北的气候比湖南要干燥一些,加上这座山洞的入口大部分被堵住了,这些石斧的斧柄竟然还没有完全腐烂,斧柄长达四尺,粗若杯口,为红色,探手即碎。

  前行二十几米,到了山洞底部,一具怪异的巨人尸骨躺卧在角落里,这具尸骨的出现令左登峰既惊又喜,喜的是找对了地方,惊的是这具尸骨与寻常的尸骨不一样,它不止比寻常的尸骨要大上很多,骨头的颜色也不对,不是寻常的骨白色,而是耀眼的银色。

  “十三,别靠近。”左登峰见状急忙阻止十三上前闻嗅,这具巨人的尸骨颜色诡异,左登峰担心它是中毒身亡的。

  喊退十三,左登峰延出灵气去移动那些骨骼,延出体外的灵气也可以大致估算重量,微微碰触,左登峰立刻发现这些骨骼比普通的骨骼要重很多。以两块尸骨互相磕碰,发出的也是金属之声。

  时隔多年,即便有毒也应该消散殆尽,更何况如果中毒尸骨应该呈现乌黑而不是银色,想及此处,左登峰探手拿起一块巨人的臂骨,入手之后感觉更加怪异,这根骨骼比寻常的骨头要重上不少,比纯粹的金属又要轻上一些,不过根据骨头的纹理来看这的确是尸骨。

  或许巨人的尸骨就是这样的,左登峰沉吟片刻放下了那根骨骼,转而拿起了角落里几枚长条形石牌其中的一枚,石牌有一捺长短,宽有十公分,颜色为红,正反无字。

  正确而严谨的思考有了回报,虽然这块石牌上并无字迹,但是左登峰可以确定它就是进入阵法的阵符,石牌色为红,红为火,火克金,不会错。

  收起石牌,左登峰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仔细地观察着这具银色的尸骨,经过目测,左登峰感觉这个巨人生前应该在三米左右,它的头骨与左登峰先前在庸国所见到的巨人头骨有着些许不同,最明显的就是前肢变长,吻布突出,犬齿外露,眼眶变小。这些变化都说明了这个巨人并不是在三千年就逃出来的,极有可能是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离开了阵法,他的这些变化都是在相对密闭的环境下繁衍所造成的变化。此外山洞里有着数柄石斧,进阵的石牌有五枚,这就说明当年离开阵法的至少有五个人,而且这些人出来之后压根儿就没打算回去,不然的话不会将石牌随意的扔到山洞的角落里。

  得到了进阵的石牌,左登峰并没有感觉到欢喜,因为他此举说白了并不是破阵,而是取巧,对于十二孤虚阵法他仍然一无所知。

  换做常人,得到了石牌阵符定然会立刻进阵,但是左登峰没那么做,他背着木箱扛着十三出山了。

  他这么做有三个原因,第一,他担心一旦进阵会被困住,他此刻的粮食已经耗尽,必须加以补充。第二,根据十三先前的惊恐神情来看那些变异了的巨人应该就聚集在阵法的边缘,一旦入阵必然立刻就要展开厮杀,他需要准备一些装备。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左登峰想见人,见谁都不要紧,是人就行,人是群居动物,都会结伴同行,需要跟同伴交流,将近两个月没有听到人的声音,左登峰感觉到了极度的孤独,他感觉自己脱离了人类的社会,尽管他知道外面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是想见人,长期的独处令他心情越发沉闷而压抑,他担心再这么下去,在找齐六阴之前他就会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疯掉,他甚至后悔撵走了藤崎樱子,留着她好孬还有个说话的人。

  人都需要有个伴儿,但是他没有!

  第一百二十章 放飞青蚨

  出山之后,左登峰来到了县城最热闹的街道,从街口坐了下来,十三蹲在他的旁边,一人一猫瞪着眼睛端详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左登峰的眼睛瞪得很大,不管男女他都看上一眼,十三也在看,它不明白的是左登峰为什么要看这些人。

  “十三,在坟里那三千年你是怎么过的?”左登峰摸着十三的脑袋。他几个月没见人就感觉快疯了,十三独自在坟里待了三千年,换成人早就疯了。

  十三闻言叫了一声权当回答,猫头则继续跟随着过往的行人左右转动。

  “当啷。”

  “十三,咱还是走吧,人家都把咱当要饭的了。”左登峰哭笑不得的捏起了那枚行人扔下的铜子。事实上左登峰的样子并不十分落魄,这身打扮是不应该讨到钱的,行人之所以给钱还是看蹲在一旁的十三肥胖憨厚。

  十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轻蔑地看了一眼先前扔钱的那个女人,十三虽然长相憨厚和善,但是只有左登峰知道它长的太有欺骗性了,它和善憨厚的外表下面隐藏的是一颗好吃懒做,自大赖皮的心。

  左登峰站起身带着十三向浴池走去,走到那个女人身旁的时候左登峰快速的掏出一枚大洋和那枚铜子一起塞进了她的衣兜,对方并没有发觉,自顾自的走了,这一刻左登峰发现自己有当贼的潜质。

  “浴池我包了。”左登峰从怀中掏出两枚大洋拍在了浴池老板面前的柜台上。

  “稍等一会儿行吗?”中年老板看着两枚大洋眼睛冒光,日本鬼子把中国折腾的不轻,全国各地物价飞涨,各种纸币等同废纸,大洋是最硬的货币。

  “一个小时以后我回来,把人全撵走。”左登峰转身离去,好不容易出趟山,他准备跟十三好好洗个澡。他之所以要包下澡堂子并不是因为他怕别人看他,而是怕其他的顾客不让十三进池子扑腾。

  左登峰带着十三来到城里最高档的饭馆,要了一桌子菜,十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跟他同桌进餐。事实上左登峰并不想搞的全饭馆的人都看他,但是不给十三弄把椅子它就老是往桌子上蹦,它根本就不怕左登峰。

  饭馆里还有唱曲儿的,唱曲的是兄妹,男的拉,女的唱,左登峰吃饭的时候他们正在给另外一桌客人唱曲,左登峰一直希望那群神情凶煞的食客能调戏那个女的,他也好来个英雄救美,别的不图,赚声谢谢总是好的,可惜的是那群食客虽然是流氓却并不敢耍流氓,一直中规中矩的低头吃饭,左登峰耳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已经认出了他。残袍左登峰和玉拂崔金玉在几位玄门泰斗里是最容易被辨认出来的两个,一个带大猫,一个带小猴。

  吃完饭,左登峰回到了澡堂子,澡堂子的洗澡水已经换掉了,人也早撵走了,偌大的澡堂子是左登峰和十三的天下,左登峰的热水澡洗得很舒服,洗完澡之后有修脚师傅帮他修脚,着实腐败了一把。十三和大多数猫科动物一样,非常讨厌水,肥皂泡还没彻底洗干净就跑了。

  “老板,县城里鬼子的部队在哪儿?”左登峰又掏出一枚大洋放在了柜台上,老板服务态度不错,洗澡的空当已经将他里面的衣服洗净并用炭炉烫平了。

  “咱这儿没鬼子。”老板欢天喜地的拿过那枚大洋。

  “国民党的部队也没有吗?”左登峰皱眉问道。他之所以问这些是为了搞些武器带上,他看不上枪支,但是他见识过手榴弹的威力。

  “没有。”老板再度摇头。

  “八路军有没有?”左登峰撇嘴开口,事实上他最想抢的是小日本,没有小日本抢国民党也行,骨子里他并不想动八路军,这倒不是因为八路抗日,事实上国民党也抗日,他之所以不想动八路是因为八路军太穷。

  “有。向东走两条街,右拐。”老板压低了声音。

  左登峰闻言皱眉叹气,道谢过后带着十三走出了浴池,没有小日本,没有国民党,那就只能抢八路了。

  按照老板所指的路径,左登峰很快找到了一处八路军的部队,直接道明来意,对方严词拒绝,左登峰又提出了买,对方又拒绝了,左登峰无奈之下只好离去,而哨兵把他当做疯子也没有为难他。

  当日晚间,八路军某部军火库失窃了。

  左登峰扛着木箱跑进了山里,打开木箱数了数,一箱手榴弹是五十颗,崭新的,左登峰从箱子中间拿出一颗,拧盖,拉弦,抛扔,爆炸。

  事实上左登峰并不想浪费一颗手榴弹,但是他担心偷到假的,到了关键时刻不爆炸可就耽误事儿了。

  白天已经采购了大米和白酒,左登峰将手榴弹放到了身后的木箱便准备进山,不过看着夜色之中的大山,左登峰又打怵了,孤身犯险是极不明智的举动,一旦出事儿连个帮手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他想找个说话的人,说白了就是想有个伴儿。

  普通人想有个伙伴儿很容易,随便一个人就行,但是他的伴儿可不能是普通人,不然进山就得死,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几个玄门泰斗有资格,铜甲排除,这家伙恨他恨得牙痒痒。银冠岁数大了,不好意思请。金针得看家,茅山派离南京最近。铁鞋是个疯子,根本就找不到。也只有玉拂最合适,此处距离湖南还近,就找她。

  打定主意,左登峰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竹筒,打开盖子,青蚨虫立刻飞了出来,绕着左登峰飞了三圈径直向南去了。

  放飞青蚨虫,左登峰又后悔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把玉拂叫过来实在有些唐突,更何况金针还对她有意思,这孤男寡女的万一传扬出去也不好听。不过除了她左登峰也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事实上藤崎樱子是最佳人选,会忍术还温柔,但是左登峰不敢让她跟着,时间一长发生感情不是偶然,那是必然,她的那张面孔左登峰根本就无法抗拒。

  青蚨虫飞到湖南辰州派需要时间,玉拂跟它过来也需要时间,左登峰将自己的东西藏好,再度回城了,找了一家最好的旅店,好好地睡了一个懒觉。次日起床,左登峰并没有发现八路全程搜捕他,这一点令他很奇怪,不过微一沉吟左登峰也就明白了,这可能是八路的作风,出事儿了也不往外泄露。

  县城自然有当铺,还是徽商,左登峰对安徽人印象很好,上次那夜明珠就是卖给了徽商开的当铺,进门之后,左登峰拿出了那块佩玉让对方估价。佩玉这东西在现在没人戴了,挂在衣服上太招贼。

  “乱世黄金盛世玉,这东西您还是等等再出手吧。”老朝奉并没有给出价格。

  “值多少?”左登峰出言问道,对方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可能价格不会高。

  “佩玉璧,羊脂白,形上乘,色上乘,明上乘,净上乘,这东西要价多少就是多少,根本无价。”老朝奉连连摇头。

  “这个呢?”老朝奉的话左登峰很是意外,转而又拿出了那个玉石扳指。

  “三色玲珑,无价。”老朝奉直接摆手。

  “这个呢?”左登峰又拿出了那根凤凰玉簪。

  “和那玉璧是一块母料下来的,小兄弟,老朽问句破规矩的话,这些东西您从哪儿弄来的?”老朝奉好奇地问道。

  “从湖南的一处山洞里发现的。”左登峰半真半假的回答。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玉石性洁,再好的玉一旦殉葬立刻沦为下品,品相全毁。如果常年经人之手,玉体之中会有血丝,血丝白玉亦是下品。”老朝奉连连点头。

  “带血丝的玉不是极品吗?”左登峰愕然发问。

  “玉有灵性,白玉含血便会终生认主,她人就无法佩戴了,怎么能说是极品?”老朝奉为左登峰解惑。

  左登峰闻言很是高兴,这几件东西都没有血丝,送人最好,就送玉拂,给她当辛苦费。

  “请问,什么人有资格佩戴这些东西?”左登峰出言求教。

  “王姬或者侯姬。”老朝奉出言说道。

  “什么意思?”左登峰皱眉追问。

  “你这几件玉器根据器形来看应是商周时期的东西,那时候君王的女儿称为王姬,而诸侯的女儿就叫侯姬,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公主。”老朝奉将东西还给了左登峰。

  “这上面雕刻的是凤凰,凤凰不应该是皇后吗?”左登峰指着玉簪上的凤凰出言问道。

  “玉簪上雕刻的是三尾凤凰,三尾合一成了钗尖,皇后所用的凤凰是鱼尾。”老朝奉耐心的解释。

  左登峰闻言恍然大悟,他恍然大悟的不止是这些东西的来历,还有徽商为什么生意能做的这么好,这么耐心的讲解,谁好意思就这么走了。

  左登峰沉吟片刻从怀中拿出了那几个金饼,请朝奉帮忙换成了金条,商周时期的黄金纯度不高,四个金饼只换了两根小金条,左登峰也不在乎,他不会让对方吃亏。

  事情办完,左登峰回到原地等候玉拂的到来,次日傍晚,左登峰听到了远处的破风声,左登峰站起身扭头南望,发现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快速向自己飞掠,左登峰视力极佳,一眼就看出蹿在前面的是疯僧铁鞋,而他身后十丈外那白衣女子正是玉拂。

  见到二人的身影,左登峰开心的笑了,他之所以发笑有三个原因,第一,铁鞋一定是被玉拂给哄骗过来的,让他帮忙他肯定不来,只能骗他这里有好玩的。第二,本来只想要一个帮手,结果来了俩,有铁鞋在场,就没了孤男寡女的嫌疑。第三,三大高手齐聚,进阵攻敌必定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凤凰玉簪

  “我赢了,这次该心服口服了吧?”片刻过后,铁鞋落到了左登峰的身旁,不过他并没有搭理左登峰,而是转头冲后面的玉拂高喊。这话一出,左登峰立刻知道玉拂在哄骗铁鞋跟她比拼轻身法术。

  “你的陆地飞行术跟之前没什么长进哪。”转瞬之后玉拂落下了身形,冲左登峰眨了眨眼,左登峰点头微笑会心回应。

  “阿弥陀佛,连全真派的金雁穿云也不是我的对手,你辰州派的鹰翼就更不中了。”铁鞋一听立刻眉飞色舞的指着围绕着左登峰飞舞的青蚨虫,“如果不是它飞的太慢,我能拉你三百里。”

  “三百里?上次我追了你几个月也没见你把我拉出三百里来,我没输,咱们是一起落地的。”玉拂坏笑摇头。

  “啊,还带耍赖的呀?”铁鞋一听愕然张口。

  “我这次用的是道家最快的轻身法术紫云追月,根本就不是什么鹰翼符咒,你怎么可能赢得了我。”玉拂说着将手里握着的一块动物骨骼放进了怀里。

  “胡扯,道家的紫云追月跟阐教的鸿鹄掠影以及截教的御气凌空早就失传了,你怎么能会?”铁鞋高声叫嚷。

  “反正我没输。”玉拂故作认真。

  “你们在比拼轻功?”左登峰看出了门道,微笑着冲铁鞋开了口。

  “是啊,阿弥陀佛,上次没有见证,她不服气。这次你可得给我做个见证,老衲赢了她了。”铁鞋一听急忙拉着左登峰的衣袖让左登峰当见证人。

  “好,我给你作证。”左登峰点头微笑。

  玉拂闻言冲左登峰微微一笑,赞许他反应机敏。

  “那行,走吧,抓猴子去。”铁鞋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

  左登峰闻言疑惑地看了玉拂一眼,他没有跟玉拂通气儿,不知道玉拂先前是怎么哄骗铁鞋的。

  “走吧,上路吧。”玉拂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上路再说。

  左登峰闻言背起了木箱,木箱里装满了东西,很是沉重,十三一跃而上令左登峰微微皱眉。

  “我来帮你背箱子。”铁鞋见左登峰皱眉,立刻自告奋勇的要帮忙。

  “你帮我带着猫吧。”左登峰摇头说道,这可是一箱子手榴弹,可不敢让这个疯和尚背着。

  铁鞋闻言很是高兴,走到左登峰身旁侧肩等待,他对十三也很感兴趣。

  左登峰冲十三使了个眼色,十三立刻从他的肩膀跳上了铁鞋的肩膀,铁鞋等十三蹲稳,立刻转头看向左登峰,左登峰伸手西指,铁鞋率先凌空而去。

  “多谢玉真人。”左登峰见铁鞋离去,立刻冲玉拂道谢。

  “路上说吧。”玉拂说完纵身拔高,凌空西去,左登峰随后跟上。

  “遇到了什么困难?”玉拂不待左登峰开口便先行发问,她自然知道左登峰召唤她是求她前来相助。

  “当年跟随姜子牙伐纣有八个比较大的诸侯,这八个诸侯各自拥有一只十二地支,湖南是庸国,他们拥有的动物就是你的那只阳性猴子,与它相对应的就是这里的阴属金鸡,三千年前庸国和这里的卢国发生了战争,庸国擅长用毒,而卢国拥有很多巨人,战争的结果是卢国胜利了,但是庸国的公主和一些擅长用毒的高手却幸存了下来,姜子牙为了保护卢国免遭毒害报复,就布下了一处三百里范围的阵法保护他们。”左登峰冲玉拂简略地说明了情况,但是他并没有一次性说完,因为信息量太大,玉拂需要时间理解。

  “庸国后人擅长用毒确有其事,这里的巨人是怎么回事?”玉拂沉吟片刻出言问道。

  “这些巨人身高过丈,力大无穷,不过智商并不高,我想这些巨人在卢国应该属于奴隶一级,地位很低。”左登峰开口说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亘古不变。

  “你在湖南有什么发现?”玉拂点头追问。

  “我发现了庸国的城池遗迹,还发现了当年困住九阳猴的阵法,阵法是用阳金生阴水的五行原理布下的天坑孤峰阵,天坑正中的孤峰可能因为地震的原因倾斜到了天坑的边缘,故此九阳猴才能逃出来。”左登峰自然不会对玉拂有所隐瞒。

  “原来如此,这里的阵法是什么情况?”玉拂落地借力,左登峰与之同步。

  “姜子牙当年布置那座阵法的目的可能是为了保护卢国人免遭毒害,阵法范围达到了三百里,那只阴属金鸡就在阵内,不过这处阵法是隐形的,走的是十二孤虚法的路子,我到现在也没找出破阵的方法。”左登峰摇头开口。

  “我就猜到是这种局面,可惜杜秋亭出远门了,不然他比我更擅长这些。”玉拂摇头开口。

  “杜大哥出远门了?去了哪里?”左登峰出言问道。

  “不清楚,我曾经询问过他的门人,都是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玉拂也面露疑惑。

  “没关系,我已经在阵外发现了几枚入阵的阵符,可以自由出入阵法,其实我请你过来并不是为了破阵。”左登峰摇头说道。

  “哦?”玉拂皱眉侧望。

  “卢国人常年在那阵法内繁衍,不与外界通婚,这么多年下来血脉产生了严重的变化,已经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了。我孤身一人担心进阵之后出了意外没有帮手,就冒昧的把你请来了。”左登峰出言说道。

  “冒昧?你跟我说话需要这么客气吗?”玉拂闻言面露不悦。

  “求你过来帮忙总得客气客气吧,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谢礼。”左登峰半开玩笑的拉住玉拂落于林间,转而从怀中掏出了那枚凤凰玉簪递给了她。

  玉拂探手接过了左登峰手里的玉簪,打量了片刻又看了看左登峰,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去当铺问了,老朝奉说这东西是以前的公主戴的,极为罕见,非常值钱,给你当辛苦费。”左登峰嬉笑解释。

  “那个老朝奉有没有告诉你送女人玉钗是什么意思?”玉拂出言笑问。

  “他说这个干嘛,再说这是玉簪,也不是玉钗。”左登峰愕然摇头。左登峰对钗簪大致有所了解,在他印象当中玉簪是单根,不分叉。玉钗是双股,分叉。

  “玉簪是送红颜知己的,玉钗是送正室夫人的,算了,不知者不怪,我收下了。”玉拂将那玉簪放进了怀里,她道袍的内衬里有数十个小兜。

  左登峰闻言尴尬的笑了笑,玉拂所谓的红颜知己在当下指的并不是单纯的男女朋友,而是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左登峰很少送女人东西,不明白这之间还有这么多道道,幸亏玉拂点破了,不然闷在心里还会更尴尬。

  “你怎么找到铁鞋的?”左登峰跟上了凌空而起的玉拂。

  “我没找他,纯属偶遇。他成天东颠西跑无所事事,喜欢猴子就到南方寻找与九儿相同的猴子,可是他哪里找得到,颜色相同的他嫌样貌不好看,样貌相似的他又嫌个头太大,我动身下山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他,那时候他正在外面的镇子与人争吵,说人骗了他。”玉拂摇头苦笑。

  “怎么骗的?”左登峰出言问道。

  “他在南方游荡了好久了,谁都知道他要找黄色的漂亮的小猴子,后来就有无良的猎人将普通的小猕猴用染料染黄卖给了他,他养了一段时间发现个头越来越大,毛色也不对,发现上当了就回去找人理论,让对方退还他的十两黄金。”玉拂莞尔一笑。

  “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左登峰出言笑问。

  “他是少林寺的高僧,辈分很高,武功又好,想跟他套近乎的江湖中人比比皆是。”玉拂出言解释。

  “遇到他之后你就假借比拼轻功和帮他抓猴子的借口把他骗了过来?”左登峰出言问道。

  “本来我只是跟他比拼轻功把他引离那片区域,如果继续让他从那周围待下去势必会发现我们辰州派的所在。后来在路上我才想到了可以把他带过来帮忙。”玉拂开口解释。

  “希望他别帮倒忙。”左登峰皱眉打量着在前面左摇右晃的铁鞋。他是故意左摇右晃的,为的是弄明白十三为什么能从肩膀上蹲的那么稳,而十三也一直在随着他摇晃。这一幕令左登峰暗自摇头,没人敢怀疑铁鞋是高手,不过也没人相信铁鞋会服从指挥。

  三人皆是度过天劫的高手,提气飞掠速度极快,凌晨时分,赶到了目的地,左登峰将三人带到了那具巨人骨骼所在的山洞外。

  “阿弥陀佛,早课时间到了。”铁鞋落地之后立刻从洞外盘膝而坐,开始打坐念经。

  左登峰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念经诵佛的铁鞋显得极为庄严肃穆,但是额头的几道抓痕却破坏了他大德高僧的形象,那些抓痕是十三留下的,铁鞋先前故意左摇右晃最终激怒了十三,恼怒之下就骑脖子抓头。

  “玉真人,你来看。”左登峰放下木箱,带着玉拂走进了山洞。

  玉拂见到那具巨人尸骨之后也很是惊愕,很显然她先前从没见过这么高大的巨人。此外巨人的尸骨发出的银色光泽也极为蹊跷。

  “是不是中毒所致?”左登峰问道。

  “不是。”玉拂摇头回答。她是用毒高手,一看就知端倪,根本无需检验。

  “是什么原因令他的尸骨变成这样?”左登峰虚心求教,虽然玉拂只比他大一岁,但是玉拂的阅历比他足。

  “可能跟他生前的饮食有关。”玉拂沉吟片刻出言回答。

  “我最担心的就是里面的那些东西骨骼也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这样,它们就很难被杀死。”左登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也是他出山带回手榴弹的主要原因。

  “极有可能……”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千年遗阵

  “我想到了可能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出去背了一箱手榴弹。”左登峰皱眉说道。

  “你也不用过分担心,稍事休息一下,咱们再进阵。”玉拂出言宽慰。

  左登峰这才想起玉拂一路上还没有休息,急忙和其一起走出山洞,从木箱里拿出了一条毯子,这条毯子是他专门为玉拂准备的。

  玉拂接过毯子在一处向阳的巨石前躺卧了下来。此时铁鞋也发出了呼噜声,和尚在打坐念经的时候有很多时候是在打瞌睡,醒了就念经,困了就睡觉,总之是坐着。

  见二人睡下,左登峰外出捕回了几只野鸡和几条鱼,洗剥干净便生火做饭,他是主人,铁鞋和玉拂是客人,主人自然要管饭的。

  野鸡还是用黄泥封裹,置于火下烘烤,米饭先行蒸煮,七分熟时将鱼放置其上,米饭煮熟,鱼也熟透,此时已经是日当正午。

  做好午饭,玉拂和铁鞋也醒了过来,左登峰先前没想到铁鞋要来,因此只准备了两副碗筷,好在铁鞋嫌弃鱼和大米同煮属于荤食而选择了整只的野鸡,如此一来碗筷倒也够用了。

  铁鞋吃肉喝酒,饭量很大,玉拂不喜荤腥,吃的很少,饭后左登峰将木箱里无用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只带了干粮清水以及那些手榴弹。

  收拾妥当,三人一猫来到了阵法外围。

  “你感觉里面会是什么情况?”玉拂接过了左登峰递过去的石牌阵符。

  “我也没进去过,里面什么情况很难说,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里面的动物长相都很怪异。”左登峰摇头开口。

  “进去看看吧。”玉拂甩动拂尘拔高三丈。她此举是为了从空中进入阵法,避开地面上的敌人。

  “这个石牌一直带在身上,找到猴子你可以先出来。”左登峰将那红色的石牌给了铁鞋一枚。

  “好。”铁鞋探手接过石牌插到了腰间,随后凌空而起。事实上左登峰是骗他的,因为阵内根本就没猴子。

  准备妥当,左登峰带着十三纵到了玉拂和铁鞋中间,三人一起运转灵气往北直掠,没过多久左登峰就感受到了轻微的阻力,由于掠行速度很快,阻力稍现即逝,阻力消失之后眼前的景物陡然一变。

  外界现在是中午时分,阵内也是中午时分,就在左登峰察觉到景物有所变化要凝神打量阵内景物的时候,猛然感觉自己失去了灵气的支撑开始急速地往下落,其实说往下落并不合适,应该说是往下摔。

  这一情形令左登峰在瞬时亡魂大冒,毫无疑问,这处阵法内有着限制凌空前行的禁锢,这是他先前应该想到而没有想到的。

  三人一起入阵,一起下摔,千钧一发之际左登峰顾不得低头观察地面的情况,双臂齐伸,左右开弓抓住了玉拂和铁鞋,怒吼发力将二人向后扔出,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他知道遇到危险了,在危急时刻他首先想到的是将朋友扔出阵法。

  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他明明是将二人向后抛扔的,二人却并没能破阵而出,而是被阵法反弹了回来,快速向前冲去。

  失去了凌空的动力,左登峰下落的速度极快,顷刻之间他就感觉到双脚碰到了水,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下掉进水里,这是左登峰最不愿接受的现实,因为他不知道这里的水是不是有毒,更不知道水里有什么东西。这一刻,左登峰最先想到的还不是自己,他想到的是肩上的十三,因此在他整个人没入水中之前,他双手上探抓住十三将其竭力的抛扔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左登峰立刻闭眼闭气准备落入水底,可是他闭上眼睛之后却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整个的没入水里,脑袋和肩膀还露在水面上。环视左右,发现自己周围并不是黑水,而是清澈见底的清水,眼前是一处不深的河流。

  “快上来,快上来,水里有蚂蟥。”就在此时,玉拂的声音从河岸上传了过来。左登峰落水之前的奋力一撇将她和铁鞋反震到了河对岸。

  左登峰一听蚂蟥,立刻屈膝上掠,一掠之下猛然跃出了水面,这里的阵法只是不能令人在空中停留,正常的跳跃还是可以的。

  左登峰跃上河岸立刻运转灵气将附着在身上的诸多巨大蚂蟥震飞,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身上附着的这些东西只是像蚂蟥而已,它们跟蚂蟥不同,它们比蚂蟥大十几倍,有牙,还有眼。

  与巨蟒相比左登峰更怕这些小东西,运转灵气将它们震飞之后担心还有余孽暗藏,情急之下抬起右手发出玄阴真气将浑身上下冰冻了一番,左登峰学会玄阴真气之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自己冰冻自己,这滋味儿实在是不好受,不过能冻死这些跟蚂蟥类似的小怪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阵符只能用一次?”玉拂端详着手中的石牌,红色的石牌此时已经变成了白色。

  “不清楚,不过没关系,只要进来了我就有把握破阵。”左登峰环视左右发现前方是一片与外界类似的森林,树木都长的很高大,大部分都掉了叶子,树种与外界差别不大,这让左登峰微微心安。

  “阿弥陀佛,你是个好人。”铁鞋凑了过来冲左登峰道谢,人在关键时刻的下意识反应最能显示一个人的人品。

  “嗯,希望你一直这么认为。”左登峰低头看着十三,十三也没什么大碍,此刻正站在他的身边抖着身上的灰土。

  “什么意思?”铁鞋不解地问道。

  左登峰此刻自然没有时间跟他打诨,快速的环视左右确定所处的环境,眼前只有一片森林,并没有任何的动物,可是先前十三明明发现了恐怖的动物,这里怎么会没有?

  短暂的思考之后,左登峰就回忆了起来,当时他是在阵法西侧将十三抛扔起来的,而此时他们的位置是在正南,三百里是个很大的范围,比他的老家文登县的面积还要大。

  “轻身法术不受影响,只是不能在空中停留。”玉拂再度起跳检验灵气运转情况。

  “分头找吧。”铁鞋提出了建议,他并不知道此处潜在的危险,在他看来只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寻找猴子。

  “一起走,千万别走散。”玉拂摇头说道。

  “走河边还是走森林?”左登峰打开木箱看了看,木箱钉扎的很严密,先前落水的时间很短,木箱并没有进水。

  “背水而战是大忌,走森林,一旦有危险可以跳到树上。”玉拂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左登峰点头答应,将木箱挂于胸前,这样有利于他抛扔手榴弹。

  阵法并不能创造一个彻底与世隔绝的环境,它只能在已有的环境下隔离出一处封闭的小环境,阵法内的自然环境与外界是相同的,外面日落这里也会日落,外面下雨这里也会下雨,归根结底这里的阵法只对生物起作用,植物和自然现象跟外界是一样的。

  此时是冬天,树木大多落叶,三人小心翼翼的在林间行走,一开始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后来走出一段距离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胆子逐渐大了起来,行走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这是什么动物?”左登峰不经意间发现前方跑过一只小动物,灵气外延将其抓了过来。

  “你不认识田鼠?”玉拂出言笑道。

  左登峰闻言讪笑着扔掉了田鼠,在此之前他将此处想象成了人间地狱,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他看见什么都神经紧张。

  没走出多远,众人再次遇到了一只动物,这只动物是白色的,跟狐狸相似,但是跟狐狸又不完全一样,它的尾巴很短,而且没有毛,跟耗子尾巴差不多,嘴唇外凸的很严重,被捉住之后并没有呲牙示威,也没有放出臭屁,而是不停的扭动屁股向外喷洒粪便,非常的龌龊污秽。

  看着僧袍上沾满了粪便的铁鞋,左登峰庆幸不是自己上去抓住它的。

  “玉真人,这是什么东西?”左登峰出言问道。铁鞋最终只能放跑了它,那只动物脱身之后快速地爬上了树。

  “没见过,有点像狐狸,不过据我所知狐狸大部分不会爬树,就算是会,也爬不了这么快。”玉拂皱眉摇头。

  “这么走太慢了,我到前面去。”铁鞋终于按捺不住了,说完不待左登峰和玉拂有所回应便猛然拔高试图前掠,可是阵法内无法在空中停留,他很不习惯这一点,拔高之后并没有能够向前移动,而是又落回了原地。

  “别走散。”左登峰见状急忙探手拉他,可是看到他僧衣上的粪便急忙将伸出的右手又缩了回来。先前那只跟狐狸相似的动物喷出的粪便奇臭无比,这要是沾上了估计用胰子都洗不干净。

  铁鞋落地之后再度屈膝而起,这次他没有再向空中跳跃,而是向前窜去,无法利用灵气在空中滑翔,蹦起之后根本就掠不出多远,不过铁鞋不在乎,蹦跳着向前方快速的行去。

  阵内的地势并不平坦,其中也有山峰,有着山峰阻碍,左登峰几度跳起都没有观察到周围有城池的影子。

  “先前那只动物极有可能就是狐狸。”玉拂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它们很可能是因为近亲繁殖才变成那个样子的,不过那只田鼠为什么没有变样?”左登峰发问的同时也在问自己。

  “田鼠个头小,数量多,它们的选择余地比较大。”玉拂出言笑道。阵内并没有她事先料想的那么凶险令她的心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有道理,个头越小的动物改变的越小,体积越大的动物变异的越严重。”左登峰点头开口。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左登峰敏锐的听到前方传来了铁鞋的声音,“阿弥陀佛,女檀越,你是不是遇到了土匪?”

  铁鞋的话令左登峰和玉拂满心疑惑愕然对视,这疯和尚跟谁说话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狼形巨人

  在此之前左登峰一直认为阵法内不会有人类存在,但是铁鞋分明是在跟人说话,难道之前的推断都是错的?

  左登峰与玉拂对视了一眼,加快速度向前行去,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铁鞋发出了惊呼,随后就是动物的怪叫和哀嚎,不问可知铁鞋已经出手攻击了它。

  “阿弥陀佛,快来呀,看看这是个什么?”铁鞋冲玉拂和左登峰高喊。二人闻声立刻变走为跑,快速的冲铁鞋所在的位置跑去,到得近前,二人不禁同时皱眉,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子扑倒在林间的落叶中一动不动,左登峰是根据她身上的皮肤以及垂到腰际的头发来判断她是个女人的。

  “你杀她干什么?”左登峰转头看着站在一旁面无人色的铁鞋。

  “别碰它,它不是人。”铁鞋并没有回答左登峰的话,而是高声阻止玉拂去移动那具扑倒在地的女人,但是他喊晚了,玉拂已经将那女人扳了过来。等到左登峰转头回望的时候玉拂已经皱着眉头后掠了丈余。

  人的视线往往会率先注意移动的物体,因此左登峰是看着玉拂皱眉后退之后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到了不远处的那具女人尸体上的,一看之下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连退三步。

  铁鞋说的对,这东西虽然看背影像人,但它根本就不是人,它的脑袋虽然跟人类相似,但是眼睛的位置不对,正常人的眼睛是在面孔正面的,而它的两只眼睛却向外侧偏移了。鼻子很大,狗鼻子的形状猪鼻子的大小,嘴巴外凸的很严重,嘴唇外翻,牙齿外露,嘴里大部分是尖利的犬牙,它没有耳朵,只在先前长有耳朵的地方有两个不大的耳孔。

  它没有穿着衣物,胸前生有四乳,正常的位置上有两个,在胸部和腹部连接的地方还有两个,身体跟人有七分相似,不同的是它的双臂比人要长出少许,双臂之间还有折叠的肉膜,手掌与猴子的手掌类似,右手还抓着一只吃到一半的死田鼠。

  “这东西到底是狼还是人?”铁鞋最先反应过来,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踢那个怪异的动物,这只动物已经被他用内功给震死了。

  左登峰闻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东西极有可能是一个变异的人类。

  “它的视力范围几乎没有死角,耳朵这么小说明听觉退化了,这么大的鼻子肯定嗅觉灵敏,嘴巴外凸说明它是吃肉的,双臂之间的肉膜说明它可能会短距离的飞翔。”玉拂回过神来蹲下身打量着那个被铁鞋震死的怪物。

  “算了,你们慢慢琢磨,我先走了。”铁鞋一举震毙了怪物,信心十足,加上疯子胆子本来就大,反应过来之后再度向前掠去。左登峰和玉拂对视一眼,也没有阻拦他,有他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说。

  “根据它的体型来看,它极有可能是个变异了的巨人。”左登峰点头补充。

  “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等我试试。”玉拂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色纸符贴到了怪物尸体的额头,口中咒语念诵“三魂已归尘,七魄止阳坤,此处非故土,起身归碑林,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起!”

  湘西赶尸是辰州派的基本法术,玉拂的修为不比她的掌教师兄低,她要驱赶尸体自然不用像寻常赶尸匠那样摇铃,咒语念完,尸体立刻开始剧烈抽搐,但是并没有站起来。

  “起!”玉拂见状面露疑惑,娇喝一声,伸出右手中食二指延出灵气操控尸体,试图让它站立起来,但是最终那具尸体也没有站起来。

  “你说的对,是人,但是七窍不全了。”玉拂几番尝试,最终作罢。

  “近亲繁殖不应该令体型变小。”左登峰摇头开口。这个怪物的尸体身高不会超过一米七,按理说巨人的身高应该在两米五到三米才对。

  “这个怪人还没长大,它处于幼年期。”玉拂出言纠正。

  “为什么这么说?”左登峰很是疑惑。

  “你看它的胸部并没有喂养孩子的痕迹。”玉拂面色变红,“你再看它那里,也没有生育的迹象。”

  左登峰自然知道玉拂所说的“那里”指的是哪里,虽然这个动物像狼多过像人,但是身体跟女人还是很相似的,左登峰先前根本就没好意思去看它的下体,经玉拂提醒他才注意到怪物的下体没有耻毛。

  “的确是个幼童,怪不得铁鞋能一掌震死它。”左登峰恍然大悟。

  “它衍生出了两对乳房,可见它们的繁殖能力比人要强,这种怪物的数量肯定不少。”玉拂皱眉说道。

  “我先前一直以为姜子牙是好心办了坏事,现在看来姜子牙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他所谓的布阵并不是为了保护这里的人,而是为了害他们。”左登峰郑重摇头。

  “为什么这么说?”玉拂愕然追问。

  “他如果只是为了保护卢国众人的话布下这一道阵法就足够了,可是事实上神农架区域的阵法有两道,在神农架边缘还有一道隐形阵法,只对动物有效,阻止动物外出。这就表明姜子牙在布阵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人近亲繁衍会变成怪物,怪物自然不能算人,所以他才会在外面加上一层阻止动物外出的阵法,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万一有人破了里面这道阵法,这些怪物会跑到外面去。”左登峰皱眉说道。

  “他上了双重的保险。”玉拂点头同意左登峰的分析。

  “不好,铁鞋并不知道他打死的只是个怪物的幼童,他一定会轻敌的,得赶快把他叫回来。”左登峰猛然想到一事。

  左登峰想把铁鞋叫回来,但是没用他叫,铁鞋就自己叫着跑了回来,面上带着惊恐的神情,跑到近前伸手后指,“不好了,来了一群大的。”

  其实不用他说,左登峰和玉拂也已经看到了远处的树林里冲来了偌大的一群巨大的狼形巨人,样子与眼前这个怪物几乎一样,不同的是个头至少大了一倍,在快速地奔跑的时候是四肢着地的,一边快速奔跑还一边发出了愤怒的嘶嚎,即便三人有着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因为巨人的数量太多了,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漫山遍野。

  “你干了什么?”左登峰不满地看着一眼铁鞋。

  “阿弥陀佛,我什么都没干。”铁鞋指天画地的辩解。

  “这些巨人嗅觉灵敏,不能怪明净大师。”玉拂摆手开口。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快速放下木箱拿出手榴弹拧盖拉弦向前抛扔,他有灵气在身,手榴弹可以快速扔出数十丈,手榴弹在狼形巨人身边爆炸,响声震天,尘土飞扬。

  左登峰毫不停息持续抛扔,他非常清楚此时不能后退,必须一鼓作气的挫掉对方的锐气,让这些狼形巨人对他们产生恐惧心理,如若逃跑,对方会认为他们软弱可欺。今天一跑,以后就都得跑了。

  玉拂和铁鞋见状急忙出手帮忙,一同帮他抛扔,左登峰原本还担心铁鞋不懂拉弦,侧目一看,发现铁鞋拧盖拉弦很是熟练,抛扔的时候准头拿捏的还非常好。疯子和傻子不同,疯子虽然做事情颠三倒四,但是他们的智商没有问题。

  玉拂和铁鞋帮忙之后,左登峰就没有再扔,而是凝神观察着那些狼形巨人的反应,它们从来没见过这种可以爆炸的武器,因此持续的爆炸令它们极为慌乱,不过凶残的本性却仍然驱使着它们向前冲,它们对声音的确不敏感,而手榴弹也并不能彻底杀了它们,持续的爆炸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由此可见它们的骨骼的确与常人不同。

  除此之外,左登峰还发现它们全是公的,腋下也没有肉膜,这就说明这些近亲繁殖导致体型产生变化的巨人分为了两类,公的强壮,母的能飞。

  “冲上去。”短暂的观战之后,左登峰抓起木箱向前冲去,目前的情势决定了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哪一方是强者,这些狼性巨人的智商不高,只要这次打跑它们,它们在内心里就会惧怕三人,这种情况就像狼群争夺头狼,只要确定了强者的地位,弱者是不敢随便挑战的。

  果不其然,那群疾冲而至的狼形巨人见到三人竟然主动向它们冲了过去,立刻放慢了速度,左登峰见状手榴弹急速扔撇,此刻不是会过日子的时候,哪怕把手榴弹全部扔光也要打跑它们,不然日后就是被追的一方了。

  手榴弹只剩下了三枚的时候,巨人终于开始撤退。三人见状紧追不舍,这些巨人虽然极为高大,力大无穷,但是对于左登峰等人来说它们并不难被杀死,由于事先已经知道了它们的骨骼坚固,因此三人攻击的都是巨人的头颅,此时左登峰成了名副其实的主力,玄阴真气比铁鞋的洗髓经以及玉拂的金丝拂尘更容易将对方杀死。

  左登峰和玉拂非常清楚巨人已经产生了恐慌情绪,他们要做的就是将对方的恐慌情绪尽量加重,因此一直尾随在巨人的后面大肆杀戮,如果一来那些没有参与攻击的巨人也对三人产生了恐惧心理,这正是左登峰等人想要达到的效果,不能让它们反应过来,不然麻烦就大了,这里漫山遍野的全是这种巨大的狼形巨人,一旦反扑,三人是猛虎不敌群狼。

  巨人的身高大部分在三米以上,体重至少也有五百斤,在前方奔跑的时候声势浩大,三人之中以铁鞋的个头为高,也不过一米八,三人追着百倍于己的巨人狂奔的情景显得很是怪异,不过三人此刻都没有强烈的成就感,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巨人怕他们,从骨子里怕,最好是看到他们调头就跑。

  第一百二十四章 推心置腹

  巨人虽然智商不高,却也知道分散逃命,因此没追出多远,三人就撵鸭子一般的把巨人给冲散了。

  “阿弥陀佛,都跑掉了,就不要再杀了。”铁鞋探手拉住了左登峰,他是出家人,虽然破了戒,却也知道不能滥杀无辜。

  “佛门讲究降妖伏魔,杀掉这些怪物就是造福苍生。”左登峰扭肩甩脱了铁鞋的右手,转而屈膝借力冲上前去杀掉了一个掉队的瘸腿巨人,见一个杀一个,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阿弥陀佛,你造福苍生吧,我找猴子去。”铁鞋不满地看了左登峰一眼,转身就走,他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听出了左登峰在哄骗他。

  左登峰闻言没有阻止他,跟疯子相处,不能执拗他的想法,只能顺着他的性子来,先前的一番冲杀已经令那些变异了的巨人对三人心生恐惧,铁鞋独自行动也没有什么危险,此外他所用的轻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陆地飞行术,虽然此处不能在空中停留,逃跑保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给你一个,有危险你就拉响。”左登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转身追上了走远的铁鞋,塞给他一枚手榴弹。

  “阿弥陀佛。”铁鞋接过手榴弹插于腰间,转身走向了西侧丛林,左登峰和玉拂则选择继续向北移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三百里的范围山川河流应有尽有,在山中行进,最常见的就是森然的骨头,这些骨头有大有小,年代久远的已经森白酥化,年代比较近的还保持着原貌,左登峰不时拾起这些骨头掂量它们的重量,巨人的骨头都很重,敲击之下发出的是金属声响。

  一路上不时有巨人和各种奇怪的动物于林间草丛中窥觑,只要目力能及,左登峰都会追上并杀掉它们,他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这些动物,不单不能攻击,连靠近都不行。

  对于左登峰的肆意杀戮,玉拂并没有阻止,不过她也没有帮忙,她虽然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辣手,但是那也只是针对那些对她含有敌意的人,事实上她并没有左登峰杀机这么重,更不会像左登峰这样滥杀无辜。

  左登峰的目的达到了,但凡他路过的地方,不管是长相像狼的巨人还是其他小型的动物都会极力避开他,此时的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动物们都能感受到这种危险的气息。

  “那个女八路呢?”玉拂在行进途中随口问道。左登峰如此暴戾的杀机令她不由得想起了三人一起探望林玉玲的时候银冠对左登峰说过的那番话。

  “我就知道你早晚要问,被我撵走了。”左登峰出言笑道。

  “为什么撵她走?”玉拂心性玲珑,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已经猜到了答案,她不知道的只是具体经过。

  “你曾经说过她的行气法门与日本忍者三川素相似,你看的没错,她就是日本忍者,并不是八路军。她也不叫林玉玲,她是藤崎正男的妹妹藤崎樱子。”左登峰撇嘴笑道。

  “这是一个局?”玉拂闻言猛然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是的,不过她靠近我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为了骗我去帮他们寻找六只阳属动物。”左登峰随口说道。

  “她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玉拂愕然追问。

  “七三一部队就是生化部队,他们要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并不困难。藤崎正男先前曾经见过我的妻子,照葫芦画瓢,不过难得画的那么像。”左登峰摇头苦笑,他很佩服日本人,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你为什么没杀了那个日本女人?”玉拂挑眉问道。

  “她为我缝好了袍子。再说了,我看着她就像看着我死去的妻子,我能狠下心撵走她已经不容易了,要杀她我真的下不了手。”左登峰说话的同时举目远眺,隐约发现前方的山中出现了一条小路。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起过?”玉拂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左登峰。

  “我跟谁说?跟它?”左登峰伸手指了指跑在前面十步之外的十三。

  玉拂闻言再度叹气,她敬佩左登峰的毅力和执着,也同情他的孤独和寂寞,除此之外玉拂还赞许左登峰的深度,这么大的事情他一直憋在心里,这需要很大的忍耐力。换做旁人,一见到熟人定然会哭鼻子抹泪的诉苦。

  “你心里还憋着什么事情,都说说。”玉拂也发现了那条山中的小路。

  “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也不想说。”左登峰摇头苦笑。世间的事情不是每一件都能恩怨分明的,有很多时候恩怨是纠缠在一起的。

  “说来听听。”玉拂探手拉住了左登峰。再聪明的女人也是女人,女人的好奇心比男人要重得多。

  “你跟杜真人感情怎么样了?”左登峰看着前方出现的小路,按理说这里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小路。

  “落花流水。”玉拂摇头笑道。

  “我如果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你会认为我心里非常的阴暗。”左登峰摇头苦笑。

  “说来听听。”玉拂愕然片刻出言笑问。

  “杜真人对我有恩,是他教会了我阴阳五行的道理,按理说我不应该怀疑他,但是有些事情我始终想不通。”左登峰收回视线转视玉拂。玉拂和金针都是他的朋友,他在斟酌有些事情该不该对玉拂说。

  “什么事情?”玉拂愕然发问。她没想到左登峰说的跟她心里想的是两码事。

  “当日杜真人被藤崎正男打中了什么部位?”左登峰出言问道。

  “右臂,我跟你说过的。”玉拂答道。

  “右臂有极泉,青灵,少海,灵道,神门等几处大穴,这些穴道同属于手少阴心经,这几处穴道只要有一处被攻进了纯阳真气,杜真人都会立刻心痛倒地,根本就没机会击杀藤崎正男的两个同伙。所以我怀疑……”

  “你的心理的确很阴暗。”玉拂不满地看了左登峰一眼,“杜秋亭杀掉的日本人数倍于你,爱国之心人尽皆知,你怎么能怀疑他?”

  “当日在茅山正殿,杜真人点破了我妻子魂魄已经散掉的事情,为此你还与他吵了一架,他为什么早不点破晚不点破,非要在我遇到藤崎樱子之后点破?”左登峰轻声开口。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让你接纳藤崎樱子的?”玉拂不满的神情越发明显。

  “我当日在茅山大殿跟杜真人索要的什么你还记得吗?”左登峰没有回答玉拂的问题。

  “你索要的是补品,我记得很清楚。”玉拂出言说道。当日左登峰跟杜秋亭索要补品的时候她也在场。

  “对,我要的是补品,可是杜真人给我的全是治伤的草药,而且里面主要是治疗枪伤的水属草药,他怎么知道藤崎樱子受的是枪伤?你告诉他了吗?”左登峰正视玉拂。

  玉拂被左登峰看的发毛,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事实上左登峰救下女八路的事情她的确告知了金针和银冠,但是对方受了什么伤她并没有说,在她看来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

  “你想多了,他不是那样的人,再说王真人当日也曾经说过你如果离开了那个女子,就有步入邪途难过而立之年的危险,按照你的说法,王真人也是参与者?”玉拂回过神来毅然摇头。

  “王真人擅长的是相面而不是摸骨,他看到的是我妻子的样子,说的全是我妻子的品德,我的老婆早死了,我也早就入了邪途了。”左登峰抬高了声调。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玉拂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左登峰的推测。

  “你认为呢?”左登峰出言笑问。

  “怕杜秋亭骗我!”玉拂叹气开口。

  “错了,杜大哥不会骗你,他对你是真心的,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有所心理准备,他跟你我不同,茅山派就在鬼子的鼻子底下,他是金针杜秋亭,他也是茅山派掌教,数百人的性命都在他身上,很多时候他是身不由己。”左登峰正色开口。

  “你为什么不当面质问他?”玉拂出言问道。

  “他是我的大哥,也算是我阵法的启蒙老师,你让我怎么去质问他?更何况我也不想去质问他。”左登峰摇头苦笑。

  “如果他真的是汉奸,你会怎么做?”玉拂追问。

  “杜真人有分寸,他可能会违心的帮鬼子做事,但他绝对不会当汉奸。”左登峰毅然摇头。

  “如果当了汉奸呢?”玉拂追问。

  “跟你说实话吧,在我眼里没有什么汉奸不汉奸,只有朋友不朋友,就算杜真人真的当了汉奸,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也会站在他的一边。”左登峰迈步向前,“而且我也相信,我如果真的有了生命危险,杜真人也不会袖手旁观。”

  “你就没有是非和立场?”玉拂探手拉住了左登峰。

  “是非立场跟我没关系,看见手榴弹了吗,偷的八路的。”左登峰晃了晃手里的手榴弹。

  “你怎么能想这么多?”玉拂惊叹于左登峰的思维。

  “你如果成月成月的不见人,你也会跟我一样。”左登峰再度迈步。

  “你一开始就知道杜秋亭在骗你?”玉拂移步跟了上去。

  “那时候只是怀疑,并不确定。你来的时候说杜真人出了远门,而且门人还对他的行踪支支吾吾,那时候我才真正确定杜真人跟日本人有联系。”左登峰低头打量着脚下的山间小路。

  “杜秋亭经常出远门,这也没什么。”玉拂不明所以。

  “杜真人先前曾经跟我说过以后会一直在茅山派看守门庭,所以他不会轻易外出的。你信不信我不但能猜到是谁让他出门的,还能猜到他出门干什么去了。”左登峰一脸的自信。

  “别炫耀了,说说吧。”玉拂的心情并没有左登峰这么平静。

  “我撵走了藤崎樱子,藤崎正男自然要另想办法寻找六只阳属动物,寻找阳属动物就要破阵,而杜真人是公认的天下第一阵法高手,不用说,一准儿是让藤崎逼着破阵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古城金塔

  “杜秋亭性子很倔强,他不会受要挟的。”玉拂皱眉开口。

  “那得看拿什么要挟了,抓他几个门人或者是把他那个宝贝徒弟抓了,他能不去?”左登峰出言说道。

  “言之有理。”玉拂点头说道。

  “身不由己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所以咱们都不能怪他。”左登峰再度开口。

  “你好像不是个大度的人,怎么对他这么宽容?”玉拂出言笑问。

  “他对我有恩,人不能忘记别人的恩情。不说这个了,这里有路了,前方不远的地方应该有城池。”左登峰伸手指着林间的小路。路是曲径,宽不过三尺,明显有人经常踩踏。

  “那些跟狼一样的巨人是不会固定走哪一条路的。”玉拂说出了她的疑惑。

  “也不一定,毕竟咱们对它还不了解,对了,你有没有发现走了这么远,一只母巨人都没有?”左登峰召回了十三,天黑了,他不放心十三在前面乱跑。

  “它们可能单独居住在某个区域。”玉拂点头说道。

  这条小路是在山腰蜿蜒的,自西向东,前方有山峰阻隔,左登峰犹豫片刻选择了西行,绕过山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平坦区域出现在了眼前。这片区域位于几座山峰的环抱之下,东西与南北几乎等长,根据山峰来大致估算应该有五六十里,这片区域以杂草为多,树木不高,此时已经入夜,左登峰在夜色之中隐约看到正北三十里外出现了建筑群,由于距离太远,加上晚上视线不佳,无法准确看出建筑群的样式,连大致轮廓都看不清。

  “前方有城池。”玉拂举目远眺,出言开口。

  左登峰点了点头,顺着小路迈步向前,这片区域避风向阳,土地平坦,不问可知当年应该是良田沃土。步行其间,左登峰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为数不多的大树上,这里当年是种植作物的地方,不应该有遮挡阳光的大树,大树应该是在后期生长出来的,可以通过大树的树龄推断出这片良田荒废的大致年限,再进一步推出这里的人是什么时候放弃农耕,或者说是什么时候不会农耕了的。

  “玉真人,你感觉这棵树的树龄有多少年?”左登峰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他是北方人,北方的树比南方的树生长要缓慢,他无法准确估算南方的树龄。

  “以后别这么喊了,你知道我的名字。”玉拂走上前去旋手将拂尘束丝成鞭,干脆利索的挥断了大树,转而低头细数年轮。

  左登峰闻言暗自皱眉,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他先前之所以要跟玉拂说出对金针的推断并不是为了给金针抹黑,更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聪明,他是担心玉拂有朝一日可能会误解金针,所以提前为她消除误会,现在看来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弄不好还起了反作用。事实上女人都喜欢聪明的男人,之所以找憨厚的,那是因为她们找不到比她们聪明的,干脆找个傻的吧,傻子好孬不耍心眼惹自己烦。

  “你是成名已久的玄门泰斗,不喊真人喊什么?”左登峰佯装糊涂。

  “成名已久?我很老吗?”玉拂峨眉微皱转头问道。

  左登峰闻言只能讪笑,他没法儿回答这个问题,说她年轻就显得轻薄,说她年老那是昧心,干脆不说。

  玉拂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细数树木的年轮,虽然天色很暗,但是左登峰仍然发现玉拂的指甲是掐在年轮的固定位置上的,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因为开口说话而忘记了数数,玉拂也是个细心的人。

  “只有八十几年。”片刻过后,玉拂站起了身。

  “八十几年?”左登峰闻言很是疑惑,如果这些树木只生长了八十几年,那就表明这里的人很有可能在八十年前还在耕种田地。

  “看来这里在八十年前还有会耕种的人。”玉拂点了点头。

  “走吧。”左登峰沉吟片刻转身向前,按照他先前的推测,这里的人应该全部都变异了,现在看来至少在八十年前还有懂得耕种的人。

  再行数里,二人再次停了下来,面对着一片割茬整齐的粟田面面相觑。

  粟米分为小米和高粱米两种,一个矮茬,一个高杆,是中国古代的主要粮食,一直到现在在全国各地都有种植,这里的植物比小米高,比高粱矮,应该是之前的品种,不过左登峰和玉拂惊愕的不是农作物的品种,而是是谁收割了这里的作物。

  “秋天收割的,距离现在不会超过三个月。”玉拂下蹲检查着田地里植物根茬。

  “这是野生的,不像人为种植。”左登峰蹲到了玉拂的身旁,这些作物中间夹杂着很多的草根,这就表明这片粟子成熟之前没有人管理。

  “你说的对,不过不管是野生还是种植的,有人收割就说明这里还有人。”玉拂正色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头站起,玉拂是个年轻的女人,女人身上的气息左登峰可以清楚的闻到,这让他心头很乱,他并不是个太监,也有男人的想法,但是他只能尽量克制和极力避免。

  “懂得收割就应该懂得耕种,只收割不耕种说明他们不敢经常出来。”左登峰深吸几口气平息自己的情绪。

  玉拂站起身点了点头,转而迈步向前。此刻的左登峰并未将自己的情绪彻底平息,道路很窄,与玉拂并肩前行就免不了身体的摩擦。走在前面就会失了礼数。走在玉拂后面,就免不了会看到玉拂的背影和身材,修道中人无需穿着太多衣物,玉拂是女人,女人爱美穿的还是单衣道袍,行走之下弧圆隐现,左登峰一直想移开视线可是还是忍不住低头。时至此刻左登峰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男人在夫人死后都会续弦,因为动物的本性实在是难以压抑。

  “你他妈的。”就在此时左登峰发现右侧三里外的草丛中躲藏着一只巨人,叫骂一声就冲了过去,那巨人只是没来得及逃走而躲藏在那里的,根本就没想攻击他,见左登峰冲来,立刻吓得调头逃跑,左登峰追出了五里追上了它,接连两拳砸的它哀嚎不已,这家伙长着巨人的身体,脑袋却像狼,像狼又没有耳朵,样子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左登峰自然不会对它留情,两拳过后玄阴真气又补上一掌,直接将其脑袋冰封。

  打死了丑陋的狼形巨人,左登峰心情平和了很多,其实那家伙死的挺冤的,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它错就错在不该在左登峰心情烦躁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你怎么了?”玉拂疑惑地看着走近的左登峰。

  “有点烦躁,走吧。”左登峰转身看着十三跟它跑回来,十三与他形影不离,左登峰干什么它都跟着。

  “为什么烦躁?”玉拂关切地问道。

  左登峰摇头苦笑没有回答,实话不能说。

  玉拂见左登峰不愿多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转身向前走去,左登峰快步上前与她并肩前行,跟她并肩总好过跟在后面老是想低头。

  片刻过后,二人终于看到了前方十里外出现了城池的轮廓,加快速度,没用多久二人就来到了城池之外,玉拂抬头仰视着这座巨大的古代城池,而左登峰的视线则率先落在环绕在城墙外宽达数丈的护城河上,这里的河水并不浑浊,水深在两丈左右,水中游荡着一条条碗口粗细的怪鱼,体型像蛇,长近两米,嘴巴很大,尖牙利齿,左登峰虽然不知道这些怪鱼是什么品种,却知道它们肯定咬人,看鱼嘴就知道了。

  左登峰收回视线仰视城墙的时候玉拂恰恰将视线移向护城河。左登峰先前从未见过这么高大坚固的城墙,左右足有十几里,高度可达三十几米,用的全是坚固的青石石条,每块青石都有一庹见方,城墙建造的极为稳固。但是明显是多年之前建造的,石条的颜色已经泛灰,在雨水的冲刷以及山风的吹凿之下石条与石条之间产生了不小的缝隙,缝隙之中长有一些稀朗的杂草,适逢冬季,杂草已然枯萎。

  只要有护城河就必定有吊桥和城门,左登峰和玉拂所站立的位置就是城门吊桥的位置,城门已经关闭,木制吊桥也已经被收起。按理说如此高大的城墙,城门也应该很大,但是事实恰恰相反,这里的城门很小,长宽只有丈余,而且城门为青铜质地,岁月日久,城门上已经出现了浮绿。

  高大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河中咬人的怪鱼,坚固的青铜大门,这些都不足以令左登峰和玉拂吃惊,他们惊讶的是城中一座高耸的建筑,事实上在距离城池十里外他们就看到了城中的这座建筑,但是直至走近之后他们才看清了这座高出城墙数百米的建筑是黄色的,日常能接触到的黄色金属只有金铜两种,铜存放的久了会泛绿,而城中的这座建筑却丝毫看不到绿色,虽然已经蒙尘黯淡,却还是真正的黄色。

  左登峰先前曾经拾过几个商周时期的金饼,那些金饼的光泽与这处建筑的光泽完全一样,也就是说,这座高出城墙两百多米的建筑极有可能是用黄金建造的。

  “通体黄金。有点像西洋的金字塔!”良久过后玉拂率先开口,她虽然是修道中人,却也并不孤陋寡闻。

  “黄金不假,不过不是金字塔。金字塔除了底面之外还有四个面,这座塔只有三个面。”左登峰摇头开口。左登峰的文化知识要远高玉拂,他可以根据南面一处平面来判断出这座三角形的黄金塔北面是一个角,西南和东南各有一个角,这种设计是什么动机左登峰还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样的设计有很好的避风效果。

  “铜门外的吊桥有修补过的痕迹,城中可能有人。”玉拂点头过后轻声开口。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周围的山中不时有野兽的嚎叫,但是这座城池之中却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响。

  “是进门还是上墙?”玉拂征求左登峰的意见。这处护城河虽然宽阔却并不能阻止二人一跃而过。城墙虽然高耸,二人照样能够一跃而上。

  “不着急,等天亮!”

  第一百二十六章 蜂窝窗纸

  “好,等到天亮。”玉拂点头答应。虽然二人都可以在黑暗之中视物,但是晚上看东西肯定没有白天那么清楚,此外晚上阴气较重,也容易发生诡异的事情,能避就避,没必要非要搞的自己神经紧张。

  玉拂说完,左登峰便放下木箱准备拾柴生火,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先前向此处行走的时候他已经注意到了风向,冬天北风多,点火之后肯定是向南吹的。

  想及此处,左登峰点火了,确切地说是放火,在山风的鼓动下,大火很快烧起,火光冲天,火势迅速向南方蔓延。

  “为什么要放火?”玉拂见状皱眉开口,她非常清楚这一把火烧下去会造成数以万计的生灵死亡。

  “咱们要想出去只能破阵,一旦破阵,这些怪物就会跑出去,你希望它们跑出去?”左登峰从木箱中拿出清水递给了玉拂。

  “城里怎么会有人?”玉拂接过水壶喝了一口。

  “不知道,按理说不应该有人。”左登峰摇头回答。

  “有没有可能是幸存者?”玉拂将水壶还给左登峰,左登峰此刻正在动脑思考,木然的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喝过之后才想起玉拂之前喝过,尴尬之下抬头看了玉拂一眼,好在玉拂没有注意。

  “近亲繁殖会导致严重的畸形,那些巨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里不应该有正常人。”左登峰拿出自己使用的瓷碗给十三倒水喝。

  “如果是人的话,什么样的关系算是近亲?”玉拂出言问道。

  “三代以内的血亲,父女是第一代,兄妹是第二代,表兄妹就是第三代,这三代关系如果结婚,生出的后代就有可能畸形。这里当年的居民哪怕有一万人,这么长时间下来彼此之间也会有亲属关系,因为生育是两个人的事情,随着一代一代的繁衍,彼此选择的余地会越来越小。”左登峰出言回答。这些都是西方科学,玉拂自然接触不到。

  “我们辰州派养有信鸽,鸽子每次产两枚蛋,孵出之后就是一公一母,它们是兄妹,长大之后就是夫妻,也没见它们畸形呀。”玉拂举例反驳。

  “鸽子跟人能一样吗?”左登峰撇嘴说道。如果不是玉拂所说,他还真不知道鸽子是这样繁殖的。

  “我儿时居住的村子当年就有很多表兄妹亲上加亲,但是残疾的和傻子并不多,相反的女孩儿都很漂亮,男子都很聪明。”玉拂环视左右,找到一块青石坐了上去。

  “近亲繁殖有可能生出比父母优秀的孩子,也有可能生出畸形的孩子。优秀的孩子就会非常优秀。不好的孩子就会非常不好。”左登峰放下木箱席地而坐,与玉拂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玉拂追问。

  “不知道,书上没说。不过近亲繁殖的后代只有三成比父母好,剩下的七成都不如父母。也就是说坏的可能性比好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左登峰开口说道。

  “那还有三成可能是好的,里面很可能有幸存的人。”玉拂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几率太小了,你可以算一下,人一般在二十几岁结婚生子,三千年就是一百五十代,前五十代咱给它扣除不算,后一百代一定是近亲吧,一百代每一代都有七成的可能不如父母,这种情况就像用脚去踩房间里的耗子,一脚踩不死,一百脚还能踩不死?”左登峰试图让玉拂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耗子运气好的话,一百脚也不一定踩的死。”玉拂再度摇头。

  “你是故意气我还是你就是这样想的?”左登峰无奈叹气,跟玉拂这么聪明的女人说话怎么也这么费劲。

  “我就这样想的。”玉拂看着左登峰无奈的神情大感有趣。

  “咱们赌一把,我赌里面的人肯定跟咱们不一样。”左登峰收回瓷碗站起身背上了木箱。

  “我赌他们跟咱们没什么区别。”玉拂也站起了身。

  “赌注呢?”左登峰赌气开口。

  “你说。”玉拂一脸的自信。

  “我要是赢了,你就当茅山派的掌教夫人。”左登峰始终没忘记给金针扯红线。

  玉拂闻言猛然皱眉,侧目看着左登峰,神情极为愤怒。

  “我开玩……”左登峰一见玉拂神情有异,急忙出言解释。

  “好,我要是赢了,你就把玉簪给我戴上。”玉拂冷声打断了左登峰的话。说完之后揉身前掠,在护城河岸落地借力,随即穿过护城河直扑十丈高的城墙。

  左登峰不是傻子,玉拂的话外之音他听出来了,对左登峰来说打赌之举无疑是捅了马蜂窝,但是对玉拂来说就是捅了窗户纸。左登峰从没像现在这样头疼过,他感觉自己无形之中成了卑鄙小人,金针虽然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左登峰还是一直把他当大哥的,也始终把玉拂当未来的大嫂,连隔着衣服看曲线他都感觉不应该,这么一搞,左登峰感觉自己成了勾引大嫂的小叔子。

  “喵~”十三见左登峰背着木箱直转圈,疑惑的抬头看着他。

  “喵个屁呀,我闯祸了。”左登峰重重叹气伸手抓起十三放上肩头,转而急速追赶,这事儿算是彻底搞砸了,不管谁输谁赢,都砸了。

  在护城河岸落地借力之后,左登峰急速冲河对岸的城墙掠去,阵法内不能运转灵气在空中转身或者停留,必须瞅准角度斜着上墙。

  十丈的城墙对左登峰来说不算什么,当他掠上城墙的时候,玉拂正站在城墙上打量着城内的情景。

  “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当真。”左登峰掠上墙头最先看的是玉拂的神情。

  “我没开玩笑,你一定得当真。”玉拂并没有转头,脸上的神情很是冰冷。

  “换个赌注行不?”左登峰焦急之下智商大减。

  “晚了。”玉拂猛然转头,吓的左登峰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从未见过玉拂这么愤怒,这时候他开始后悔了,他跟玉拂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性格,开玩笑开过火了。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什么,通过玉拂此刻的神情以及她先前所说的‘落花流水’来看,她对金针是真的没意思,自己真不该瞎热心,现在是真正的惹火上身了。此刻左登峰虽然眼睛看着城中,但是他并没有在看景物,而是在后悔,早知道会是这种局面,宁肯没人说话一直憋死也不会叫玉拂过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常年不跟外人接触,憋死应该不会,憋疯倒是有可能。

  愁眉苦脸的懊恼了许久,左登峰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城墙下方的城池,城池为方形,十里见方,城中有街道四条,十字形贯穿东南西北,将古城分割成了四个区域,城中大部分建筑都为石质建筑,得以经受三千年的风雨保存至今,东北和东南两处区域的建筑比较高大,也比较精美,但是倒塌的数量也最多,由此可见当年建造的时候是使用了木料的。西北和西南两处区域几乎是清一色的巨大平顶石屋,东西纵向,南北排列,很是整齐,保存的也相对完好。

  那座巨大的三角形黄金塔就坐落在古城中央的十字路南侧,底部占据了西南和东南两处区域面积的一半,也就是五里左右,黄金塔的北侧是什么情况目前不得而知,因为那是视线的盲区。

  古城的街道上也长满了杂草和树木,房屋也大多没了房门,整个古城在夜色之下显得破败而萧瑟。

  “石楼里有人,你输了。”玉拂探手从怀中取出了那根凤凰玉簪递向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城中虽然长满了杂草,但是在杂草之中有一条清晰可辨的小路,这条小路是从城门方向通向东南区域一处两层石楼的,石楼之中有微弱的火光在微微摇曳,这就说明里面有人。

  “说句心里话,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输,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不过我也不希望你赢。”左登峰叹气摇头并没有接那只玉簪。

  “愿赌服输。”玉拂并没有收回那只玉簪。

  “你想过没有,如果这里真的有人,他们完全可以离开这里,为什么还要生活在这个危险的环境中。”左登峰转头开口。

  “此处距离阵法的南侧边缘最近,也超过了一百里,你认为他们敢外出吗?”玉拂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咱们的赌局作废,我不希望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也不要逼我做我不能做的事情。”左登峰探手接过玉拂手中的玉簪插上了她的发髻。

  “我跟你开玩笑的。说吧,你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让你这么自信你会赢。”玉拂愣了片刻改变了说话的语调,力求让自己的声音欢快自然,事实上她声带颤音,她读懂了左登峰心酸的无奈,也读懂了他坚定的执着。

  “凡事都有原因,外面那些巨人不会耕种,只能猎食,长此以往,它们的嘴巴就变的像狼,视觉和嗅觉也都变的很发达,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它们为什么没有耳朵?”左登峰出言笑道。有些话说清楚了令他感觉很轻松。

  “你的意思是不是石楼外面那面铜鼓可以发出令它们惧怕的声音?长此以往它们就退化了听觉?”玉拂伸手指了指石楼外一面大鼓,鼓大如碾,青铜为骨,竖立屋外。

  “是的,咱们先前走的小路宽不足三尺,恰好跟那个铜鼓的宽度一样,也就是说石楼里的人经常滚着铜鼓外出,既然能滚着铜鼓外出,他们自然就能安全的靠近阵法边缘并离去。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去是因为阵法不让他们出去,阵法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去,因为他们跟人不一样了。”左登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就不信你回回都能猜对,眼见为实。”玉拂说着掠下了城墙。

  “怎么能说我是猜的?”左登峰带着十三紧随其后,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的靠近了东南区域那座发出微弱光亮的石楼……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非礼勿视

  石楼距离二人先前所在的城墙只有数里,因此二人片刻即至。石楼共分两层,面积并不大,一楼左右长约二十米,二楼还要略小一些,石楼的样式与八角玲珑塔相似,虽然所用石料并没有雕花,但建筑风格古韵古风,简约大气。

  石楼一层的大门为石门,宽有两丈,左右分扇,但是石门并没有关严,而是有着不小的缝隙,先前所见的火光就是从石门缝隙中透出来的。

  就在左登峰打量石楼的时候,玉拂侧身透过门缝看向石楼内部,一看之下猛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背过身来。

  左登峰见状猛然皱眉,玉拂虽然是女人,但是胆子并不小,屋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怪物会把她吓成这个样子。想及此处,左登峰蹑脚横移几步试图向内张望。

  “你别看。”玉拂急忙低声阻止。

  “没事儿。”左登峰冲她摆了摆手转而侧目内窥,一看之下猛然缩回了脑袋,他后悔没听玉拂的劝阻,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左登峰愕然呆立的时候玉拂已经离开石楼缓慢的向西走去,左登峰反应过来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

  “你赢了,我分析的不对。”走出数十步后,左登峰红脸开口,石楼里面的确是人,而且是两个年轻的男女。

  “不知羞耻。”玉拂再度探手捂住了脸颊。二人先前无意之间看到了一幕怪异的春宫图。

  “我说等天亮,你非要跟我赌气。”左登峰也感觉极为尴尬,先前二人移动的时候都尽量减轻声响,目的是不惊动对方,早知道还不如惊动他们呢。

  “你别跟我说话。”玉拂捂着脸向远处跑去,左登峰担心她独身一人在陌生的环境中会遇到危险,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过去。

  刚走几步,发现十三没跟来,一扭头,竟然看到十三大模大样的坐在石楼门口,左登峰见状猛然皱眉轻身走了过去,遥隔数丈将看戏大爷似的十三给抓了回来。

  “非礼勿视你不懂吗?”左登峰揪着十三的后颈低声训斥。

  十三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左登峰见它张嘴,知道它想叫,急忙捂住了它的嘴跟上了玉拂。追上玉拂之后左登峰没有说话,玉拂也没有说话,本来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很微妙,再看到如此怪异香艳的一幕,更令二人感觉别扭了。

  “他们怎么那样儿啊?”最终还是玉拂率先开了口。

  “这个,这个,这个我真不知道。”左登峰摇头开口。

  “你有过妻子,你不知道?”玉拂虽然放下了捂脸的双手,但是脸色依然通红。

  “我们没那样干过。”左登峰也感觉自己面皮发热,先前那幅香艳的场景不是正常的方式,换成谁也会感觉不好意思。

  “你看清他们的样子了吗?”玉拂出言问道。

  “看清了,男的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女的比他要大几岁,身高与咱们差不多,根据身上的衣物来看应该一直居住在这里。”左登峰开口回答。

  “就这些?你没感觉那男的跟那女的……”玉拂的话只说了一半。她是江湖中人,豪放大气,如果是普通的场面她也不会感觉这么难堪。

  “是很像。弄不好是姐弟……”左登峰开口说道,修道中人眼尖,即便一瞥之下也可以记住很多细节。

  “别说了。”玉拂打断了左登峰的话。

  “不知廉耻,我去杀了他们。”玉拂甩动拂尘向回走去,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抬头看着左登峰,“你去杀了他们。”

  “我也不去。”左登峰连连摇头。

  “你快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他们。”玉拂推着左登峰。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了,他们知道不能繁衍后代,所以才做那么奇怪的事情,确切地说也不算乱了伦理。”左登峰恍然大悟。

  “你去不去?”玉拂从怀中抽出手帕就要蒙眼。她道法高深,即便蒙上眼睛也可以杀人,而那石楼里的男女遭到偷窥都没有被发现,这就说明他们没有灵气修为,只是普通人。

  “不能杀,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再说即便有生理需要他们也没有突破伦理底线,这就很不容易了,更何况他们是这里的原居民,我还想问清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左登峰正色摇头。

  “可恶。”玉拂皱眉回望石楼,石楼里的火光正在减弱,不问可知里面的火堆快熄灭了。

  “可怜。”左登峰摇头纠正。没有女人在身旁的时候他很少会有想法,自从玉拂来了之后他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胡思乱想,以己推人,左登峰感觉里面的人很可怜,没得选择,还得活着。

  “听你的,把你的猫放下吧。”玉拂伸手指了指左登峰的右手,左登峰这才想起还一直揪着十三的后颈,猫科动物抓颈后皮毛不会令它们感觉到不舒服,所以十三一直让他提着而没有叫唤。

  “我先前分析错了,他们是人,但是他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左登峰放下了十三并岔开了话题。

  “等他们完事儿你自己去问。”玉拂皱眉东望,这话一出口她又脸红了,可能是感觉到自己说的粗俗了,也有可能是想起了之前见到的一幕。

  “门口那面铜鼓你注意到没有,骨架已经泛绿了,但是鼓面没有丝毫的损坏。”左登峰没话找话,不能沉默,一沉默气氛就容易暧昧和尴尬。

  “那面铜鼓可能是他们的战鼓,蒙鼓一般用牛皮,但是那面鼓绝对不是一般的牛皮,不然早就腐烂掉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夔牛的牛皮。”玉拂出言回答。

  “《山海经》里的单足夔牛?真有这种东西?”左登峰皱眉追问。

  “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你相信山海经,不然名家会笑话你的,《山海经》为吹牛的祖师爷,千假而无一真,一条腿儿的牛?怎么站立?怎么移动?”玉拂摇头笑道,“据《黄帝内经》记载,夔牛这种动物是三足的,用它的皮蒙鼓可以声传五百里,鼓声有震撼心神的作用,黄帝大战蚩尤的时候就是用夔牛皮鼓克制他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左登峰恍然大悟,确切地说《山海经》属于神话,而《黄帝内经》属于历史,左登峰自然知道该相信神话还是相信历史。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些都是道门中人的必看典籍,你之前接触的是西洋科学,自然接触不到这些。”玉拂的情绪趋于平稳。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转而想到趁这段时间去看一看那座黄金塔,想了想又作罢了,一来环境太陌生,不适宜晚间乱闯。二来万一石楼里的男女跑掉了就糟糕了,还是等到跟他们问明情况再做计较。

  想及此处,左登峰开始回忆商周时期的言语习惯以便于稍后跟他们对话,这里既然有两个人,他们就一定会使用语言交流,也就是说他们的语言应该还没有失传。

  左登峰没有说话,玉拂也没有开口,片刻过后,左登峰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脚步声是从石楼传出的,由此可见里面的二人已经“完事儿”了。

  “走吧,进去。”左登峰收回思绪冲玉拂说道。

  “你先去。”玉拂皱眉开口。她担心再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

  “完了,走吧。”左登峰撇嘴笑道,转而率先迈步,玉拂犹豫了片刻跟了上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左登峰行走的同时开口朗诵《三字经》。他的声音很大,目的是让石楼里面的人听到他的声音。他们二人在这里居住了好久,一旦见到生人一定会害怕,得让他们有个适应的过程。

  玉拂知道他的用意,因此并没有感觉意外。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左登峰的三字经又变成了《论语》。他之所以换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三字经》是宋朝才有的,这里的人肯定听不懂。

  “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左登峰朗诵了几句《论语》又变了,变成了周武王伐纣时的出征宣言《牧誓》,《论语》是春秋时期出现的,商周时期的人不会认识孔夫子。

  左登峰变来变去的搞的玉拂很是疑惑,不过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前方的石楼里,里面的人明显听到了左登峰的声音,脚步声开始变的杂乱。

  “一会儿我来跟他们说话,我应该能听懂商周时期的语言。”临近石楼,左登峰冲玉拂叮嘱。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二人来到了石楼门前,屋里的二人此刻正在努力的推着石楼的石门,试图整个关闭石门,但是石门很重,他们根本就推不动,见到玉拂和左登峰后,脸上的紧张神情越发明显。

  “吾等二人并无恶意,汝无需惊慌。”左登峰出言微笑,竭力表达善意。事实上刑讯逼供最省事儿,但是左登峰并没有那么干。

  里面的年轻男女闻言面露疑惑,各自闪身门内探头打量着左登峰和玉拂二人,他们身上穿着的是未经染色的麻布衣物,男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长的很是英俊。那女子身高比男子稍矮,皮肤白皙极是美貌。

  “吾乃莱国人氏,实无恶意。”左登峰出言说道。他不知道这两个卢国的后人是不是敌视周朝,所以他不敢冒充周朝人,而莱国在古代跟商朝作战,而且位置居东,想必跟卢国没什么仇恨。

  左登峰说完,二人面上的疑惑神情越发明显,良久过后,那女子快速的说了一句什么。

  左登峰一听陡然皱眉,这个女子说的话又快又饶,他根本就听不懂。时至此刻他方才想起卢国当年就是少数民族,他们说的极有可能是土语,而不是常用的语言。

  “完了,她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左登峰愕然望向玉拂。

  “她问外面的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蚩尤后人

  “你能听懂她的话?”左登峰闻言顿觉尴尬。先前的三字经,论语,牧誓都白吆喝了。

  “能,她说的跟我们家乡的土语很像。”玉拂点头说道。

  “告诉他们,咱们没有恶意。放火是为了烧死外面的那些怪物。”左登峰出言说道。玉拂居住的湖南地区在古时候是庸国一带,庸国和卢国当年是接壤的,所说的土语相似也有可能,而且语言是口口相传的,延续数千年也不容易走样儿。

  玉拂闻言冲左登峰点了点头,转而冲那女子快速开口,女子一见玉拂懂得他们的语言顿时面露喜色,快速与之一问一答的交谈,说的什么左登峰一句也听不懂,他只能根据二人的神情来判断玉拂一直是发问的一方,而对方一直在被动回答。玉拂的语气并不是非常和善,她先前见到的一幕令她对这个女人很是鄙夷。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语气,怎么搞的跟审犯人似的?”后期左登峰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出言插嘴。

  “要不你来问?”玉拂闻言转头横了左登峰一眼。

  左登峰见状只能闭嘴,被噎了之后左登峰明白一个道理,委托别人做事情的时候自己还是少干预。

  审讯一般的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双方也一直各自站在门里和门外,这一个多小时玉拂跟对方说的什么左登峰不知道,对方回答的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他却根据那个女子的神情判断出她的智商很高,很聪明,她说话的语气一直很平静,不管玉拂的态度多不好,她都没有介意。反观站于右侧门内的那个男子,他脸上的神情一直在变化,时而高兴,时而悲伤,时而疑惑,时而惊恐,左登峰由此判断,此人较为单纯,心机不重。

  到了最后,左登峰干脆不听了,后退数米从一块青石石条上坐了下来逗着十三玩耍,他这个举动有两个用意,坐下是趁机休息,逗猫可以缓解对方的心理压力,不过十三很懒,不听逗。

  又过了许久,玉拂终于问完了,转身走到左登峰身旁的石条上坐了下来。

  左登峰见她回来,拿出水壶递给了她。

  “你太细心了,细心的像个女人。”玉拂看了看水壶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茬,他不确定玉拂这句话是针对他递水给她喝还是针对他换了一个他没动过的水壶。

  “他们的确是姐弟,是现今仅存的两个卢国后人,其他人都死了,而巨人全部变成了外面的那种怪物。”玉拂喝完水将水壶递给了左登峰。

  “她都知道什么?”左登峰看了看门内的二人,他们仍然站在门旁。

  “她很聪明,什么都知道,还知道之前的那段历史。你分析的大部分都对,这里的确是卢国的都城,他们当年也的确帮助过姜子牙东征,周朝建立他们被封为诸侯,领取了封赏就率兵回到了家乡,归乡之后没有多久就与南面的庸国因为领土边界问题起了战争。”玉拂平静地说道。

  “两国相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么忽然发生边界之争?”左登峰接口问道。

  “她不清楚。我感觉可能是周武王分封疆土的时候故意没有说清具体边界,以此煽动诱发两国发动战争,杯酒释兵权算是好的,鸟尽弓藏也算仁义,兔死狗烹也不足为奇。”玉拂说道。

  “接着说。”左登峰点头开口。

  “战争一起,卢国率先下手,派出了大量的巨人南下,一鼓作气攻克了庸国的所有城池,但是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打蛇不死,庸国的公主和少量的用毒高手侥幸脱逃。所以很快他们就遭到了庸国疯狂的报复,那些用毒高手擅长下毒,一处城池一处城池的下毒屠城,防不胜防,人心惶惶,这里的君王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姜子牙,姜子牙前来为这处都城设置了这处护卫阵法。”玉拂出言叙述。

  左登峰闻言再度点了点头,这些都在他先前的意料之中。

  “姜子牙老谋深算,虽然为他们布下了保命的阵法,却也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他所说的理由冠冕堂皇,庸国也是周天子的子民,周朝在保护卢国的同时也得保护庸国剩下的那些人,不能厚此薄彼。为了防止这里的卢国人再度南侵,姜子牙只留下了五块阵符,也就是说一次只能有五个人外出。”玉拂摇头冷笑。

  “人老成精。”左登峰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原来出入阵法的阵符只有五块,而那五块阵符已经全被巨人带了出去。失去了阵符,这里的人就得永远受困于此。

  “这里的巨人是地位低下的奴隶,城中西北和西南那两片区域以前就是奴隶住的地方,这里和东北区域是人类居住的地方,这里的人类控制巨人靠的就是这面夔龙鼓,这面夔龙鼓是黄帝遗留,而那些巨人就是当年蚩尤所属的九黎部落的族人。”玉拂伸手指着右侧的那面巨大铜鼓,夔牛和夔龙是一个东西,叫法不同而已。

  左登峰闻言豁然开朗,蚩尤就是九黎族的首领,而九黎族繁衍的区域就在今天的湖北一代,俗话说的好,胜者王侯败者寇,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年黄帝打败了蚩尤,随后派出本部的族人前往湖北统治这里的九黎族人。也就是说这里的人类是黄帝的后人,而巨人则是蚩尤的后代,这一说法并非玉拂胡乱猜测,因为据历史记载蚩尤的身高两丈有余,在商朝以前,一尺只有十七公分左右,一米也就是五十公分多点,一丈为三米三,这样计算下来,蚩尤的身高就该在三米二左右,与巨人的身高相符。除此之外蚩尤最常用的武器也是巨斧,这点也与巨人使用的武器相符。

  “三百里的范围看似很大,但是经不住人多,一代代繁衍下来,食物和土地很快就不够用了,这时候人类肯定先保全自己,减少巨人的食物,禁止他们生育,如此一来矛盾激化,天长日久就导致了叛乱,虽然最终叛乱被镇压了,但是出阵的阵符还是被抢走了,五个巨人带着阵符逃了出去,这里的人永远的也出不去了。叛乱被平息之后,这里的主事人做出了一个决定,把巨人放出了城外,条件是对方不能进入城南那片平坦的良田。随后发生的事情跟你料想的一样,近亲繁殖导致了巨人的变异和人类的灭亡。”玉拂点头说道。

  “那些怪物都是公的,母的哪儿去了?”左登峰点头追问。

  “全在地下。这里食物有限,怪物一旦成年,就会进食一个月休眠一个月,公母轮流交替,每年只有春天繁殖的时候才一起出来,不过时间也很短,只有几天。”玉拂开口回答,她先前跟那女子说了一个多小时,该问的几乎全问了。

  “咱们带了阵符,为什么只能进不能出?”左登峰再度发问。

  “我旁敲侧击的问了,她回答说阵符需要七天之后才能再次使用。”玉拂随口说道,那姐弟二人听不懂他们的话,所以二人交谈无所顾忌。

  “金鸡在哪里?”左登峰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她说不知道,从未见过怪异的飞禽。”玉拂面露疑惑。

  “金塔是怎么回事儿?”左登峰再问。

  “她也不清楚,她知道的这些都是从族中的书籍里看到的,而那些书籍里并没有对金塔的记载。”玉拂摇头说道。

  “她竟然认字?”左登峰闻言眉头大皱。

  “是的,她很聪明,我先前的一些问题问的很尖锐,她也不怒,回答得很得体,而且回答得很快,仿佛不用时间去思考。”玉拂抬头看了一眼门内的女子。

  “告诉他们,我进阵的时候把五枚阵符全带进来了,只要他们帮助咱们找到金鸡,咱就带他们出去。”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左登峰最喜欢的是聪明人,最怕的也是聪明人,这个女子既然极为聪明,就肯定猜到了他们是利用阵符进阵的,左登峰担心他们会起歪心夺取阵符,这里是他们的地盘,防不胜防,所以干脆告诉他们真相,不用抢,阵符足够。

  玉拂皱眉想了想,转而冲姐弟二人开口说话,二人闻言顿时露出了欢喜的神情,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什么,而那女子则迅速的接过话茬说了很长的一句话。

  “她说她真的不知道金鸡在哪里,但是她愿意帮咱们一起寻找,还可以给咱们吃的。”玉拂给予翻译。

  “在此之前,那个男的说的什么?”左登峰平静地问道。

  “他说‘怎么办?’我感觉他们很可能知道些什么。”玉拂翻译并分析。

  左登峰闻言沉吟了片刻,转而从木箱里拿出了两枚阵符,连同自己怀里的那枚以及玉拂的那枚一起冲门内的姐弟二人晃了晃,他要告诉二人,阵符的确有多余的。

  女子见到阵符立刻点头微笑,神情十分的欢喜,转而伸手西指,快速的说了一句什么。

  玉拂闻言猛然皱起了眉头,神情愕然,并没有立刻翻译。

  “她说了什么?”左登峰转头问道。

  “她说那座塔就是金鸡变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不要脸

  “变的是什么意思?是这座塔就是金鸡?还是这座塔是金鸡变出来的?”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两种可能都难以接受。

  “不清楚,不过她的神情不像撒谎。”玉拂回望了那女子一眼。

  “可是她一直在撒谎,三千年前连纸都没有,哪儿来的书?”左登峰出言笑道,他不希望那女子通过二人的表情猜到二人谈话的内容。

  “她为什么要撒谎?”玉拂开口问道。

  “撒谎倒不一定是恶意,也可能是戒心,每个人都有戒心,咱们对她来说是陌生人,她不相信咱们也很正常。”左登峰说道。

  “你说怎么办?”玉拂问计,事实上玉拂并不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说了算的,玉拂佩服左登峰心思缜密,愿意听他的。

  “熟悉和信任需要时间,告诉他们,天亮以后咱就开始寻找,不管是否找到金鸡,都带他们出去。”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玉拂明白左登峰是想感动这对姐弟,点头过后冲门内的姐弟二人翻译左登峰的话,二人闻言再度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让他们休息吧,咱们不进屋子。”左登峰转头看着玉拂,“委屈你陪我挨冻了。”

  “没关系。”玉拂闻言展颜摇头,转而冲门内说了一句,姐弟二人犹豫片刻离开了石门,男子在一楼休息,那女子并没有跟他住在一起,而是迈步上了二楼。左登峰侧耳细听,发现那男子躺下之后一直在辗转,那个女子上楼之后很快就没了声响,想必是和衣而眠了。

  “你在想什么?”玉拂见左登峰一直皱眉不语,便出言发问。

  “我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可是又想不出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左登峰摇头开口。

  “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常年没有见到外人,他们应该很害怕才对,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是非常害怕。”玉拂点头说道。

  “或许是咱们想多了。他们生活的环境以及接触的事情跟咱们完全不同,因此他们的思维就跟咱们不一样,咱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他们。”左登峰开口说道。

  “有道理。”玉拂点头赞同。

  阵法内外的天气是一样的,冬天的气温很低,玉拂穿的道袍是单衣,只能运转灵气抵御寒气。左登峰见状开始踌躇,他很想脱下袍子给玉拂御寒,但是这个动作之前已经被无数造作的男子用过了,左登峰不想入俗,但是自己穿着棉衣而让女人受冷,左登峰又感觉很不像话,斟酌再三还是脱下袍子给玉拂披上了。

  “在你犹豫该不该脱下袍子的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想你会不会脱下袍子。”玉拂出言笑道,她并没有拒绝左登峰的好意。

  “哈哈。”左登峰闻言开怀大笑,玉拂的直爽令他极为欣赏,玉拂的聪明也令他极为佩服。

  “笑什么,我是来帮你的,你不给报酬也就算了,没有宴席和住处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要是再吝啬袍子,我可真生气了。”玉拂佯装正色。

  “你知道你头上的玉簪值多少钱吗?”左登峰也佯装市侩。

  “对了,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玉拂开口说道。

  “问吧。”左登峰摆手开口。阵法内只有三百里的范围,金鸡就在这片区域里,早晚能找到,所以左登峰心情甚好。

  “如果你找齐六只阴属动物,却不能令她复活,你会怎么做?”玉拂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我也回答过了。”左登峰出言笑道。

  “我陪你找齐六只阴属动物,如果能令她复活,我就离开。如果竭尽全力仍然于事无补,你也算对得起她了……”玉拂省略了后面的那四个字。

  “女孩都是矜持的,你这也太直接了吧。”左登峰出言笑道。

  “我比你还大一岁呢,二十八了如果还矜持就是造作了。”玉拂也在笑。

  “我和杜真人的情况几乎一样,你为什么没看上他而看上我了呢?”左登峰问道。既然已经捅了窗户纸,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免得日后总是暧暧昧昧的入了俗套。

  “你跟他不一样,他丧妻之后安居掌教,而你为了那一丝飘渺的希望四处奔波苦寻不休。他见到我之后动心了,动心就是对亡人的背叛。而你对我没有邪念,即便日后跟我在一起,也是我拉你回头的。”玉拂力求言语平静,但是言语中的颤音却表明了她内心并不平静。

  “杜真人之所以没有四处奔波是因为他法术高玄,明辨阴阳,不做无用之功。不像我,自欺欺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外你把我想的太高尚了,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邪念,先前在路上我一直在后面看你的屁股和大腿你知道吗?”左登峰摇头笑道,每个人都有阴暗的想法,但是敢这么明目张胆说出来的恐怕左登峰是头一个了,而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想自泼污水,自揭自丑,让玉拂冷静下来。

  左登峰这话说完,玉拂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再怎么大气,再怎么直爽,也终究是个女人,这么不要脸的话她还真的是头一次听过。左登峰此时则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他此刻的心情很好,说了实话,不用藏着掖着了。

  “真是有邪主必有色仆,你看你那只猫。”玉拂移开视线伸手上指。

  左登峰闻言抬头上望,一看之下眉头大皱,十三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二楼,二楼南侧有个向阳的小窗,窗户很小,两砖见方,根据大小来看应该是通风的气窗而不是采光的阳窗,十三此刻正趴在窗户上撅着屁股向里张望。

  “十三,给我回来。”左登峰皱眉摇头冲十三高喊,这家伙先前看了一场好戏,此刻竟然还意犹未尽。

  十三闻声将脑袋从气窗里拔了出来,转身跳了下来跑到了左登峰的身边。

  “我的脸都让你给我丢尽了。”左登峰哭笑不得的训斥。

  十三看了左登峰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转身又想上楼,左登峰见状急忙抱住了它。

  “你的猫跟你一样,都不要脸。”玉拂被左登峰和十三的举动逗乐了,忍不住娇声发笑。

  “好了,以后咱别说这个了,我的妻子当年为了救我流干了鲜血,你就让我好好报答她吧。你很漂亮,法术也高,心性也好,以后可以找个更好的伴侣,咱们可以做最好的朋友。”左登峰试图结束这一话题。

  “往后会有诸多凶险,你独臂难撑,我跟你一同寻找,但是你得答应我,不管最后结果怎样你都不能气还乾坤,散功自尽。”玉拂闻言峨眉微颦,片刻过后转为苦笑。

  “郑板桥有句话叫难得糊涂,有时候我也想糊涂,可惜我不糊涂,既然不糊涂我就不能自欺欺人的装糊涂,我知道你想用时间让我改变主意,但是我既然看透了,就不能给你这个机会。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是努力地在克制自己了,你一直跟着,早晚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的。往后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千万别跟着我。”左登峰说出了肺腑之言。

  左登峰说完,玉拂没有再说什么,不过脸上却浮现出了笑意。

  随后二人都没有说话,各靠青石假寐养神,他们之所以守在这里是担心这里面的两个人会出现意外。

  半夜无话,临近清晨,玉拂推醒了他。

  “怎么了?”左登峰睁开眼睛转头问道。

  “你听。”玉拂脸色通红,伸手指着石楼。

  左登峰闻言运转灵气侧耳细听,一听之下眉头大皱。

  “你就让我听这个?”左登峰不解地看向玉拂,石楼二层此刻竟然又传来了吸允之声。

  “正常吗?”玉拂面上的厌恶神情越发明显。

  “这个,要是换成夫妻也不能说很不正常,可是他们是姐弟呀。”左登峰也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我没问这个,我是说他们怎么还有心思干这个?”玉拂的神情除了厌恶还有疑惑。

  “可能生活在这个怪异的环境下压力比较大吧。”左登峰挠头开口,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感觉没道理,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法儿解释这大清早的怎么又出现了这种怪异的房事举动。

  “我早晚得杀了他们。”玉拂阴声开口,触及道德底线也就罢了,触及伦理底线谁都受不了。

  “这个以后再说,等会儿他们出来你不要表现出来,先问清楚金塔是怎么回事儿。”左登峰出言安抚。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二人的听力都极为敏锐,虽然不见其形却能细闻其声,如此一来气氛相当尴尬,而十三竟然试图再度上房偷窥,左登峰见状急忙薅着脖子给它扯了回来。

  没过多久,令人尴尬的声音终于停止了,姐弟二人下楼走到了门旁。玉拂深吸几口气平息情绪,然后上前与之交谈。

  “她说那座金塔是金鸡变出来的,金鸡就在那里面,她知道入口。”玉拂转身冲左登峰说道。

  “让他们带路。”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他自然不相信金鸡能变出如此巨大的高塔,但是他却相信金鸡的确就在塔内。

  玉拂闻言转头跟那女子交谈,姐弟二人点头答应,转而走出石楼向西走去,左登峰和玉拂跟随在后。

  片刻过后,四人来到了金塔的下方,左登峰抬手捏了捏建造金塔所用的黄色金属,一捏之下立刻否定了之前的推断,这些金属虽然很像黄金,但是并不是黄金,因为黄金质地很软,而这些金属非常的坚硬。

  金塔入口位于三角塔身的南侧,正对城门,为单扇内推大门,大门与塔体各有一处巨大的栓鼻,一条粗大的锁链穿锁其中,锁链浑然一体并无锁头,可见当年是就地熔铸的。

  左登峰和玉拂见状走上前去各执一端,同时发力拉扯,几次尝试,发现无法拉断。

  “这条锁链坚固异常,咱们又没有神兵利器,很难……”玉拂面露愁容。

  “谁说咱没有神兵利器?”左登峰撇嘴冷笑,与此同时右臂疾探,玄阴真气暴射而出,将那锁链急速封冻。玄阴真气到底能发出多少度的低温左登峰从未测试过,但是他却知道骤冷之下会令所有物质变脆,金属也不例外。

  左登峰自忖到了火候便收回玄阴真气抓住锁链猛然拉扯,哗啦之声过后,锁链应手而断。玄阴护手可以隔绝低温,没有冻伤之虞。

  扔掉锁链之后左登峰立刻伸手去推动大门,伴随着缓慢的咯吱之声,大门被推出了一道三尺左右的门缝。

  “阿弥陀佛,可算找着你们了。”就在左登峰想要侧身观察塔内情况之时,南侧传来了铁鞋的叫嚷,左登峰闻言扭头回望,发现铁鞋正快速的向此处奔来,铁鞋的情形十分狼狈,破旧的僧袍被烧的千疮百孔,头发也被烧去了不少。

  玉拂见状笑瘧地看了左登峰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铁鞋之所以被烧成这个样子,他左登峰先前的纵火之举“功不可没”。

  “阿弥陀佛,给我水喝。”铁鞋跑近之后急切的拉着左登峰讨水喝。

  “你怎么被烧成这个样子?”左登峰放下木箱拿出水壶递了过去,金塔大门已经被推开,左登峰并不急于进去,更不担心里面的金鸡会跑出来,如果跑出来更好,省得进去费事了。

  “阿弥陀佛,救火如救命啊。”铁鞋拿起水壶一通猛灌。

  左登峰和玉拂闻言同时苦笑摇头,感情这疯和尚这一宿没干别的,忙活着救火去了。

  “咦,你俩从哪儿抓的?真好看。”铁鞋放下水壶伸手指着那年轻的女子。

  左登峰闻言大惊失色,铁鞋虽然疯了,但是从没听说过他对女人感兴趣,今天怎么魔怔了。

  玉拂的吃惊程度不亚于左登峰,二人面面相觑,呆立当场。

  “好看,真好看,它会不会飞?”铁鞋并不理睬二人,而是好奇的走向那年轻的女子。

  “大师,你是出家人,怎么能对姑娘家的这么说话?”左登峰上前拉住了铁鞋。

  “什么姑娘,这是只鸟儿,你们看不出来?”铁鞋高声叫嚷着伸手指着那个年轻的女子,“你看那鸟头,还有那鸟尾巴,咦,爪子上咋还有个金圈儿?”

  铁鞋是个疯子,因此左登峰和玉拂并没有在意他的前两句话,但是铁鞋最后这句话一出口,二人立刻感到了蹊跷,短暂的反应之后同时回头,却发现那女子已经带着那男子快速的冲进了金塔,与此同时金塔大门猛然关闭,将神情各异的三人挡在了外面。

  铁鞋在扼腕叹息,在他看来一只很好看的大鸟拖着一个男人跑掉了。

  玉拂在皱眉思考,她还没有从巨大的惊愕之中反应过来。

  左登峰的神情是震惊加愤怒,时至此刻他终于明白十三为什么对它那么感兴趣,也终于明白它为什么要用嘴去承接阳精,那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暂时遮掩它阴属金鸡本身的阴性气息,让十三无法看出它的本相。

  “真没想到,让只鸡给耍了。”片刻过后,玉拂苦笑开口。

  “妈了个逼的,早晚拔光它的鸡毛……”

  第一百三十章 金鸡幻象

  “阿弥陀佛,老衲先走一步。”铁鞋一见二人开骂,以为自己闯祸了,转身就想开溜。

  “大师,不忙走,你刚才看到了什么?”玉拂急忙出言留他。

  “一只金黄色的鸟儿,有这么大。”铁鞋抬手比划,根据他比划的大小,那只金鸡比他还要高出一些。左登峰先前在苗疆的赶尸客栈曾经询问过十三金鸡的大小,十三走出的距离在两米左右,这与铁鞋比划的是一致的。

  “是何模样?”玉拂再问。

  “鸟儿的模样。”铁鞋随口回答。

  “长的像不像鸡?”左登峰无奈之下插嘴发问。

  “不怎么像。”左登峰的话提醒了铁鞋,说完之后就从木箱中翻找前日剩下的两只野鸡,片刻过后拿出了一个黄泥团,转而四处寻找草木生火炙热。

  “为什么他能看出金鸡的本相,而咱们看不出来?”玉拂疑惑地看向左登峰。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佛门神通与咱们道家法术有所差异,还有一种可能是他跟咱们这里不同。”左登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言下之意就是铁鞋是疯子。

  “哪种可能性大?”玉拂出言追问。

  左登峰闻言转身向东走去,金鸡已经进了金塔,他并不急于进去抓捕,他想去金鸡先前所在的石楼一探究竟,此外也不能当着铁鞋的面谈论他是疯子。

  “第二种可能性大,我修行的是阐教法术阴阳生死诀,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法术,生死诀可决定生死,阴阳诀可以明窥本质,我的法术不会低于佛门洗髓经,所以咱们看不出金鸡的幻象并不是因为咱们法术修为不够,而是咱们的七窍灵智受到了蒙蔽,铁鞋已经疯了,灵智早就乱了,自然不受蒙蔽。”左登峰开口说道。

  “也对,谁都可能上当,唯独疯子不会。此外依我看来这只金鸡虽然能变成人形,但它本身的修为并不高,不然一定会正面与咱们为敌。”玉拂开口说道。

  “言之有理。”左登峰点头说道。

  “你的猫好像能认出它来。”玉拂说道。

  “是的,昨天傍晚咱们刚来的时候十三就感觉它有问题了,但是它用男人的阳气暂时遮盖了自己的气息,十三感觉到了异常,所以才会一直观察它。”左登峰看了一眼跑在身旁的十三,十三不会说话,受了冤枉也没法儿辩解。

  “昨天咱们刚来的时候抛扔了一通手榴弹,随后还放了一把火,它肯定能听到响声也能看到火光,换作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害怕疑惑,根本就没心思做那些,其实咱们早就该发现这一点,但是被咱们粗心的忽略了。”玉拂苦笑摇头。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没有接口,他一直以为自己很细心,现在看来还是不够细心,如果细心的话就不难发现从昨天晚上的那次到今天凌晨的那次,两次之间的时间恰好是六个时辰。

  二人说话之间来到了先前所在的石楼,侧身而入,发现一楼正中是处生火的火坑,火坑周围有着少量的石器和铜器等生活器皿,左侧堆积着大量未经压磨的粟米,右侧是一张石床,床上铺着茅草,缓步上楼,发现二楼到处散落着谷物的壳子,除此之外连张床铺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古书古籍了,由此可见那只金鸡先前所说的那些都是它真实经历过的事情,并非从书籍中获得。

  “你的这只猫到底是什么来历?”玉拂环视左右没有发现,便好奇地端详着四处闻嗅的十三。

  “十二地支是暗应地气而生的,有着改变地气的作用,姜子牙东征商朝的时候极有可能就是用它们克制了商朝的龙气,周朝建立以后,除了周朝自身拥有的四只土属动物之外,其他八只原本就属于八大诸侯的动物都被带回了各自原本所在的区域。而姜子牙也因为有功于周朝被分封到了现在山东济南淄博一带的齐国,那时候在胶东半岛区域还有一个名为莱国的小国,姜子牙受封齐国之后试图剿灭莱国,但是久攻不下。后来他只能再次请出了十二地支想要压制莱国的气数,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得逞,不但没能剿灭莱国还被莱国逼的迁都了,究其根源是因为有一个神秘的道人送给了莱国一只足以压制十二地支的动物,这只动物后来被莱国的君主带到了坟墓里,多年之后它破土而出,重见天日,饥肠辘辘跑到山下的农舍偷鸡,结果由于过分虚弱被人抓住了。”左登峰回忆往事。

  “你说的是它?”玉拂伸手指着十三。

  “是的,当时它脖子上戴着一个黄金项圈,内刻‘十三阴阳’,所以我才一直喊它十三,其实它究竟叫什么没人知道了。”左登峰点头说道。

  “它如此强壮怎么会被人抓住?”玉拂闻言很是疑惑。

  “什么强壮,你直接说它胖不就得了。”左登峰摇头苦笑,“我和巫心语最先见到它的时候,它连十斤都不到,现在都快过百了。”

  “原来她叫巫心语。”玉拂点头开口。

  左登峰闻言看了玉拂一眼,没有接口。

  “巫是我们苗疆的姓氏,山西也有,不过你们山东很少有巫姓。”玉拂随口说道。

  “不清楚,她从十四岁开始就独自一人在山中的道观生活,她的来历和十三一样,都是一个迷。”左登峰转身下楼。巫心语那个神秘失踪的师傅,以及十三原来的那个主人在左登峰心中都是解不开的迷,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两个人都非常厉害。

  “和金鸡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是什么来路?”玉拂跟随左登峰下楼,她看出了左登峰不想谈论巫心语便换了个话题。

  “他才是卢国唯一的后人,那金鸡也并不是单纯的利用他,我感觉那只金鸡应该对他有感情,不然的话不会拉着他进塔。”左登峰随口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玉拂闻言再度露出了恶心的表情。先前她一直以为那是姐弟二人的不乱之举,好不容易确定其不是姐弟,又成了人禽杂交了,而人禽杂交比人兽杂交更令人难以接受。

  “我乱猜的,也不一定,抓住之后才能逼问出实情。”左登峰走出石楼来到门前打量着夔龙鼓,夔龙鼓的鼓槌就在旁边,左登峰探手拿起了鼓槌。

  “敲两下试试?”左登峰好奇之心大起。

  玉拂闻言微笑点头,左登峰抡起膀子咚咚咚来了几下,声音很沉闷,没什么奇特之处,左登峰这才想起这面夔龙鼓只对巨人有效。

  回到塔下,铁鞋正在生火烘烤黄泥团,见到二人到来急忙扭头别处,他始终认为金鸡逃跑是他造成的。事实上左登峰和玉拂都很感激他,如果不是被这个疯和尚点破了玄机,二人备不住就得中了圈套。

  “找到猴子没有?”左登峰坐到了火堆旁。

  “我一直在救火,没腾出时间去找。”铁鞋加重了救火二字。

  “你应该去找猴子。”左登峰出言戏弄。

  “大门从里面卡住了,还是先想办法开门吧。”玉拂凝气推了推大门,大门纹丝不动。

  “先休息一下,我得想清楚一个问题。”左登峰从木箱里又拿出了一个黄泥团扔进了火堆,这两只野鸡是进阵之前吃剩下的。

  “什么问题?”铁鞋抢先插嘴。疯子的好奇心是最重的。

  “这只金鸡进入金塔之后立刻就封闭了塔门,这说明它对金塔里面的事物很熟悉。但是金塔的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它打不开。既然它打不开,它怎么会对里面的事物那么熟悉?”左登峰皱眉开口。

  左登峰话一出口,玉拂和铁鞋立刻双双皱眉,每个人在思考的时候都会有皱眉这个动作,这个动作其实并不是单纯的一个表情,追根究底,眉眼部位的丝竹空,鱼腰,攒竹三处穴位都有定神的作用,皱眉的动作触及到了这三处穴位,可以令人思维更加专注。

  “它原来就住在里面。”铁鞋率先开口。铁鞋说话的时候玉拂已经抬头上望了,这就说明她想的比铁鞋要深,不但想到了金鸡先前就住在塔里还想到了它是怎么逃出来的。

  “送我上去。”玉拂沉吟片刻看向左登峰,左登峰点头回应。

  玉拂见左登峰点头,随即凌空拔高,左登峰见状随即而上,在半空之中探手送了玉拂一程,玉拂快速上升,左登峰急速落地。

  玉拂凌到塔尖定住身形,左右环视,片刻过后飘身落下。

  “没有破损的地方,它不是从这里逃出来的。”玉拂摇头说道。

  “为啥说它是逃出来的?”铁鞋插嘴发问。

  “门上有锁链,这就说明它之前是被人困在里面的,后来它逃了出来,这次之所以要带我们进去其实是为了困死我们。那个男子或许想出去,但是金鸡知道自己出不去,因为这座阵法限制异类外出,即便有阵符也不行。”玉拂开口解释。

  “它也是异类,那它不是也出不去了?”铁鞋伸手指着左登峰旁边的十三。

  左登峰没有搭理铁鞋,玉拂的分析在他看来有一定道理,但是也不全对,他感觉金鸡之所以要带他们进去并不是为了困死他们,而是为了利用他们破掉阵法,阵法一破,它就重获自由了。

  “大火你扑灭了没有?”左登峰收回思绪冲铁鞋问道。

  “灭了。”铁鞋面露得色。

  “那把火是我放的,这里都是怪物,如果破掉阵法,这里的怪物都会跑出去,你把火扑灭了其实是闯祸了。”左登峰正色开口。

  “阿弥陀佛,佛门弟子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蝼蚁和飞蛾不是怪物,你闯祸了,给你个弥补的机会,重新放火,把这里的怪物全烧死,烧不死的你就亲自动手全杀掉。”左登峰下达任务。

  “啊?我是来找猴子的,不是来造杀孽的,我不干。”铁鞋抗命。

  “算了,怪物跑出去也伤不到咱们会法术的人,你就不要为难明净大师了。”玉拂坏笑插嘴。

  “阿弥陀佛,伤了平民百姓也不行啊,老衲这就去降妖伏魔……”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再布火阵

  铁鞋说着站了起来转身欲行,刚走几步又回来了。

  “怎么了?”左登峰撇嘴笑问,他以为铁鞋识破了玉拂的激将法。

  “降妖伏魔也不能空着肚子吧。”铁鞋探手延出灵气从火堆中抓起了一个黄泥团,用僧袍兜着出城而去。

  “他心性仁善,咱们不应该戏弄他。”玉拂叹气摇头。

  “他偷你猴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认为他心性仁善?况且他干的事情没什么危险,危险的是这座金塔。”左登峰将火堆旁遗留的木柴扔进火堆。

  “这座金塔并不是黄金建造的,建造金塔所用的巨大金条有着很明显的石质纹理,我感觉它们先前应该是青石,后期受到了金鸡的影响才变为坚硬的黄色金属。”玉拂出言分析。

  “有可能,那些巨人的骨骼之所以变成那个样子也应该是受到了这只金鸡的影响。”左登峰抬手为手表上弦。

  “这里的锁链先前是完整的,说明金鸡不是从这里逃出来的,应该有另外一个出口。”玉拂说道。

  “有道理,不过这个出口应该不是建筑的时候预留下的,极有可能是后期出现的,而且这个入口应该在地下。”左登峰点头说道。

  “鸟类并不擅长挖洞。”玉拂摇头开口。

  “我先前曾经见到困住九阳猴的阵法,走的是阳金生阴水的路子。这只金鸡属于阴性,它必定会滋生出阳性的水,但是金塔周围并没有大量的积水,这就说明这处金塔的下方必定有着很大的空间,金鸡滋生的水汽都从下面排走了,也就是说金鸡极有可能是从这个地下通道逃出来的。”左登峰加以分析。

  “兵分两路,先从城中寻找,如果没有发现,就得出城寻找湖泊了。”玉拂站起了身。

  “不着急,先吃点东西,然后试试能不能冲开这道门。”左登峰阻止了玉拂,转而拿起火中的那个黄泥团拍碎之后将野鸡分了一半给玉拂。

  玉拂吃的很少,左登峰吃的也不多,剩下的都归了十三,他的木箱里还有大米,人可以吃大米,但是十三可不吃斋。

  吃过东西,左登峰开始环视左右寻找回壁,金塔的出口正对城门,距离大门很远,冲撞火阵没法儿布置。

  “金塔大门有两尺多厚,很难冲开。”玉拂见左登峰迈步估算距离,猜到了他想布置某种阵法。

  “能冲开大门是上策,进去就抓。寻找阳水的去向是中策,费时费力。下策就是守株待兔,等他们自己出来。能走上策绝不用中策和下策。”左登峰说着走向城门,片刻过后将那巨大的吊桥拆卸挪了回来,一阵忙碌,搭起了木台,上置木柴,布阵完成。

  “这是什么阵法?”玉拂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我布的阵法都没有名字。”左登峰随口回答。

  “你这么年轻就能自创阵法,假以时日定然可以成为一代阵法宗师。”玉拂由衷的敬佩。

  “我从没想那么远。”左登峰皱眉思索。

  “有什么难处?”玉拂见他面露难色,知道他遇到了难题。

  “这个火属阵法可以发挥出数倍于回壁自身能力的威力。但是这里没有回壁,只能用人来充当回壁,男人属阳,女人属阴,所以咱们都不能单独充当回壁,只能一起动手。”左登峰皱眉说道。

  “那就一起。”玉拂闻言向他走了过来。

  “一起来就没人触发阵法了。”左登峰连连摆手,木台上面的引火之物有数百斤重,十三肯定拉不动。

  “还是寻找另外那个入口吧。”玉拂出言说道。

  “那个入口势必非常的隐蔽,此外那条入口也一定是条水道,这里的水里都有蚂蟥,还有那种咬人的怪鱼,我可不想下水,更不想钻洞。”左登峰连连摇头,左登峰不怕个头大,就怕数量多。

  “那怎么办?”玉拂摊手苦笑。

  “有了。”左登峰猛然想到了一条可行之计,走上前去点燃了火堆,随即让玉拂站于三丈之外等待大火燃起之后推倒架子,玉拂和金针的灵气修为相仿,灵气可外放三丈,而他勉强可达五到七丈,众人之中银冠灵气修为可达九丈,居首位。

  左登峰自己走到了火阵后面十丈之外,招手唤过十三,让十三蹲在了他右侧五步之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十三补充一下阴性气息,十三既然名为十三阴阳,体内自然就是含有阴阳两种属性。

  “不要动,一定不要动。”左登峰冲十三叮嘱,十三闻言很是紧张,它不明白左登峰为什么要让它蹲在那里,不过听到左登峰的叮嘱之后十三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拉倒木架,让它接触地气。”左登峰待大火燃起,冲玉拂说道。

  “会不会伤到它?”玉拂不放心的指了指十三。

  “反冲的力道全部由我承接,它只是中和这片区域的阴阳之气,没有危险。”左登峰摇头说道。

  玉拂闻言转身延出灵气拉倒了木架的支撑,火阵落地,左登峰立刻感觉一股暴虐的火属灵气向后反冲了过来,这时候左登峰要做的就是延出灵气顶住这股回力,以此给火阵前冲提供支撑和动力。

  不出左登峰所料,十三的确中和了这片区域的地气,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反冲过来的火属灵气异常暴虐,他根本就撑不住,但是他又不甘心就此闪身,情急之下便将无法承接的大部分火属灵气导入了地下,按理说火气入土会消弭于无形,但是左登峰忽视了一点,那就是这处城池荒废了多年,虽然表面看是土路,实际上这些散落的泥土下方是当年的青石路面,而金塔周围的这些青石路面由于常年受到金鸡的气息感染,已经带有了很重的金性。如此一来就造成了一串鞭炮两头儿响的局面,火苗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向前冲向了金塔大门,另一部分向后蹿入了左登峰所在的地下,这一过程只在转瞬之间完成,左登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炸上了半空,身旁传来的“哇呜”说明五步外的十三也没能幸免。

  好在火苗是从地下炸出来的,只有向上的冲力,不会对人产生多大的损害,即便如此一人一猫还是被炸了个狼狈不堪,落下之后灰头土脸。

  “你没事儿吧?”玉拂见状急忙掠到了左登峰的近前。

  “没事儿,你现在还认为我能成为一代阵法宗师吗?”左登峰站稳之后率先去看十三,十三并无大碍,只不过受惊不小,吓的跑出去老远。

  “慢慢来,不着急。”玉拂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也看出了左登峰虽然可以布置阵法,却并不成熟,很多地方还需要推敲和改进。

  在异性朋友面前出丑令左登峰大为尴尬,讪笑几声拍掉身上的浮土走向金塔大门。

  火阵威力很大,厚达两尺的大门已然被其冲撞的扭曲变形,可惜的是大门并没有被冲开,观其情形应该是门内上下都有门闩。

  左登峰见状大为懊丧,白忙了,白丢人了。

  “先前我一直担心咱们在寻找其他入口的时候它们会从这里跑出来,这样最好,咱们进不去,它们也出不来,免得你进我出的捉迷藏。”玉拂出言宽慰。

  “你负责东北和西北,我负责东南和西南,先从城里找,如果没有,再去城外。”左登峰冲玉拂笑了笑,聪明的女人总会在男人尴尬的时候为其留下颜面。

  玉拂点头过后向东北掠去,左登峰转身向东南区域走去,十三看到左登峰的木箱在这里,知道左登峰还会回来,因此就没有跟他一起去。

  整体来说,这座古城可以分为东城是西城,东城为贵族生活的区域,西城为奴隶生活的场所,左登峰先前的安排就是为了让二人各自巡查一半贵族区和一半奴隶区。

  这处城池有三千年的历史了,所有能腐烂的东西全腐烂掉了,但是黄金和玉石制品却保留了下来,通过精美的楼阁以及大量的金银器皿来看这里的贵族先前生活的十分奢华,反观西面奴隶居住的地方,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连石制床铺都没有,生活器皿也都是最简陋的石器,这里最常见的就是石斧和各种耕种的农具,左登峰还发现了唯一的一件装饰品,是用黑色的石头磨成的头饰,头饰很大很长,不问可知是巨人使用的,他们虽然是地位低下的奴隶,却也有爱美之心。

  “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左登峰回到金塔下方清点战利品的时候玉拂悠然回返。

  “你怎么跟日本人学会了?”玉拂愕然地看着左登峰眼前琳琅满目的金银珠玉。

  “我日后总要吃饭的,况且现在这社会有钱好办事儿。”左登峰开始一件件的往木箱放物件儿,这些东西都是他先前从贵族区发现并兜回来的,以金玉为多,白银较少。

  “难得啊,你一件也没拉下吧?”玉拂哭笑不得地看着一副守财奴嘴脸的左登峰。

  “没有,能拿的全拿了。”左登峰将东西放进木箱,转而背起木箱往东北区域走去,玉拂肯定没拿那里面的东西,他要去再搜刮一番。十三见他背起木箱也起身跟了过去。

  “左登峰,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贪财了?”玉拂不满的冲其开口。在她看来左登峰寻找这些值钱的器物而不去寻找金塔入口是本末倒置。

  “当我明白人多力量大的时候。”左登峰并未回头。“这个社会最值钱的就是钱,最不值钱的就是命,有了足够的钱,我可以雇佣无数要钱不要命的人给我充当马前卒!”

  玉拂闻言猛然皱起了眉头,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左登峰是个很正直的人,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池毒物

  崔金玉愕然地看着左登峰走远,心中五味陈杂。不可否认左登峰并不正直,因为正直的人不会雇佣亡命之徒为其冲锋送死。这一刻玉拂很失望也很痛心,因为她发现左登峰真的已经步入邪途了,除了那飘渺而坚定的目标,他的心中已经没有对错和是非了。

  玉拂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直到左登峰半个小时后回来才冲其展颜一笑,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有些男人胸怀天下,这类男人眼中没有一己之私,有的只是国之大义。左登峰自然不属于这类人,他的眼中只有自己那死去的妻子,造成他这么狭隘的原因是他接触过的人都辜负了他,只有那个名叫巫心语的女人没有辜负他,所以他就将自己的后半生全给了那个死去的女人,不离不弃生死不渝的执着与忠诚,披霜带雪寻遍天下的坚韧和隐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毅力和豪情,这样的男人比那些满口国之大义的男人更令女人心动,古语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一个男人首先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家庭,这是男人最基本的义务,其后才是兼济他人,如果抛妻弃子的为他人奋斗,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希望自己的伴侣只对自己好,一个见人就笑的人是属于大家的,一个只对自己笑的人才是属于自己的。左登峰的所作所为恰好对应了这一点,他不是个老好人,对他好的人他会报答,对他不好的人他就会报复,跟这样的人交往永远不用担心他会以怨报德,因为他本性良善,不会对不起别人。不过也别指望他以德报怨,因为他恩怨分明,不会对不起自己。

  这种男人是有性格的,而这正是玉拂看重并欣赏的,她不希望自己日后的男人对每一个人都好,她只希望她日后的男人只对自己好,那才显得珍贵。

  不过玉拂也很清楚左登峰很难接纳她,左登峰律己甚严,不会给自己任何的借口去背叛亡人,玉拂很清楚自己没有机会了,不过她也没想过要求太多,能陪着他完成心愿也是一件很值得自傲的事情,在她看来左登峰即便找齐六只阴属动物也很难将巫心语复活,不过结果怎样并不重要,巫心语如果复活了,她会欢喜的离开,人一辈子能做一件值得自傲的事情已经足够了。如果巫心语没有复活,她也可以拖住这个男人,所谓的拖住并不是拥有他,而是让他对尘世有着一丝眷恋,免得他万念俱灰之下散功自尽,以左登峰的性格,这种可能性很大,玉拂不想他走了绝路。

  “走吧。”左登峰冲玉拂笑了笑,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玉拂都想了些什么,他更不知道他自毁形象的佯装贪财不但没令玉拂讨厌他,还起了相反的作用。

  “用不用分头找?”玉拂出言问道。

  “最好别分开,三百里的范围并不大。”左登峰摇头开口。

  “也好,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玉拂点头答应。

  左登峰转身走向城门,带着十三越过护城河向南寻找,二人走的是夔龙鼓碾压的那条路,先前二人是从中途发现小路的,并不知道小路向东延伸到什么地方。

  “他们为什么要多次推着夔龙鼓从这里往复?”玉拂出言问道。

  “不清楚,有可能是出来寻找食物的吧。”左登峰伸手指了指小路两旁的一些植物,那些植物有很多都残留有果实,狼形巨人是肉食动物,不会吃这些东西。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先前的上当令二人都有些神经紧张,唯恐错过任何细节,有些简单的事情也想的复杂了。

  来到山半腰,二人发现了远处上蹿下跳的铁鞋。

  “看见没,铁鞋干的才是日本人干的事情。”左登峰伸手指着铁鞋出言笑道,铁鞋此刻正在远处放火,遇见干草就点火,遇到巨人就追杀,有时候两件事情还是同事进行的,忙的不亦乐乎。

  “他是烧杀,你是抢掠。”玉拂闻言不禁莞尔。

  “铁鞋的修为异常精深,是个很好的帮手,以后还得带着他。”左登峰点头开口。

  “他是个没有心计的疯子,你怎么好意思利用他?”玉拂不满地看着左登峰一眼。

  “我就是要利用他,而且至少要利用他三次。”左登峰前掠的同时转头南望。

  “凡事都得有个尺度。”玉拂抬高了声调,做人的底线是不能卑鄙无耻,玉拂此刻就感觉左登峰触及到了这个底线。

  “我利用他是为他好,他帮我三次我就会出手治好他的疯癫。不然我凭什么冒险帮他?”左登峰冷哼开口。

  “他疯了好多年了,你能治好他?”玉拂落下身形探手拉住了左登峰。

  “他的十二经络中的足厥阴肝经和手厥阴心包经这两处经脉淤塞不通,这是他的病因,发病原理是过分生气导致了足厥阴肝经淤塞,肝经淤塞造成了肝火过旺,肝火过旺又造成了手厥阴心包经不通,如果换作常人定然会成天发怒,不过他没有,他是佛门高僧,心性慈悲,硬是强忍着不发火,其实他还不如发火呢,火发出来还会好一点,现在这样越憋越坏,我让他去杀那些怪物就是为了让他宣泄火气。”左登峰转头看向玉拂。

  “这样就能治好他的疯癫?”玉拂闻言面露疑惑。

  “只能稍微缓解一下,真正要想治好他的疯癫得用阴属灵气游走他的肝经和心经,驱散这两处经络的火气。寻常的佛道中人修炼的都是大小周天,不敢触及十二经络,而我修行的法门走的恰好是十二经络,此外我的玄阴真气也正是阴性的,用来克制肝火最为有效。”左登峰出言解释。

  “那你为什么不帮他,他是佛门高僧,自然会知恩图报。”玉拂出言求情。疯子本来就令人同情,善良的疯子更是如此。

  “不到时候。”左登峰转身欲走。

  “为什么不到时候?你治好他,我们一起帮你,总好过你花钱找些居心叵测的外人。”玉拂再度抓住了左登峰的袍子。事实上她此举还有另外一个用意,那就是有铁鞋相伴,少了孤男寡女之虞,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相助。

  “实话告诉你吧,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十二经络是人体主脉,我如果以玄阴真气侵入,他体内的灵气会以为遭到了外来攻击,立刻就会产生无意识的抗拒,他的洗髓经已经大成,灵气修为不下于银冠王真人,目前我没有十成把握降服住他体内的灵气。这种情况就像给疯狗治病,按不住它是要挨咬的。”左登峰皱眉解释。

  左登峰这个不恰当的比喻令玉拂展颜发笑,转而松开了抓着他道袍的右手。

  “等我灵气修为高于他,我就出手帮他治好疯癫,跟着我遭几年罪,总好过一辈子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快拉我一把。”左登峰一跃而起越过了山梁,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山脊对面竟然是一处巨大的湖泊,湖水几乎与山脊平齐,他先前与玉拂交谈没有分神感知,加上这处湖泊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因此等左登峰发现已经止不住身形了,倘若换做平时他可以运转灵气再掠回来,但是阵法内无法在空中转身停留,情急之下只能向玉拂求救。

  玉拂反应极为迅捷,闻言立刻轻身跃起,与此同时伸出右手将左登峰隔空抓了回来。

  “你太不仗义了你。”左登峰落地之后指着十三的鼻子笑骂,关键时刻十三从他肩上跳下来先跑了。

  “猫都怕水,你怎么也这么怕水?”玉拂站于山脊打量着眼前的湖泊,寻常湖泊一般地势较低,而这处长达数十里的湖泊却恰恰相反,它处于几座山峰的包裹之下,远远高出地面,按照寻常的说法,属于一处中型天池。

  “我如果说怕蚂蟥咬我你信不?”左登峰出言笑道。

  玉拂闻言也是一笑,在她看来左登峰说的是玩笑话,其实左登峰说的是实话。

  “不用看了,就是这里另外一处出口。”左登峰打量了一下这处湖泊随口说道。他之所以这么确定有三个原因,第一,这处湖泊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地势太高。第二,这处湖泊的湖面上生长着大量的水生植物,到了冬季也并未枯萎,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到水面。第三,他敏锐的感觉到了湖中有着大量他从未见过的动物。

  “湖水很浑浊。”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她先前也没有想过会是这么巨大的湖泊。

  “这里面有东西。”左登峰开口补充,阴性金鸡会滋生出大量的阳水,这种水不管对人还是对动物都有益,自然会有大量的水生动物从这里繁衍。此外湖水很是温暖,在温暖的环境下动物长的更快,体积也更大。

  玉拂闻言没有开口,探手从怀中取出了三枚黄色纸符,就近扭下几根草梗做了三枚小旗,间隔三尺一字排开的插于岸边,片刻之后左右两枚小旗被崩飞,中间那枚黄色小旗陡然起火。

  “什么情况?”左登峰皱眉问道。他虽然不知道玉拂施法的原理,却知道她在窥探湖水中的情况。

  “里面的动物很多,不过有道行的动物只有一条。”玉拂正色开口。

  “是什么?”左登峰再问。

  “是什么不清楚,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一定有毒……”

  第一百三十三章 蛇蛊奇毒

  “是浑身是毒还是牙齿有毒?”左登峰苦笑发问。

  “这种符咒是我们辰州派评估对手实力的符咒,只能大致判断出对手的实力和特点,并不能确切的看出它具体是什么种类的动物。”玉拂摇头开口。

  “目前这种情况只能放水,从南面开始。”左登峰伸手指着南侧一处相对薄弱的山体。

  “那处山峰上部的确不难打开缺口,但是你想过没有,越往下挖山体就会越宽,想放干湖水非常困难,绝非一日之功。”玉拂转头打量了片刻摇头开口。

  “陌生的水域绝对不能随便下去。”左登峰正色摇头,人是陆生动物,一旦下水实力至少减弱一半,最主要的是这里的湖水非常浑浊,下去就是瞎子,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即便湖底平坦,湖水也有百丈深浅。”玉拂根据环抱着天池的山峰高度推算出了湖水的深度。

  “这样吧,我先布个阵,把这里面的东西逼出来,看看是什么。”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这些东西的存在有悖天理,杀之无碍。”玉拂探手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细小的紫色竹筒,转而又从右襟拿出了一只黑色的竹筒。

  “毒药你用竹筒存放?”左登峰皱眉发问,竹筒很不坚固,这要是洒了问题可就严重了。

  “这不是毒药,是蛊。”玉拂出言解释。

  “蛊和毒有什么区别?”左登峰端详着这两只竹筒。苗女擅长下蛊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蛊到底是什么。

  “差别很大,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的,简单的说毒大部分是死物,而蛊全部是活物。”玉拂将那紫色的竹筒打开扔进了湖里,片刻过后淡淡的紫色在湖水中缓慢飘散直至淡不可见。

  “这是什么蛊?”左登峰好奇地问道。

  “蛇蛊,蛊毒有十一种,只有这种可以在大面积的水里起效。”玉拂拔掉了黑色竹筒的木塞将其扔进了湖水。

  “什么叫蛇蛊?”左登峰再问,他对这种蛊毒一无所知。

  “顾名思义就是会幻化出小蛇的蛊,这种蛊是以雌性五步和雄性黑花的那个东西配成的,成蛇有这么长。”玉拂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两指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公分。

  “这么小?”左登峰自然知道玉拂所说的那个是指哪个。

  “一炷香之后就能成蛇,再过一炷香就会死掉,不过临死之前它们会努力繁殖,只要有血的动物它们就会在其身上产卵。”玉拂转身向右侧高处走去。

  “寿命怎么这么短?”左登峰带着十三跟着玉拂走向高处。

  “这两种毒蛇是不能产下后代的,因为它们的毒性不同,杂交之后会带有两种毒性,长成之后就会自己把自己毒死。”玉拂出言解释。

  “有解药吗?”左登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没有,直到没有了鲜血它们就会很快饿死。”玉拂在走向高处的时候女人柔美的弧度更加明显,但是此刻左登峰不敢乱看了,江湖盛传玉拂心狠手辣不是没有原因的。时至此刻左登峰开始佩服金针了,这家伙胆儿真大。

  “你怕不怕我?”玉拂回头问道。

  “我要说我刚才又看你屁股了,你会不会立刻对我下蛊?”左登峰出言笑道,事实上他并不想说出这么轻薄的话,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玉拂消除顾虑,不然她会心生隔阂。

  “你很想看吗?”玉拂果然没有生气,不但没有生气,还面露坏笑。

  “看一次多少钱?”左登峰将木箱转到了胸前。

  玉拂闻言大笑露齿,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左登峰不苟言笑,没想到熟识了之后竟然这么风趣。开怀大笑令得二人的友情无形加深。常言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两个修为相仿的人在一起,地位是平等的,倘若换成别的男人这么说,玉拂早就给他踹下去了。

  片刻过后,二人来到了一处位于湖泊西北的山峰,这里可以俯视下方的水面,位置很高,相对安全。

  玉拂所说的一炷香时间是细香的时间,古时的一炷香分粗香和细香两种,粗香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钟头,细香只有十五分钟,二人登上山峰刚刚站稳,下方的湖面就开始有了动静,一开始只在没有水草的地方泛起小小的涟漪,片刻过后就成了水花,随即动静越来越大,犹如开水沸腾。

  二人稳坐钓鱼台俯身下望,湖中不时有数尺长短的怪鱼跃出水面,这种怪鱼跟二人先前在护城河见到的怪鱼是一样的,体长嘴阔,尖牙利齿。

  “这里的鱼跟护城河里的鱼一样,这两处水源有没有可能是相通的?”玉拂转视左登峰。

  “这里的环境是一样的,生物的演化过程也是一样的,不可能相通。”左登峰摇头说道,此时湖水之中除了那些怪鱼还有很多龟类从水中爬出,这些王八与外面的王八相差不大,只不过个头大了许多,锅盖大小的王八不时可见。

  “这些癞头鳌为什么没有变样儿?”玉拂出言问道。

  “这种动物在数万年以前就是这样,一般不会变样。”左登峰虽然不知道这些王八叫癞头鳌,却知道它们的演化史。

  “正主儿快出来了。”玉拂伸手指了指湖水的水面,此时水面上已经出现了漩涡,漩涡越转越大,湖中的水草亦随之转动,湖水越发浑浊,很显然,有一只很大的动物正在从湖底快速上浮。

  左登峰见状将站在山峰边缘探头下望的十三向后拽了拽,此时下面的湖水‘水深火热’,万一失足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漩涡出现,一般来说就是蛇类了,因为它们在上浮的时候会旋转上游,倘若直上直下不会出现这种漩涡,只会令湖水翻滚涌动。

  “你的蛇蛊能不能毒死它?”左登峰低头下望,上百米的水深,下面的动物上浮也需要很长时间。

  “不好说,那得看它毒性大小,不过看样子是起作用了,不然的话它不会浮上来的。”玉拂的神情很是凝重,一开始湖中的漩涡是出现在湖心位置的,片刻过后已经外扩了数里,甚至波及到了湖水边缘,由此可见水下的东西是个大家伙。

  “怎么速度这么慢?”左登峰又等了片刻,还是不见有动物露面,只有漩涡在不停的扩大。

  “可能个头太大。”玉拂说的并不肯定。

  “庸国先前困住九阳猴的地方也有一只巨大的毒物,长着昆虫的身子,耗子的脑袋。这样看来每一只地支都可能会伴生有一只毒物。”左登峰猛然想到夏天在湖南闷热的森林中见到的一幕。

  左登峰话音刚落,玉拂尚未来得及接口,下方的湖中就猛然出现了两只巨大的眼睛,这两只眼睛大若面盆,色呈金黄,两眼之间的距离超过了三丈,这一刻左登峰推翻了先前的推测,这家伙绝对不是蛇类。

  由于漩涡持续的时间很长,所以左登峰和玉拂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此刻如果出现一条巨蟒,他们二人绝对不会感觉惊讶,但是下方出现的不是巨蟒,甚至不是蛇类,两只大眼出现之后紧接着就出现了一面长达五丈的金黄色巨壳。

  “怎么出来个螃蟹?”左登峰愕然张嘴,出来个什么东西他都不奇怪,可是出来个巨大的螃蟹就令左登峰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再看看。”玉拂的吃惊程度不亚于左登峰,湖南湖北虽然都有河蟹,但是她也没想到这里会出现螃蟹,先前的漩涡也令她误以为出来的是蛇类,不过出来个螃蟹也说的过去,因为这东西是横着爬的。

  巨蟹浮出水面之后并没有紧张慌乱,而是晃动着眼睛观察周围的情况。

  “它浑身上下都是厚厚的甲壳,蛊毒并没有对它构成伤害,它是被惊出来的。”玉拂打量了片刻轻声说道。

  “这里怎么会有螃蟹?”左登峰始终对出现一只巨大的螃蟹难以接受,蟒蛇等物给人感觉很阴森,但是螃蟹就让左登峰觉得很滑稽,它再怎么大也还是一直螃蟹,它跑不快,样子也不可怕。

  “巨蟒和大蛇是不会打洞的,但是螃蟹会打洞,其实咱们早就该想到金鸡之所以能逃出来是因为有什么动物挖通了地下的通道。况且当年的卢国人也绝对不会允许一条巨蟒出现在金塔的下面,不然的话金鸡早就被它吞噬掉了。”玉拂摇头说道。

  “它什么部位有毒?”左登峰看向玉拂。玉拂是南方人,好孬能算半个地主,而他的老家距离这里好几千里。

  “我对这东西也一无所知。”玉拂摇头说道。巨蟹一直在摇动着两只眼睛观察情况,二人居高临下,只能看到巨大的蟹盖和眼睛,巨蟹的其他部位仍然没有露出水面。

  “十三,你之前见过它吗?”左登峰转头看向身旁的十三。

  十三没有回答左登峰的话,而是面带好奇的向下俯视,很显然,它之前并没有见过这只金黄色的巨蟹。

  “这只螃蟹个头这么大,它挖出的通道一定很宽敞,而且螃蟹很爱干净,通道里不会有脏东西。”左登峰面露喜色,这里距离城中金塔有几十里,也就是说二人要从地下走出很远才能绕道金塔下方,这么远的距离,一条干净宽敞的通道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咱们目前还有两个难题,如何放掉湖水是一个。怎样杀掉这只螃蟹是第二个。”玉拂没有左登峰那么乐观。

  玉拂一提醒,左登峰方才意识到问题并没有解决,玉拂说的对,要想放干湖里的水,必须将山体挖开,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此外这只螃蟹身上金光闪闪,不问可知是受到了金鸡的感染,身上的甲壳必定坚不可摧,连两只眼睛都是金黄色的,这东西看似滑稽无奇,却实在无处下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夔龙鼓点

  螃蟹的眼睛是可以转动的,此刻那只金黄色的巨蟹正摇晃着眼睛左右观察情况,鱼类和王八的异动令它极为疑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偶然有中毒乱窜的大鱼冲撞了它,它就会伸出巨大的蟹螯将其拦腰斩断。不过它虽然将那些大鱼杀掉却并没有进食,不知是秋冬季节食欲不佳还是它日久成精发现了潜在的危险。

  左登峰和玉拂二人一直在高处俯视,那只巨蟹终于发现了他们,快速的从水中央游到了他们所在的区域下方竖眼上望。

  左登峰见状延出灵气抓过身旁一块重达百斤的青石扔了下去,经过五六十米的落差加速,砸在蟹壳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青石在蟹壳上弹起之后跌落水中,蟹壳并未受损。

  玉拂随即自右侧衣襟内拿出了一只小巧的青色石瓶,判定方位反手投了下去,石瓶在蟹壳上摔碎,里面的红色粉末随即溅出。

  “渗不进去。”玉拂见状摇头开口。毒药按照中毒方式的不同大致分为三类,一是口服中毒,二是皮肤接触,三是气味传播,第三类毒药玉拂并没有携带,刚才所用的是毒性最为强烈的外渗药物,但是蟹壳坚硬如铁,根本就无法渗透进去。

  那巨蟹此刻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潜入水中,一直在转动了眼睛打量着悬崖上的二人一猫。

  左登峰见状拿出了一枚手榴弹,拧盖拉弦,稍微停顿了片刻才脱手扔向了巨蟹的眼睛,手榴弹落到巨蟹眼睛部位的时候恰好爆炸,响声过后左登峰立刻探头查看,一看之下发现那只巨蟹正抬起螯足擦拭眼睛,两个眼珠子还是溜圆,根本就没有受伤。

  “刀枪不入了。”左登峰目送着巨蟹悠然的潜入水中,这一刻他想到了用大炮轰,但是他也知道这只能想想。

  “不管它了,先想办法放掉湖水。”玉拂转身下山。左登峰跟随在后,与此同时快速地思索着自创的那些阵法,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那些阵法都不是非常成熟,用来杀鱼绰绰有余,杀这么大的家伙他没把握,万一杀之不死是会对布阵之人产生反噬的。

  二人从湖边走过,来到了南侧那处相对薄弱的山体上方,果不其然,山顶部位相对薄弱,但是越往下山体越厚。如果想要将湖水全部放掉,就必须从下方挖出缺口,否则放个半截子,一点儿用也没有。

  下到山脚,二人坐下来稍事休息,与此同时静心思考可行之计,两座山峰之间的薄弱区域也很厚,直线距离至少要挖出五十米,这么长的距离即便一整箱的手榴弹也不可能将其炸开。

  “算了,咱还是回去想想办法吧。”良久过后左登峰叹气开口。

  “回去有什么用?两尺多厚的金属大门根本就打不开。”玉拂低头沉思。

  “如果那些巨人没有变成怪物的话,咱们或许可以用夔龙鼓驱赶它们挖掘,可是现在它们连头都不会拿了。”左登峰摇头说道。

  “它们魂魄不全,控尸法术无法控制它们。”玉拂也随之摇头。

  “这个月还有五天,五天以后那些会飞的怪物就出来了,到时候更麻烦。”左登峰屈指算了算日子。那些雄性的怪物是被他们一通手榴弹给炸怕了,随后的追杀加重了它们的恐惧心理,所以才会见了他们就逃,可是那些雌性的怪物此刻还躺在洞里,五天之后出来肯定会攻击他们。

  “我有办法了。”玉拂猛然站了起来面露喜色。

  “什么办法?”左登峰出言问道。

  “这些怪物都会打洞,可以让它们来挖掘。”玉拂伸手指着山体下方,两座山峰中间的这片区域并不全是坚硬的岩石,而是由岩石和泥土混合而成的。

  “它能乖乖听你的?”左登峰摆手摇头。

  “可以敲那夔龙鼓。”玉拂出言说道。

  “它们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些巨人了,根本就听不懂鼓点,再说即便它们听得懂,咱们也不会敲啊。”左登峰再度摇头。

  “不用,什么都不用,只要它们还惧怕夔龙鼓的响声就行。”玉拂很是高兴。

  “什么意思?”左登峰始终没明白玉拂到底想干什么。

  “咱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在什么地方你还记得吗?”玉拂故意卖关子。

  “少林寺山下的镇子。”左登峰自然不会忘记。

  “那个饭馆的招牌菜是什么?”玉拂再问。

  “泥鳅钻豆腐,那是河南名菜,不过咱们没点,太残忍了,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左登峰说到此处猛然醒悟,“你是不是想抓几只怪物过来,敲鼓逼迫它们挖洞?”

  “对,咱们先挖个浅洞,把它们放进去,然后从外面敲鼓,它们厌恶鼓声,自然会向里挖掘。”玉拂点头笑道。

  “这个办法好,走,回去推鼓。”左登峰大喜过望,那些狼形巨人力大无比,最主要的是它们都很擅长挖洞。

  “兵分两路,你回去推鼓,我去寻找怪物。”玉拂转身欲行。

  “城门的吊桥让我给拆了,护城河太宽,你得帮忙。”左登峰喊住了玉拂。

  二人快速的回到城中,合力移出了夔龙鼓,左登峰又从巨人先前居住的石屋拿了一只最小的头,巨人用的头都很大,最小的也比寻常使用的要大好多。回到山下,左登峰将头装上木柄开始挖掘,他有灵气在身,挖掘的速度很快,一个多小时就开出了一处宽三丈深七尺的洞穴,在此期间玉拂始终在为他警戒,而十三则一直在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间干起了农活儿。

  挖好坑洞,二人立刻外出寻找那些狼形巨人,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先前随处可见的怪物此刻竟然一头也见不到了,确切地说是见不到活的了,遍地都是死尸,这一幕令左登峰哭笑不得,铁鞋这降妖伏魔的工作干的还挺彻底。

  被火焚烧过的区域自然不用找了,肯定没有。二人环视左右,发现东南方向还在冒烟儿,便加快速度赶到了那一区域,到得三里之外便发现铁鞋正把几只怪物逼到了一处死角,左右开弓大开杀戒。

  “别杀了,留活的。”左登峰见状急忙出声高喊。

  铁鞋听到左登峰的喊声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他并没有手下留情,不但没有手下留情反而加快了进攻速度。

  “刀下留人。”左登峰眼见一个个壮劳力倒地身亡,心疼不已,转了半天也没找到活的,可能就剩这几个了。

  铁鞋再度转头,左登峰加快速度向前飞掠,与此同时再度出言高喊,玉拂情急之下也娇呼‘且慢动手。’铁鞋闻言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等着二人掠近,眼见二人到了近前,铁鞋急速转身将仅存的两个怪物同时击毙。

  “哈哈,功德圆满。”铁鞋反背双手面有得色,他以为二人是来争功的,先前刻意留下两个也只是为了当着二人的面杀掉,以达到完美收工的目的。

  铁鞋的举动差点没把左登峰气得吐血,连玉拂也气的连连摇头。

  “阿弥陀佛,老衲功德圆满。”铁鞋见二人神情有异,再度吆喝着功德圆满,以此表明自己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彻底。

  “你去给我挖洞去。”左登峰被这个疯子气的七窍生烟。

  “挖什么洞?”铁鞋愕然发问。他自然不会知道二人有什么计划。

  “大师,还有活的吗?”玉拂叹气过后出言问道。

  “没有了,咋啦?”铁鞋不明所以。

  “一个也没有了?”玉拂苦笑追问。

  “你们到底要干啥?”铁鞋忙碌半天,累得浑身是汗,本想去左登峰的木箱里拿水喝,但是见左登峰神情不善,便没敢动手。

  “我们要抓怪物干活,现在怪物没了,你去干吧。”左登峰本想冲其发火,但是想到他是个疯子,也就强忍了下来,反手从身后的木箱拿出水壶递给了他。

  “大师,真的全杀了?”玉拂轻身发问。

  “那片儿可能有漏的,我还没去。”铁鞋接过水壶喝了几口,转而伸手指着东北方向。

  “没杀光你就吆喝功德圆满?”左登峰一听还可能有幸存者,心中的沮丧立刻一扫而空。

  “我功德圆满了,那些是故意留给你们干活的。”铁鞋转动着眼珠子扯谎,佛门八戒他破了仨了,打个妄语也不稀奇。

  等待着铁鞋喝完水,三人一起赶赴东北方向,事实上铁鞋的功德差一点就圆满了,一通寻找也只找到了四个命大的幸存者,三人随即分列左右后三个位置将那四个狼形巨人驱赶了回来。

  回来之后,三人也不能闲着,左右两个把门的,外面一个敲鼓的,敲鼓的工作被铁鞋抢走了,其实那是个苦差事,偌大的鼓槌抡着可不轻松,不过在铁鞋看来这个工作最有趣。

  鼓声一响,那四个山洞里的狼形巨人立刻嘶吼着向外蹿出试图逃跑,左登峰和玉拂二人紧紧守住洞口将它们连番打回去,接连几次,怪物眼见逃跑无望,只能抓刨着向前挖掘。

  铁鞋眼见有趣,敲打的越发起劲,他的鼓点又快又急,不是鼓点的节奏,也不是木鱼铜钟的节奏,倒有点像卖艺的锣声。

  左登峰和玉拂恍然大悟,怪不得铁鞋这么喜欢猴子,这家伙出家之前很可能是耍猴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驱使巨人

  “大师,你出家之前是干什么的?”左登峰开口笑问。

  “阿弥陀佛,不可说,不可说。”铁鞋闻言连连摇头,鼓声一停里面的四只狼形巨人立刻停止了挖掘,铁鞋眼尖,急忙接着敲鼓。

  “大师,你俗家姓什么?”玉拂也出言笑问。

  “佛门弟子不言姓氏,道门弟子不言寿数,这些浅显的道理你不懂吗?”铁鞋轻蔑地看了玉拂一眼,左登峰不是道士,所以铁鞋对他较为大度,而玉拂是个真正的道姑,在铁鞋看来道姑不应该问这么外行的问题。

  “无量天尊。”玉拂闻言稽首唱道,声音严肃神情却不严肃。

  “大师,你出家之前是不是耍猴的?”左登峰总是喜欢戏弄这个高大的疯和尚。

  “对了,崔金玉,你的九儿呢?”铁鞋冲玉拂问道。疯子的思维是跳跃式的。

  “放归山林了。”玉拂撇嘴笑道。

  “胡说八道,你一定是将它藏了起来。”铁鞋说话不敲鼓,敲鼓不说话。

  玉拂闻言笑了笑,没有再接他的话茬,那只九阳猴是她心爱之物,她怎么会将其放归山林,退一步讲即便她想送走猴子,猴子也不会走的。自从她知道藤崎等人窥觑九阳猴之后,她就将九阳猴留在了道观很少带它外出,她有三个幼年师侄,两男一女,年纪与金针的徒儿相仿,小孩子都很喜欢那只猴子,猴子在辰州派也不会寂寞。

  “你们正一的道姑就是不如全真的道姑。”铁鞋不满地嘟囔着。道家分全真,正一两个总支。全真出家,正一火居,辰州派为正一分支。

  “哦?为什么这么说?”玉拂自然不会跟一个疯子生气。

  “正一的道姑可以吃荤,可以婚配,还可以穿花衣,这算什么出家人,简直是四不像。”铁鞋抓住时机打击报复。

  “你也是出家人,你还不是又吃肉又喝酒。”左登峰接过了话茬。

  “你是踩着我们少林寺起来的,你也是个四不像。”铁鞋冷哼开口。他虽然疯癫,却并不糊涂,左登峰是在击败少林寺达摩院首座之后才声名鹊起的,故此铁鞋说他是踩着少林寺起来的。

  “我怎么也成四不像了?”左登峰出言笑问。

  “你不是和尚,不是道士,也不是武林中人,更不是寻常百姓,你说你是不是四不像?”铁鞋放下鼓槌扳着手指。

  “快敲鼓吧。”左登峰笑着冲其摆了摆手。

  铁鞋虽然疯癫,却很有常性,敲鼓是个苦差事,但他愣是没有撂挑子,很快的四只狼形巨人就挖出了很远,铁鞋见状滚着铜鼓进了坑洞,一边敲鼓催促,一边抽空向外抛扔石块等物。所有的工作让铁鞋一个人干了,二人落的清闲,便在洞口闲聊。

  “正一教的女道士多不多?”左登峰出言问道。

  “不多,百里无一。”玉拂随口回答。事实上左登峰的问法有误,没有女道士一说,女性道人应该称道姑。

  “怎么这么少?”左登峰问道。

  “温饱人家谁舍得让女儿进道观?”玉拂摇头开口。

  左登峰默然点头,不管是女道士还是尼姑几乎全是不幸的人,玉拂也是一样,她的家人全都饿死了,确切地说她是个孤儿。

  “当初你,你师兄妹有几人?”左登峰出言问道。

  “只有一个师兄,大我二十多岁。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毒死任家一百三十八口对不对?”玉拂转头侧望。她心性玲珑,猜到左登峰临时改变了问题。

  左登峰闻言笑了笑,没有开口,玉拂猜对了。

  “富家公子骗了小道姑的感情,很俗是吧?”玉拂苦笑摇头。

  左登峰只能再度报以苦笑,年轻的女人都是单纯的,这个姓任的也的确该杀,骗谁不好非要骗没爹没娘的可怜人。

  “有件事情我从没告诉过别人,其实当年我并不是刻意要毒死他全家的,而是用毒不精,收不住手。”玉拂回忆过往。

  “那倒没什么,品德一小部分是后天修养的,大部分是先天带来的,他品德不好,后代品德好的可能性不大,杀了也就杀了。”左登峰摆手说道。

  “你认为我做得对?”玉拂陡然皱眉,这件事情她一直自责,但是从未表现出来,她没想到左登峰竟然会认为她做的对。

  “对,骗别人有情可原,骗你就该杀。”左登峰正色点头。

  “你这是什么理论?况且他也只是骗了我的感情,你不认为我做得很过分?”玉拂出言确认。

  “没骗别的?”左登峰闻言很是愕然。

  “没有。”玉拂皱眉白了左登峰一眼。

  “那这家伙死的就冤枉点儿了。”左登峰话到此处发现玉拂面露自责,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也不是很冤枉,杀了就杀了,免得他去祸害别人,用铁鞋的话说你这叫功德圆满。”

  左登峰的话将玉拂逗乐了,抿嘴展颜,笑颜如花。玉拂本身就很是漂亮,加上身穿道袍,头顶冠簪,脚踏云靴,手持拂尘,气质更显素雅脱俗。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危险的用毒高手,所有男人都会对这种漂亮且危险的女人动心。

  两年之前在圣经山第一次见到玉拂的时候,她在左登峰眼里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此时此刻竟然可以平起平坐交心畅谈,这一切让左登峰感觉很不真实,他此刻想的是倘若能将这人人敬畏的玄门泰斗压于身下,心中会是何等的骄傲,不过这种苗头一经浮现立刻被他用残酷的回忆压制了下去,他回忆的是巫心语临死前的眼神和最后的动作,这样的回忆令左登峰再次伤感,也令他陡然清醒,不负亡人只是一句话,但是真的做起来就非常困难了。

  “该让他歇会儿了。”左登峰收回思绪站起身准备进洞。

  “他修为精深,耐力极好,让他敲吧。”玉拂出言说道,她先前追着铁鞋几乎跑遍了半个中国,铁鞋耐力如何她最清楚不过。

  “我不是怕他受不了,我是怕那四个挖洞的受不了。”左登峰转身走进了山洞。

  先前的山洞很宽敞,此刻由于泥土大部分留在了通道中,山洞就显得很低矮,左登峰弯腰前行,来到了铁鞋身旁。

  铁鞋是不是耍猴的出身左登峰不敢确定,但是佛门僧人都是敲木鱼的高手,可以不停不休的敲上一宿,铁鞋此刻还在咚咚咚咚地敲打着夔龙鼓,逼迫着那四个狼形巨人没命的挖掘。

  “大师辛苦了,出去喝口水。”左登峰拉住了铁鞋。洞内空间有限,空气不畅,温度很高,铁鞋一身汗水。

  铁鞋闻言拿着鼓槌向外走去,鼓声一停,那四个狼形巨人立刻瘫倒在地,再怎么力气大也不可能真的力大无穷,总有穷的时候。左登峰如果再晚来片刻,这几个怪物很有可能活活累死。

  铁鞋喝完水之后立刻又要进洞,左登峰拉住了他,示意不忙进去。休息了一个多小时,铁鞋再度想要进洞。

  “一旦发现有水渗出,立刻出来。千万不要沾到水。”左登峰出言叮嘱。

  “好。”铁鞋点头答应,他也知道左登峰是要放干湖里的水。

  “没什么大碍,里面已经没有活物了。”玉拂出言说道,先前她曾经掠回山顶观察湖中的情况,活物已经死绝,蛊毒也尽数饿死。

  铁鞋见二人没什么交代,便提着鼓槌进洞,片刻过后,沉闷的鼓声再次响起。

  “你确定那只巨蟹一定有毒?”左登峰出言问道,先前他步测了洞穴的距离,已经快挖通了,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此刻他开始思考如何对付那只巨蟹。

  “确定,但是不知道它到底什么部位有毒。”玉拂点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什么,那只巨蟹浑身都是黄色的甲壳,眼睛也不是薄弱之处,如何对付它是个大难题。

  “可以用调虎离山之计。”玉拂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铁鞋引开它,咱们进洞?”左登峰抬头发问。

  “倘若杀之不死,只能这样。”玉拂点头说道。

  “咱们出入金塔至少也得准备一个时辰,万一那螃蟹半路回来把咱们堵里面怎么办?”左登峰摇头说道,此刻那只金鸡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左登峰不想抓鳖的人也变成鳖。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左登峰的意思她明白,那就是必须杀掉巨蟹,扫清道路。可是那东西周身都有甲壳保护,很难找到有效的攻击部位。

  左登峰思考的问题跟玉拂一样,不同的是他正在回忆吃螃蟹的情景,他是渔村长大的,从小到大螃蟹没少吃,可是想来想去螃蟹还是真的无懈可击,它的腮也在壳里,周身上下就没有任何的破绽。

  就在二人苦思冥想之际,铁鞋叫嚷着钻出了洞口,片刻过后大量的湖水将铜鼓和那四只狼形巨人从洞里冲了出来。

  三人一直看着那四只狼形巨人被急泻而出的洪水冲走都没有出手击杀,这四个家伙是出力的功臣,卸磨杀驴太不仗义。

  狼形巨人挖出的缺口不大,一开始水流较小,后来洞口不断被湖水冲大,水流也随之越大越大,用不了多久就会将这里的山体整个冲塌,三人见状立刻离开了这片区域来到了西侧山峰。

  “调虎离山肯定不行了,只能鹊巢鸠占,把螃蟹引出来之后咱们在它的洞口附近生火,阻止它回巢,逼迫它离开这里另觅巢穴。”左登峰想出了一个中策。

  “只能这样了。”玉拂点头同意。

  “湖里有螃蟹?”铁鞋愕然问道,他并不知道湖底隐藏着什么,二人先前也没有告诉他。

  “只有一只,个头很大。”左登峰随口说道。

  “有多大?”铁鞋追问。

  “反正你一个人吃不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湖底深洞

  “螃蟹污秽,我才不吃。”铁鞋没听出左登峰在跟他开玩笑。事实上螃蟹并不算什么上等食物,穷人家才会捕食果腹,也有极个别的文人骚客赞颂螃蟹为上品,不过那都是风雅之词,赞颂狗屎牛粪的文人也不是没有。

  “那只巨蟹体长五丈,周身甲壳异常坚硬,而且还带有剧毒。”玉拂冲铁鞋解释。

  “五丈?一丈三米三,五丈就是……”铁鞋左右摇头从眼前寻找参照物估算那只螃蟹的大小,片刻过后伸出双手分别指着两棵相隔将近二十米的大树,“这么大?”

  “对,一会儿你负责引走它,我们两个负责从洞口点火。”左登峰点头说道。

  “为啥让我去引?”铁鞋侧目撇嘴。

  “因为咱们三人之中你的轻身法术最高。”左登峰趁机扣他高帽子。

  “引去哪里?”铁鞋咧嘴笑问,万般皆穿,马屁不穿。

  “越远越好,最好别再带回来。”左登峰出言笑道。只要能将那只带毒的巨蟹引离巢穴就达到目的了,引到哪儿并不重要。

  铁鞋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将视线移向湖中,湖中的湖水正在急速宣泄,没过多久果然将南侧山体整个冲塌,大量的湖水狂泻急下,肉眼可见湖中水面在快速降低。

  湖水之中夹杂着大量的死鱼和王八,其中也有一些蛙类,这些蛙类与外界所见的蛙类最大的不同就是都为红色。

  虽然豁口很大,但是湖面也很广,等到湖水快要流干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晚上八点左右,湖水泄干,湖中西侧崖壁下出现了一处巨大的洞口,洞口扁平,宽有五丈,高仅两丈,洞口并不齐整,好在湖底是沙子而不是淤泥,湖中的大量植物也随着湖水流到了下方,湖底很是干净,沙子淤积多年,落脚也不塌陷。

  “螃蟹在洞里?”铁鞋环视左右并没有发现巨蟹,但是他却发现了湖底崖壁的洞口。

  “对。就怕的就是这个。”左登峰皱眉开口,先前湖水在倾泻的时候他一直希望巨蟹能顺水逃走,结果人家并没有逃走,而是进了洞。

  “螃蟹在水中移动迅速,但是在陆地上行动应该会相对迟缓,我进去引它出来。”玉拂甩动拂尘迈步前行。

  “螃蟹在陆地上跑得更快。”左登峰探手拉住了玉拂。他生长在海边,知道螃蟹的习性,一捺长短的螃蟹在沙滩上跑起来,成年人都追不上。

  “阿弥陀佛,佛祖有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老衲去引它。”铁鞋自告奋勇,左登峰先前扔的那顶高帽子现在还扣在他头上。

  “你也别去,十三,你去!”左登峰冲十三说道。十三闻言立刻兴奋的撒腿向山洞跑去。

  “真是好猫,真听话。”铁鞋不无妒意地看着跑向山洞的十三。

  “为什么让它涉险?”玉拂不解地问道。

  “十三先前一直抬头看我,这就表明它并不惧怕那只巨蟹。让它去引出来咱们再做计较。”左登峰平静地说道。

  “但是那只巨蟹有毒。”玉拂还是不放心。

  “十三百毒不侵。”左登峰转头冲玉拂笑了笑。十三先前在湖南山区吃了不知道多少蛇蝎毒虫,左登峰早就知道它百毒不侵。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十三有什么能力只有左登峰最清楚。

  十三跑进山洞就没了动静,这处山洞应该是与数十里外的金塔相通的,自然极为深邃。

  “你在想什么?”玉拂见左登峰一直皱眉沉吟而没有说话,关切之下出言发问。

  “我在想两个问题,第一,这里的水是阳水,这种水质不应该滋生出螃蟹,因为螃蟹性寒,为阴物,阴物不应该喜欢阳水。第二,它既然是阴物,十三的尿液就应该能克制它,但是十三什么时候撒尿得看它心情,我没办法命令它。”左登峰正色开口。十三的尿液有多大威力左登峰之前已经数次见识过了,它可以令铜甲阳气过盛兽性大发,也可以令蠢蠢欲动的僵尸彻底伸腿。

  “让它进去引诱太过冒险,还是老衲前往吧。”铁鞋说完不待左登峰答应便纵身跳到了洞口,转而急速的跑了进去。

  “一起进去吧。”玉拂也跃跃欲试。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出来,咱进去只会堵住他们外逃的道路。”左登峰摇头说道。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左登峰处事的冷静令她很是佩服,冷静的人就能够静下心思考问题,而那些吆三喝四咋咋呼呼的人一般蠢货居多。

  “你的九阳猴有什么特异之处?”片刻过后左登峰再次开口。

  左登峰这个问题一出口,玉拂立刻猛然皱眉,她自然知道左登峰这个问题不是闲聊,也并非感觉左登峰问的冒昧,而是细想下来九阳猴和左登峰的十三阴阳有着很多共同之处。

  “不惧阴毒,阳气很重可以辟邪,指爪可破修道中人的护体灵气。”玉拂总结回答。

  “阴毒?”左登峰皱眉反问。

  “毒物分阴阳两种,九儿不惧阴性毒物。”玉拂出言解释。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十二地支分阴阳两类,阴性地支不惧阳毒,阳性地支不惧阴毒,而十三没有这种限制,不管什么毒物它都不怕。

  “你有没有感觉它们作为十二地支,实力太弱了点?”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探讨。玉拂说的九阳猴的这些特点十三全部具备。

  “十二地支重在对地气的改变,本身并不一定就是能征善战的猛将。”玉拂点头说道。

  “先前我曾经说过我的猜测,我感觉十二地支所在的区域都会伴生有一只毒物,这只毒物是由地支衍生出的,目的是保护地支,弥补地支自身能力的不足。”左登峰思前想后贯穿分析。

  “有可能,这些地支本身并不厉害,如果无人保护,它们很容易对付。”玉拂点头赞同。

  “所以咱们以后要面对的不止是六只阴性地支,还要面对它们衍生出的六只阳性毒物。地支不可怕,毒物不好对付。而且这六只阳性毒物不会攻击地支本身,以此处为例,那只金鸡就不怕这只巨蟹。”左登峰摇头说道。

  玉拂闻言展颜一笑,微笑点头,左登峰一句‘以后’在无形之中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想法,通过这两个字玉拂感觉到左登峰潜意识里还是不想让她离去的。

  “螃蟹都喜欢有水的地方,正常情况下湖水放干了螃蟹就会随着湖水逃到别处,可是这只螃蟹并没有逃走,而是进了洞里,这就表明它有可能在保护那只金鸡。”左登峰继续仔细分析。

  “也可能是怯战龟缩。”玉拂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先前咱们用石头砸它,用毒药毒它,连手榴弹都用上了也没见它害怕,这家伙胆子大得很,怎么可能怯战?”左登峰摇头说道。

  “或许是反应迟钝,最后它不是潜入水底了吗?”玉拂始终认为左登峰的分析过于敏锐,很担心他会由于过分自信而吃亏。

  “耀武扬威的显摆够了自然就回去了,你想过没有,这处湖泊这么深,金鸡如果没有巨蟹的帮助,怎么可能从水底逃出来,它是鸟,又不是鱼。”左登峰正色分析。

  “你的意思是那只巨蟹不会离开洞穴?”玉拂猜到了左登峰想表达的观点。

  “不但不会离开洞穴,还会竭力保护那只金鸡。”左登峰点头说道。

  “有道理,很有道理,那只金鸡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躲进金塔寻求庇护。”玉拂心中豁然开朗。

  “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金鸡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左登峰笑了,“其实它根本就无需巨蟹保护,这座阵法本身就已经为它提供了最好的保护,咱们进阵之后可以拔高却不能在空中转身或者停留,这就是姜子牙对它提供的保护,姜子牙可能预料到了后期金鸡会离开卢人建造的金塔,也担心有人进入阵内抓捕金鸡,于是才设置了这道禁锢,这三百里的范围内有着这样的一道禁锢,金鸡可以随意乱飞闪躲,谁也抓不住它,但是现在它放弃了阵法为它提供的保护,而选择了巨蟹的保护,这就是它致命的错误。咱们只要冲进金塔,金鸡手到擒来。”

  “纸上谈兵是不行的。”玉拂佩服左登峰的思维,却仍然不失时机的给他泼冷水降温。

  “没必要给我泼凉水,我就为这件事情活着,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上面,自然想的多。”左登峰笑视玉拂。

  “宁静致远的古语……巨蟹出来了。”就在此时,玉拂听到了铁鞋的叫嚷声从洞内传出。

  “巨蟹一定会追着铁鞋出来,它冲出来一定会有惯性,这种惯性会令它暂时离开洞口,我趁机进洞,你和铁鞋在外面引逗它。我独身进去,十三也留下。”左登峰将木箱交给玉拂,“十三看到木箱就知道我还会回来,不然它会着急。”

  “铁鞋可能受伤了。”玉拂接过木箱侧耳顷刻,洞中的铁鞋一直在哎呦。

  “一般是慌乱之下蹦的太高撞了头。”左登峰听力超过玉拂,听到铁鞋“哎呦”之前还伴随着轻微的“咚”。左登峰说完侧身躲到了洞口右侧,刚刚躲好铁鞋就捂着脑袋蹿了出来,随后就是那只巨蟹,十三此刻正站在巨蟹的蟹壳上晃着脑袋左右观望。

  左登峰预料的非常准确,巨蟹的确追着铁鞋离开了山洞。眼见时间成熟,左登峰立刻闪身冲进了山洞,但是他先前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螃蟹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它的视线根本就没有盲区。

  巨蟹在第一时间内就发现左登峰闪进了洞穴,情急之下立刻刹车倒挡,回洞猛追……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进入骨塔

  左登峰一见巨蟹追来,立刻暗暗叫苦,在陌生的环境下急速奔跑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不知道前方的路况怎么样,又要向前看路又要回顾身后的情况,这两者很难兼顾。

  这只巨蟹体型巨大,移动的极为迅捷,这条地道它走过无数次了,轻车熟路的跟在左登峰的身后挥舞着巨大的钳子,左登峰先前见识过它巨钳的厉害,哪里还敢疏忽,情急之下只能奋力前冲。时至此刻他终于明白铁鞋为什么一边哎哟叫唤一边还不停的起跳了,因为修道中人多年养成的凌空飞掠习惯很难改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起跳前掠,可是这里的洞顶高矮不平,一旦起跳就一定会撞上洞顶。

  一咚过后,左登峰眼冒金星跌落在地,就地打滚躲过巨蟹的蟹鳌巨钳之后猛然起身再度前掠,一起跳左登峰就知道又糟了,又忘了这里不能起跳,不过即便明白过来也晚了,阵法内不能在空中转身回环,只能硬着头皮再撞上,又是一咚。

  “不要拔高。”玉拂从后面娇喊提醒。螃蟹既然跑了进来,她和铁鞋自然随之而进。

  左登峰闻言暗暗叫苦,这是习惯性的动作,自从度过天劫就一直这么移动,仓促之间很难改掉。就在叫苦之际,不知不觉的又起跳了。

  左登峰比铁鞋好教育,三咚过后终于记住了不能起跳,凝神行气急速前奔,巨蟹挖出的通道很干净,大部分是沙地和石壁,空气也还流畅,奔跑其中不觉气闷,唯一令左登峰感觉紧张的就是身后那巨大的蟹鳌,一钳子下来连山体石壁都能铲下一块,倘若被其夹中或是砸中定无生理。

  左登峰跑得很快,但是巨蟹比他更快,一来巨蟹的“步幅”很大,二来它熟悉地形,省掉了看路和反应的时间,十余里跑下来左登峰险象环生。

  螃蟹号称“横行将军”,移动的时候可以同时前后攻击,因此玉拂和铁鞋也不敢盲目靠近,事实上他们靠近也没用,因为巨蟹就像一辆巨大的坦克车,根本无需防守。

  换做平时别说跑上十里,就是跑上百里左登峰也不会冒汗,但是此刻他已经大汗淋漓了,这不是累出来的热汗,全是吓出来的冷汗,巨蟹隔三岔五的就会挥舞一下钳子,每一次左登峰都是堪堪躲过,这只巨蟹的攻击速度太快了,远远超过了人体的反应速度,倘若换做常人定然无法抵御。事实上阴阳生死诀的九倍至尊之境与其他门派度过天劫的高手所具备的能力相仿,所以他并不比铁鞋和玉拂等人的反应速度快多少,铁鞋被巨蟹追的狼狈不堪,他也不好过。

  在奔跑的同时左登峰越发焦急,巨蟹已经发现他不敢盲目起跳,因此钳子攻击的方位越来越向下,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其砸中。

  “十三,快撒尿。”左登峰情急之下出言高喊,在巨蟹飞速移动的时候十三一直在它的背上。

  十三自然听到了左登峰的喊声,但是此刻它撒不出尿来,因为巨蟹移动的时候甲壳也是剧烈晃动的,人在撒尿的时候被人晃动也会尿不出来,更何况是猫。因此十三虽然听到了左登峰的喊声,却并没有撒尿,而是在蟹壳上急切的四处寻找下手的地方,不过它自然找不到,因为这东西全身披挂甲壳,根本无处下手。

  就在此时,巨蟹再度挥舞着钳子冲左登峰横扫了过来,这次它的钳子压的很低,而且挥舞的时候钳子是张开的,面对着横扫过来的巨大蟹螯,左登峰已然无法逃出攻击范围,只能选择起跳躲避,但是他很清楚一旦起跳势必会撞上洞顶跌落下来,张开的巨钳早就在那儿等着他了。可是如果不避,就要被其击中。跳是下策。不跳也是下策。

  “去你妈的。”关键时刻左登峰狠劲上来了,生死之际不闪不避,转身冲着巨蟹的面孔部位发出了玄阴真气。突如其来的寒气果然令得巨蟹行动一缓,左登峰趁机闪身而出。

  “早知道你怕这个老子就不用逃了。”一见这东西惧怕玄阴真气,左登峰心中大定,立刻反守为攻,玄阴真气频频出手,寒雾阵阵,巨蟹行动越发迟缓,玉拂和铁鞋见状随即冲了上来,三人合力围攻巨蟹。

  “它吐出的气泡有毒,快冻住它的嘴。”玉拂是用毒高手,率先发现了巨蟹的毒源是在口腔部位。

  左登峰先前被它一通追撵,早已经怀恨在心,闻言立刻闪身上前玄阴真气急泻而出,竭力冰封巨蟹的面部和双眼。

  “斩断它的眼睛。”左登峰出掌冰封的同时冲玉拂高喊,他的玄阴真气已然将令巨蟹的双眼发脆,此时正是攻击的千载良机。

  “不能弄瞎它,不然它有可能弄塌通道,咱会被困住。”玉拂闪到近前递给左登峰一枚白色药丸,“这枚解毒丹撑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得尽快。”

  “为啥不给我?”铁鞋停止了攻击走过来伸手讨要。

  “我没中毒。”左登峰摆手没接那枚解毒丹,阴阳生死诀可以清楚而准确的自查肺腑。

  “走,先进去。”玉拂反手将那枚丹药递给了铁鞋。

  “不能走,必须弄死它,它已经吃了亏,咱们一走它极有可能弄塌通道。”左登峰摇头说道,这只巨蟹目前的行动虽然很是迟缓,但是山洞内温度很高,它很快就会恢复行动。

  “来,掀翻它。”玉拂短暂的沉吟之后冲二人招了招手。

  左登峰和铁鞋闻言立刻各自站立延出灵气将那行动迟缓的巨蟹掀了个肚皮朝上,三人全是度过了天劫的高手,皆可力拔千斤。

  在掀翻巨蟹之前,十三已经跳了下来跑到了左登峰的身旁,它的表情丰富,左登峰观其神情,发现其略带愧色。不过左登峰并没有怪它,因为根据十二地支皆伴生有一只厉害毒物的推断来看,十三也极有可能伴生有一只神秘的守护动物,而十三本身并不是冲锋陷阵的角色。

  “走吧。”玉拂转身欲行。

  “这样没用,螃蟹能翻身。”左登峰喊住了玉拂,玉拂先前可能很少接触螃蟹,对其行为并不了解。

  “那怎么办?”玉拂面露难色。

  “把它腿掰折不就行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铁鞋忍不住出言献计,但是说完之后就发现这招儿太损,急忙唱诵佛号自赎己罪。

  左登峰闻言走上前去,玄阴真气再度发出,径直冰封巨蟹右侧下方的那条蟹腿根部,螃蟹吃多了,他自然知道那些部位容易折断。

  “来,帮忙。”左登峰自忖冰封火候已到,便招呼二人一起帮忙,三人合力抱着粗若木桩的蟹腿一通摇晃,竟然掰之不断。

  “不行。”玉拂率先退后。她是个女人,在她看来跟两个老爷们一起摇晃蟹腿很是不雅。

  “用你的护手金甲。”左登峰猛然想到一事。

  “金甲需要僵尸佩戴才能力大无比,我平时只是作为护身甲来穿戴,不足以伤它。”玉拂摇头说道。

  “试一下。”左登峰正色催促。

  玉拂闻言扬手甩出了右手的护手金甲,平伸五指斩向巨蟹被冰封的蟹腿,怪异的一幕陡然出现,蟹腿应手脱落。玉拂见状愕然皱眉,连番出手,将巨蟹的八只蟹腿和两只螯足尽数斩断。

  “怎么会这样?”玉拂愕然地看向左登峰。

  “你的护身金甲所用金属十分怪异,而你辰州派恰好就在九阳猴所在的区域,因此这件金甲极有可能是你们辰州派的长辈用九阳猴滋生出的金属打造的,即便不是九阳猴滋生的金属,九阳猴常年跟你在一起,也会令金甲产生潜移默化的改变。而阳性金猴与阴性金鸡是互克的,彼此滋生的金属也是相克的,所以你的护手金甲就能斩下巨蟹的蟹腿。”左登峰出言解释。

  “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无处不在,你我之前全都疏忽了。”玉拂抖手收回了护手金甲。

  “别说了,快走吧。”铁鞋在旁听的无趣,便出言催促。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密闭的环境,让他联想到了在少林寺面壁的山洞。

  二人闻言转身向前行去,在地下行走很难准备判断距离,不过越往前走,地面越干燥,这种情况表明金鸡逃出金塔已经很久了,先前排水的水道已经干涸。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通道终于到了尽头,上方出现了一处一丈见方的圆形洞口,不问可知,此处已经到了金塔的下方。

  左登峰凝神感知了片刻,并没有感知到那金鸡的存在,不过他却感知到上方并没有危险的东西。

  “我先上去。”左登峰带着十三一跃而上进入了金塔。

  玉拂担心他的安危随之而上,铁鞋早就憋的够呛了自然也不会在下面呆着。

  金塔里十分的宽敞,为三角形空间,东西长约五里,南北当有三里,高有三十几米,东侧区域有盘旋阶梯通往上层,底层空间里有序地停放着大量的尸骨,根据尸骨的大小来看,全是巨人的尸骨,这些尸骨也无一例外的呈金色。

  “这是一座坟墓?”玉拂转头看着左登峰。

  “整个古城都没有祭祀的地方,这里也可能是座祭坛。”左登峰就近捡了几根腿骨,在出口区域布置了一处简单的障眼法,免得金鸡再从这里逃走。

  “金塔高有七十余丈,这一层有十丈高,不出意外的话上面还有六层。”玉拂抬头估算高度。

  “上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应星辰

  左登峰之所以急切的要去金塔二层是因为一层停放的这些巨人尸骨旁边都有巨斧,也就是说这些巨人生前都是战士,连具棺椁都没有,可见生前的地位有多低下,这里没必要滞留。

  “这些尸骨先前是浸泡在水里的。”玉拂前行之际出言说道。

  “金鸡会滋生大量水气,有水不稀奇。”左登峰随口说道。

  三人快速的来到东侧拾级而上,一层与二层之间并没有门户阻隔,是连通的,进入二层,三人立刻目瞪口呆。这里全是贵重的金银玉石,以黄金居多,金制的生活器皿以及装饰品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玉石,玛瑙翡翠的原石,各种珍奇异物全部杂乱无章的散落在金塔二层的地面之上。

  “这些全搬走,你可以组建一支军队。”玉拂出言笑道。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左登峰愕然皱眉,他自然不会组建什么军队。

  “金马镫,金马嚼,金碗,金杯,这些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这里的人并不擅长骑马,也不可能奢侈到使用金质的生活器物,这些东西可能是战争的战利品,也可能是周朝天子赐给他们的封赏。”玉拂环视左右出言开口。

  “有道理。”左登峰点头说道。当年卢国曾经派出巨人帮助周武王伐纣,事成之后不可能不获得赏赐。

  “寻常的坟墓或者是祭坛,宝物一般会放在最后一层,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第二层?”左登峰皱眉开口,心思缜密的人活得累,他此刻一脑子的问号。

  “不清楚,这里也高达十丈,金塔的确分为了七层。”玉拂并不能解答左登峰的疑问。

  “阿弥陀佛,老衲化缘没钵盂,这个趁手。”铁鞋走上前去拿起了一个金钵揣进了怀里。

  左登峰和玉拂见状不约而同的笑了笑,事实上铁鞋并不贪财,只是童心未泯,在他看来拿着金饭碗要饭很好玩。

  “先去三层,回来之后尽量多拿一些。”左登峰迈步上楼。

  进入三层,三人又愣住了,西侧是数十间金属铸造的牢房,其余地方全是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刑具。

  “这座金塔暗应北斗七星。”玉拂沉吟片刻正色开口。

  左登峰闻言转头而望,听她继续解释,对于道家典故,玉拂要远精于他。

  “金塔的七层暗对北斗七星,第一层对应的是北斗七星的第七颗破军星,属水,司奴仆,主攻掠杀伐。所以一层全是士兵。

  “第二层对应的是北斗七星的第六颗武曲星,属金,司财帛,主财富金银。所以二层全是金银。

  “第三层对应的是北斗七星的第五颗廉贞星,属木,司刑罚,主廉贞仁正。所以这里全是刑具。”玉拂逐一分析。

  “他们为什么要将金塔这么安排?”左登峰点头追问,玉拂说的这些他之前从金针赠送的典籍紫微斗数中读到过。

  “众所周知北斗主死,南斗主生。活人对应南斗,亡灵应对北斗,这是常见的丧葬方式,只不过这里的布局很大。”玉拂出言解释。

  “走,上去。”左登峰点头过后转身上塔,抓金鸡是当务之急,其他的可以慢慢研究。

  “幸亏金鸡之前逃了出去,不然咱们这次来必定会受到一层那些巨人的攻击。”玉拂跟随在后出言说道。

  “都成骨头了,怎么攻击?”铁鞋好奇地问道。

  “那些巨人的尸体先前是浸泡在金鸡滋生出的阳水里的,保持了一定的活性,外人如果侵入,极有可能惊醒他们。金鸡逃走之后一层的阳水断绝,尸体就腐烂成了骨架。实际上一层的那些巨人尸体是担负着保护金塔的任务的。”左登峰接口回答。

  “你们怎么知道的?”左登峰的解释令铁鞋更加好奇。

  左登峰闻言笑了笑,没有再接他的话茬,台阶上有浮土,浮土上有脚印,脚印有两对,全是人类的,这就说明金鸡带着那个男子上了楼顶,而且金鸡并没有现出原形。

  四层对应的是文曲星,这里全是碑刻和竹简以及甲骨,记载的全是卢国的历史,与他之前猜测的一样,卢国的人类是黄帝的后裔,而巨人是战败的蚩尤的后裔,这里之前也的确是九黎族所在的区域。

  五层对应的是禄存星,这个星宿主掌人类的寿数,到了这里,空间已经不大了,东西不过两百丈,这里停放着六具金色棺材,这些棺材长不过丈,宽有六尺,根据棺材的长度来判断棺材里当年存放的都是人类的尸体。金塔的北端停放有一具棺材,中间有两具,南侧有三具,呈三角形。

  “棺材里面有阴物存在,但是并不厉害。”左登峰正色开口,进入五层之后他立刻感受到了这六具棺材里有阴物存在。

  玉拂闻言转身走到最近的一具金棺旁边,探手掀开了棺盖,转而侧目打量着棺材里的东西。左登峰随之走了过去,发现棺材里躺着一具女性干尸,根据干尸的衣着和头饰来看,她当年在卢国应该是个地位比较高的女子,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这具干尸虽然已经干瘪干枯,却仍然有着活性,此刻正抬起右手缓缓的抓向玉拂。

  “这是怎么回事儿?”左登峰转头看向玉拂。茅山派善于操控阴魂,而辰州派善于控制阴物,对于这类东西,玉拂是真正的行家。

  玉拂闻言没有说话,而是面无表情的走向第二具棺材,探手掀飞棺盖,棺中也是一具干尸,这具干尸是男性,肢体和面孔已经枯干,在棺盖被掀走之后也同样蠢动着想要探手抓挠玉拂。左登峰走到近前的时候玉拂已经走向了第三具棺材,第二具棺材里的男性干尸似乎对左登峰并不感兴趣,缓慢地转动着干枯的头颅望向玉拂所在的方向,与此同时还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它生机已经枯竭,动作缓慢而无力。

  玉拂接二连三的将塔中所有的棺材全部掀开,左登峰随之上前观察,发现这些棺材里的人全是壮年男子和年轻的女子,所穿衣物虽然大部分已经腐朽,但是仍然可以看出都是华贵的服饰,也就是说这些人生前的地位不低。

  “这些干尸不攻击男人。”左登峰走上前去冲皱眉站立的玉拂说道。

  “它们试图攻击我并不是因为我是女人。”玉拂正色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左登峰愕然追问。

  玉拂闻言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绿色的竹筒递给了左登峰,左登峰探手接过,棺中的干尸立刻将枯干的手指伸向了他。

  “这些干尸生前就是中了这种蛊毒而死的。”玉拂出言说道。

  “这里面是什么?”左登峰摇了摇竹筒,发现里面好像是粉末状的东西。

  “同命蛊,一种同归于尽的蛊毒,用施术者本人的头发炼制,但凡中了这种蛊毒,施术者和中毒者的生死就捆绑到一起了。”玉拂正色说道。

  “这种蛊毒是你们辰州派自创的?”左登峰出言发问。

  “不是,辰州派没有用毒的法术,我研习的毒术是苗疆秘传的。”玉拂摇头说道。

  “你们那里的人所用的毒术可能庸国传下来的。”左登峰说道。

  “这是自然,不过这种同命蛊是用施术者本人的头发炼制的,不同的人炼制的同命蛊的毒性也不尽相同,所以它们不应该感受到我怀里的同命蛊,除非……”玉拂说到此处皱眉摇头。

  “除非什么?”左登峰出言追问。

  “除非这个施展法术的人跟我有血缘关系。”玉拂正色开口。

  “我先前在阵法外面的山洞里发现了庸国人留下的大量存放毒物的器皿,由此可见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阵法已经布了起来,也就是说这里先前并没有受到庸国的毒害,这六个人的棺头上刻着这些人的名字,他们无一例外的全姓姬,衣着和死后的丧葬规格这么高,说明他们是贵族,所以我猜测这些人是都城外那些小城的主事者,他们是在外面中了毒之后被人送回来的,这个用毒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我送你那只凤簪的原主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应该是庸国的贵族后裔。”左登峰仔细分析。

  “那你是不是该喊我一声金玉公主?”玉拂出言笑道。

  “你要乐意我就喊你一声金玉满堂,这些人怎么办?”左登峰冲棺中的干尸努了努嘴。

  “它们早就死了,之所以会动是因为蛊毒还残存在它们体内,不用管它。”玉拂转身走向东侧台阶。

  六层为巨门星,土性,主是非善恶,这一层空间更显狭小,里面堆放着大量的龟壳,乌龟在古代被视为吉祥之物,除此之外龟甲还是占卜用的灵物,这东西用来占卜自然是不灵的,所谓是非善恶也只不过在当权者的一念之间。

  在这里左登峰并没有久留,而是快速的上了七层,来到七层,发现这里的布置犹如一处闺房,金鸡幻化的女子此刻就坐在房间正中的一张玉床上平静地看着左登峰和玉拂等人。

  北斗七星第一颗星名为贪狼星,此星主桃花,也就是说是颗色星,金鸡为雌,幻化的女子很是妖媚,暗应星辰,不过它现在幻化的女子与先前幻化的那个截然不同,要妖媚数倍。

  三人一字排开堵住了去路,金鸡自然无处可逃,不过左登峰也并未立刻动手,他只知道找齐六只阴属动物有可能令巫心语肉骨回魂,但是他却不知道六只阴属动物该怎么用。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金鸡内丹

  “现出原形!”左登峰踌躇良久冲那金鸡幻化的女子森然开口。

  女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微微惊恐却并未开口说话。

  “现原形干啥,你真要拔它的毛?”金鸡没有开口,铁鞋倒是接过了话茬。

  左登峰闻言横了铁鞋一眼,他先前说的是气话,他自然不会真的拔光金鸡的鸡毛。

  “它听不懂你的话,再说你让它现出原形干什么?”玉拂转视左登峰。

  “金鸡找到了,接下来怎么办?”左登峰尴尬地看着玉拂。在此之前他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找到阴属地支之后该怎么处理它们。

  “你不知道?”玉拂闻言哭笑不得。

  “不知道。”左登峰无奈摆手。

  “那怎么办?”玉拂随之皱眉。

  “先抓出去再说。”左登峰上前一步准备动手,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只金鸡,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既不能杀鸡取卵,又不是摁倒拔毛。

  就在此时,那只金鸡幻化的女子开口说了一句什么,玉拂听得懂它的语言,立刻冲左登峰翻译,“它愿意将内丹交给我们,但是它想求咱们一件事情。”

  左登峰闻言心中猛然一喜,他是修道中人,自然知道内丹乃灵性动物修行的精华,由此可见六只阴属动物的六枚内丹极有可能就是起死回生的关键。

  “说来听听。”左登峰虽然心中欢喜,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那金鸡幻化的女子闻言不待玉拂翻译,便快速的说了一句什么,玉拂闻言立刻面露难色。

  “它是不是让咱们带走这个男的?”左登峰伸手指了指床边面带惧色的男子。

  “它没那么高尚,它说没有了内丹就无力自保,它希望咱们能够保证它和这个男子在这里活下去。”玉拂出言说道。

  “你俩是不是疯了?怎么跟一只鸟儿说话?”铁鞋一脸疑惑地环视着左登峰和玉拂。

  “让它吐出内丹,我帮它杀掉这里所有的怪物。”左登峰并没有搭理铁鞋。

  玉拂犹豫了片刻,转身翻译,金鸡幻化的女子闻言又说了一句什么。

  “它说吐出内丹就不能再跟咱们交谈了,问咱们还有什么要问的。”玉拂继续翻译。

  “六只阴属动物是不是都能变幻人形?”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问道。

  “它说十二地支都不能变成人,它也不能,它只是让咱们产生了幻觉。其他的地支没有令人产生幻觉的能力。”玉拂询问并翻译。

  “你们终于醒悟了,道家法术就是不如佛法神通,我始终能明察本相。”铁鞋再度插嘴。左登峰和玉拂一直跟一只大鸟说话令他感觉很是怪异。

  左登峰挑眉看了铁鞋一眼,实际上这家伙能不受迷惑并不是因为佛法高深,而是因为他疯了。

  “问问它,主动吐出的内丹和挖出来的内丹有没有不同?”左登峰沉声发问。这只金鸡会主动吐出内丹,另外五只阴属地支恐怕不会这么配合。

  玉拂随之翻译,玉拂的话刚说完,金鸡幻化的女子立刻面露惧色,快速的张嘴吐出了一枚金黄色的内丹递给了左登峰,它误以为左登峰要亲自动手挖取内丹。

  左登峰探手接过仔细端详,发现这枚内丹与玉拂使用的金豆大小相仿,不同的是灵气极其充盈,入手比黄金要轻,此外金色之中还夹杂有诸多细小的红色血丝。

  “为什么它吐出了内丹,我还是感觉它是个女人?”左登峰将那枚内丹放于怀中铁盒。

  “它变色了,成花的了。”铁鞋伸手指着那个金鸡幻化的女人。

  “走吧。”左登峰点头过后转身前行,事实上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那金鸡,但是金鸡先前误会了他的话而急于吐出内丹,如此一来自然无法再问,不过左登峰也通过它的反应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挖出的内丹和主动吐出的内丹是一样的。

  三人前行,金鸡幻化的女子与那胆小的男子随后,十三对那只金鸡并没有很深的敌意,也没有什么兴趣,看过几眼之后就跟上了左登峰。

  在行走之时,金鸡幻化的女子和那男子一直跌跌撞撞,左登峰见此情景方才想起金鸡已然无法夜间视物,玉拂女人心性,便牵拉引路到了金塔二层,左登峰停了下来,用袍子裹上了数十斤的金玉,随后跟上了众人。

  金塔的大门已经变形,众人只能从地道原路返回,金鸡幻化的女子在见到巨蟹的惨象后驻足流连,很是不忍,左登峰见状招呼玉拂和铁鞋一起出手将它掀了回来,螃蟹有再生能力,用不了多久就能长出腿儿来,日后也可以保护这个金鸡和那个卢国仅存的男子。

  走出地道已然是下半夜,铁鞋负着那男子,玉拂带着那金鸡幻化的女子,左登峰带着大量的珠宝和十三快速返回古城。

  “它很轻,不会超过五十斤,入手能感觉到羽毛的纹理,但是怎么看它就是个女人。”玉拂注视着已经回到石楼的男女。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幸好只有它一只能令人产生幻觉,不然找齐六只阴属动物我估计得跟他一样。”左登峰伸手指了指正在木箱里翻找食物的铁鞋。

  “阵符的颜色一直在加深,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回红色。咱们抓紧时间兑现诺言,不然他们很难在这里生活下去。”玉拂出言说道。

  左登峰点了点头,虽然这只金鸡先前欺骗了他,但是最后还是交出了内丹,兑现诺言理所应当。

  随后几日,三人将夔龙鼓滚了回来,修好了吊桥,那些雌性巨人还保留着人类群居的特征,即便休眠也聚在一起,三人听力极为敏锐,不难寻找其休眠山洞,一通杀伐,斩草除根。先前那四只雄性巨人左登峰还是没杀它们,没了老婆,光棍儿也生不出孩子来。

  数日过后,出阵阵符已经彻底恢复红色,随时可以出阵,但是左登峰并没有着急出去,这次进阵是因为运气好找到了阵符,实际上并不是破阵而入的,孤虚法十二章还是无迹可寻。所以左登峰一直在思考这处阵法究竟是如何成阵的,日后还要面对五处阵法,不可能次次都靠运气。

  “孤虚法十二章没有一定的规章,即便看透了这里的阵法,另外几处也不可能类推,还是先出去吧。”玉拂走到了左登峰的身边柔声开口。

  “进阵靠的是运气,进塔靠的也是运气,我不可能回回运气都那么好。”左登峰茫然摇头。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吧,十三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玉拂伸手指了指木箱旁边的十三。

  左登峰闻言收回思绪点了点头,背起木箱走到石楼旁留下了两枚出阵的阵符,三人一猫随即离开古城往南行进。金鸡幻化的女子和那男子一直躲在石楼里没有露面。对他们来说,左登峰三人就是卑劣的土匪,不但打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还抢走了他们的东西。

  “那只大鸟肯定出不去,你为什么要留下两块石头?”铁鞋回头反望。他不知道石头叫阵符,却知道那红色的石头能出入阵法。

  左登峰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那个男子明显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肯定不会外出,那只金鸡也不会放他离开,而此处阵法未破,那金鸡自然也不能外出。左登峰之所以留下两枚阵符只是为了兑现当初的诺言,他说过什么话他都记得。

  三人离开的时候是个晚上,出了阵法,铁鞋再度扛起十三先走一步,左登峰和玉拂在后面跟随,左登峰心中有着诸多疑惑,一路上很少说话。

  他一直在思考阵内那座金塔,那座金塔在三千年前应该还是石塔,石塔自然不能用来布置五行大阵,五行大阵的极致就是将五行之一当做阵眼隐藏在阵法内部,进不了阵就找不到阵眼,找不到阵眼就破不了阵,如此一来就成了死阵。可是阵法布成的时候,金塔还是石塔,石塔属土,土为五行之源,是不能做阵眼的。

  如果说那只金鸡就是阵眼也不对,因为金鸡虽然可以感染周围的事物,也不可能影响三百里的范围。此外城中的建筑应该是姜子牙布阵之前就有的,除了那座变为金塔的石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石塔是在街道上竖立起来的,堵塞了西南通往东南的通道,寻常的城市谁也不会在城市的街道上竖立一座高塔。也就是说阵眼应该还是那座石塔。可是石头绝对不能做阵眼,又他妈的是个死胡同。

  冬季的夜晚分外寒冷,快速飞掠的同时只能以灵气抵御寒气,前行两百里后铁鞋停了下来生火取暖,他担心冻到十三。

  左登峰此刻形同入魔,坐在篝火旁一直皱眉沉思,良久过后仍然苦思无果,最终只能望天长叹,此时是晚上九点多,北斗七星已经出现在了东北的天空,就是这一抬头之间,左登峰猛然抓到了极为细小的端倪,随之延伸,片刻过后终于豁然贯通。

  “原来如此,姜子牙真是太厉害了。”左登峰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快说说。”玉拂闻言急忙出言催问,左登峰这几天一直皱着眉头苦思,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想通了阵法的原理。

  第一百四十章 袍内乾坤

  “古城里的金塔分为了七层,每一层里的东西都与北斗七星相对应,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借助北斗七星将金鸡自身的金性加以扩散,以覆盖更大的区域。此外中国历朝历代从没有过三角形的高塔,古城里的金塔之所以建造成三角形也是大有深意的,那座金塔有三面,正对城门的南面是平的,东北和西北两处是斜面,一年四季北斗七星在天空的位置是不同的,但是不管北斗七星移动到东北还是西北,都能够对应到金塔的两处斜面,以此保证金鸡的金性得以持续扩散。”左登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你的意思是说金塔里七层的布置是姜子牙安排的?”玉拂没有能够完全理解左登峰的话。

  “是的,一进塔我就感觉塔里的东西太乱了,二层存放金银的地方都是乱扔的,金子什么时候都是贵重物品,至少也得摆放摆放,他们没摆放就说明当初放置的很仓促。还有那六具棺材里的尸体也都是那段时间刚刚死去的,没有之前死去的人,这就说明那座金塔的建造完全就是为了阵法的布置,根本就不是祭坛和陵墓。”左登峰正色开口。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玉拂点头追问。

  “因为那座金塔先前是石塔,石塔无法布阵,他只能用天人感应的方式将金鸡的金性扩大,以此与四周暗藏的木水火土四种属性配合成阵。也正因为接受到了北斗七星的感应,金鸡的金性才被急剧扩大,倘若不是这样,它根本就没那么大的本事将巨大的石塔整个变成金塔。”左登峰出言说道。

  “还有,金塔的大门之所以要被熔铸是因为姜子牙担心会有人无意之中破坏掉阵法,因为阵法刚刚布成的时候要破坏掉阵法很简单,随便将塔里其中一层的东西全部搬走阵就破了。不过现在搬走已经没用了,因为金鸡已经将石塔变成了金塔,金塔代替了金鸡本身维持了阵法的完整,现在就算杀了金鸡阵法也破不了了。”左登峰出言补充。

  “我明白了,金鸡本身为阴性,所以对应主死的北斗七星。如果是阳性,就只能对应主生的南斗六星了。”玉拂一点就通。

  “是的,金鸡是作为贪狼星的应星之物被关到塔里的,不管是鸡还是鸟,能在高处呆着绝对不会往低处跑,所以它会习惯性的呆在七层。即便如此姜子牙还是不放心,有句古话叫凤凰无宝不落,姜子牙就抓住了有灵性的鸟类喜欢呆在玉石上的特点,在七层安置了玉床。当初要是再在七层撒上几把米那就是三保险了。”左登峰出言笑道。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如果它喜欢待在高处,为什么还会从地道逃走?”玉拂并不盲目附和左登峰。

  “塔内没有食物,饿极了谁都会跑,这家伙当初也是饿的狠了才逃了出来。”左登峰伸手摸了摸十三的脑袋。

  “你刚才说金鸡是作为贪狼星的应星之物被关到塔里的,贪狼星主贪婪和多变,那只金鸡即便逃命也没有丢下那个男子就说明它贪恋男女之欢。它之所以能迷惑我们是因为金塔对应了北斗七星,北斗七星加重了它金性的同时也加重了它的贪婪和多变,它先前被关进塔里的时候可能并不能令人产生幻觉。”玉拂出言补充。

  “对,它只是一只阴性地支,不应该有那种能力,十三当年压制住了十二支地支,也没见它能令人产生幻觉。”左登峰点头说道。

  “咱们分析出了这些好像没什么用处,因为这些都是阵内发生的事情,进不了阵就发现不到这些。”玉拂苦笑摇头。

  “这里的确是个死阵,不过其他地方不会再有类似的阵法,因为五行之中只有金性最适合做隐形阵法的阵眼,其他的五处阵法绝对不是隐形的。除此之外也不能说一无所获,我至少知道了姜子牙的思维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深度,还有就是可以通过他布置的阵法来揣摩他行事的风格。”

  “你如何看待姜子牙?”玉拂出言笑问。

  “很可怕的一个人,我不是他的对手。”左登峰如实说道,他虽然自信,却并不狂傲。

  “这不像你说的话呀。”玉拂侧目开口。

  “我不会抬高别人也不会抬高自己,姜子牙对阵法的理解已经炉火纯青,信手拈来无迹可寻,就像这处阵法,对他来说可能只是随意的想了想,而我则苦思冥想了三四天方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这就是差距。”左登峰正色开口。

  “此人的确学究天人,神鬼莫测。”玉拂点了点头。左登峰能正视对手令玉拂很安心,因为轻敌很容易就会送命。

  “姜子牙要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就不会七老八十还娶个扫把星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铁鞋终于忍不住面露不屑地开了口。

  铁鞋这话一出口,左登峰和玉拂立刻同时发笑,铁鞋这句话说的是姜子牙七十二岁娶了六十八岁的老黄花马氏的传说,马氏这个人品德不好,那时候姜子牙还没有得志,马氏就成天打鸡骂狗的埋怨他,姜子牙到最后火了,一纸休书跟她离了婚。后来姜子牙封侯拜相,马氏又厚着脸皮找来了,姜子牙自然不会再要她,马氏羞愧之下就上吊死了,姜子牙念及当年破了人家马氏的老黄花,就寻思着给她封了个神,但是他又生气马氏当年的势利眼,斟酌良久就给那可怜又可恶的老太婆封了个扫把星。

  “姜子牙封神是神话传说,做不得准。姜子牙其人只是一个很厉害的道门中人而已。”左登峰出言笑道。

  “我知道,世间哪有什么神仙。”铁鞋闻言连连点头,他是信佛的,自然不会相信有神仙存在,他只相信有佛祖菩萨和罗汉。

  “疯人疯语。”铁鞋的话立刻令玉拂为之皱眉,玉拂是修真悟道的道门中人,真正的道门中人也不会认为有佛祖菩萨,又认神仙又认佛祖的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而是神棍。此外佛道和平共处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信徒不会同时相信两个宗教,所谓和平共处也只不过是维持表面的和平而已。

  铁鞋闻言立刻就想反唇相讥,左登峰一看架势不对,急忙出言岔开了话题。

  “明净大师,你们少林寺僧人慈悲仁爱,灾荒之年还不忘赈灾施粥,我施舍贵寺一些香火钱,烦劳你给带回去。”左登峰拿过木箱从里面拿出了十几斤黄金器皿,撕掉毯子包好之后递给了铁鞋。

  “阿弥陀佛,老衲谢过左施主,佛祖会保佑你的。”铁鞋见状急忙站起身正儿八经的冲左登峰合十道谢,道谢过后方才欢天喜地的接过了那包金器。兵荒马乱的世道香客供奉的都不多,少林寺僧人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此外少林寺前些年还被石友三烧了一次,也迫切的需要钱来修葺寺院,塑佛金身。铁鞋是出家人,出家人是不能贪财取财的,揣个金钵可以说是拿来充当化缘的钵盂,拿别的就真的说不过去了,不过接受施舍就是另外一码事了,说白了佛门的规矩是不能主动去拿,但是可以接受施舍。

  “大师客气了。”左登峰冲铁鞋笑了笑。事实上他此举有三个用意,第一,化解先前与少林寺的芥蒂。第二,少林寺的确慈悲赈济灾民。第三,铁鞋先前出力了,这是他该拿的报酬。此外,给了他报酬,再哄骗他同行寻找其他阴属地支就容易多了。

  “我不会要的。”玉拂见左登峰继续挑拣贵重器物,知道他要分出一部分给自己。

  “你们辰州派的道观跟鸽子笼似的,回去扩建扩建,我这次出来也得修整几天,下次有了眉目还得麻烦你。”左登峰低头挑拣着贵重器物。他不会让玉拂一直跟着他的,不然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多了,寻找的过程必须独自完成,破阵抓捕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麻烦她。

  玉拂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左登峰的好意,她是火居道人,也不能靠喝西北风活着。此外她终究是个女人,女人都喜欢礼物。

  左登峰给玉拂的东西以精美的玉器居多,黄金较少,小包裹不大,铁鞋见状更加感激左登峰对他少林寺的慷慨施舍,在他看来左登峰给了玉拂一包好看的石头,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包“石头”能换好几包黄金。

  左登峰送的大方,玉拂接受的也大方,作为玄门泰斗来说,拿你的东西也是看得起你。

  “放出青蚨,我很快就到。”玉拂从怀中摸出一支拇指粗细的竹筒递给了左登峰。她很清楚左登峰在这里分配东西是要与之告别了。

  “给我一个,我也去。”铁鞋见状急忙伸手讨要。

  左登峰见状不待玉拂开口就站起身拉着玉拂东行了十几步。

  “不要给他,咱们去的地方太危险,不能连累这位慈悲的佛门高僧。”左登峰冲玉拂挤了挤眼,事实上十几步的距离根本就逃不过铁鞋的耳朵,左登峰此举只是以退为进。

  “我们所行之事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安危,让他一起同行也可积累功德。”玉拂配合左登峰演戏。

  “他岁数大了,体力不比年轻人。”左登峰自己都快憋不住笑了。

  “不让我去,我就一直跟着你,快给我个竹筒。”铁鞋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闪身过来伸手冲玉拂索要青蚨虫。

  玉拂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再度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竹筒递给了铁鞋。

  “这还差不多。”铁鞋接过竹筒揣进怀里转身走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左登峰和玉拂感觉铁鞋中计了,但是在铁鞋看来他赚了,因为他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感兴趣,即便不积累功德他也会跟着去玩耍,疯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奇心重。

  “你袍子里面到底放了多少东西?”左登峰皱眉打量着玉拂,虽然玉拂拿出的竹筒都不大,但是数量多,前前后后已经五六个了。

  “常用的符咒和毒药在左侧,备用的在右侧。”玉拂闻言笑着解开了道袍的斜扣,敞开了衣襟。玉拂穿着的道袍是左右双襟的,也就是说左手和右手都可以从怀中拿取事物。

  左登峰一见之下立刻目瞪口呆,玉拂的道袍内衬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兜,大的不过数寸,小的比手指还细,里面全是微小物件。

  “这些东西有多重?”左登峰左右看完之后改为了直视,玉拂之所以敢敞开衣襟是因为她里面还穿有护身金甲,但是她忘了护身金甲的胸甲是迎合女人曲线打造的,左登峰看的就是这两处凸起。

  “八十一个内囊存放的东西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四斤,你在看袍子还是在看别的?”玉拂合拢了道袍。

  “是你主动解开扣子的。”左登峰嘿然一笑。

  “铁鞋走了,不好,他扛走了十三。”玉拂环视左右伸手南指。先前她之所以急于合拢道袍是忽然想到铁鞋在旁,她担心铁鞋会出去乱说引起误会。

  “什么?”左登峰闻言回头反望,发现铁鞋已经悄无声息的扛着十三跑出了数里。

  “他不告而别就是为了带走十三,你还不快追?”玉拂见左登峰并不着急,忍不住出言催促。

  “不用追。用不了多久他就得把十三送回来。”左登峰抱臂坏笑,偷猴子和偷猫下场绝对不一样。

  玉拂闻言很是疑惑,不过也没有再追问,而是快速的系着纽扣,她根据左登峰的神情猜到了他有恃无恐。

  果然,没过多久铁鞋就调头回返。

  “我带它出去找吃的,它竟然挠我。”铁鞋讪笑着落于地面,抬手摸着额头上的血迹。十三则趁机从他的肩膀上跳了下来跑到了左登峰的身旁。

  “这家伙太野,不听话。”左登峰出言笑道。

  “老衲先走了,阿弥陀佛。”铁鞋尴尬的交代了一句场面话,转而提着金器转身东去,实际上他就该往东走,先前往南走是为了曲线逃走。

  “年关将近,你何去何往?”玉拂出言问道。

  “将这些东西变卖掉,然后休息几天。”左登峰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那只木箱,木箱里还剩有不少器物,得找个大城市变卖一下。

  “你若不嫌弃苗疆湿气重,可以前往辰州派做客。”玉拂出言邀请。左登峰没有说出他要去哪里就说明他无处可去。

  “好东西都给你了,你就别打我剩下这点东西的主意了,快走吧。”左登峰笑着背起了木箱。

  玉拂闻言笑了笑,没有坚持邀请,她知道左登峰不会去的。

  “我走了,下次我带九儿出来,跟十三作伴。”玉拂屈膝凌空。

  “你可千万别带它,它俩都是公的,不对付,先前在客栈的时候差点打破头。”左登峰急忙抬头高喊。

  玉拂闻言再度发笑,运转灵气望南而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茅山告急

  铁鞋和玉拂先后离去,篝火旁只剩下了左登峰和十三。左登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十三一跃而起泰然蹲坐,左登峰待它坐稳提气轻身望东掠去。

  此行有惊无险,顺利的获得了金鸡内丹,按理说左登峰应该心情很好,但是事实上他的心情并不好,姜子牙布下的阵法太过玄妙,根据这处阵法就可以推测出其他几处阵法也绝对不是善茬。

  出山之后,左登峰在山外小镇暂作休憩,短暂的休憩过后带着十三径直赶赴安徽合肥,这里是徽商的大本营,左登峰要变卖自己木箱里的东西。

  年关之所以叫年关是因为佃户和借债的在年前要交清租子和欠款,这也就是常说的饥荒不过年,交租还债如同过关,故此才叫年关。

  年关对于穷苦百姓来说是苦难的日子,但是日子再苦,年还是得过,此时还有几天就临近年关,大户小院张灯结彩,大街小巷年味浓重。

  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带着各式各样的年货从身边闪过,左登峰感觉到了强烈的失落,那些手拿冰糖葫芦欢叫追逐的孩子也令左登峰驻足流连,如果巫心语现在还活着,说不定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当上了父亲。左登峰压制得住对女人的欲望,却压制不住内心深处暗藏的父性,在遇到衣衫褴褛的孩童的时候他都会停步塞上一枚大洋,然后看着孩子们高兴的跑开。

  左登峰走的并不快,两日之后方才赶到了安徽合肥,徽商敬业,当铺照常营业,实际上每逢年关都是他们生意最好的时候。

  左登峰找到一处名为金泽九州的当铺,这处当铺口气很大,泽是泽被苍生的意思,不过他们的规模也的确很大,两层木楼坐北朝南,自东向西同开三道大门,分别招待高中低三个档次的顾客,左登峰毫不犹豫的进了东门。

  这里没有柜台,只有一处待客的桌椅,四张太师椅,一张八仙桌,东位上一个带着眼镜的老朝奉正在拨拉算盘,房间里还有一个半大的学徒在打扫卫生。

  左登峰一进门,戴眼镜的老朝奉就发现了他,站起身冲那学徒吩咐“贵客上门,快上大红袍。”

  “大红袍等同白银,我如果不典当东西你岂不是亏本了?”左登峰走到桌旁放下了木箱,大红袍是福建特产,古时为贡茶,极为贵重。

  “买卖不成仁义在,上茶乃待客礼数。”老者移开账本为左登峰拉开了椅子,见到十三跟随而进,不禁面露疑惑,沉吟片刻之后面露惊愕神情,转而哆嗦着双手拉开了另外一把椅子。

  “怪不得你们生意做的这么好,看看东西,估个价钱。”左登峰坐进太师椅探手打开了木箱,十三也跳上了另外一把椅子,端坐转头。

  “不急,敢问贵客高姓?”老朝奉拱手发问的同时看了一眼木箱里的东西。

  “左。”左登峰随口回答。

  “恕老朽眼拙,先前没有认出左真人。”老朝奉再度作揖。

  “客气了,我不是道士。”左登峰摆手说道,先前老朝奉看着十三的神情以及颤抖的双手都说明他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左登峰并没有意外。残袍之名已经与另外五大玄门泰斗一样被世人熟知了。

  就在此时,茶水上来了,老朝奉递茶之后立刻招呼学徒关门,随后召集了另外两名朝奉一同清点物品,左登峰带来的东西很杂,先前在古城里搜刮了一些,在金塔里又带了一些,大件的金器给了铁鞋,精美的玉器给了玉拂,而今还剩下了大小上百件杂物。

  左登峰坐在太师椅中喝茶,放心地将那些器物交给他们清点估价,做生意贵在信誉,信誉好的商人值得别人信赖。

  大红袍冲水三次就更换茶叶,就在学徒为左登峰更换茶叶的时候,从后堂走进了一个身穿大褂的年轻人,年纪与左登峰相仿。负责清点的几位朝奉见到此人立刻起身见礼,口称“少东家。”

  “鄙人孙奉先,久闻真人大名,今日有缘得见,幸甚,幸甚。”年轻人走到左登峰身前躬身作揖。

  “少东家客气了。”左登峰摆手笑道。这家伙的衣着和言语都表明他受的是传统教育。

  “左真人带来的物件一律全价估算,免收那两分利钱。”年轻人冲几位老朝奉开了口。

  “是不是有事相求?”左登峰皱眉开口。

  “真人法眼如炬,鄙人不敢谎言障目,久闻真人法术高玄,今日冒昧开口,实是有一事相求。”年轻人轻声开口。

  “说来听听。”左登峰随口说道。他之前大体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至少也值黄金三千两,两分利钱就是五六百两黄金,他跟钱没仇。

  年轻人见左登峰口风松动,立刻与之低声耳语说明了所求之事。确切地说这个年轻人应该是这里的东家,朝奉们之所以喊他少东家是因为他爹才死没几天,一时之间还不习惯改称呼。其实事情很简单,老掌柜三天前病重身亡,停灵期间,附身家中的一个丫鬟,借丫鬟之口告诉孙家众人他因为生前做生意没有德操,死后进了阴曹受到了惩罚,要请茅山道士为他做场法事消解苦难。孙家众人虽然对那丫鬟的话半信半疑,但是本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还是派人请来了一个茅山道士。道士开口就要三百两黄金,这点钱对于孙家来说倒是九牛一毛,不过孙奉先始终感觉这个道士有问题,所以想请左登峰看一看他是不是真的茅山道士。

  “他人在哪里?”左登峰闻言微笑点头,这是举手之劳,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先父灵堂。说句肺腑之言,子女蒙受祖荫,继承家业,区区三百两黄金的花费原本不值得劳烦左真人仙驾,但先父生前乃大善之人,经营生意童叟不欺,架桥铺路遍行善举,那丫鬟竟说先父生前德操有亏,而那道士也旁佐其言,倘若此事流于人言,损及招牌生意是小,辱及先父清誉是大呀。”年轻人出言解释。

  “但是你也担心那个茅山道士是真的,也不敢盲目得罪他,所以让我出马明辨真假。”左登峰出言笑道。

  “真人明鉴,确实如此,那道人是在中途偶遇,并非在茅山亲请。”年轻人点头说道。

  “走吧,看看去。”左登峰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十三“你就不要去了,从这儿等着。”

  十三闻言点了点头。

  “快给仙仆奉茶。”孙奉先见状急忙冲学徒交代,他何曾见过猫会点头。

  “它不喝茶,给它弄点水吧。”左登峰抬手示意孙奉先前面带路。

  片刻过后,二人出了商铺进入后方大院,这是一处偌大的院落,前面高楼经商,后方西侧开门,院子分前后两处,前院丫鬟下人,后院是主人家眷,老头子的棺材就停放在后院的正厅,进入灵堂左右各有一排太师椅,这是为前来祭奠的亲朋准备的。

  此时灵堂里几个妇人正在焚烧纸钱,西侧上首坐了一个身穿道袍,头带道冠的中年道人,听到脚步声之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孙奉先和左登峰,转而再度闭上了眼睛做深沉状。

  左登峰之前曾经数次去过茅山,也见过茅山道人的服饰,这个道人的服饰和发式倒是跟茅山道士一样的,不过他没有丝毫的灵气修为,所以左登峰一进门就知道这是个假道士。此外左登峰曾经跟随金针做过法事,金针亲临也不过百两黄金,这个道士明显要价太高了。

  “道长是哪一派的道人?”左登峰斜靠在棺木上冲那假道士出言笑道。

  “无量天尊,回施主的话,贫道乃茅山道人。”假道士第一句话就露出了马脚,道士不喊俗家人施主,只有和尚才那么喊。

  “敢问道长,茅山掌教是谁?”左登峰并没有立刻点破他,因为他看到了假道士里面的衬衣很破旧,也就是说他平时生活也很清苦。

  “玄门泰斗之首金针真人。”假道士再露马脚,金针是杜秋亭的外号,就像残袍是他的外号一样,背后称呼外号是可以的,当面称呼就非常的不礼貌,有失门人对掌教的礼数。

  “道长高寿?”左登峰再问。

  “四十有三。”假道士虽然面色庄重,但是破绽百出,连道不言寿的道理都不懂。

  “道长,你远道而来也不容易,这里的主人会送你十枚大洋酬谢于你。”左登峰平静地说道。

  “你是何人?敢怀疑贫道,贫道乃正统茅山密宗弟子。”假道士愤然站起。

  “左真人,你确定吗?”孙奉先见假道士神情严肃,担心左登峰冤枉了他。

  “看见没有,此乃我茅山正统道藏,只有贫道最为正宗。”假道士气愤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破旧的线状书籍在左登峰面前晃了晃。

  “兄弟,听你的口音应该是江苏人,你远道而来本来我不想拆穿你,但是你不该在抬高自己的同时贬低他人,其他的我都不说你了,世人皆知密宗和显宗是佛教分支,你把本属道家正一分支的茅山派给了佛教,你就不怕三茅祖师下凡找你的麻烦。”左登峰随口笑道。

  “你到底是何人?”假道士厉声发问。

  “我喊金针一声大哥,他也喊我一声兄弟。”左登峰转身向外走去。

  “来人,送他十枚大洋,让他快走。还有,把小翠看好了。”孙奉先招呼院子里的下人。

  “你跟汉奸称兄道弟,你也不是好东西。”假道士眼见事情败露,气急败坏的开始叫骂。

  “你说谁是汉奸?”左登峰森然回头。

  “金针是汉奸,他帮鬼子办事儿露了馅,现在十几个门派正在讨伐茅山派,你要真是他兄弟为什么不去帮忙?”假道士撕破了脸皮。

  “立刻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不然老子杀了你。”左登峰反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昧本心

  左登峰情急之下下意识的使用了身法,孙奉先只感觉眼前虚影晃动,回过神来才发现左登峰已经掐住那假道士的脖子将他推到了墙角。

  孙家的女眷都是大户出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不过她们受惊之下并没有歇斯底里的尖叫,而是齐齐的看向孙奉先,等着他这个一家之主拿主意。

  “扶两位夫人回房。”孙奉先遣走了女眷,转而走出灵堂站于门侧冲下人吩咐,“去前柜通知大朝奉抓紧时间清点估算,尽快开出晋徽通兑金票。”

  虽然左登峰此刻正在气头上,但是这个年轻商人的冷静和睿智还是令他很是佩服。此时那假道士正在面红耳赤的胡乱踢腾,左登峰这才想到自己用力过猛,他根本无法说话,想及此处便皱眉松手,那假道士得以呼吸,连连咳嗽,神情惊恐。

  “我是左登峰,把你刚才的话说完。”左登峰正色开口。他之所以报名是为了让那假道士不敢撒谎,江湖中人都知道他左登峰是个邪人,善恶杀伐只在一念之间。

  “金针帮日本人办事被发现了,茅山派现在被很多道士包围了,听说要清理门户。”假道士回答的极为迅速,他的确听过左登峰的名头,唯恐说晚了惹怒了他。

  “详细一点儿!”左登峰皱眉呵斥。先前他邀请玉拂前去帮忙的时候,玉拂曾经说过金针不在茅山派,金针具体什么时候离开的没人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先前推测的没错,金针的确是帮日本人破阵去了,而且还走漏了风声。

  “最近几天好几百个道士去了茅山派,说是要杀掉金针,茅山被围了好几天了,真道士都出不来,我们几个都是山下的村民,那些前来请法师的人都是有钱人,我们就扮作道士接个活儿……”

  “你敢撒谎骗我?”左登峰森然的打断了假道士的话。金针侠名远扬,即便受到胁迫帮日本人办了事情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去包围茅山,最主要的是普天之下没几个人能杀的了金针杜秋亭。

  “道爷,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事儿已经传开了,您怎么不知道哇?”左登峰阴狠的眼神直接吓的对方抖如筛糠。

  左登峰闻言再度皱眉,他前些时日一直在山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确不知道。

  “围住茅山派的都是些什么人?”左登峰沉吟片刻再度发问,虽然事出蹊跷,但是他并不轻信于人。

  “都是道士,根据衣服的颜色来看是两伙人,听说都是从江西来的。”假道士不敢有任何隐瞒。

  假道士这话一出口,左登峰立刻知道此人没有撒谎,也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众所周知茅山派乃正一教的分支,而正一教的祖庭就是江西的龙虎山,确切地说龙虎山可以算是茅山派的顶头上司。而另外一伙道士应该是阁皂山的道人,葛洪就是此派先人。阁皂山与茅山是正一教最大的两个分支,与祖庭龙虎山并称正一教三大符录正宗。

  龙虎山,阁皂山,茅山,这三大门派的掌教分别被教中门人尊称为天师,地师,人师,除此之外龙虎山的掌教还有一个头衔,那就是正一教的教主。目前的情况应该是老大带着老二跑到老三家兴师问罪去了,上下隶属,师出有名,茅山派这次麻烦大了。

  不,确切地说不应该是兴师问罪那么简单,因为兴师问罪不用将茅山整个围住,弄不好真的是清理门户去了。

  “你跟这家丫鬟是如何串通一气坑人钱财的?”左登峰此刻心乱如麻,但是还是只能强打精神处理眼前的事情。

  “真人明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她说什么我就附和着,不然我能说什么?”假道士急忙辩解。

  “说实话,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撒谎就死。”左登峰森然开口。

  “是找我的那个人,是他跟那个丫鬟串通的,跟我没关系。就他,就那个扫地的。”假道士伸手指着前院一个扫地的男子。世间鬼魂确实有之,但是少之又少,大部分是人鬼。

  “打发他走吧。”左登峰转身走出了灵堂。孙奉先立刻负责善后。

  回到前面的东厅,众人还没有清点完,十三还在太师椅上坐着,桌子上放了一盘清水,左登峰将盘子放到了地上,十三立刻蹦下去喝水。它虽然坐椅子,进食喝水还是低头进行的。

  左登峰坐回太师椅皱眉思索,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去支援金针。平心而论,如果没有这件事情,他并不愿去茅山派,原因有三,一是金针当年骗了他,左登峰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二是他与玉拂的关系,虽然二人之间是清白的,但是他很难去面对金针。第三,金针的确帮了日本人做事,左登峰讨厌日本人。

  所有的这些都令左登峰萌生了退意,不过斟酌再三他最终还是决定前去援救,原因还是三个,第一,金针是他阵法的启蒙引路人,不管动机如何,本质是有恩于他。第二,与玉拂之间的事情令他感觉对不起金针,虽然他并没有给玉拂机会,但是金针是指定没机会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金针目前在外人眼里已经成了汉奸,没有人会帮他。银冠即便与他有私交也绝对不能为他出头,因为银冠乃全真派的掌教,倘若出手就是干涉正一教务,这是大忌。而玉拂也更不可能帮助金针了,因为辰州派也隶属正一教,她不能也不敢以下犯上,不然的话会给本派带来灾难。

  目前也只有他最合适,他孤身一人,不属于任何门派,且与金针有私交,他前往援救只是个人行为。能不能保住金针的茅山掌教之位他心里没底,但是无论如何也要救下他的性命。

  孙奉先很快处理完了后院的事物,转而来到前厅相陪,见左登峰皱眉沉思也就没敢打扰他。一盏茶的工夫儿之后,终于清算完毕,折金三千八百两。分为了四张金票,加盖徽商印记。

  左登峰拿好金票便要告辞,孙奉先早已经准备好了笔墨,苦请左登峰题字。

  左登峰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在乱世之中能跟玄门泰斗扯上关系,就没有土匪和流寇敢前来骚扰,甚至连军队都要怕其三分,道门中人要取谁首级,对方很难防范。

  这笔生意孙奉先没有利润,左登峰也不好过分驳他的面子,随手拿起毛笔留下了不昧本心四个字,他没有落款,他知道孙奉先一定会帮他加上的,因为不加上他的名字就吓不住人了。

  孙奉先见左登峰竟然真的留了字,顿时欣喜若狂,举家相送。残袍法术高玄,亦正亦邪,他的题字比其他几位玄门泰斗的题字更有震慑作用,在孙奉先看来这几个字不但能镇住坏人,还能避鬼驱邪。

  虽然木箱已经空了,左登峰还是习惯性的背着它,背习惯了。

  东行数里,左登峰听到了后面传来的鞭炮声,左登峰闻声摇头苦笑,商人就是商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用不了三天所有人都知道残袍跟他们做了生意。

  合肥到镇江不足五百里,到了无人之处左登峰立刻提气轻身急速赶赴,与此同时在心中盘算以何种态度相见金针,斟酌过后左登峰决定不点破金针先前骗他的事情,就当故友重逢。此次过后,两不相欠,恩情一了,不复再来。

  左登峰中途并未歇脚,下午一点左右来到了茅山脚下。果不其然,茅山周围有着大量的道人和道姑,这些人身上的道袍颜色并不相同,其中那些身穿青色道袍正刺五彩八卦背绣黑白阴阳的道士应该是龙虎山正一派的,龙虎山历朝历代接受朝廷的封赏,有的是钱,所以衣着很讲究。那些身穿灰色土布道袍的应该是阁皂山的道人,阁皂山门风节俭,行事低调,极少在江湖走动,因此少有人知,但是它能与正一,茅山并称三大符录正宗,自然在符咒方面的修为是登峰造极的。

  道士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判断一个道士是什么地位,最简单的方法是看他佩戴的什么道冠,正一和全真的道士所佩戴的道冠等级最高为芙蓉冠,非大德不可戴,其次为五岳冠,修道有成方可佩戴。最常见的就是黄冠,受戒门人皆可佩戴。山下的这些道士有老有少,但是无一例外的佩戴着五岳冠,不问可知全是术有所成的两派高手。

  不过左登峰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他知道龙虎山和阁皂山的两个掌教必然都在山上,那才是他要面对的高手。茅山掌教在正一教中位列末席,只为人师,但是这个天师地师之说并不是根据个人修为而言的,而是根据分支固有的排名和辈分座次,也就是说龙虎山和阁皂山的掌教修为也并不一定高于金针。

  山下也并没有围观的闲人,围住茅山的这些道人神情也很轻松,但是在看到左登峰带着十三走近之后他们的神情就没那么轻松了,破旧道袍,披肩乱发,怪猫在旁,年纪尚轻,这些道人在瞬间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左登峰对这些二流道人熟视无睹,冷视左右之后拾阶上山。

  第一百四十三章 正一天师

  片刻过后,左登峰来到了道观门前,道观周围也围有大量的道人,道观的大门此刻敞开着,茅山的数百道人全部盘坐在院子正中。左登峰进门的时候有一年轻的外派道人试图上前阻拦,但是被一中年道人拖住了,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因为它不认识老虎,但是老牛却知道老虎不好惹。

  走进院子,左登峰发现茅山众人的神情都十分萎靡,脸上的疲惫神情表明他们已经在这里盘坐了很久。在看到左登峰之后,这些道人纷纷面露欢喜神情,他们认识左登峰,知道他跟自己的掌教杜秋亭关系很好。

  左登峰穿过人群走向正殿,正殿之中分列左中右坐了八个道人,东侧主位坐了两个中年道人,这两个人左登峰认识,他们是金针的两个师兄。二人此刻的呼吸都很杂乱,气息不畅加上大殿前散落的纸符铜钱等物说明他们先前可能与人比拼过法术。

  西侧坐了五个道人,三男两女,三个道士年纪都不小了,最年轻的也有五十上下,那两个道姑也是中年道姑,并不是每个道姑都像玉拂那么漂亮的,这两个道姑长的都很令三清放心。

  大殿正中被临时增设了一张太师椅,正对门口的位置加了椅子就是神位,椅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道人,此人与金针年纪相仿,长相不俗,身着金装,头戴金冠,不问可知是正一教地位最高的教主,也就是龙虎山的现任天师。

  阴阳生死诀可以清楚而敏锐的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左登峰凝神感知,发现正殿里坐于神位的那个黄衣道人以及坐于客位上首的那个七十多岁的驴脸老道都是度过天劫的高手,二人修为皆与金针相仿。

  窥探出了对方的修为,左登峰并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正一派的道人擅长的是符咒,而符咒可以将自身修为加以扩大,不能小觑。

  片刻过后,左登峰步入了正殿,冲主位的两位道人拱了拱手。

  “两位道长安好,请问贵派掌教杜真人何在?”左登峰出言发问。金针并不在大殿之中,左登峰最关心的就是他的下落。

  “无量天尊,掌教师弟身中剧毒强撑回山,自回山之日便昏迷不醒,而今已有七日。”其中一名道人起身稽首,虽然他竭力克制着情绪令语气平和,但是还是难以抑制的流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左登峰闻言侧目皱眉,金针中毒昏迷更能说明他先前就是帮日本人寻找地支去了,因为每一个地支都伴生有一只毒物,金针中毒就表明他已经破了那处阵法,不然的话不可能近距离的接触毒物。不过金针目前昏迷不醒,还是得等他醒了以后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几位道长眼生的很,他们是谁?”左登峰很不礼貌的指着坐于神位的年轻人冲茅山二人明知故问。

  “无量天尊,这位是正一教主,也是龙虎山现任张天师,此次是来遣散我茅山众人的。”坐于下首的那个茅山道人出言回答。

  “据我所知茅山派是三茅祖师创建的,他们凭什么遣散?”左登峰走到东侧下首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这是茅山门人的座位,按理说他是不该坐的,但是此刻他必须坐,坐上这个位置就表示他要为茅山派出头了。

  “无量天尊,正一教整顿教务,外人不宜插手。”就在此时,坐于神位的张天师阴声开口。

  “二位道长,带我去看看杜真人。”左登峰并没有搭理那年轻的张天师。

  茅山二位道长闻言站了起来,与他们同时站起来的还有龙虎山的张天师以及客位的那五名道人,与茅山二位道人缓缓起身不同,他们六个人是愤怒地站起来的。

  “你想插手我正一教的教务?你可得想好了!”张天师愤然怒视。

  “你妈了个逼的,你吓唬谁?”左登峰见他言语不善,瞬间就翻了脸,指着张天师的鼻子就开了骂。

  左登峰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众人都没有想到他翻脸翻的这么快,按照常理,总得说上几句场面话,然后正面比拼。但是左登峰没走老路,直接发难。这令众人都很是愕然。事实上这也正是左登峰想要达到的效果,既然一定要动手,干脆直接震住他们。

  “大胆狂徒!胆敢对本派天师无礼。”短暂的沉默之后,客位上的一名中年道姑率先反应了过来,厉叫一声挥舞着拂尘冲左登峰扫了过来。

  “你个丑八怪叫唤什么?”左登峰见她先行动手,立刻晃身迎了过去,玄阴真气随即而出,一掌过后那中年道姑立时冰封僵立。

  “正一天雷掌!”龙虎山的张天师距离左登峰最近,见他竟然真的动了手,立刻出手攻向左登峰的右臂。

  事实上左登峰先前攻击那道姑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回臂反攻张天师的打算,因此接招的并不仓促,一掌过后,张天师连退三步,玄阴护手发出的玄阴真气连少林寺达摩院首座都经受不住,更何况这年轻的张天师,他们擅长的是符咒,只要不让他发出符咒,就能稳立不败之地。

  “再不老实,我就出去杀光你们的徒子徒孙。”左登峰击退张天师之后反背双手森然环视。有句话叫哑巴吃黄连,左登峰目前就是这种情况,他虽然将龙虎山的张天师震了出去,自身也并不好过,这位天师的灵气之中暗藏天雷之气,与之对掌如遭雷击,全身酸麻。

  在场的众人第二次愣住了,他们是传统的教派,与人较技斗法都严格按照步骤和礼数,从来没遇到像左登峰这样不讲章法的,不止不讲章法还不重身份,武林高手都不会迁怒对方门人,可是左登峰不管,竟然以他们门人的性命相要挟。

  “吴东方,邵正兴,你们竟然敢勾结妖人叛离祖庭?”张天师愤怒地看着茅山派的两位道人。

  “还敢吓唬人?”左登峰闻言不待二人回答立刻闪身出了大殿,虚影再晃,暴然出手将门外的一名阁皂山道人再度冰封。在众人的围攻之下他并没有取胜的把握,只能使用下作手段令他们投鼠忌器。

  “快住手!”那驴脸老道见状急忙跃出大殿扶住了自己僵硬倒地的门人,“左登峰,你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行事如此不顾体面?”

  “我要真的不顾体面,就不会留下他们一线生机。”左登峰冷笑回应。

  “此乃我正一教教务,你并非道门中人,肆意插手干预,于理不合。”驴脸老道听到自己的门人并没有死去,立时放缓了语气。

  “杜真人还昏迷不醒,你们就来遣散茅山派,更是于理不合。”左登峰见好就收。他前倨后恭的举动并非没有原因,必须让对方把他当成喜怒无常的邪派人物,只有这样才能令对方忌惮并获得发言权。但是终究不能彻底翻脸,不然茅山派真的归不了正一祖庭了。

  “无量天尊,杜秋亭尊为正一教人师,身为茅山派掌教,竟然助纣为虐,沦为日寇爪牙,天师与贫道亦痛心疾首,但如若不管不问,正一颜面何在,又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驴脸老道稽首开口。

  “凡事都等杜真人醒了再做计较。二位道长,带我去看看杜真人。”左登峰转视茅山二位道长。

  “且慢!”龙虎山张天师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本座身为正一教主,为天下所有正一道观之主,今日便以天雷掌领教一下你的玄阴真气,倘若你能得胜,本座即刻率众回返江西,永不过问茅山之事。”

  左登峰闻言并没有立刻接话,天雷掌的确霸道,与之对掌如遭雷击,但是玄阴真气也不是轻予的,两人相斗,左登峰有信心完胜与他,但是这场仗不能打,因为一旦打赢了,张天师势必会将茅山派从正一教里除名,那他这趟就不是帮茅山,而是害茅山来了。

  “你的行气法门走的是手三阳经,普通人无法使用这种行气方法,想必这种暗藏天威的天雷掌非你张家嫡系血脉不可修炼。”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张天师闻言面露傲色,左登峰说得没错,天雷掌是首任天师张道陵根据自身血脉传下的镇派绝学,只有历代天师才能修炼。

  “我打不过你却能打的过你的门人,老实呆着,等我救醒了杜真人再说,到时候你秉公处理,处理得当我就救活这两个门人。如果处事不公,我就让你这个天师变成光杆司令。”左登峰冷哼过后转身走向后院,两名茅山道人立刻跑上前去为其带路。

  “等同泼皮!”张天师闻言冷哼开口,转身进殿,面上的怒意之中暗藏三分得色。

  左登峰跟随着两名道人前往后院,先前的那番话他是仔细斟酌才说出来的,虽然说的不客气,但是已经承认打不过张天师,明贬暗捧的给他留足了面子,这样传扬出去,世人皆知一招击败少林达摩院首座的残袍自认不敌龙虎山张天师,这对他龙虎山来说是无上的荣耀。除此之外龙虎山的门人也会感激他们的天师,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天师是为了保全他们才被逼无奈地接受了泼皮无赖的要挟。

  到了无人之处,左登峰长叹摇头,为了保全茅山派他真的是煞费苦心,不管结局如何他都已经对得起金针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金针之举

  “无量天尊,多谢左兄弟仗义援手!”到了后院,吴东方,邵正兴二人立刻冲左登峰稽首道谢。他们不是傻子,知道左登峰是来帮忙的,也知道左登峰此举会为他自己招来多大的麻烦。

  “客气了,杜真人怎么样了?”左登峰摆手开口。

  “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吴东方皱眉摇头,他是金针的大师兄,面相仁厚,比较木讷。

  “中了什么毒?”左登峰急忙追问。

  “大师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邵正兴转头回望前院众人。

  左登峰见状也没有再问,跟随着二人进入了后院,茅山派的后院很大,住着很多的道人家眷,但是金针的掌教卧室就在正殿之后,此时卧室的房门敞开着,门口两个道童正在煎药。

  金针的掌教卧室分内外两间,外面是金针研习典籍的所在,相当于书房,里面是卧室,卧室里很空当,只有一张木床,金针此刻就躺在床上,他并没有穿着道袍,而是穿了一件俗家的衣服,这件灰色的衣服很是脏破,不但有着多处撕裂的痕迹,还附着了大量的泥土,由此可见金针先前曾经去过很远的地方。

  令左登峰感觉诧异的不是金针的衣着,而是他的脸色,金针的脸色是金黄色的,仿佛涂了一层金漆,不止是脸色,身上裸露的部位也全是这种诡异的金色。

  “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剧毒,银针刺穴放出的毒血都是黄色的,此毒无药可解。”吴东方叹气摇头。茅山尊卑有别,他们不管是作法还是治病都只能用银针。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左登峰出言追问。

  “七日前凌晨时分。”邵正兴接口回答。

  “他回来之后说过什么没有?”左登峰追问,他虽然不是用毒行家,却懂得阴阳五行的道理,金针面色金黄,这就说明他中的是金性毒物的毒。众所周知五行之中土生金,由此可以推断这种金性毒物是土属地支衍生出来的。旁以佐证,五行之中金生水,所以猴子衍生出的深渊下的那只有着耗子脑袋和昆虫身体的毒物,以及金鸡衍生出的巨大毒蟹都是水性毒物。

  “掌教师弟身中剧毒,是用金针护心之法长途奔袭而回的,一进门就晕了过去。”吴东方伸手指着金针胸前的十几根金针,这些金针一大半扎进了体内,只有很短的一截裸露在外,下针的位置无一例外都在心脉附近,不问可知是杜秋亭自己下针的,而且通过他下针的部位可以看出他所中的毒是从口鼻吸入的。

  “他什么都没说?”左登峰皱眉再问。

  “我们二人见掌教师弟情势危急,便针刺他印堂,人中,承浆三穴,掌教师弟得以苏醒片刻,交代了几句后事。”邵正兴叹气开口。

  “别说的那么悲观,告诉我他都说了些什么?”左登峰急切追问。印堂,人中,承浆位于人体头部正前,三穴一线,直达七窍,刺激这三处穴道可以令濒危之人短暂清醒。

  “二师弟,还是你说吧。”吴东方七尺高的汉子此刻竟然眼圈泛红。

  “掌教师弟说国家之大义,门派之安危,兄弟之情义他已尽皆顾及,三者兼顾,何其艰难。”邵正兴神情悲伤,语带颤音。

  “日本人用我们茅山一干道人以及家眷老小的性命逼迫掌教师弟为其破阵,掌教师弟也是身不由己。”吴东方抬手擦泪。茅山派是火居道士,他们都有身家老小。

  “他就说了这些?”左登峰出言追问。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杜秋亭自忖必死就不应该撒谎。

  “掌教师弟还交代,等你前来吊唁之后才能封棺落土,如果你没有在头七赶来,就将发簪留下等你前来。”吴东方哽咽开口。

  他这话一出口,左登峰陡然皱眉,片刻之后方才醒悟了过来,转头看向金针挽发的簪子,道门中人都喜欢竹子的高洁,经常以竹子做饰物,金针挽发用的是紫竹簪,这种细小的紫色竹簪只有度过天劫的人才有资格使用。

  探手摘下簪子,左登峰立刻发现第二小节出现了破损,旋拧开来之后,一枚灰色的豆粒状事物滚落掌心。

  左登峰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枚黑色的事物是一颗十二地支的内丹,因为这上面有血丝纹理,根据颜色来看无疑是土属内丹,最令左登峰意外的是这枚内丹发出的是阴寒之气,也就是说这是一枚阴性的土属内丹。

  手握着这枚土属内丹,左登峰终于明白金针为什么说国之大义,门派安危,兄弟情义他三者兼顾了,虽然目前仍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但是毫无疑问,他没有让日本人得逞。此外日本人的目标是阳性地支,而这枚内丹是阴性地支所有,由此可见金针不但没有让日本人得逞,还极有可能利用了日本人。

  杜秋亭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在乱世之中杀敌救国。他也是一个负责的人,要考虑到门派数百道士以及他们家眷的安危,还要顾忌茅山的香火传承。他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竭尽全力带回了朋友最需要的东西。正如他自己先前所说,三者兼顾,何其艰难?

  吴东方和邵正兴二人都看到了左登峰的这个动作,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金针留给了左登峰什么东西。左登峰也并没有向他们解释,而是全神贯注地端详着这枚内丹,端详过后又闻了闻,闻嗅过后他终于确定了这颗内丹是属于十二地支中那只阴属土羊的,也就是说他中的毒也应该是那只土羊衍生出的毒物造成的。

  片刻过后,左登峰掏出铁盒将那枚内丹放了进去,奇异的现象在瞬间发生,这枚土属内丹与他先前获得的金属内丹缓缓的融合到了一起,体积微微增大,半分双色。

  “端盆清水,再拿个海碗过来。”左登峰将铁盒盖好,放回了怀中。

  二人闻言立刻走出了卧室,左登峰探手拍了拍金针的肩膀,金针的肩上挑了好几副担子,压力比他大的多。这一刻左登峰并没有感觉到羞愧,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金针即便骗他也不会让他送命,那是无奈之下的暂时隐瞒。而他也并没有在茅山有难的时候袖手旁观,虽然心中有气,也照样竭力相救。男人之间的友情深藏于心,见之于事,若露于外表,止于言谈就显得轻了。

  如果换做其他的毒物,左登峰是真的没把握治愈,但是由十二地支衍生出的毒物左登峰就非常有把握,唯一令左登峰感觉不妥的是得委屈金针喝猫尿了。

  很快的,吴东方和邵正兴二人就端来了清水拿来了海碗,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左登峰,等他出手施救。

  “二位道长,你们去前殿安置一下龙虎山和阁皂山的那些人,咱们茅山的道人也不要从那儿坐着了。你们二人也去休息一下,两个时辰之后过来。”左登峰出言说道。

  二人闻言点头离开,虽然左登峰说的很客气,但是他们也知道左登峰不想让他们在旁观看解毒的过程。

  “对了,告诉他们,那两个被冰封的人没有生命危险,明天早上我就会帮他们治愈。”左登峰想了想出言补充。

  二人再度应声,关门离开。

  “十三,喝水。”左登峰指了指水盆。

  十三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左登峰。

  “多喝水,撒尿的时候叫一声。”左登峰将水盆端到了十三的面前。十三见他坚持,象征性的喝了几口就跑开了。左登峰也没有勉强它,十三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尿过,即便不喝水也快尿了。

  等着十三撒尿的这段时间,左登峰一直在思考,他在为金针发愁,根据他将内丹藏在竹簪这一细节来看,他并没有杀掉那些日本人,而是哄骗了他们。如此一来问题就来了,那些日本人如果知道金针没死,必然会再来要挟他去破阵,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才行。

  还有就是,金针自己可能并不知道他帮日本人的事情被外人知道了,也就是说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了汉奸的帽子,外人可不管你是在耍日本人还是在帮日本人,只要跟日本人在一起了你就是汉奸。金针要想摘掉汉奸的帽子就只能跟龙虎山和阁皂山的人说实话,但是他们信不信是一个问题,他们会不会无心泄露又是一个问题,金针怎么骗的日本人现在还无法得知,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一定是骗的很彻底,也就是说日本人很难发现自己上当了,金针可不会干雪地藏尸的事情,如此一来保密就更重要了,像这种问题最好是不要告诉任何人。可是如此一来,龙虎山和阁皂山还是不会善罢甘休。

  左登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到最后只能作罢,常言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还是救醒金针与之一起思考对策比较妥当。

  不管人还是动物,都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儿撒尿,除非真的憋不住了,一个小时之后,十三彻底憋不住了,哩哩啦啦的尿了一碗。

  猫尿自然不会好闻,单是看着那碗黄悠悠的猫尿就足以令左登峰大皱眉头,不过人命关天,救人要紧,因此左登峰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扶起了金针,大哥,对不住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周王皇陵

  给处于昏迷中的人灌药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因为人在吞咽的同时都会下意识的闭住呼吸,以防止食物和水进入气管,但是金针已经昏迷了,不会屏住呼吸,左登峰怕呛到他,只能卸下他的下颚向喉咙里缓慢倾倒。

  在灌药的同时左登峰一直在默想这不是尿而是解毒的圣水灵药,这么想他心里舒服些。一碗解毒药灌下去,左登峰随即开门从道童煎的中药罐里倒出了少许药汁给金针漱口,免得金针苏醒之后感觉满嘴尿骚味儿。

  做完这些,左登峰将金针的下颚归位,转而把十三撵了出去,不能让这家伙呆在附近,不然金针苏醒之后一定会起疑。

  治病和解毒是两码事,治病需要时间很长,所以才有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说。而解毒需要的时间很短,只要解药对症,体内的毒性很快就被缓解,一碗解毒药下去,金针脸上的金色立刻淡了不少,呼吸也随之加重,左登峰为求万无一失,探手抓起金针的左手脉门输入灵气加以导引药性。

  灵气输入之后左登峰发现金针体内的灵气已经彻底消耗殆尽,这说明他先前的确从很远的地方硬撑着回返,不管什么人在临终前都对家和家人有着强烈的眷恋,正是这种强烈的眷恋支撑着他回到了茅山,实际上他丹田气海已经一丝灵气也没有了。

  金针的修行法门走的是任督二脉,任督二脉无需游走四肢,所以较之十二经络的运行路线要短,需要的时间也少,一周天过后,金针面色再度有所缓和。左登峰见状左手捏起了聚气指诀,右手输以灵气,金针体内的灵气游走一周天习惯性的归于气海,左登峰也并没有将那股灵气再从金针的气海逼出来,而是从自身气海再度送出一股,如此这般连番施为,一个时辰之后左登峰停止了灵气的输入,金针气海的灵气已经充盈,无需再度灌输。

  反观自身,左登峰发现自己还有三成灵气,先前手捏聚气指诀恢复了一成左右,如此一来左登峰就清楚的判断出了金针的修为相当于自己的八成。对于擅长符咒的正一道人来说,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随后,左登峰拔出了金针胸前的十余根护心针,护心针一去,金针自身的灵气立刻自动运转,左登峰凝神感知,在确信金针无碍之后才站起身走到外间搬来一把太师椅,坐在金针床边手捏聚气指诀等待他苏醒。

  病人身体虚弱的根本原因是气息萎靡,金针此刻的灵气是充盈的,充盈的灵气带着药性自动游走任督二脉,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换做常人定然会惊骇于金针恢复之迅速,但是在左登峰看来还是太慢,任督二脉只在人体主干上,主要穴道只有九处,灵气运行受限,不能直达四肢,这样的行气方法就像是在房间正中架设火炉,只能慢慢地将温度传到角落里。而左登峰的行气法门走的是十二经络,哪里温度过低就可以跑过去点火升温。

  没过多久金针的肤色就转为正常,但是随后就开始泛红,这一情形令左登峰苦笑摇头,泛红是因为阳气过重,也就是说灌尿灌多了,不,应该是灌药灌多了。

  如果换作别人,定然束手无策,但是左登峰最擅长处理这种情况,玄阴真气入体,立刻压制中和了过剩的阳气。

  毒性解除,阴阳平和,金针很快苏醒,苏醒之后立刻翻身坐起在夜色之中环视左右。他是度过天劫的玄门泰斗,苏醒之际自然不会病怏怏的哼哼几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诈尸了呢。”左登峰出言笑道,金针的剧烈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兄弟,是你救了我?”金针愕然发问,他昏迷的时间太长,需要时间来反应。

  “除了我谁还敢帮你这个汉奸。”左登峰站起身走到外屋点燃了书桌上的蜡烛,随手倒了一杯水拿了回来。

  “汉奸?”金针接过水杯愕然发问。

  “你先缓缓神,等会儿再跟你说。”左登峰坐回了太师椅。

  金针接过水杯喝了几口,转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腮部,下颚被一卸一合令他感觉到了吞咽别扭。喝水过后金针走向外屋,从十三喝水的水盆里洗了洗脸。

  “兄弟,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金针洗完脸之后走了回来。

  “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你带回的东西我已经收下了,你前段时间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外面的人都在说你是汉奸?”左登峰摆手发问。他之所以没有让金针解释是因为他知道金针是被日本人胁迫的,他既然收下了金针的东西就表示兄弟之间没有隔阂。

  “藤崎正男当时的确要引你回来,我也的确知情,不过我之所以配合他是为了将计就计让他成为第二个孙权,但是一直没有找到独处的机会告诉你实情,还有就是我没想到你发现的那么快,在我与你通气之前就发现了真相。”金针还是给予解释。

  “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左登峰出言笑道。

  “离开江苏的时候你就发现了,而且当时你肯定是生气了,如若不然你不会不到茅山来跟我辞行。”金针自枕边拿起掌教的冠簪盘挽头发,“你太聪明了,在我说出实情之前就发现了藤崎樱子的破绽,如此一来我真成了百口莫辩。”

  “我明白你的苦心,当时是走的太急了。我如果生你的气就不会回来救你了。”左登峰摆手说道。他相信金针说的都是实话,也明白金针心中的懊恼,金针憋屈的是没来得及跟他说实话就被他发现了真相。不过正如金针对他的评价,他的确不笨,所以他理解金针为什么不当着银冠和玉拂的面跟他说实情,那是因为金针如果让他收了藤崎樱子,旁观的二人,尤其是玉拂会怀疑他那么做的动机是遣走潜在的情敌。

  “你既然发现了林玉玲就是藤崎樱子,为什么不将计就计的带着她?”金针出言问道。

  “带着早晚得弄假成真,我又不忍心杀她,干脆送走了事。别说这个了,你前段时间去了哪里?”左登峰岔开了话题。金针干什么去了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金针去了什么地方。

  “去了趟河南洛阳。”金针随口回答。

  “那枚土属内丹是你从河南带回来的?”左登峰闻言猛然皱眉,在他先前的预想当中四只土属地支都应该在陕西一带,因为那是周朝当年定都的地方。陕西一带目前还没有被鬼子侵占,相对安全,所以左登峰就没有急于前去寻找土属地支。

  “是的,东周第一代君主周平王的陵墓就修建在河南洛阳的龙门石窟东侧,日本人发现了线索就要挟我前去为他们进陵取物。”金针挽好头发走出了卧室,左登峰拖着太师椅跟了出去,二人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金针所说的周平王是东周的第一代君主,此人名不见经传,但是他的老爹西周的末代君主周幽王却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荒唐事儿就是他干的。周幽王在位的时候宠爱一个名叫褒姒的妃子,为了把这个妃子生的儿子立为太子,就把当时还是太子的周平王给废了,不但把太子废了,还把太子他妈也废了,到最后周幽王的老丈人申侯不干了,女儿和外甥受了委屈那还得了,手握兵权的申侯直接联合其他诸侯攻打周朝,周幽王一见情况不好,急忙点燃了烽火召唤其他诸侯来救命,但是那些忠于他的诸侯见到烽火以为他又在闹着玩,就没来护驾,周幽王到最后就被干掉了。

  由于攻打周幽王的时候都城损坏的很严重,所以周平王就将都城从现在的陕西一带迁到了河南的洛阳,由于是东迁都城,所以周平王建立的朝代就叫东周。

  洛阳先后有一百多位皇帝在那里定都,由此可见此处地气是何等的旺盛,追根究底,极有可能是周平王当年东迁都城的时候带来了可以改变地气的土属地支,至于他是带了一只还是全抓过来了,那就没人知道了。此外他要带来这些地支根本就不费事,因为给姜子牙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把周朝自身拥有的四只土属地支用阵法困住,要真那么干了就成谋反了。

  “你河南之行是不是节外生枝了?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帮日本人办事了,都在骂你是汉奸。”左登峰出言问道。

  “一定是守护龙门石窟的那些和尚泄露了风声,在挖掘陵墓的时候那些和尚闻风前来试图阻挠,藤崎正男命令军队开枪,是我加以阻止了。”金针摇头苦笑。

  “可杀不可救。要是换作我,干脆就袖手不管。”左登峰冷哼开口,龙门石窟都是佛教雕像,那里聚集了大量的僧人,金针救下他们性命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但是这些受恩于他的僧人并没有领他的情,反而大肆宣扬金针是汉奸。

  “兄弟,你这样的想法狭隘了,我总不能杀了他们灭口吧。”金针摇头叹气。

  “你不狭隘,所以你成了汉奸。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龙虎山的张天师和阁皂山的葛地师就在你道观里。”左登峰撇嘴说道。

  “他们来干什么?”金针闻言猛然站了起来。

  “他们闻讯之后带了好几百号人从江西赶了过来,要来解散你茅山派,你赶快想办法收拾残局吧。”左登峰出言说道。金针进入周平王皇陵之后发生的事情可以稍后再问,当务之急是先处理眼前的乱子。

  金针闻言先是一愕,转而眉头紧皱,片刻之后面皮开始抽动,最后浑身颤抖。

  “你们茅山派乃正一分支,正一祖庭出面的确不好收场,不过你也没必要过分担心,把事情跟他们讲明,想必他们不会强人所难。”左登峰出言安慰。

  “讲个屁,茅山派是我杜秋亭说了算,张弘正这个呆逼凭什么插手?”金针大骂着掀飞了桌子。

  左登峰见状立时愣住了,原来金针先前是气的发抖而不是怕的发抖。

  就在左登峰愕然发愣之际,金针已经踹开房门迈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撵走天师

  在左登峰的印象中金针是个胸藏城府,顾全大局的人,他没想到金针会暴怒到这个程度。

  “大哥,你可得冷静,他是正一教主。”左登峰闪身而出拉住了金针。

  “正一教主主领三山符箓确有其事,但是那是主领而不是统辖,来得正好,老账新账一起算了!”金针说着转身回屋。

  左登峰随后跟了进去,发现金针正快速脱下便服穿上了茅山掌教的紫色道袍,整冠之后拿上拂尘又出了门。

  “大哥,三思。”左登峰跟随在后出言劝阻,金针这架势明摆着是要去跟龙虎山天师张弘正动手。

  “十年前我就三思了。”金针冷哼开口。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阻止,听金针的话外之音,两派之前可能就有底火。

  金针快步穿过后院来到了前院正殿,此时茅山派的道人仍然盘坐在前院,大殿西侧的偏殿之中点有烛火,不问可知龙虎山和阁皂山的道人全在偏殿休息。

  “福生无量天尊,是谁命你们在此盘坐?”金针走上前去愤然怒问。

  “无量天尊,参见掌教真人。”茅山众人已经在这里盘坐了数日之久,早已疲惫不堪,金针的出现令他们瞬间精神抖擞,纷纷站起冲掌教稽首行礼。

  “习有道法者留下,其余众人各司其职。”金针挥手下达了命令,众人闻言立刻轰然应是,四散开来各行其是。

  金针随即走向西侧偏殿,还没到门口,张弘正以及那驴脸老道一干人已经从偏殿走了出来。

  双方碰头之后都没有开口,张弘正在等金针先行施礼,因为按照正规的礼数也的确应该金针先行礼。但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张弘正等来的并不是金针的‘福生无量天尊’,而是‘给我滚!’金针的一声“给我滚”不但令张弘正等人愕然震惊,连左登峰以及茅山众人都惊的目瞪口呆,不管怎么说茅山派都是正一教的分支,金针此举大失礼数。

  “杜秋亭,你要欺师灭祖,叛离祖庭?”张弘正脸色犹如猪肝。

  “茅山派上奉三清为尊,中承三茅真君,你正一派凭什么管我?”金针挑眉开口。

  “六百年前成宗皇帝圣旨赐封我正一派主领三山符箓,为正一之首,你茅山派亦归正一管辖,你身为正一人师,茅山之主,竟然助纣为虐,甘做日本人的鹰犬,而今还要以下犯上,背离祖庭。你若仍然痴迷不悟一意孤行,茅山派灭顶之灾近矣。”张弘正厉声叫道。

  “元朝皇帝赐封的是你龙虎山正一派,不是我茅山派,茅山派从未拿过朝廷一文钱的封赐,十年前江苏大涝,观中断炊,本座奉先师之命前往龙虎山求粮,你们龙虎山历代受封承俸,富甲一方,张氏一门非锦玉不着,非精肴不食,竟然以糙谷两袋敷衍本座,此等奇耻大辱,本座永生难忘。”金针说完伸手指向大门,“若要动手,我茅山派奉陪!若不动手,即刻给本座滚下山去!”

  “杜真人,你们道门的事情我不便插手,我到山下转一圈去。”左登峰等金针说完立刻接口。他也知道金针真正要动手的话很难胜过张弘正,到最后必定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最主要的是一旦动手,各自手下定然会参与,那就成了群殴了,所以他得想个办法令张弘正不敢应战。

  左登峰说完不待金针答话便向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张弘正气急败坏的发出了回返龙虎山的命令。

  左登峰听到张弘正的话转身又走了回来,微笑着站到了金针的身旁。

  片刻过后,龙虎山与阁皂山的众人纷纷下山,那两个被冰封的人左登峰也没有出手救治,抬着走吧。

  “张弘正为人狂傲自大,修为不在我之下,今天怎么会服软?”金针待众人走后方才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他怕我下去杀他的门人。”左登峰出言笑道。如果张弘正真的不走,左登峰一定会让他变成光杆司令。

  “今天这口恶气出的痛快!”金针走向道观大门,茅山众人已经跟着龙虎山等人下了山,名为相送,实为轰撵。

  “这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如此一来那些日本人就知道你没有被毒死毒伤,日后免不了再来骚扰你。”左登峰摇头跟上。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金针冷哼开口。

  “把他们撵走容易,你这汉奸的罪名是洗不掉了。”左登峰再度摇头。再理智的人也有不理智的时候,金针这件事情处理的就很不理智。

  “只要茅山众人不把我当汉奸就成,外人怎么说随他去。杀了那么多鬼子,到最后反倒把自己杀成汉奸了。”金针苦笑摇头。

  “其实跟他们说清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茅山派在日占区,要想生存总要跟鬼子虚与委蛇。不比他们龙虎山和阁皂山在江西那么安全。”左登峰出言说道。

  “你以为他们是来听我解释的吗,他们是来打压茅山派来了,近几年我声名鹊起,茅山派的名声盖过了他们,他们心生嫉妒。”金针冷哼开口。

  “这个张弘正的天雷掌很怪异,日后遇到他你要当心。”左登峰看着夜色之中逐渐走远的龙虎山阁皂山众人。

  “他们张家的天雷掌的确霸道,不过龙虎山轻身法术实在不敢恭维。”金针出言笑道。

  左登峰闻言亦为之发笑,再厉害的招式也得追得上对手才能奏效,不然只能从后面吆喝。

  回返道观之后,金针沐浴更衣,简单吃了点东西,随后与两位师兄和门人谈了片刻,半夜时分端着一壶新茶来到了左登峰所在的客房,他知道左登峰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大哥,藤崎一行有多少人?”左登峰出言问道。

  “藤崎正男,还有一个女忍者,想必就是当日与玉真人交手的三川素,藤崎樱子没有同行,除此之外还有一只上百人的军队和大量的民夫。”金针出言回答。

  “他们是如何找到那处皇陵的?”左登峰皱眉发问。与金针同行的这两个人都不是精于风水的高手,所以左登峰很疑惑他们是如何找到那只阴属土羊所在的皇陵的。

  “不清楚,周平王的陵墓是建在山体内部的,墓道入口距离山体有三里之遥。当年应该是在三里外向下挖掘,然后自地下向北挖进了山体,最终凿空并开出了陵墓。墓道入口非常的隐蔽,但是藤崎正男命令民夫挖掘的地方恰恰就是墓道入口。”金针端起茶杯开口说道。

  “他们很可能知道十二地支所在的位置。”左登峰点头说道。藤崎樱子离去的时候曾经说过她知道十二地支的情况,由此可见藤崎手里的资料比他摸索出的线索要更详实更准确。

  “他们可能知道位置,但是他们不知道陵墓里的地支是什么。”金针摇头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左登峰出言追问。

  “那座陵墓的墓道和主墓室之间被人为的修建了一处三丈见方的圆形水塘,水塘不深,清水无毒,但是下面铺着黑色的沙子,一条红色的毒蟒就盘踞在那里。在见到那条毒蟒之后,他们极力地想猎捕它,后来发现主墓室里还有一只半死不活的怪羊之后他们显得很失望。所以我感觉他们是将那条毒蟒误认为是他们想要寻找的阳属土龙。由此可见他们虽然知道地支的位置,却并不知道那只地支具体是什么动物。”金针出言分析。

  左登峰闻言再度点头,藤崎正男的目标跟他恰恰相反,藤崎正男找的都是阳性的地支,找到阴属地支对他来说的确没有用处。

  “我现在想不通的是那只毒蟒为什么在墓中不吞噬那只怪羊,不但不吞噬它,还保护它。”金针再度开口。

  “十二地支本身并不厉害,但是它们都会衍生出一只很厉害的毒物,这只毒物会保护它。周平王当年就是抓住了它们之间的这种关系间接的利用了毒蟒为他守陵。这也说明了当年他建造陵墓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那只阴属土羊和那条毒蟒,不然的话不会在陵墓里为它们留出位置。陵墓建好以后,他们要做的就是将那只土羊和那条毒蟒移到陵墓里。”左登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在商周时期,坟墓的防盗机关相对较少,那时候的人连饭都吃不饱,也没心思去研究陵墓里的机关,有一条毒蟒守陵已经很难得了。

  “难怪它会撇下三川素跑进主墓室来攻击我。”金针恍然大悟。

  “你是怎么得到那枚内丹的?”左登峰出言问道。

  “陵墓里并没有可供食用的草料和食物,那只三目怪羊能存活下来就一定是凭借了内丹。像这类存活时间很长的动物大部分都有内丹,要取得内丹也很容易,当它们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主动吐出内丹以求活命。”金针开口说道。

  “为什么它们会认为吐出内丹就能活命?”左登峰再问。如果金针说的是经验之谈,那他以后也可以效仿,不用剖腹,揍一顿就揍出来了。

  “茅山派开门立派已有一千五百多年,一开始修行的是《上清经》,目的是求长生。宋朝中期就偏离了大道,开始侧重符咒小术,数百年下来,抓鬼驱邪伏魔降妖的事情干的太多了,在历代祖师看来,有灵性的动物吐出内丹表示它们悔过自新不想修行为害。不过在我看来它们吐出内丹就像人类被土匪打劫交出财物一样,纯粹是因为害怕。”金针笑道。

  “那条毒蟒和那只阴属土羊如何处理了?”左登峰笑问。

  “毒蟒被三川素杀掉了,那只怪羊也被藤崎给抓走了,他可能想要留到以后要挟你,他不懂内丹一说,你可以将计就计再耍他一回。”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家人团聚

  “藤崎正男去了哪里你知道吗?”左登峰出言问道,他并不想耍藤崎,只想杀他。

  “不清楚,这个人都是从当地抽调日军部队配合行动的,他知道你想杀他,所以行踪很隐蔽。”金针摇头说道。

  “你们茅山派召唤门人的那个符咒再给我一张,以后如果他再来茅山,你就通知我。”左登峰看向金针。

  “不急,前段时间你去了哪里?”金针摆手发问。

  “在湖北,和玉真人,明净大师一起进阵拿到了那只阴属金鸡的内丹。”左登峰随口回答。

  金针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我们这一趟除了金鸡内丹之外还带出了不少值钱的器物,铁鞋拿走了一包金器,玉真人分了一包上等玉器,剩下的被我变卖了,卖了三千多两黄金。”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笑道。他之所以说这番话其实是为了婉转的告诉金针,铁鞋玉拂跟他都是合作关系,以此消除金针心中的疑惑和误解。这也是他当日分东西给玉拂的动机之一。

  “你们这是坐地分赃啊。”金针闻言爽朗发笑。

  “见者有份,这一千两用来堵你的嘴,免得你传扬出去坏了我们的名声。这一千两给你当辛苦费,土羊内丹我收下了。”左登峰说着从怀里掏出金票拿出两张递给了金针。

  “兄弟,你这是干什么?”金针闻言皱眉开口,他自然知道左登峰在跟他开玩笑,但是这么多钱他受之有愧。

  “我给你算了笔账,你们茅山派连道人带家眷有四五百人,一天三顿就得一斤粮食,四五百人就得四五百斤粮食,一个月下来光粮食就得一万多斤,这还不算油盐布匹,换做平时你们可以做法事赚香火钱,现在你都成了汉奸了,茅山派短时间内最好还是别下山了,这两千两黄金应该够你们撑个三年五载的。”左登峰将那两张金票放到了金针的面前。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金针犹豫许久摇头长叹,转而收起了那两张金票。茅山派不是每一个道人都修炼有法术的,几百人中会法术的不超过三分之一,其他都是些寻常的道人,退一步说即便都可以做法事又哪来那么多法事让他们做。

  “大哥,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哪儿都不好去,道观的道人也最好别下山了。不明真相的愚民太多,杀不得打不得,只能避而远之。”左登峰再度开口。不可否认国人还是有爱国情结的,但是他们不明真相,被人煽动之后就会干出很愚蠢的事情,愚民在三百年前把忠臣袁崇焕当成汉奸而生食其肉,三百年后暗地里冲金针扔臭鸡蛋也不出奇。

  “言之有理,世道太乱,我得先顾及我茅山一干人等。”金针点头叹气。自古以来就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说,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英雄一遇到美女就变的软弱,而是指英雄不能有牵挂,有牵挂就有了责任,有了责任就不能为所欲为。

  次日清晨,左登峰带着十三向金针告辞。金针百般挽留,左登峰坚持要走,到最后金针只能给了他一张召唤门人的符咒带领全体道人将他送到了山下。

  离开茅山,左登峰踌躇着去处,巫心语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与巫心语一起生活过的清水观还在。沉吟良久之后,左登峰决定回家。

  带着十三一路东行,路上见到的都是行色匆匆带着年货的路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这些人都是赶回家与家人团聚的。

  三十中午,左登峰回到了昆嵛山下的村庄,这处村庄早已经废弃了,昔日的街道上已然长满了杂草,天气寒冷,杂草已经枯黄,左登峰带着十三走过村落,顺着几乎隐不可见的山路回到了清水观。

  清水观没有遭到人为的破坏,但是斗转星移的风霜侵袭还是令清水观破败了许多,院落周围长满了杂草,院子里堆积着大量山风卷带而来的落叶。

  回到清水观之后,左登峰立刻开始打扫卫生,修葺道观屋顶碎掉的瓦片,重新贴糊窗纸,填平了东厢北屋的坑洞,傍晚时分,清水观变的整洁明亮。

  他一路上购买了诸多生活器皿和被褥等物,将这些东西摆放好之后,左登峰离开了清水观。

  巫心语的坟头长满了杂草,左登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拔除坟前的杂草,他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徒手挖开了巫心语的坟墓。

  见到那具黑棺的时候,左登峰并没有感觉到恐怖,他只感觉到了亲切,因为这里面是他最爱的女人。不过左登峰没有勇气打开棺材,而是将整具棺木扛回了清水观。

  他此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数百斤的棺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令他感觉万分欣慰的是,在扛着棺木的时候他闻到了他熟悉的气息,那是巫心语的气息,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但是令他感觉无比悲伤的是棺木的确没有被打开过,但是明显的轻了。

  回到清水观,左登峰将巫心语的棺木放到了炕间的北侧,那是她生前睡觉时躺卧的地方。十三见左登峰带回了巫心语的棺木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猫科动物几乎没有嗅觉记忆,却是它们有着很强烈的视觉记忆,因此十三虽然不知道左登峰为什么要这样做,却知道这具棺材里躺的是那个曾经救过它性命的女人。

  “喵~”十三直待左登峰安放好棺椁之后方才低叫出声,声音中有哀伤也有疑惑。

  “这才是真的,你之前见到的那个是假的。”左登峰拍了拍十三的脑袋。他此刻没有过分的悲伤,有的只是忐忑,六只阴属地支的内丹已得其二,两枚内丹一旦接触就自动融合,这一神异的现象令左登峰确信六阴阴不死之说不是空穴来风,但是棺材的确轻了,这令他很担心。

  安顿好巫心语的棺木,左登峰开始做饭,他离家日久,早已经学会了做饭,年三十照例应该吃饺子,左登峰就包的饺子,吃饭的时候照例是两副碗筷,爱人的棺木就在身边,这让他感觉很踏实。睡觉的时候触手可及,这也让他感觉到情有所寄。事实上他所做的这些无非是要告诉自己,巫心语并未走远,她还在他的身边。

  躺在熟悉的炕上,左登峰看到了北侧墙壁上的几个极为细微的指甲痕迹,那是第一次与巫心语行房时巫心语紧张之下抓出来的,这几个指痕令左登峰回忆起了曾经的旖旎,男女敦伦乃乾坤正理,巫心语死后的这几年他也并不是没有想法,每次有想法都会感觉气闷烦躁,但是他时刻提醒自己,巫心语并非置自己难受而不顾,而是她已经无法为自己的男人排解压力了,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了。

  大年初一,左登峰早早的起来了,起来之后他呆坐了半晌,他想起了银冠当日所说的话,银冠曾预言失去了巫心语他将步入邪途难过而立。而今步入邪途已然验证,倘若银冠观人不差,那他只剩下了两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只有在两年之内救活巫心语才有可能扭转他的命运。

  起身之后,左登峰想要去圣经山拜会银冠,但是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要去打扰,一来银冠不能说太多,真正可以相面算命的人是不会轻易泄露天机的,因为那会折损自身的福禄甚至耗损自身的寿命。左登峰不想为难银冠。此外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这里的规矩,丧妻和寡居的男女是不祥之人,连拜年的资格都没有。

  穿戴整齐,左登峰开始清扫院落,这是他的家,打扫卫生是他该做的。日出之后,左登峰带着十三离开了清水观,他既然敢把巫心语的棺木带回来,就有把握保护它,他要从清水观周围布置阵法,将清水观自众人的视线中抹去。

  左登峰目前的阵法修为虽然尚未大成,却已经远超金针,他自信自己的阵法没人可以破解,他布的是三环相连的土木阵法,阵法保护的范围有三里左右,第一环为隐形的阴窥阵,外人看不到清水观,即便靠近也会不由自主的绕开。第二环为杀阵,没有度过天劫的人只要进入这个区域就会七窍流血。最后一环为加重清水观阴气的聚阴阵,亡魂不喜欢阳气,如果巫心语真有亡魂的话。

  这处阵法没有入阵的阵符,阵眼为一块滴有他和十三鲜血的松木,被左登峰放在了巫心语的棺木旁边,如此一来这处阵法就只有他和十三可以不受影响自由出入。

  随后几天,左登峰一直在忙碌,此时是冬天,适合伐木,左登峰趁机砍伐了大量的松木,截断劈开堆积在了西厢,随后去县城带回了大量的粮食和家具器皿,他现在已经不缺钱财,买的都是上好的家具,他要为巫心语复活做准备,既然是家就得有家的样子。

  正月初七,左登峰离开了清水观,这段时间他往清水观搬运了大量的东西,但是他临走时只带走了西厢门口的一块灰砖,那是他第一次与巫心语交谈的时候巫心语写字的灰砖,巫心语当时写了三句话,下面两行字迹已然无法辨认,只有灰砖上首‘巫心语’三个字还很清晰……

  第一百四十八章 繁华上海

  左登峰离开清水观的时候情绪异常低落,事实上这几天他的心情都不好,不过他在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回返清水观会令自己难受,但是他还是回来待了七天,他的目的就是让自己难受。

  没有谁能够了解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也没有谁能够体会他这种类似自虐的做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随着修为的提升,能力的增强,他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受到的诱惑也越来越多,他有着太多幸福的选择,也有着太多忘记的借口,他怕自己迷失了自我,也怕自己背离了初衷。

  他发现了自己心中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这种由人类本性引发的忘记过去的自我疗伤令左登峰感到了危险,所以他才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令自己清醒,人类的本性以及时间的流逝都在为他疗伤,但是他不需要,他回返清水观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已欲愈合的伤口再撕开,让悲伤令自己保持清醒,让痛苦令自己更加专注。

  离开文登县,左登峰径直南下,在清水观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去处,此时是冬季,三江并流区域应该处于枯水期,所以他将下一站定到了云南的“髳国”和“濮国”,冬天去那里是最佳时机,因为枯水期和旺水期相比江水至少会少一半,江水少一半,困难就会少一半。

  髳国和濮国所在的区域江流众多,所以左登峰猜测他们拥有的地支极有可能是水属阳鼠和水属阴猪,十三曾经在喜神客栈里形容过那只阴猪有十几米,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家伙。这么大的家伙即便在陆地上也不好对付,更何况它一定是水生动物,在水下与之相搏危险性极大,单纯靠憋气无法在水下停留时间太久,所以左登峰决定出发之前带上潜水设备以备不测。

  左登峰接触过现代科学,他并不认为借助科学的手段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先前一通手榴弹把那群狼形巨人炸的四散奔逃更是令他对现代的武器装备刮目相看,谁规定会道术的人就不能使用武器,这一次他不但要带上潜水设备,还要带上大量的武器,他要的是最终的结果,而不是逞能耍帅的过程。

  左登峰想的很多,要想搞到潜水装备,只能从沿海一带的海军手里获得,但是刘公岛一带肯定不行,因为这里离他的家太近了,他还有两个姐姐,不能为她们带去潜在的危险。最好的地方就是上海,那里有很多国家的船只,获取潜水装备的机会相对较多,在得到潜水装备和武器之后直接西进,绕的路也不算多。

  髳国和濮国都在云南一带,那里已经快出国界了,路途很远,去一趟不容易,所以左登峰绝对不允许自己中途回返,务必提前想好可能出现的问题并想好对策,免得到时候傻不拉几的再跑回来找什么东西。

  潜水设备必须有,因为三江并流的地方水流很大,江水也深,不能依靠玉拂的蛇蛊。枪支弹药也必须有,能用手榴弹炸死就没必要徒手搏斗。此外左登峰之所以要去上海还有两个原因,一是他虽然在海边长大,但他不会使用潜水设备,必须得学习,上海比山东的气温要高多了。另一个原因是上海是大都会,是中国最繁华的地方,他想在有生之年去那里看一看。

  左登峰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敏感的人,事实上他非常清楚救活巫心语的可能微乎其微,支撑他苦寻不休的并不是救活巫心语的幻想,而是一个男人所肩负的责任,有希望就不放弃,坚持到最后一刻。能救活巫心语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他绝对不会苟活,因为他知道如果活下去,早晚会在人性的驱使之下背叛巫心语。

  童话传说之中不乏一人先亡,另一人孑然一身的故事,但是左登峰知道那都是传说,现实生活中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也离不开男人,忍得了一时可以,没有人能忍得了一世,要想不背叛,除非生命终结。

  左登峰走的并不快,在南下的途中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只阴属水猪所在的位置,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一定是在某一固定区域,但是这一区域的大小很难确定,最好的结果就是在水量较少的天坑水潭,如果真的是这样,不管是找还是抓都相对容易,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那只水猪体型巨大,先前应该生活在一个很大的环境中。

  姜子牙的十二孤虚法布阵极为精妙,完全可以将江河的某一段水域封闭起来,在这一段水域里水流仍然可以正常流淌,但是水里的动物却不能内外游走。这种可能性最大,因为那片区域不可能再是隐形阵法,只有在江河之中截取一段困住地支最安全,也最不容易寻找,如果真的是这样,上游和下游的水生动物就可能不一样,也就是说上游有的鱼类下游可能就没有,这是日后寻找的一个线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线索,那就是那只像猪的动物绝对不会是长期生活在水里的,因为十三曾经见过它,这就表明它可以来到陆地上,而且可以长时间不回到水里。至于这只阴属水猪到底是什么动物,目前还无法推测,可以肯定的是它绝对不会真的是头猪,还有就是它身上一定有毛,因为如果没毛的话它离水时间太长皮肤就会干裂。

  最后一点可以不去现场而提前推测的线索就是那只阴属水猪的周围有一只木属的毒物,因为五行之中水生木,所以它衍生的毒物一定是木性的,木性毒物所在的区域一定会有大量的树木,不过这些树木并不是毒物催生的,而是那只阴属水猪在衍生毒物的同时一并催生的,如此一来就又多了一条线索,那就是阴属水猪所在的区域一定会有旺盛而茂密的树木,寻找的时候应该侧重于靠近江边而树木旺盛的区域。

  将所有可以提前推测的线索逐一想好之后,左登峰的脑子闲了下来,脑子闲了人可没闲着,中途遇到鬼子他也会动手杀上几个,但是杀与不杀他没什么固定的标准,看着不顺眼就会杀,要是当时心情还算好,他就懒得动手。

  时逢乱世,土匪山贼四处可见,行走江湖的习武之人为数也不少,见识了这些人所谓的武功修为之后,左登峰终于明白自己目前的修为的确在金字塔的塔尖上,目前江湖中人习练的武术大部分都是花架子,有真功夫的不多,即便有真功夫也被掺杂了不少好看而无用的招式,这与时下国人虚荣的心性有关,不好看的不唬人的就没有观众。

  中途左登峰还遇到了几个习练太极拳的,目前太极拳比较盛行,习练的人也比较多,拳师普遍知道太极拳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子,刚柔并济,但是他们知道的也仅限于这些,他们不知道的是太极拳和中医一样,都必须对阴阳之理彻底通晓,否则就无法明悟神髓,但是真的彻底明辨了阴阳那就是仙人了,根本也就没必要练什么拳了。如果不能做到明辨阴阳,练出来的太极拳就毫无用处,慢腾腾的比划半天还不如跑过去冲鼻子来一拳。

  左登峰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教训这些花架子,遇到瞎比划的他都会上去教训一番,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炫耀,也不是为了纠正对方的低级错误,他没那么好心,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他看到低级愚蠢的错误就想纠正,哪怕对方跟自己毫无关系。

  不过对方被教训了之后都没有吸取教训,而是死要面子的来上几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仇我早晚要报。”遇到这样的情况左登峰直接再给上几脚,报你妈呀。

  左登峰虽然道法高玄,但是他很少闯荡江湖,他的时间大部分都浪费在荒郊野外了,南下的途中左登峰真的是大开了眼界,他看到了传说中的比武招亲,不过在驻足观看了一个钟头之后比武招亲这个词在他脑子里彻底成了贬义词,在他的印象当中比武招亲的女孩子都如花似玉,可是现实中别说如花似玉了,长的跟牛屎似的,根本就没人过去跟她打。好不容易等到个手痒的上去挑战,那女的比划几下就往男的怀里倒,迫不及待的要认输。一个钟头的旁观令左登峰明白了原来比武招亲是这么回事儿,原来美好只存在于传说中。

  五日之后的傍晚,左登峰带着十三出现在了上海的街道上。

  上海本地方言他听不太懂,不过基本的交流还是没问题的,此时的上海已经属于日占区,听说还有什么租界,不过左登峰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不关心国家大事,他是来办事的,也是来玩耍的。

  上海的楼很高,人也很多,小汽车也多,流连于高楼大厦熙攘人群之中,左登峰感觉自己就是个土豹子,事实上上海的路人也的确把他当成土豹子,最主要的是他的衣着也确实让人感觉他就是个土豹子。

  左登峰很兴奋,因为他从来没到过这么繁华的地方,十三也很兴奋,街道上闪烁的霓虹灯令它好奇而疑惑。

  夜色初上,左登峰茫无目的的带着十三在繁华的街道上游荡,他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去哪里,游荡了半天,左登峰发现了电影院,他长这么大还从没看过电影,所以他决定带十三去看场电影。

  打定主意,左登峰便走向街道对面的电影院,就在他想穿越马路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你是不是左登峰?”

  第一百四十九章 都是汉奸

  左登峰惯于独行,除了十三一直陪着他之外,也只有进入隐形阵法内的古城寻找金鸡的时候与玉拂和铁鞋同行过,他认识的人不多,认识的女人就更少了。

  左登峰闻声横移三尺转身回望,发现身后不远处的一家饭店门口站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女人,这个身材高挑惹火,长相妩媚漂亮的女人他认识,在济南的时候双方曾经合作侵入了日军的1875部队。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我如果真要开枪就不会喊你了。”纪莎微笑着冲左登峰走了过来。左登峰先前鬼魅一般的横移了三尺她自然是看到了,也猜到了左登峰那么做的原因。

  “习惯了。其实你如果真要杀我,我会提前察觉到。”左登峰冲纪莎笑了笑。他冲纪莎笑不是因为二人先前合作得很愉快,而是在陌生的地方遇到认识的人。

  “你一定常年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纪莎走到了左登峰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香水气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左登峰没有接纪莎的话茬,上次见面他并没有告诉纪莎他叫什么。

  “知道残袍的人都知道他叫左登峰。”纪莎出言笑道。

  “你还在为那个什么调查处工作吗?”左登峰挑眉看了一眼那家饭店,饭店的窗户是大片的玻璃,靠近窗户的位子坐了一个男人,那人左登峰也认识,是纪莎的同事贾正春。

  “国民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现在叫军统局。”纪莎点头开口。

  “嗯,这个名字好记,好了,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先走了。”左登峰冲纪莎道别。

  “我们也是刚坐下,一起吃顿饭吧。”纪莎出言挽留。

  “白吃吗?”左登峰笑道,他先前道别其实是为了试探纪莎跟他打招呼是否有别的目的,如果没有别的目的纪莎就不会留住他,现在看来纪莎喊住他并不是单纯打招呼。

  “不白吃。”纪莎探手拉着左登峰走向饭店。

  左登峰没有再拒绝她,他欣赏真小人,讨厌伪君子,纪莎这么直白正对了他的脾气。

  这家饭店门口有开门的,在见到左登峰之后拒绝他进入,理由很简单,衣冠不整。

  左登峰和纪莎都没有与之一般见识,二人离开饭店另寻地方,临走的时候纪莎冲贾正春点了点头,后者隔着玻璃跟左登峰打了招呼转而将视线转移到了街对面的电影院。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左登峰出言问道。

  “监视一个汉奸的行踪。”纪莎转头看了一眼电影院。

  “在电影院里?”左登峰皱眉问道,直至此刻他才发现电影院门口有着不少穿西装带黑帽的人在负责警戒。

  “对。”纪莎点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如果再问,纪莎就有机会顺理成章的请他帮忙了,他不想帮纪莎的忙,所以不问。

  “你们想吃什么?”纪莎伸手指了指一本正经跟在左登峰旁边的十三。

  “随便。”左登峰随口说道。

  片刻之后,纪莎将他和十三带到了一处街头的小吃铺,吃的是小笼包和生煎馒头。

  “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海?”左登峰出言问道,这一刻左登峰终于明白为什么求人办事儿都喜欢请人吃饭了,因为人吃东西的时候心情都很愉快。

  “三周之前从青岛赶过来的。”纪莎回忆着回答。

  “你到上海干什么?”左登峰拿起一笼包子放到了地上,店铺老板见状刚想劝阻,左登峰抛出的一枚大洋已经落到了他的案板上。

  “刺杀汪贼和另外几个汉奸。”纪莎低声说道。

  “汪贼是谁?”左登峰随口问道。

  “汪精卫。”纪莎环视左右再度压低了声音。

  “杀他干什么?”左登峰愕然问道。汪精卫是国民党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仅次于秃头。纪莎本身就是国民党的特工,怎么刺杀起自己的上级来了。

  “你不知道?”纪莎比左登峰还愕然。

  “知道什么?”左登峰还是一头雾水。

  “汪精卫已经投靠了日本人,日本人目前正在南京为他筹划建立伪国民政府,你怎么对国家大事这么不关心?”纪莎皱眉开口。

  “我为什么要关心?国家大事关我什么事儿?”左登峰撇嘴摇头。金针倒是关心国家大事,到最后把自己关心成汉奸了。

  “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纪莎早就知道左登峰是这个德行,闻言也没有过分惊愕,她先前惊愕的只是左登峰消息之闭塞。

  “给我一千两黄金,我去电影院里杀了汪精卫。”左登峰低头看了看十三,十三正挠开面皮坐等肉馅凉透。

  左登峰说的很随意,这话一出口,呆住的不止是纪莎,连食铺老板都吓傻了。

  “钱不是问题,不过电影院里的不是汪精卫,而是另一个大汉奸傅筱庵,他也是我们要除去的人。”纪莎面露喜色。

  “傅筱庵是谁?”左登峰皱眉问道。

  “上海市长。”纪莎出言说道。

  “给我一千两黄金,我帮你杀了这个市长。”左登峰抬手拿起醋瓶发现没陈醋了,抬头看向老板,却发现老板已经吓得跑掉了。

  “你到底要杀谁?”纪莎无奈地看着左登峰,左登峰的话颠三倒四,令她很难理解。

  “谁在电影院里我就杀谁。”左登峰起身过去拿醋。

  “什么意思?”纪莎瞪眼发问。

  “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不缺钱了,我想进去看电影,谁耽误我看电影我就杀谁。”左登峰落座说道。

  纪莎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左登峰的话完全不是常人能说的出来的,在纪莎看来左登峰已经疯了。即便没疯,也快疯了。

  “你是不是感觉我是个疯子?”左登峰笑着看向纪莎。

  “你能问出这话,说明你还没疯。”纪莎微笑回应,她非常清楚今日的左登峰已经不是当年的左登峰了,不止修为变的深不可测,连思维也无法用常人的想法去揣度了。

  “你应该庆幸不是我的敌人。”左登峰这话是笑着说的。高深的修为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的心态,但是促使他心态彻底改变的是银冠相面之后所说的那番话。

  “是的,咱们是朋友。”纪莎暗自心惊。左登峰就像一只不受控制的疯虎,喜怒无常,她深知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他。

  “它才是我的朋友,当年在济南如果不是它跳进1875部队的院墙救我,我早就死了。”左登峰伸手指着十三。

  纪莎闻言没有开口,她不敢开口了,左登峰令她感觉到了恐惧。

  “别惭愧了,我给你个弥补的机会,要是办好了,我帮你杀个人也无所谓。”左登峰放下筷子端水漱口。

  “你想让我干什么?”纪莎小心翼翼地问道。

  “放心,不会让你脱裤子了。”纪莎紧张的神情令左登峰大感好笑。

  纪莎一听瞬时脸就红了,之前左登峰曾经这么戏弄过她,她一直视为奇耻大辱。

  “你负责给我搞一套潜水的装备,一箱手榴弹,再给我搞支枪。对了,子弹也多给我搞一些。”左登峰直接将任务转嫁给了纪莎。纪莎是国民党特工,执行的都是高度机密的任务,可见在组织中地位不低,这些事情由她干最合适不过。

  “普通潜水还是深度潜水?”纪莎并没有问左登峰要干什么。

  “我不懂那些,就是可以在水中换气的那个呼吸装置,普通的就行。”左登峰比划着说道。

  “明白了,要什么枪?”纪莎表现出了军人特有的干练。

  “火力最猛的机枪。”左登峰说道。

  “你到底要打什么?”纪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出言发问。

  “我要说用来打猪你信吗?”左登峰苦笑开口。

  “不想说就算了,机枪分为轻机枪和重机枪,最先进的是二六式轻机枪和三七式重机枪,你要哪一种?”纪莎问道。

  “歪把子有没有?”左登峰压根儿听不懂纪莎说的什么型号,他只用过歪把子。

  “大正十一式是日本的,我们没有。”纪莎摇头说道,歪把子机枪是日本的轻机枪,国民党正规部队即便缴获了也很少使用,他们用的是进口货,只有八路军不挑食把它当宝。

  “那就要重机枪。”左登峰想了想出言说道。

  “三七式重机枪空枪三十几斤,它一分钟能打出五六百发子弹,你怎么扛弹药。”纪莎笑了,她发现左登峰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器盲。

  “随便吧,你看着办,三天之后给我就行。”左登峰说着站起了身。他不敢再多说了,说的越多越丢人。

  “你干什么去?”纪莎随他站起。

  “先帮你把那什么市长杀了,你也好专心办事儿。”左登峰招呼着十三转身向电影院走去。

  “也好,不过你得小心,他带着很多的保镖。”纪莎闻言面露喜色,傅筱庵也是出了名的大汉奸,倘若左登峰能杀了他,这个功劳自然要算到她的头上。只要是人就有喜欢的东西,纪莎喜欢的是权力。

  “就门口那些垃圾?”左登峰冷哼前行。

  “除了那些人之外,他身边还有一个喇嘛,看他的样子也是练武之人。”纪莎善意地提醒。

  “喇嘛?多大年纪?”左登峰皱眉问道。

  “五六十岁,两米多高,很胖。”纪莎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猛然停了下来,纪莎说的这个人无疑就是铜甲,铜甲也是汉奸,确切地说应该是蒙奸,反正就是走狗,这个人喜欢钱和女人,那什么市长能请动他也不出奇。不过这家伙晚上一般不出门,今天怎么破例了。

  “怎么了?”纪莎见左登峰停了下来,走上前来出言问道。

  “我还是帮你杀汪精卫吧。”

  第一百五十章 狂妄疯癫

  “怎么又改变主意了?”纪莎皱眉发问。

  “你听说过我,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另外五个比我成名还早的玄门泰斗?”左登峰出言问道。

  “金银铜铁玉?”纪莎点头说道。世间练武修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换做常人纪莎肯定不认识,但是几个位于金字塔塔尖的人物她还是听说过的。

  “那个胖喇嘛就是铜甲,原名叫什么那顺·巴特尔。”左登峰点头开口。

  “你不是他的对手?”纪莎沉吟片刻出言相激。

  “到了我们这个地步要想打败对方已经很困难了,杀死对方就更困难,得打上好久,太麻烦了。”左登峰出言解释。铜甲的大手印是密宗外门功夫,对玄阴真气有着很强的抵御能力,真要打起来必然是持久战。

  “哦,原来是这样。”纪莎点头开口,与此同时故意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情。

  “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表情来激我?你先回饭店等着,我让他们十分钟之内把电影院腾给咱们。”左登峰冷哼开口,转身穿过马路向电影院走去。

  “滚开,你个瘪三。”走到电影院门口,一个年轻的黑帽用土话叫骂着驱赶他。

  “你妈有几个儿子?”左登峰侧目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死疯子,快滚开!”年轻的黑帽闻言再度开骂,其他的黑帽保镖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给了你开口的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你妈恐怕没人养老送终了。”左登峰冷笑抬脚将那年轻人踢出了数丈,这一脚他是凝上了灵气的,目的就是为了一脚将其踹死,年轻人应该好好工作,奉养老人成家立业。成天想着混社会走歪道儿,早晚是社会的败类。

  左登峰一出手,剩余的十余名负责戒备的保镖立刻掏出手枪对准了他。

  “进去告诉那个喇嘛,就说残袍要看电影,让他们把电影院让给我。”左登峰开口笑道。

  左登峰话一出口,那些黑帽保镖立刻发出了惊呼,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应该发出惊呼,如果说修道练武有九重境界,左登峰无疑已近大成,而他们那几下子只能算是趴在最底层。

  短暂的愕然之后,其中一人快速地跑进了电影院,剩下众人仍然持枪对着左登峰。

  “再拿枪对着我,我把你们全杀了。”左登峰环视左右森然开口。

  众人闻言面露惊慌,不过并没有收起手枪,他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好面子,不愿在同伴面前露怯。

  “先放下手枪的三个人,我饶他不死。”左登峰皱眉开口。

  这话一出口,立刻有两个人扔掉了手枪,其他众人见状不但没有随之放下手枪还面露不屑地看着二人,不过他们不屑的表情永远的凝固了,左登峰出手了,虚影闪动,鬼魅行移,顷刻之间连杀九人。绝顶高手一般自重身份不会与普通人动手,但是左登峰不管这些,惹着他了,他就杀。

  “年轻人应该好好学习,好好工作,你们为什么要干坏事呢?”左登峰杀人之后若无其事地看着那两个抖如筛糠的黑帽保镖。

  “原来真是你这个混蛋。”就在此时电影院出口传来了一声蹩脚的叫骂声。

  “原来真是你这个汉奸。”左登峰扭头看向大步跨出的喇嘛铜甲。

  “混蛋,佛爷不是汉人。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铜甲出言纠正并发问。他介意的不是左登峰骂他,而是左登峰把他的民族给搞错了。

  “放心,我懒得跟你打架,我来看电影,你们把电影院让给我。”左登峰出言笑道。他和铜甲没有很深的仇恨,也没必要生死相拼。

  铜价闻言陡然皱眉,他在想左登峰说的是真还是假。

  “我到上海是来玩的,三天之后就走,这三天我不想惹乱子,你们也别来惹我。快走,再不走我就进去杀人。”左登峰开口笑道。

  铜甲闻言还是没有开口,他在斟酌是不是要跟左登峰动手。平心而论铜甲恨透了左登峰,恨得咬牙切齿。这倒不是因为左登峰杀了他两个女人,也不是因为左登峰戏耍着他跑了数百里,而是十三的那泡尿令他阳气大盛,无奈之下上了一个站街的窑姐。这个窑姐是他上过的最难看的女人,最倒霉的是那个窑姐还有花柳病,把他也给传染了,害得他起泡、流脓折腾了好几个月。

  “论实力半斤八两,论身法我高你一筹,你怎么跟我打?快走吧。”左登峰见他咬牙瞪眼不说话,忍不住出言催促。

  “佛爷早晚会杀了你这个混蛋。”铜甲无奈之下只好怒骂泄愤,不过怒骂过后还是带着里面的大批保镖以及几个黑帽遮脸的人乘车离开了。他不怕左登峰,但是他怕十三,他搞不清楚十三先前那泡尿是它无意之间撒的还是左登峰命令他撒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决定避而远之,聪明人知道不逞能,蠢货才会死要面子。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为民除害?”众人走后纪莎走到了左登峰的身边。

  “这是高手之间的默契,你不懂,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想看电影。”左登峰带着十三走向售票处。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早已经看到了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哪里敢让他买票,紧张之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连连挥手示意他可以进去。

  “我的猫能带进去吗?”左登峰走了几步回头问道。

  售票的人闻言连连点头,别说猫了,就算左登峰牵头驴进去他也不会阻止。

  “之前你不是这样的。”纪莎跟着左登峰进入了电影院。

  “之前我是什么样的?”左登峰提着木箱走到了西侧角落,电影院里空无一人,不过屏幕上却仍然在放着电影,演的是外国电影,哑巴的。

  “之前你没有这么狂妄,也没有这么疯癫。”纪莎跟着他落座。

  “我为什么要让你们感觉我不狂妄?我为什么要让你们感觉我不疯癫?你怎么看我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说出来惹我反感?你很喜欢发表你的看法吗?你的看法就一定是对的吗?你的想法我就一定要接受吗?”左登峰闻言皱眉反问。

  纪莎一听,立刻生气地站了起来走向出口,走过两步之后说了一句“我去给你买花生。”

  “谢谢,给我带点水回来。”左登峰出言回应。

  纪莎出去之后,左登峰微笑摇头,实际上纪莎先前是要走的,之所以中途说要出去买东西还是不舍得放弃他这个绝顶高手,说白了就是还想利用他,左登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摇头,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被利用的价值的,所以他微笑。

  十分钟过后,纪莎回来了,带回了花生和几瓶汽水。

  左登峰道谢过后接过花生,一边剥吃一边看电影,在左登峰看来电影并不好看,因为有着太多造假的痕迹,十几分钟他看到了太多的破绽。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这么狂妄,为什么这么疯癫,你想知道原因吗?”左登峰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屏幕。

  “想。”纪莎点头说道。

  “人快乐是因为糊涂和粗心,不糊涂不粗心的人就不快乐,如果我糊涂,我就会因为有你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陪我看电影而高兴,可是我不糊涂,我不粗心,电影院旁边就是卖炒货和汽水的地方,出去就可以买,可是你用了十分钟,你身上的香水气味掺杂了香烟和其他香水还有消毒水的味道,这说明你之前去过路东的那家舞厅和街道拐角处的诊所,加上三瓶汽水都是塑料瓶的,所以我感觉你离开电影院之后去了舞厅购买了令男人兴奋的西药,然后去了诊所将西药融化用细小的针头注射进了汽水的瓶口部位,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造成汽水没有被打开的假象,你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我吃药之后与你发生关系,然后拖住并利用我。”左登峰说着拿起了旁边座位上的汽水,逐一倒扣捏压,果然有一瓶有水滴留出。

  “我没想害你。”纪莎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

  “没事儿,这种东西对我无效。”左登峰拧开盖子喝了几口,这种药物是激发阳气,左登峰有玄阴护手,随时可以中和阳气。

  “你活得太累。”纪莎叹气开口。

  “识破你的骗局之后,我如果将你摁倒并搞你个半死我也会感觉到轻松,但是我不能,我心中有气只能憋着,不然在报复你的同时也就背叛了我的妻子。”左登峰苦笑摇头,过分的清醒和无处发泄是他狂妄疯癫的根源。

  “她已经死了,你得憋到什么时候?”纪莎出言问道。左登峰丧妻的事情纪莎是知道的。

  “两年,两年之后不管结果怎样,我都可以解脱了。”左登峰站了起来。

  “我以后不会骗你了。”纪莎见左登峰站起,以为他生气要走。

  “电影不好看,上海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左登峰出言问道。

  “上海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什么都有,好玩的地方很多,你去过舞厅吗?”纪莎微笑发问。

  “交配之前调情的场所,我去了更遭罪。”左登峰咧嘴一笑。

  “你说话真难听,赌场,赌场你去过没?”纪莎出言问道。

  “没去过。”左登峰摇头说道。

  “走,我带你去。”纪莎转身先行。

  左登峰背起木箱踢醒十三随之而去,以后就没有游玩的机会了,这几天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谁疯了

  “你知道赌场在哪儿吗?”二人走出电影院,左登峰出言问道。

  “知道,我之前来过这里。”纪莎伸手拦住了一辆黄包车,片刻过后又过来一辆,左登峰生平第一次坐了黄包车,下车的时候他给了拉车的汉子双份儿的钱,因为十三也在车上。

  “这是杜月笙的门徒开设的青帮赌场,算是上海滩比较大的。”纪莎下车之后指着路北一栋六层高楼冲左登峰说道。这处赌场的外墙用黄色的霓虹灯排列出了一堆闪烁的金元宝,令人一看就不由自主的产生贪欲。

  “杜月笙是谁?”左登峰出言问道。

  “青帮领袖,爱国人氏,一直帮助我们抗日。”纪莎如实回答。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抬头环视,片刻之后冲十三指了指二层的滴水檐台,十三跑过去一跃而上,在上面趴伏了下来。

  “这只猫跟你很有默契。”纪莎迈步走向赌场。

  “它不是猫。”左登峰跟随在后。

  “那是什么?”纪莎并未回头。

  “不知道。”左登峰随口回答。

  赌场左右立有两尊黄石雕刻的兽像,一开始左登峰以为是狮子,后来发现是两只貔貅,貔貅是传说中的贪财神兽,旺偏财,一般做邪道生意的会供奉它们,正规的生意人是不喜欢貔貅的,因为貔貅旺偏财的同时也折寿数,这些是他从金针送他的道家典籍《洞玄灵宝定观经》中读到的。

  还没进门,左登峰就听到了里面喧闹的叫嚷声,推门而入,左登峰立刻感觉自己进了菜市场,这栋楼房可能就是为了开设赌场而建造的,一楼是一个大厅,大厅里放置着数十张赌台,每张赌台周围都围了大量的赌徒,精神亢奋地叫喊着“大”“小”。很多人在抽烟,所以赌场里的空气很污浊,污浊的空气令灯光显得很昏暗。

  进门之后左登峰一直在驻足观看,他没有观看赌桌上的赌局,他看的是这些赌徒,这些人衣着多有不同,但是神情无一例外是亢奋而急切的,赢了的人会高声大笑,输了的人会高声骂娘。赌桌与赌桌之间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将赌徒分隔开来,在赌桌间的空隙中有不少穿红戴绿的女人在游荡,这些人应该是窑姐一流,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赌博,而是趁机招揽生意,赌徒们赢来的钱花起来总是不心疼的。除此之外每张赌桌周围都有几个穿黑衫的男子,想必是维持秩序的打手。

  左登峰的确长见识了,不过这种见识并不是正面的,来到这里他看到了人性的贪婪和丑恶,物欲横流,无德放纵。这数十堆簇拥在赌桌前的赌徒令左登峰想到了围绕在腐尸周围的苍蝇,一张赌桌就是一堆臭肉,每一个赌徒都是一只苍蝇,那些丧失了自尊与人格的女人既是苍蝇又是臭肉,她们散发臭气吸引那些苍蝇前来叮咬,与此同时也叮咬他们。

  “走吧,上二楼。”纪莎拉了拉左登峰的衣袖。

  左登峰反应过来与之自一楼楼梯走上了二楼,二楼拐角处有打手盘查,在看过纪莎的银钱之后又要检查左登峰的木箱,左登峰没有与之计较,打开木箱让其检查。但是当对方将手伸进木箱想要动那块灰砖的时候左登峰拦住了他们,贿以两枚大洋得以上楼。

  “你为什么要背块砖头?”纪莎好奇的追问。左登峰的木箱里除了几件换洗的内衣就只有那块灰砖。

  左登峰笑了笑没有回答,如果刚才那两个打手的手指碰上了砖头,他一定会将他们杀掉,这是他的女人留下的东西,除了他任何人不能碰。

  二楼还是大厅,但是赌桌较少,东西南北分为了四个区域,分别是麻将,牌九,色子,纸牌,这里的赌徒衣着比较整洁,坐于座位专心赌博,鲜有喧闹声,用的还是现钱,并非筹码。这里没有窑姐游荡,因为这里的赌局不允许旁观。

  “我带的钱不多,只能在这里,你会玩什么?”纪莎出言问道。

  “我什么都不会。”左登峰摇头说道。他生于渔村,家境贫寒,工作之后的三枚大洋还要补贴家用,没有闲钱赌博,也从来没有接触过,最主要的是他并不喜欢赌博的不确定性,他希望自己能决定事情的发展方向,即便不能也要明白真相,闷头碰运气的事情他不干。

  “那你来干什么?”纪莎闻言摇头笑问。

  “看看。”左登峰平静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纪莎再度发笑,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进赌场只是为了看看。

  “我听人说十赌九输和十赌九骗,我感觉不应该是这样,至少也应该有一半的胜算,现在我终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东南方向第二桌的那个红衣服女人在搞鬼,别人一次抓一张麻将,她能抓两张还一张。打纸牌的那个小胡子也在搞鬼,他袖子里藏着很多纸牌。”左登峰随口说道。超出常人九倍的反应令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人自以为快若闪电的动作。

  “在这里出老千是要被剁手的。你也别傻站着了,色子简单,过去玩几把。”纪莎拉着左登峰走向西南区域。

  这里的赌桌是有座位的,二人找了有空位的赌桌坐了下去,左登峰坐下之后旁边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掉了。走了更好,木箱有地方放了。

  “三个色子,十点以下为小,十点以上为大。”纪莎冲左登峰解释。

  纪莎话音刚落,庄家就摇好了木盅等待下注。

  “买什么?”纪莎问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木盅是密封的,不能看,只能听。

  连续十几把,左登峰都没有押注,纪莎随便买了几把,输赢均等。

  “别买大,买小,这次是三个二。”左登峰听清了规律,便阻止了纪莎的下注。

  纪莎闻言面露疑惑,不过她并没有买小,而是将那两枚大洋放到了赌桌中间那段狭窄的黄色区域。

  开盅,三个二。

  “这次怎么赢这么多?”左登峰疑惑地看着对方推来的三十几枚大洋。

  “三个相同的是豹子,一赔十八。”纪莎出言解释。

  “兄弟,这次是什么?”坐庄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

  “一一六。”左登峰出言笑道。

  开盅,一一六。惊呼一片。如果左登峰只是说出了大小也不足为奇,最主要的是他说出了点数。

  第三局,同桌的十位赌徒都在等着左登峰下注。

  “一。”左登峰看了一眼庄家,出言笑道。

  “后面的呢?”有赌徒追问。

  “没了,就是一。”左登峰摇头说道。

  三个色子,最少也是三点,左登峰说个一在众人看来自然是不对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买小。

  开盅,就是一点,因为三个色子是摞在一起的,这个摇色子的也算是个高手了。

  接连七把,左登峰每次都能准确的说出色子的点数,其他赌台的赌徒都转头而望惊叹不已,而庄家已经汗流浃背了。

  左登峰感觉到了无趣,刚想离开,发现木箱被人从旁边的座位上拿到了地下,那肥胖的妇女坐进了座位。

  “六六六。”左登峰沉吟片刻说出了一组数字,在场的众人立刻疯狂下注,豹子非常难出,赔率很高。所有人几乎都是孤注一掷,包括那肥胖的妇女,连耳环都摘了下来。

  说出那组数字左登峰就起身背起了木箱,开盅之后传来了众人绝望的叫声,开了个一三四,全部输光,庄家大赢。

  “我故意说错的,因为我不喜欢你。”左登峰冲那肥胖的妇女笑了笑,转而走向楼梯,身后传来了一片‘死肥婆’‘丧门星’‘日內娘’的骂声。

  “哈哈哈哈。”左登峰闻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怎么这么坏?”纪莎跟了上来乐笑开口。

  “讨厌她。”左登峰随口回答。他是来玩的,并不是为了赢钱。

  “对了,我说的事情你得抓紧办,我后天晚上就得走。”左登峰始终惦记着正事儿。

  “贾正春已经去办了。”纪莎正色点头。

  “你会不会用那个水下呼吸的装备?”左登峰再问。

  “没用过,不过有人会用,你放心,我们一定教会你如何使用。”纪莎点头说道。

  “走,上去瞧瞧。”左登峰走向三层楼梯。

  “钱都输光了,怎么去?”纪莎再度发笑。她发现了左登峰也有有趣的一面,因为讨厌那个胖女人就害的大家都输钱,连自己都输。

  “去六层要多少钱?”左登峰出言问道。

  “至少也得有赌本一万大洋。”纪莎点头说道。

  “我有,走。”左登峰拾阶上楼,遇到盘查时拿出了一张千两黄金的金票,黄金千两折合数万大洋。

  越往上走人数越少,房间布置的也越奢华,配备的事物也就越齐全,香烟美酒任凭拿取皆不收费。到了五层就有了包厢,每个包厢门口都有一排漂亮女孩。

  “这些女的是干嘛的?”左登峰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我很少到这里来。”纪莎摇头说道。

  上到六层,左登峰想起了当年前往东北时的情景,那时候他遇到了卖儿卖女的人,曾经有人告诉他小女孩都被卖到南方了。这里也有女孩,但是只有十三四岁,几乎身无寸缕,左登峰看了一眼就转身下楼。

  “杜月笙真的是爱国人士?”离开赌场左登峰皱眉发问。

  “是的,是抗日积极分子,每年都会为我党提供大量的经费。”纪莎出言说道。

  “又开赌场,又糟蹋小孩,还能算是爱国人士?”左登峰抬高了声调。

  “实际上他就是个流氓头子,但是只要他抗日,就是爱国人士。”纪莎正色开口。

  “这话谁说的?”左登峰冲十三招了招手,十三随即跳下旁侧跟随。

  “这是我们国民党的宗旨,八路军也说过只要抗日就是朋友。”纪莎如实回答。

  “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我不用你帮我搞装备了,我马上离开这里……”

  第一百五十二章 贵妃入浴

  “你怎么了?”纪莎愕然发问。

  “如果我灭门万户,然后用抢来的钱去抗日,你们会不会也把我当朋友?”左登峰挑眉冷哼。

  “抗日是第一要务,眼下所有的事情都要围绕抗日展开,国家存亡,重中之重。”纪莎平静地说道。

  “我以前以为日本鬼子可恶,现在看来你们比鬼子还可恶。”左登峰再度冷哼拔腿就走。

  “政策又不是我制定的,你别跟我发脾气呀。”纪莎跟上来叫屈。

  “有钱的地痞流氓就成了爱国分子,你们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爱国不是看他干了什么,而是看他有没有钱。”左登峰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不生气了,我给你找住处。”纪莎急切的岔开了话题。

  左登峰闻言摇头叹气,短短的一个晚上他就见识到了上海的百态,上海滩无疑很繁荣,但是这种繁荣是病态的繁荣,这里的人唯一的追求就是钱,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

  纪莎见他没有反对,便找到一家高档的宾馆供其休息,宾馆的奢华程度令左登峰感觉新奇的同时又暗自皱眉,五块钱一晚。

  “汪精卫目前的行踪我们还没有掌握,你帮我们除去傅筱庵吧。”纪莎看着正在房间里左看右看的左登峰。

  “找杜月笙去杀吧。”左登峰摇头说道。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地上铺着地毯,厕所里是抽水马桶,左登峰先前只在报纸上见过这种东西。

  “你太极端了。”纪莎端来红酒递给左登峰。

  “应该说我太清醒了。”左登峰没接纪莎的酒杯,而是走到酒柜里找了一瓶白酒拧开喝了几口。

  “杀他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纪莎坐进了床边的沙发。

  “铜甲在他身边,太麻烦。”左登峰提着酒瓶进了浴室,研究着浴缸怎么放水。

  “那也比我们杀他要容易得多,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不过傅筱庵的确是汉奸,杀了他就是为上海除去了一个恶霸。”纪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找地痞流氓去杀,我不是爱国人士。”左登峰找到放水开关,开始往浴缸里灌注热水。

  “你要的东西我们会为你准备好。”纪莎说道。

  “那些东西我自己也可以搞到,之所以找你们是因为我懒得浪费时间,你要让我去杀那什么市长,比我搞武器装备还麻烦,不去。”左登峰坚决拒绝。

  “钱你肯定是不需要了,你还需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纪莎再度恳求。

  左登峰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明白纪莎什么意思。放好热水之后,左登峰试了试水温。

  “快进来洗澡。”左登峰走出浴室冲十三招了招手。

  十三此刻正趴在床上打瞌睡,对左登峰的话置若罔闻,它不爱洗澡。

  十三没来,纪莎过来了,面上带着诱人的笑意,她误以为左登峰在喊她,因为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

  “我叫它,没叫你。”左登峰指了指床上的十三。

  纪莎闻言瞬间就脸红了,他还以为左登峰转性了,没想到是自己会错了意,搞的无比尴尬。

  “帮我个忙好吗?”左登峰眼珠一转笑瘧发问。

  “什么?”纪莎疑惑地问道。

  “洗澡。”左登峰坏笑。

  “好。”纪莎点头笑道。她丝毫不敢故意推辞,唯恐左登峰改变了主意。

  片刻过后,纪莎在心中暗骂左登峰不是个东西,一个漂亮的女特务,色诱别人不成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被别人戏弄更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为一只猫洗澡就更丢人了,尤其是这只大猫还不听话。

  左登峰掐着酒瓶子站在浴室外忍俊不禁,对于这种自以为对男人攻无不克的女人,就得让她明白她并不是那么厉害。

  “你是不是个太监?”纪莎气鼓鼓的回头看着左登峰。她已经发现了左登峰的性格特点,知道他玩心很重,并不是那么易怒。

  “我不告诉你。”左登峰哈哈笑道。

  “这样吧,咱们玩个游戏,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也回答你三个问题,都不准撒谎。”纪莎为十三涂着香皂。

  “好。”左登峰立刻点头答应,纪莎这句话有漏洞,她只说不准撒谎,没说不可以拒绝回答。

  “你今年多大了?”纪莎问了第一个问题。

  “二十八,你跟几个男人干过?”左登峰哈哈大笑。

  左登峰这话一出口,纪莎立刻傻眼了,她没想到左登峰会问出这个问题,而且还是笑着问的,而且还问的这么粗鲁下流。

  “七个。你跟几个女人干过?”纪莎咬牙切齿的回答并立刻加以报复。

  “一个,你们都用的什么姿势?”左登峰笑的前俯后仰,戏耍这个经常戏耍男人的女人令左登峰感觉很有意思。

  “我终于明白了,你是真疯了,纯粹是憋疯的。”纪莎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

  “洗完,洗完,这个问题我允许你不回答了。”左登峰伸手指着试图从浴缸出来的十三。纪莎一听如蒙大赦立刻蹲回去继续为十三洗澡。所有人都是这样,丑事可以干但是不可以说,干的时候可以不要脸,说的时候不能不要脸。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对我没有兴趣?”纪莎还没忘记发问。这个问题她必须问,特务可以没自尊,但是特务不能没自信。

  “你很漂亮,身材也很好,还这么会伺候人,我能没兴趣吗?”左登峰看着浴缸里表情郁闷的十三再度发笑。

  “如果我不让你去做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就不会拒绝我?”纪莎再问。

  “不不不,我不碰你并不是担心你让我去干什么,而是我不能碰。”左登峰随口说道。

  “为什么不能?”纪莎好奇的追问。她阅人无数,自以为对男人很了解,但是左登峰在她心里始终是个谜,她很好奇左登峰到底是个什么人,还有就是他心里都想了些什么。

  “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婆。第二,我要是跟你干了什么,就会感觉你是我的,一旦有了这种感觉,之前碰过你的人我全部都会杀掉,而且还会为你之前做过的事情惩罚你,直到我认为你已经为之前的事情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我才会毫无隔阂的接纳你。你懂我的意思吗?”左登峰心情很好,便给予解释。

  “我懂,你不喜欢逃避责任的人,在你看来所谓重新开始并不是将之前做过的事情掩盖住,而是彻底的处理掉。”纪莎连连点头,左登峰说出了男人都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事实上这种看似狭隘的想法才是真正负责,认真,积极,彻底的态度。

  “很好,你虽然一直想着利用我,但你脑子还够用。就冲你这句话,咱们就可以做个朋友。”左登峰冲其竖起了大拇指。

  “我还以为你能接纳我呢。”纪莎撇嘴冷哼,她听出了左登峰这句话有拉开距离的意思。

  “别来假的,我能看出来,还是说真话有意思。”左登峰急忙制止纪莎再说,他很清楚纪莎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只是在极力讨好一个有利用价值的重要人物而已。

  “好,你还有最后一次提问的机会,你问吧。”纪莎点头说道。

  “看你多清醒,一点儿都不糊涂,那我问了,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左登峰挑眉笑问。

  “我对你了解得很有限,不过我可以确定你有两个特点,一是专注,二是清醒。”纪莎想了想开口回答。

  “好了,游戏结束,快给它擦擦。”左登峰拿过毛巾扔给了纪莎,二人说话这段时间十三一直在水里泡着。

  纪莎接过毛巾擦干十三身上的水滴,转而放掉浴缸里的水,开始重新灌注干净的清水。

  “再玩个游戏,你敢不敢?”纪莎一副挑战的神情看着左登峰。

  “说来听听。”左登峰再度来了兴致。

  “有没有胆量看一出贵妃入浴?”纪莎挑眉佯装高傲。

  “我只听说过贵妃出浴,再说你比杨贵妃高,却没有她胖,你也没有狐臭,装不了杨贵妃。”左登峰撇嘴开口,据正史记载杨贵妃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重一百四十斤上下,属于圆柱体,而纪莎的身材明显比她好多了。

  “别说废话,敢不敢?”纪莎正色发问,随着二人接触时间的增长,她发现了左登峰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喜欢接受挑战。

  “来吧。”左登峰沉吟片刻微笑点头。他之所以接受挑战并不是放纵堕落,而是对自己的自信与残忍,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非常难受,但是一定可以忍得住。

  纪莎见他答应,立刻面露得色,转而开始宽衣解带,她的动作很缓慢,一件一件的褪掉身上的衣衫,脱一件衣服大致要用上一分钟左右,缓慢可以调动男人的好奇心理,过于缓慢又会显得刻意勾引,所以她时间拿捏的很好。

  此刻左登峰并没有任何的欲望,他想的是纪莎这个动作这么熟练,极有可能之前受过相应的训练,看来女特工都不是好东西。

  纪莎身材高挑,脱光之后身体的曲线很明显,她的年纪与左登峰相仿,不能算是小孩子了,所以她也没有故作羞涩,而是大胆放浪的做出了诸多屈膝摇臀的引诱动作,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很清楚对于左登峰这种人不能使用寻常的招数,必须让他心生怒气并产生惩罚心理。

  “说的是贵妃入浴,你在外面摇晃啥?”左登峰出言笑道。

  纪莎闻言并没有恼怒,而是投来一个勾引的眼神,转而迈步进入浴缸,迈步之间私处隐现,左登峰眉头为之一皱。

  纪莎自然不是真要洗澡,她要的是勾引左登峰,因此进入浴池之后,做出的都是捧心抚柳的动作,与此同时秋波频送,放荡而淫邪。

  “眼角有眼屎,先洗洗。”左登峰出言笑道。

  纪莎闻言再度一笑,她知道左登峰是故意这么说的,这让她感觉到左登峰心思动摇了,举止越发放荡轻浮,神情极尽妩媚引诱。

  “快穿衣服,来人了。”就在此时,左登峰猛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高手凌空的破风声,根据声音来看,对方是径直冲这处宾馆而来的。

  纪莎闻言再度面露得意神情,她以为左登峰是抵御不住诱惑才故意这么说的。因此不但没有出来穿衣,动作反而更加夸张放荡。左登峰见状快步走向浴缸,右手入水,灵气疾出。

  数秒过后,纪莎尖叫着从满是冰碴的浴缸里蹦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蹦出浴缸

  女人在受惊之后都会下意识的抱住什么东西,纪莎从浴缸里蹦出来之后径直扑向了左登峰,她是受过军事训练的特务,飞扑的动作很是娴熟。

  纪莎此刻脸色苍白,浴缸里的热水在顷刻之间降至冰点令她骇然惊恐,扑向左登峰的动作也不是刻意为之的,左登峰看出了这一点就没有闪身躲开,不然纪莎就会扑空摔成青蛙。

  “贵妃出浴可不是蹦出来的。”左登峰忍不住发笑。

  “怎么回事儿?”纪莎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向浴缸。

  “不知道,可能闹鬼了。”左登峰上半夜心情不好,但是先前的一通闹腾令他心情很愉快。

  “是不是你干的?”纪莎皱着鼻子责问左登峰。

  左登峰闻言没有开口,而是皱眉侧耳倾听外面的破风声,此时已经是下半夜,破风声格外清晰。

  “快松手,来了个高手。”左登峰冲纪莎正色开口。破风声已经到了楼下,与破风声一起传来的还有细微的嗡嗡声。

  “我不。”纪莎闻言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双臂抱颈双腿夹腰的上了身。

  “真来人了,已经上来了。”左登峰急切的试图甩掉缠在身上的“四爪鱼”,先前楼外传来了落地借力的脚步声,这就说明来人已经再度起跳了。

  “少骗我,这是三楼。”纪莎难得有个上身的借口,打死也不舍得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肢体的接触比视觉的刺激更容易令男人雄起,她非常清楚这一点。

  “三楼怎么了?十几米的高度对于高手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左登峰伸手试图推开纪莎,但是入手处一片滑腻。

  “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逼你做什么,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就别为难自己了。”纪莎的媚声传入了左登峰的耳朵,与声音一起传入的还有纪莎的女人呼出的热气。

  “嘭!”就在此时,窗户上传来了沉闷的声响,这是什么东西撞到玻璃发出的声音。

  声音入耳,左登峰立刻做出了反应,率先闪身关掉了房间里的电灯,随即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拉开窗帘的瞬间,窗户外传来了一声欢喜的声音,“哈哈哈,终于抓到你了。”

  宾馆的窗外并没有阳台,只有一处不宽的窗台,此刻铁鞋正一手攀着窗台,另一只手捂在玻璃窗上,手指与玻璃之间一只小小的青蚨虫还在嗡嗡作响。

  铁鞋没想到窗帘会忽然被人拉开,此刻正一脸愕然的向屋里张望,他也没想到屋里的人会是左登峰,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左登峰身上还吊着一个白条条的大姑娘。

  这一刻纪莎也惊呆了,她没想到真的有人能直接从一楼跳到三楼,而且看这个人的衣着应该还是个老和尚。

  最傻眼的是左登峰,他没想过铁鞋会来,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屋里的情形铁鞋肯定全看到了,他还是个疯子,日后必定四处宣扬,最令左登峰恼火的是自己先前还故作聪明的关上了灯,如此一来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铁鞋一手攀着窗台,一手捂着窗户上的青蚨虫,他虽然疯了,戒律却没忘,所以三人之中他最先反应了过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还没“阿”完就掉下去了,他紧张之下忘记了倒转灵气。

  随之反应过来的是纪莎,松开左登峰之后快速地跑到了浴室门口,从衣服里拿出手枪反冲了回来。

  “光着屁股到处跑很过瘾是吧?”左登峰无奈的拉住了她。

  纪莎经他提醒方才想起自己还光着,快速地跑回去穿着衣物。

  “左登峰,你快让你屋里的女人穿上衣服,我的青蚨虫在窗户上,老衲要抓回来。”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了铁鞋的叫嚷声。

  铁鞋这一嗓子几乎令左登峰当场气晕,铁鞋修为高深,灵气充盈,唯恐他听不到,这一嗓子还是夹以灵气发出来的,声音洪亮,在寂静的深夜至少也可以传出十里之外。如此一来半城的人都知道残袍的屋里有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这个人是谁?”纪莎快速的穿上衣服出言问道。

  “他就是铁鞋明净,我还真是霉星高照啊。”左登峰叹气摇头,这事儿没法儿收拾了。

  “对不起,我给你添乱了。”纪莎面露愧色。

  “霉星在楼下,你是扫把星。”左登峰叹气过后抬手抚额,他此刻正在急切的思考该不该回应铁鞋的话,不答应他,他肯定还会再叫唤,答应了就无疑告诉周围的人铁鞋看的没错,他就是左登峰。

  “你先离开这里吧,这几天我都会住在这儿。”左登峰犹豫片刻打开窗户抓住那只青蚨虫跳了下去。

  “阿弥陀佛,青蚨虫呢。”铁鞋见左登峰下来立刻看向他的双手。

  “你怎么来了?”左登峰抬起了握着青蚨虫的右手。

  “青蚨虫不小心飞掉了。”铁鞋从兜里拿出了那支竹筒将青蚨虫又放了进去,竹筒没有破损,不问可知先前是他好奇之下拔开了木塞,飞出的青蚨虫将他带到了这里。左登峰身上这只是母虫,铁鞋和玉拂手里的是子虫,母虫和子虫都可以互相寻找,但是子虫与子虫之间是没有关系的,玉拂给铁鞋的青蚨虫只能找到左登峰,这样做是为了避免铁鞋找到辰州派去偷猴子。

  “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左登峰快速地在脑海里思考对策,得想个办法别让这个疯和尚乱说才行。

  “阿弥陀佛,东西我送回去了,上面那女人是谁?”铁鞋伸手上指。

  “是个想要用美色引诱我的女特务。”左登峰开口说道。铁鞋虽然神经错乱了,但是他的智商没有问题,他能够细心的分析问题,所以左登峰决定不骗他,跟他说出实情。

  “为什么要引诱你?”铁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铜甲现在就在上海,她想让我去杀铜甲,我不去,她就勾引我。”左登峰出言解释。

  “幸亏我来的及时,不然你就被那白骨骷髅污了清白了,阿弥陀佛。”铁鞋合十开口。

  铁鞋这话一出口,左登峰立刻庆幸自己处事妥当,如果把铁鞋当成傻子,他一定会察觉并怀疑。现在这么一说,铁鞋心中就没有疑问了,因为合情合理。

  “多谢大师,如果你再晚来片刻,我的袍子就要被她解开了。”左登峰出言强化自己没有脱衣服这一细节。

  “是啊,是啊,你是年轻人,能暗室不欺很是难得,老衲没有看错你。”铁鞋冲左登峰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大师远道而来,先上去休息一下,咱们后天就启程。”左登峰点头笑道。危急关头保持冷静太重要了,恰当的处理会化险为夷,如果处理不当,他的名声就算彻底毁了,尽管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却也不希望别人说他是贪淫好色之徒。

  “那女人呢?”铁鞋伸手上指。

  “被大师一声威严佛号猛然惊醒,现在已然羞愧的离去了。”左登峰趁机扣高帽子,其实铁鞋阿弥陀佛还没念完就摔了下来。

  “阿弥陀佛。”铁鞋闻言很是自得,再度唱诵佛号,佛号诵完一跃而起上了三楼,左登峰随后跟随。

  “十三,想我不?”铁鞋见到十三很是高兴,走上前去抚摸它,十三也认识他,叫了一声给予回应。铁鞋一见十三搭理他,兴奋的探手从怀中掏出一只鸡腿递给了它,十三晚上吃的不多,闻嗅了片刻接受了那只鸡腿,铁鞋见状更加高兴。

  “大师,你跟铜甲正面交过手没有?”左登峰关上窗户走到酒柜前拿出了一瓶白酒。

  “几年前打过一次,那个番僧的大手印很厉害呀,老衲只能与之打个平手。”铁鞋看了一眼左登峰手里的酒瓶,转而移开视线打量着房间里的布置。

  “酒为佛门八戒之五,一般的出家人是不能喝酒的,大师佛法高深,酒肉穿肠过,佛祖留心中吧。”左登峰打开盖子将那瓶白酒递给了铁鞋。

  “嘿嘿,其实我也不该喝酒。”铁鞋讪笑着接过酒瓶。

  铁鞋的这个反应看似平淡无奇,却表明他知道左登峰在为他喝酒找借口,这就说明他不傻。对于铁鞋这个疯和尚,左登峰并不同情他,因为他的洗髓经已经练到了最高的九重境界,堪称一代武学宗师,他完全有能力自保。不过左登峰也不好意思骗他,因为他生性慈悲,左登峰不骗好人。对于铁鞋,左登峰更多的还是喜欢逗他,他浑浑噩噩疯疯癫癫,颠三倒四很有意思。

  “你吃饭没有?”左登峰看着正在喝酒的铁鞋。

  “我已经用过斋饭了,不用管我。”铁鞋的嘴里不时会蹦出佛门用词,不过他所谓的斋恐怕不是素的。

  左登峰闻言坐进了沙发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铁鞋来得正好,马上就要西行了,他可以帮助拿东西。最主要的是铁鞋一来,他就没必要放出青蚨虫召唤玉拂了,之前的茅山之行令左登峰心里很是别扭,不想跟玉拂再有过多的接触,虽然目前不会动情,但是日久生情的道理他是知道的,玉拂可不同于纪莎,他对纪莎是完全免疫的,对玉拂他心中没有那道铜墙铁壁。

  还有就是铜甲,这个大个儿的汉奸最好也杀掉,现在铁鞋来了,二人联手绝对可以杀了那个喇嘛,杀了他之后再杀那什么鸟市长就是顺手的事儿了,这样一来对纪莎也算有了交代,免得白看了人家的那出贵妃出浴。

  片刻过后,左登峰心中有了计较,后天装备才能齐备,明天先带着铁鞋出去转转,后天装备一到就杀掉铜甲,启程西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嬉闹上海

  年轻的美女走了,邋遢的和尚来了,换做常人一定会感觉大煞风景,但是对左登峰来说铁鞋的到来更令他感到高兴,因为铁鞋是他寻找地支的伙伴,而寻找地支是正事儿。

  “怎么没动静了?”铁鞋摇晃着竹筒冲左登峰问道。

  “什么没动静了?”左登峰回神反问。

  “青蚨虫没动静了。”铁鞋说道。

  “打开看看,没事儿。”左登峰说道。

  铁鞋闻言打开了竹筒的盖子,倒出了里面的青蚨虫,发现青蚨虫已经僵直的死掉了。

  “咋死了呢?”铁鞋愕然地看向左登峰。

  “累死了呗。”左登峰出言笑道。青蚨引路的速度是因人而异的,如果后面的人移动的快,它飞的就快,它是引路,自然不能落在后面。但是铁鞋不知道这一点,一路上都努力地想要追上它,结果逼的青蚨虫拼命前飞。

  “阿弥陀佛。”铁鞋闻言唱诵佛号,转而开始念诵莫名的经文,想必是要超度那只因公殉职的青蚨虫。

  佛门经文十分的拗口,不过铁鞋念诵的十分娴熟,声音也很平静,左登峰权当催眠曲来听,此时已然下半夜,铁鞋一曲未终左登峰便悠悠睡去。

  左登峰睡着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推他,闭着眼睛他也知道是铁鞋。

  “阿弥陀佛,老衲睡不着。”铁鞋长叹开口。

  左登峰闻言闭着眼睛掏出怀中的那只竹筒递给了他,傻子也知道他为什么睡不着。

  次日清晨,左登峰带着铁鞋外出闲逛,铁鞋人高马大,有他在,十三就不用走路了。

  左登峰独自一人在上海滩已经可以横着走了,而今加上一个疯僧铁鞋,二人更是横行无忌,左登峰知道明日就要启程,所以抓紧时间游逛取乐,铁鞋虽然年老,但他童心颇重,也喜欢胡闹,因此二人在这座繁华而肮脏的城市中干出了三件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走进西餐厅把所有的客人都撵走,喝咖啡吃牛排。虽然西餐并不令他们满意,好孬也知道啥味了。一出门铁鞋就埋怨左登峰不该粗暴的撵走客人,进去威逼厨子做饭,不然的话咖啡不会那么苦,牛肉也不会不熟。对此,左登峰没有反驳,因为他故意没给铁鞋的那杯咖啡放糖放奶。

  第二件事是带着铁鞋看了电影,铁鞋生平头一次看电影,一直在电影院待着不肯走,不厌其烦地看着外国的搞笑电影,到最后左登峰没办法了,跑到二楼让放电影的换了个谈恋爱的影片才把铁鞋逼出了电影院。一出门铁鞋又开始埋怨左登峰,明知道他喜欢那个拿钳子的小胡子还非要放有碍观瞻的。对此,左登峰还是没有反驳,因为他的确是故意的,此外铁鞋所说的小胡子是卓别林,他看的是卓别林三年前拍摄的《摩登时代》。

  第三件事情是拦下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逼着司机开车带他们兜风,铁鞋跟着左登峰算是有福了,吃西餐看电影还坐轿车,不过轿车坐的也不舒服,因为到最后司机紧张之下与前面的汽车追尾了,好在二人反应迅速,在撞车之前踹掉车门带着十三蹦了出来。

  上海滩有警察有帮会还有鬼子,但是没有人出来阻止二人的胡作非为,因为他们都知道残袍和铁鞋是不好惹的。最主要的是他们也猜到二人不会在上海呆上很久,之所以到这里来纯粹是玩耍,并没有霸占的野心。等二人走后,上海滩还是他们的天下。

  傍晚时分,左登峰带着铁鞋回返,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有目的性,包括带铁鞋游玩有也目的性,目的有两个,一是通过游玩放松心情缓解压力。二是给铁鞋造成一种跟着他就有好玩的东西的错觉,只有这样才能让铁鞋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在游玩的同时左登峰一直在细心地拿捏着尺度,既要让铁鞋感觉好玩,又不能让他对上海产生留恋,不然他待在上海不肯走可就完蛋了。

  二人回到了先前居住的宾馆,没走门,直接跳窗,进屋之后,发现贾正春正站在房间的酒柜旁。看到贾正春,左登峰立刻知道纪莎的事情办好了。

  “我出去办点事情,你们不要乱跑。”左登峰冲铁鞋交代了一句便跟着贾正春出了宾馆,然后乘车到了郊外,步行二十分钟之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木屋里。

  纪莎见左登峰到来,冲其展颜一笑,随后冲贾正春摆了摆手,后者点头离开。

  “你要的东西全在这里。”纪莎伸手指着房间角落一个五尺长短的木箱,钉制木箱的木条是新锯的。

  左登峰闻言并没有打开木箱,环视木屋之后侧目看着纪莎。

  “怎么了?”纪莎疑惑地问道。

  “我说过不要跟我耍心计,你为什么不听?”左登峰皱眉发问。

  “这话是怎么说的?”纪莎不明所以。

  “这座木屋很破旧,四面透风,灰尘很多,为什么那张木床上没有灰尘?你是不是打扫过?你为什么要打扫?没人知道这个木箱里放的是什么,你为什么不直接抬到我的房间里?”左登峰出言笑问。

  “明知故问。”纪莎面露媚笑。

  “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但是我和你之前接触过的那些人不一样。”左登峰徒手掀开钉住的木箱,检查着里面的东西。

  “不和你发生关系,我心里始终不踏实。”纪莎收回笑容说出了实话。

  “这是句实话,我乐意听。”左登峰将木箱里的东西逐一的拿了出来。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纪莎正色开口。

  “问吧。”左登峰点头说道。

  “你一直这么细心会不会很累?”纪莎问道。

  “的确累,但是我的对手很强大,我全神贯注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怎么敢大意。”左登峰打量着那个潜水装备,潜水装备的主体是两个一米长短的黑色罐子“你分析问题有没有错过?”纪莎再问。

  “肯定错过,人的思维再缜密也不可能天衣无缝。”左登峰随口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会冤枉我的真心?”纪莎追问,她发现左登峰的注意力在武器和装备上,这时候发问更容易问出实话。

  “我没冤枉你,你对我没真心,我分析问题是根据事实而不是凭空猜测,我注重合情合理,不合情理的东西我不接受,如果你做的事情不符合情理,那你活该被冤枉。”左登峰拿出黑罐子估测重量,发现其重量在三十斤左右,这里面储存的应该是氧气。

  “为什么这么说?”纪莎再度追问。

  “先前我是从窗户跳进宾馆房间的,贾正春当时在酒柜旁边皱着眉头,视线固定在浴室的位置,这就说明他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然他不会看着浴室。”左登峰并未抬头。

  “你分析的很正确,我回去的时候头发是湿的,他猜到了。但是这能说明什么?”纪莎反问。

  “这不能说明什么,但是来的途中他前半程脸色阴沉没跟我说话,后半程忽然话多了起来,脸色阴沉说明他前半程在生气,他前半程生气是因为他有生气的原因。后半程不生气也是因为他有不生气的理由。如果我分析的没错的话你那七个里面应该就有他一个,而且昨天晚上你还让他消了气,如果你对我有真心,你会那么做吗?”左登峰说话的同时在思考如何带走这些东西。

  “你这纯粹是猜测。”纪莎出言反驳。

  “我没猜测,贾正春忘记了我可以在黑暗之中视物,所以他在来的途中没有刻意隐藏脸上的表情。别说这个了,你知道那个市长现在在哪里吗?”左登峰摆手岔开了话题。

  “知道,你今天晚上要动手?”纪莎也随之转移了话题,她不敢再跟左登峰继续谈论下去,不然会被揭的鲜血淋漓,人生需要虚假的遮掩,虚假的遮掩会造成美丽的朦胧,但是在左登峰眼里没有朦胧,他看的都是本质,这一刻纪莎很怀疑世上还有哪个女人能在左登峰的眼里保持美丽。她不知道的是左登峰曾经拥有巫心语,巫心语是最真诚的,真诚的女人最美丽。

  “是的,我们一会儿就动手。”左登峰抬手看了看表。

  “需要我们做什么?”纪莎兴奋地问道。

  “你该做的已经做了,只要给我指出位置就行。现在教我如何使用这个呼吸装置。”左登峰出言说道。

  纪莎闻言走上前来,拧开气阀教左登峰如何调整气压,如何呼吸。

  “我的同僚告诉我这样一罐压缩空气可以呼吸二十分钟,如果剧烈活动,时间还会缩短。”纪莎出言说道。

  “哦。”左登峰点了点头。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罐子里是氧气。

  “这一罐我也给你试一下。”纪莎伸手指着另外一个罐子。

  “不用。”左登峰将一干装备放回木箱,转而卡上了盖子。

  “你不怕里面掺杂有毒气体?”纪莎撇嘴问道。

  “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多疑,什么时候不该。你没害我的理由,最主要的是你也不敢,你应该知道万一毒不死我,你就死定了。”左登峰探手将纪莎藏于大腿的外侧匕首拔了出来削整着木箱的边缘,这个木箱要由铁鞋来背,路途太远,左登峰想让他背的舒服点儿。

  片刻过后,左登峰将木箱边缘毛刺削平,拿过先前扛抬木箱的绳索将木箱捆好,双肩双扣,可以背起就走。

  “走吧,带我看看目标住在哪里。”左登峰伸手外指。

  纪莎见状叹气摇头,转身走了出去。她算彻底明白了,想让左登峰长期为之办事是不可能的,好在左登峰有原则,不白拿别人东西,能杀掉上海的汉奸市长也是大功一件。

  二人离开木屋,步行回到城郊,转乘黄包车回到了宾馆,推门进屋,发现十三在床上趴着,铁鞋并不在屋里。

  左右寻找,不见其踪,窗户是开着的,这说明铁鞋是跳窗外出的,这也很正常,因为他一直走窗户,窗户开着说明他出去了,不过他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晚饭他也吃饱了,还跑出干什么?

  皱眉沉吟良久,左登峰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转而冲十三发问,“那个和尚是不是拿出了竹筒?”

  十三一点头,左登峰立刻就明白了,铁鞋把他的那只青蚨虫也放跑了。

  “铁鞋什么时候能回来?”纪莎关切地问道。

  “这家伙去了湖南,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衍生毒物

  “你怎么知道他去了湖南?”纪莎闻言极为愕然。

  “说了你也不懂。”左登峰走到酒柜前拿起一瓶白酒,即便心情杂乱他还是没有忘记检查一下酒瓶是否完好,因为贾正春先前在这里停留过。

  “那怎么办?”纪莎极为失望。

  “没他我也动手,你放心吧。”左登峰打开盖子喝了一口,他年轻气盛,还是容不得别人看轻了他。

  “我们会侧应你。”纪莎点头说道。

  “你快拉倒吧,上次侧应差点没要了我的命,我可不敢再相信你们。”左登峰摇头说道。他此刻极度郁闷,他那只竹筒里的青蚨虫会将玉拂给带过来的,而在此之前他就没准备再带上玉拂。

  “真的不要勉强,我说的是真心的话。”纪莎见左登峰眉头大皱,急忙出言劝阻。

  “我想的不是那个。”左登峰摆手示意纪莎不要打乱他的思绪,他此刻正在思考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如果离开这里,青蚨虫自然就找不到他。但是玉拂可不知道他内心的微妙变化,如果找不到他会以为他出事了。可是如果等玉拂过来,寻找的过程也得带上她了,接触的时间一长很容易就会出现问题。

  纪莎见左登峰眉头紧皱,知道他在思考问题,她不是个好女人,但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就知道在男人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去打扰他。

  在思考的同时左登峰不由得暗骂铁鞋给他添了乱子,但是骂过之后又感觉不该骂他,因为铁鞋本来就是个疯子,不然的话也不会傻乎乎的为他办事,这种情况就像吃河豚一样,明知道它有毒还想吃,既然如此中毒了也是活该,不能埋怨河豚,只能埋怨自己。

  “呀,你又来干啥?”就在左登峰犯愁之际,“河豚”从窗外蹦了进来,伸手指着纪莎出言发问。

  “你干什么去了?”左登峰站起身冲铁鞋问道。

  “那只青蚨虫飞走了,我抓它去了。这个女人怎么又来了?”铁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反而一直看纪莎不顺眼。

  “抓到了?”左登峰急切的明知故问,他希望铁鞋真能碰巧抓回那只青蚨虫。

  “没有,追了一阵儿我才想到如果追急了会累死它,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就放它去了,阿弥陀佛。”铁鞋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如果单纯飞走一只虫子也就罢了,关键是它会把玉拂带来。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自重。”就在左登峰摇头叹气之际,铁鞋走到门旁开门轰撵纪莎,在他看来纪莎就是个想要破坏左登峰清誉的女流氓。

  “不帮她杀了铜甲她是不会走的。”左登峰冲纪莎递了个眼色。

  “他说的对,我不走。”纪莎随声附和。

  铁鞋闻言歪头眨眼思考,片刻之后自己钻进了套里,“那就杀了那番僧为民除害。”

  “大师慈悲为怀,小女子拜谢。”纪莎走过去冲铁鞋道谢。

  “你又是刀又是枪的,还弱女子。”铁鞋见她走来,急忙闪到了窗边,他是高手,自然察觉到纪莎带有武器。不过令他恐惧的并不是刀枪,而是纪莎本人。

  “明净大师一言九鼎,你先回去吧,明天晚上动手。”左登峰冲纪莎说道。在纪莎和铁鞋对话的同时他一直在估算上海到湖南的距离,两者之间有两千多里,以玉拂的修为有十几个小时应该能到。

  “为啥要等到明天?”铁鞋问出了纪莎的疑问。

  “青蚨虫会带玉拂到这里来,咱们如果今天晚上动手,当晚就得离开,一旦离开,玉拂就找不到咱们了。”左登峰出言解释,“等明天吧,玉拂赶来之后,咱们三人联手杀铜甲就更无悬念了,连带铜甲周围的汉奸也一并铲除。”

  “也好。”铁鞋点头答应。

  纪莎虽然不知道左登峰所说的青蚨虫是什么,却猜到了是一种传信工具,闻言也点头同意。

  “你先回去,抓紧时间摸清汉奸的位置,如果能找到汪精卫,我们就一并给你除去。”左登峰冲纪莎说道。玄门泰斗原有五人,新晋一人,六人的实力相差的都不大,三对一,铜甲绝无生理。此外三人联手,对付姜子牙的阵法或许还有难度,要纵横上海滩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好!”纪莎兴奋地点头,转而开门外出。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找到一个就能杀掉一个。

  “明天晚上不一定动手,即便动手也是下半夜,玉拂需要休息。”左登峰随口补充,青蚨虫飞到辰州派需要时间,玉拂赶来也需要时间,自现在到明天子时还有一个对时零几个小时,玉拂即便及时赶来也得休息一下才能外出攻敌,而且杀完之后三人会立刻离开上海,倒不是顾忌什么,而是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纪莎再度点头,开门离去。

  纪莎走后铁鞋关上窗户走过来拿走了左登峰放在桌子上的白酒,喝着白酒跟十三套近乎,十三与他并不亲近,不过也没有过分抗拒。

  “玉拂说十三跟那些地支动物一样,都活了三千多年,它为啥没有内丹呢?”铁鞋忽然之间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左登峰此刻正在思考行程安排和玉拂到来之后如何与之相处,闻言并没有出言接话。

  “你怎么知道它没有内丹?”片刻过后左登峰方才反应过来出言问道。在此之前他并不确定十三有没有内丹,但是铁鞋说的是十三没有内丹。

  “你出去的这段时间我问它了,它摇头。”铁鞋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他从来没问过十三,之所以没问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是因为担心问出这个问题十三会心生恐惧。铁鞋跟十三混熟了,有时候十三也搭理他,而疯子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是没有任何顾忌的。

  铁鞋将左登峰的思维打乱之后就若无其事的拿起左登峰放在桌上的白酒喝了起来,将刚才说过的话抛于脑后了,反倒是左登峰被他泼了一头的雾水,这个问题之前没引起他足够的重视,因为在他看来内丹对于动物来说就像是地主家的余粮,丢失了也没什么大碍。

  不过现在他不这么想了,那只金鸡吐出内丹之后就没办法开口说话了,通过这一点就不难看出内丹的缺失对动物来说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不过玉拂的那只九阳猴内丹是没有缺失的,但是它的能力也并不强,通过这一点又可以看出一个情况,那就是动物内丹缺失对动物造成的影响是大还是小得看动物自身的修为深浅。举例说明,如果一只动物有一千两黄金,内丹丢失之后它可能会损失九百两。但是如果另外一只动物有一万两黄金,内丹丢失之后它损失的可能就是九千两。虽然目前还无法确定内丹丢失对动物修为的折损比例是几成,但是能确定的一点就是修为越高的动物,丢失内丹对它造成的损失就越大。

  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十三能够克制十二地支就说明它的能力至少也是十二地支加在一起的总和,由此可见内丹的丢失对它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和严重的影响。但是这种所谓的损失和影响绝对不是对战斗力的影响,因为十三个头不大,即便内丹没有缺失也不擅长肉搏作战,那它内丹缺失对它的影响到底表现在什么方面?

  左登峰一直坐着没动,他在竭力的将所有残缺的线索进行串联,试图推断出十三的内丹缺失之后失去了什么样的能力。十三是一只可以改变地气的动物,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改变地气,毫无疑问,它目前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难道内丹的缺失只是令它失去了改变地气的能力?应该不止于此。

  “我想带十三出去转转。”铁鞋又打断了左登峰的思维。

  “老实呆着,再啰嗦把你撵走。”左登峰闻言很是恼怒,不是这个疯和尚给他泼了一头的雾水,他也不会想的脑袋疼。

  铁鞋见他发火,立刻闭上了嘴,他很喜欢十三,也乐意跟着左登峰四处寻幽探奇。

  “算了,出去转转吧,早点回来。”左登峰感觉自己语气很不礼貌,便准了铁鞋的请求。铁鞋一听立时大喜,将十三扛在肩头拉开窗户跳了出去。

  “回来!”铁鞋和十三的身影令左登峰猛然想到一事,立刻出言高喊。

  “咋了?”铁鞋一听立刻运转灵气掠了回来。

  “它太大了,太滑稽了,不可能的。”左登峰没有回答铁鞋的话,而是在房间里转起了圈子,铁鞋人高马大,十三在他的肩头上蹲着显得很突兀,可想而知在自己的肩膀上蹲着的时候有多么不和谐,它先前的主人能跟姜子牙为敌就说明他是个高人,高人怎么可能扛着十三,太滑稽了。

  思考问题最难受的时刻就是距离真相一线之隔的时候,这是一种被困在蛋壳里的感觉,很憋闷,很难受。

  “我错了,我错了。”左登峰快速的转着圈子,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十三是在幼年的时候被主人扛在肩头的,现在看来这个推论是不对的,因为如果十三是被前主人养大的,他的主人就不会舍得让它被埋进坟墓了,这是人之常情,亲手养大的动物谁舍得那么对它。但是十三脖子上的项圈又是怎么回事儿?

  在此之前他曾经数次冲十三问及它前主人的情况,十三的反应一直很冷漠,不愿旧事重提。十三跟着他可是死心塌地的,这说明它有忠诚的品性,这样一只动物怎么可能不念旧主,如果不念旧主,那只能是它对旧主没有感情,也可能是旧主当年对它不好。

  既然十三原来的主人对它不好,自然不会把它扛在肩头,但是十三在他肩膀上凌空之时的表现又说明它之前肯定到过高空。

  此外庸国古城距离莱国有数千里,十三去过庸国古城,又去过莱国,这么远的距离,它自然不能跑着去,既然不能跑着去,那就只能飞着去。

  将所有线索逐一串连贯通,前后衔接,互相佐证,左登峰得出了最终结论,十三先前是坐在一只会飞的动物身上快速移动的,这只动物极有可能就是它自身衍生出的那只毒物,但是这只动物不应该是普通的鸟,因为十三五行齐全,所以它衍生的动物必定也五行齐全。

  他的分析并非胡乱猜测,而是根据小的细节推断出的大的事实。在古代,单数为乾为大,双数为坤为小,十三是单数,这就说明它虽然五行齐备阴阳兼顾,但自身还是多出一丝乾属气息,这也是它性别为雄的原因。既然乾数居多,那它衍生出的那只动物就一定也是乾数,自古以来,五行齐备命数多于乾数而且有毒的动物只有一种:龙!

  也只有龙能压制住十二地支,而且这条龙必定比十二地支的那条龙修为更深。所谓地气其实就是龙气,也只有龙气才能催生帝王。

  回忆在卢国古城那只有毒巨蟹从金塔救出金鸡并在金鸡遇到危险之时加以保护的情形,左登峰感觉可能就是十三先前的主人在莱国第五代君主死后取走了十三的内丹,十三内丹的缺失造成了莱国龙气的枯竭以至于最后被齐国所灭。十三的前主人为什么取走十三的内丹目前还无法推测,但是他的这个举动造成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那就是令十三和它衍生出的那只毒物失去了联系,倘若不然,十三衍生出的那只毒物早就救走十三了。

  那只毒物之所以没有前去营救十三也有两种可能,一是失去了联系无法寻找。二是十三失去内丹的同时也失去了对那只毒物的控制权。

  将细微末节再次过滤,左登峰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幕恢弘而巨大的战争场面,十二地支与十三当年并不直接参与战斗,但是它们可能会控制自己衍生出的巨大毒物争斗拼杀。

  “十三,你之前的伙伴是不是一条龙?”左登峰收回思绪看向十三,他的推论是否正确还要由十三来确定。

  十三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直盯着左登峰,片刻过后从铁鞋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回到床上趴卧了下来,神情哀伤而沮丧。

  十三虽然没有回应,其实已经是回应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千年往事

  “十三咋生气了?”铁鞋不明所以地看着趴在床上的十三。

  “这不是生气。”左登峰摇头说道。十三并不能通过表情准确的表达内心感受,除非很熟悉它的人才能看出它的表情既有哀伤又有沮丧。

  看出了十三的哀伤和沮丧之后还需要细心的解读它,哀伤说明它先前跟那条与它共生的龙感情很好,而且它很久没有看到那条龙了。沮丧表达出了它对曾经威武的追忆,也有对失去巨大力量的怀念。

  “它的伙伴是条龙?”铁鞋转头看向左登峰。

  “我只是猜测,睡吧。”左登峰皱眉开口,他从没见过十三这么伤心,如果是人的话恐怕早就掉泪了,但是十三不是人,它再怎么伤心也不会哭。

  铁鞋对十三忽然情绪低落很是不解,他并不了解十三,所以他不知道十三心里想的什么。但是左登峰却能体会到十三的感受,这种情形好似一位曾经笑傲江湖的绝顶高手意外失去了灵气修为,多年之后他已经习惯了平庸的生活,却在偶然之下被人认了出来,由此令他再度想起了曾经的辉煌,曾经的辉煌和今日的落魄在他的心中形成了巨大的落差,由此令他哀伤并沮丧。

  换作常人可能会出言安慰十三,但是左登峰并没有那么做,他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就洗刷上床了。他这么做并不是不关心十三,而是他了解十三。

  十三有个喜欢炫耀的特点,不管什么样的对手它都不畏惧,打得过打不过都会撒尿示威,这就说明它有着很强的自尊心,自尊心强的动物是不接受别人安慰的,如果好言安慰,会被它们视为怜悯,它们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左登峰也没有问十三先前住在哪里,因为十三很可能记不住了,退一步说即便它记得住,三千年的岁月也足以令沧海变成桑田,它也很难找到当年的参照物。十三到底是个什么动物?十三之前住在哪里?十三的原主人是谁?十三衍生出的那条龙现在在哪儿?十三的原主人为什么要取走十三的内丹?倘若寻回内丹十三是否还能驾驭那条龙?所有的这一切都是疑问,但是截止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线索可供分析和寻找。

  既然没有线索,左登峰就没有暴露出为十三寻回内丹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寻回内丹的可能性极小,十三的原主人既然取走了它,肯定是挪作他用了,中国如此广博,内丹小如豆粒,何从寻找?

  左登峰没有暴露为十三寻回内丹的想法并不表示他不想帮十三寻回内丹,他只是不想事先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这种想法,十三就会报以希望,倘若寻之无果,十三定然更加沮丧,所以他不能说,只能偷偷的留意,寻找剩下的四只阴属动物几乎要走遍中国的群山大川,在寻找阴属动物的时候他定然会留心与十三身世有关的线索,而且十三一直跟着他,倘若十三发现了线索也必然会表现出来。

  事实上有些事情早在很久之前就出现过端倪,十三当日跟着他前往庸国所在的湖南湘西一带的时候就一直喜食毒虫,尤其擅长驱赶巨蟒,事实上那些巨蟒体型极其庞大,不可能怕十三那三两猫尿,真正令它们畏惧的很可能是十三身上潜藏的微弱龙气。

  所有的事情都怕分析,仔细冷静全面的分析还是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他和十三当年在庸国边境的废弃城池里遇到过一条美女蛇,十三的举动和神态说明它之前听过美女蛇唱歌,而且它也点头表明它之前是跟随原主人到过庸国的。前后贯通得出的结论就是十三和它原来的主人到庸国是受到欢迎的,不然的话庸国人不会让美女蛇唱歌给他们听。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十三和十二地支是敌对的,按理说十三的原主人和姜子牙也是敌对的,但是身为周朝下属的庸国竟然招待十三的主人,这就说明了十三的主人跟姜子牙并不是死对头,至少没闹到彻底翻脸的程度。

  再有就是地支脖子上的项圈和十三脖子上的项圈样式是一样的,十三和十二地支分属不同的两个阵营,它们的项圈按理说不该一样,但是事实恰恰一样了,这一点也再次表明了姜子牙和十三的原主人先前有联系,不但有联系,关系还非同一般。

  还有就是项圈的作用,项圈貌似没什么作用,只是一个标签,少了它也并不会对地支造成任何的影响,既然如此双方为什么还要给地支和十三戴上项圈?

  想到这里的时候,左登峰睡着了,但是他只睡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他激动的浑身颤抖,在半睡半醒之间他竟然将所有线索贯通了,彻彻底底的想通了,没有丝毫的疑问,百分之百的正确。

  三千年前阐教门人姜子牙下山辅佐周天子东征伐纣,他找齐了十二地支改变了周朝的气数令得周朝坐了天下。一直到此刻,姜子牙都是顺风顺水的,没有遭到任何的阻碍。但是建立了周朝之后,姜子牙可能骄傲自大了,他的骄傲自大引来了一个截教门人的不满,于是这个截教门人就找来了十三送给了莱国,一个小小的莱国得到了十三之后,立刻国运亨通“兴渔牧旺谷粟,三年无殍”。

  十三的原主人之所以将十三送给莱国而不送给其他的国家有两个原因,一是莱国恰恰位于胶东半岛的一隅,国家很小,翻不过多大浪来,出了事儿也好收拾。二是莱国恰恰与姜子牙受封的齐国接壤。他就是要利用这个小国家来教训姜子牙,免得他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

  莱国并不属于周朝的诸侯国,所以姜子牙到了齐国之后立刻就派兵攻打莱国想要统一自己的封地,但是他没能成功,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请出了十二地支,想要对抗拥有十三的莱国,对抗的结果是他颜面扫地,因为十二地支并不是十三的对手,到最后齐国不但没有干掉莱国,还让莱国“得神物克十二魍魉,迫齐主姜子牙移都六百里”。

  那个截教门人的目的并不是要与姜子牙争天下,他只是想教训教训姜子牙,逼迫着姜子牙迁都之后,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于是就去莱国要带走十三,但是莱国的君主此时已经知道十三是“神物”了,磕头捣蒜的不让他带走十三。

  于是这个截教门人就开始发愁了,他发愁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周朝坐天下是顺天应命,他把十三送给莱国只是想教训姜子牙,如果把十三继续留在莱国,莱国势必会借助龙气反攻周朝,如果真的那样,他就干扰乾坤闯了大祸了。

  无奈之下,这个截教的门人就带走了十三的内丹,如此一来“神物”虽然还在莱国,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而莱国的君主不知道这一点,临死还把十三埋进了坟里,唯恐失去这件“神物”,但是没有了内丹的十三是无法继续改变地气发出龙气的,于是莱国最后还是被齐国给灭掉了。

  莱国这个国家,十三这只猫,都只不过是那个截教的门人教训姜子牙的工具。

  此外左登峰之所以确定十三的原主人是截教的门人也并非胡乱猜测,因为阐教门人肯定不会跟姜子牙过不去,而道教门人一直中规中矩很少惹乱子,只有截教门人不守规矩,看不顺眼了我就教训教训你。

  十二地支和十三脖子上的项圈只能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截教的门人非常非常聪明,他很可能引诱姜子牙与之打赌,然后从姜子牙那里搞来一个与十二地支佩戴的项圈样式相同的项圈套在了十三的脖子上。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了给自己留出退路,万一闹大了上头追查下来,他也有话应对,‘我俩闹着玩呢,你看,这些小东西脖子上的项圈都一样。’还有,那就是十三和十二地支脖子上的项圈都不是小时候戴上去的,而是姜子牙和那个截教门人使用法术套上去的。动物跟树不一样,根本不能在它们小的时候套个环在它们脖子上,因为它们会乱跑乱动,根本就套不住。即便套住了也不行,因为没谁知道那些地支会长多大,万一发福肥胖了,脖子上的项圈就把它们勒死了。

  推测出了三千年前发生的事情令左登峰很是高兴,但是更令他感觉高兴的是此次前往濮国和髳国除了阴属地支之外还极有可能解开十三的身世之谜。

  左登峰从不胡思乱想,他得出的结果全部都有根据,十三当年生活的区域绝对不会在商周范围内,因为商朝如果有它,国家就不会灭亡了。而周朝得到天下靠的是十二地支,也不是十三。所以十三先前生活的区域应该在商周以及其下属诸侯的国境之外,应该属于无人区。此外濮国和髳国所在的云南区域是现在的国境也靠近三千年前的国境,那片区域多水,多密林,有龙生存的条件。

  想明白这些,左登峰并没有立刻告诉十三,一来十三现在已经缓过神来了,此刻正在浴室里折腾的叽哩咣当。二来十三是否能找回内丹也并不重要,因为在左登峰眼里十三不是他的战士,而是他的家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师檄文

  家人这个词原本是用在人身上的,但是左登峰对于两个姐姐和姐夫已经凉心了,母亲死后的那些事情并不单纯是他两个姐夫的错,他的两个姐姐也有过错。他上次回去给两个姐姐留下了金条,就没打算再回去,本以为可以和巫心语过上世外桃源的生活,结果巫心语也不在了,而今他只剩下了十三,他从未想过依靠十三去做什么,只要十三能陪在他身边他心里就踏实。

  天亮之后,左登峰带着铁鞋和十三再次游逛上海滩。第一件事情就是给铁鞋理发,剃光头发之后,九个戒疤越发显眼,戒疤的多少标志着僧人地位的高低,九个戒疤已经是最多的了。

  左登峰也终于理发了,头发已经到了肩膀,影响了视线,不理不行了。

  理发的时候左登峰一直在看着镜子,他已经两年多没理发了,多余的头发去掉之后令他找回了在文化所工作时的感觉,他原本是个文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玄门高手,三年的时间里他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接下来左登峰再次带着铁鞋吃西餐,看电影,坐汽车。他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是让铁鞋误以为上海滩只有这些好玩的,玩完了也就该走了。

  随后就是准备日用之物,这一次是三人共同寻找,不同于他孤身一人,所以粮食的消耗会很大,而且还要为玉拂准备休息的被褥,她再怎么厉害也是女人,是女人就该受到优待。

  此外现在刚过年,气温还是非常低,濮国和髳国所在的区域温度也会很低,得为铁鞋准备棉衣,不能让他这么破衣烂衫的,他虽然有很高的修为,却也不是完全不怕冷。

  左登峰做事情有着很强的计划性,油盐作料买了不少,饼干和烘烤的果子也买了不少,除此之外就是被褥,玉拂有完整的被褥,他和铁鞋一人有一床毯子。大米他没有购买,因为路途太远,没必要什么东西都从上海采购。

  吃的东西由左登峰背负,加上十三,他携带的东西足有两百斤。武器装备由铁鞋背负,差不多也是两百斤。玉拂也不能空手,被服得她携带,重量不超过五十斤。

  “你为啥不买件新衣?”回到宾馆铁鞋欢喜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新鞋。

  “我不用。”左登峰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也都捆好了,杀掉铜甲之后随时可以启程。

  “你一年到头穿这一件。对了,是谁帮你缝的?”铁鞋伸手指着左登峰身上的袍子。

  “我头疼,别问了。”左登峰皱眉摇头。他此刻正在烦恼如何跟玉拂相处,铁鞋的话又让他想起了藤崎樱子。

  “怎么会头疼?”铁鞋愕然发问,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气息是通畅的,不应该有头疼脑热的毛病。

  “因为我想事情太多了。”左登峰随口说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么多干啥?”铁鞋出言回应。

  左登峰本想讽刺他这话像三岁小孩说的,但是一抬头发现铁鞋脸上疯子特有的笑容就打消了讽刺他的念头。

  就在此时,二人同时转头看向窗外,虽然傍晚时分街道上非常的喧闹,但是二人对于破风声还是非常的敏感。

  “辛苦你了!”左登峰打开窗户冲玉拂笑道。玉拂是跟随青蚨虫而来的,青蚨虫走窗她自然不能走门。

  “无量天尊,大师什么时候到的?”玉拂闻言白了他一眼,运转灵气进屋落地冲铁鞋稽首。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耐脏的蓝布道袍,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裹,想必放的是女人的小物件。

  “好几天了,就等你了,阿弥陀佛。”铁鞋说了一半才想起对方在正式跟自己打招呼,于是补上了阿弥陀佛。

  “玉真……你怎么来的这么早?”玉拂的白眼令左登峰临时改变了称呼。

  “我本来就已经动身东进,是在湖南边境遇到青蚨虫的。正一教内的事物你不应该掺和。”玉拂抱着小包裹坐进了沙发。她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她已经知道了金针的事情,也知道了他在茅山派的所作所为。

  “你什么时候听到的风声?”左登峰为玉拂倒了一杯茶水。

  “三天前天师府发下了天师檄文,取消了杜秋亭的人师尊位。”玉拂接过茶水出言说道。铁鞋见二人一问一答插不上嘴,便走到床边跟十三套近乎。

  “我就猜到会这样,他们给杜真人安了个什么罪名?”左登峰坐进了玉拂旁边的沙发,金针当日太冲动,原本能妥善处理的事情让他搞砸了。

  “倚左抗上,这话一语双关,我一看到檄文就知道是你。”玉拂出言说道。

  “他们没说杜真人是汉奸?”左登峰问道。

  “没有,至少檄文里没说。”玉拂点头说道。她这话一出就说明她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杜秋亭所做的事情。

  “要不这样吧,你先去茅山看看杜真人,我和明净大师先行赶赴云南。”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我东进不是为了去茅山。”玉拂本来想喝水的,听到左登峰的话后皱眉放下了茶杯。

  左登峰见状咧嘴一笑没敢再说什么,女人比男人要坚定,她们的心思在谁身上一般不会再转移。

  “铜甲目前在上海,我想在咱们启程之前杀掉他,你意下如何?”左登峰转移了话题。他看出了玉拂不想谈论杜秋亭。

  “这不是你的风格。”玉拂闻言面露疑惑,不解地看着左登峰,铜甲的确是汉奸,人人得而诛之,但是在她的印象当中左登峰并不是个爱国的人,所以她很疑惑左登峰为什么要对铜甲下手。

  “有个女人脱光了衣服勾引他,他就答应帮她杀了那个番僧。”铁鞋从旁边插了嘴。

  铁鞋的话一出口,玉拂陡然皱眉,左登峰此刻恨不得将这个多嘴的疯和尚踹出去。

  “大师,事情的经过你都看到了,你原原本本的跟玉真人说一遍吧。”左登峰转身走到窗口望向外面的大街。

  “前天晚上我跟随青蚨虫来到了这里,发现那个女人正毫无羞耻的引诱他,他坐怀不乱,极力挣脱。对了,他没脱衣服。”铁鞋简略地说了一遍。

  左登峰一听就知道坏菜了,原本还指望铁鞋还他清白,结果铁鞋说的颠三倒四,怎么听怎么别扭。

  “极力挣脱?”玉拂的声音之中带着很重的质疑,因为左登峰要摆脱谁一脚就踹飞了,根本就不用什么“极力挣脱”。

  “他没有逾越礼数的举动,还穿着衣服,老衲可以为他作证。”铁鞋说的极为郑重。

  左登峰听到这句话心里还踏实些,看来铁鞋也不是疯的很厉害,还是知道轻重的。

  “你为什么要给他作证?”玉拂冷笑开口。

  “因为他给老衲买了新衣新鞋。”铁鞋很诚实,诚实的令左登峰吐血。

  “大师,你带十三出去买些吃的,我有话要跟他说。”玉拂开始的声音转为平静。

  铁鞋一听立刻照办,扛起十三走到了窗口冲左登峰伸出了手。

  “干什么?”左登峰无奈地看着这个闯祸了还不自知的疯子。

  “阿弥陀佛,老衲从不带那身外之物。”铁鞋合十开口。

  “你他妈的还有脸要钱?我一会儿怎么跟她说?”左登峰腹诽着摸出几枚大洋递给了铁鞋,铁鞋接过,带着十三跳窗去了。

  铁鞋走后,玉拂笑了,笑的声音不对,是冷笑。

  “法术小成之后,我前往济南寻找凶手偶遇军统特务,跟他们联手闯进了济南的生化部队杀了十几个到过清水观的鬼子。这次到上海是为了潜水的装备,来到上海之后又遇到了那个女特务,她们给我提供潜水装备,我帮他们杀掉汉奸,铜甲是汉奸请来的保镖,他并不是主要目标。”左登峰简略的将前因后果向玉拂说了一遍。

  左登峰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转头,因为他不知道玉拂是什么表情,这番话说完之后玉拂也没有接口。

  “那个女特务的确有色诱的意图,但我什么都没做。”左登峰再度解释。

  “你也没推开她。”玉拂冷哼开口。

  “我还没来得及推,天地良心,我对她一点邪念都没有。”左登峰正色开口。

  左登峰说完,玉拂笑了,这次不是冷笑,而是得意的笑。左登峰听出了笑声有异,转过身来果然发现玉拂脸上挂着得意而高兴的神情。

  “你的确很聪明,但是你阅历不够。咱们只是朋友,你有必要向我解释这些吗?”玉拂出言笑道。

  左登峰闻言苦笑摇头,玉拂之前的那番话全部是在给他下套子,急于解释就表明玉拂在他心中占有特殊地位,这些下意识的举动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我也说了咱们之间不可能。你就瞎忙吧,到最后也是狗咬猪尿泡。”左登峰苦笑摇头。

  “死者为大,我不会趁虚而入的。”玉拂出言笑道。

  “你已经在趁虚而入了。这次我不带你去了,你回辰州派吧。”左登峰试图令语气严厉,但是他严厉不起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男人和女人敲门的力度是不一样的,玉拂立刻就听出敲门的是女人,冷哼一声站起身走过去开门。

  “冷静,千万别动手。”左登峰探手抚额苦笑开口。这俩女人要是碰见了一准儿得掐架。

  “你就是那个军统的女特务?多大岁数了还这么不知羞耻。”左登峰探手抚额之际门口已经传来了玉拂的厉声训斥。

  左登峰一听急忙站起硬着头皮站起来走向门口,视线所至,陡然皱眉,“快松手,这个大婶是送热水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虎入狼群

  左登峰这句话前半句是冲送热水的大婶说的,因为动手的并不是玉拂,而是那个打扮得很时髦的中年大婶,无缘无故的被玉拂责骂了令她极为恼火,此刻正气急败坏的抓扯着玉拂的衣襟,大骂“戳那娘哦逼呀。”

  上海滩的大娘大婶都爱打扮,涂胭脂抹粉儿的很时髦,倘若换成衣着朴素的玉拂肯定不会认错人了。

  “这里的妇人都这么凶吗?”一直等左登峰用大洋打发走那个泼妇,玉拂才愕然发问。

  “别的还好,就这个例外。”左登峰出言解释,他在这个宾馆住了两三天了,明眼人早就知道他和铁鞋的身份,一律对他们敬而远之。只有这个大婶傻乎乎的,被派来送热水。

  “她说的是不是骂人的话?”玉拂皱眉再问。

  “她是个傻子,还背地里骂过我瘪三呢。”左登峰摆手说道。

  “你怎么舍得剪掉头发了?”玉拂坐回座位拿起了茶杯,她自然不会跟那个无知的妇女一般见识,不然早就一巴掌打飞她了。

  “影响视线了。我去给你再要个房间,你好好休息一下。”左登峰说着向外走去。

  “不用了,我不累。”玉拂出言阻止。

  就在此时,铁鞋带着十三回来了,左登峰一看就知道是十三要回来的。十三如果乐意就会蹲坐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不乐意就骑头,此刻就骑头。

  “你在这里等着那个女特务,我们出去转转。”左登峰见看家的回来了就走到门前拉开了房门。

  玉拂闻言微笑站起,走了几步又回来拿上了那个小包裹。

  离开宾馆,左登峰带着玉拂进了电影院,玉拂也没看过电影,电影的名字很好听《神女》,阮玲玉主演的悲苦片,也是哑巴电影。电影院里大多是些谈恋爱的情侣,黑暗之中多有鬼祟的动作。

  左登峰经过二十分钟的思考也效而仿之,触摸柔荑的时候玉拂皱眉了,左登峰见状驱手上行。

  “我如果一直不反对,你到最后如何收场?”玉拂转头微笑。

  左登峰闻言叹气摇头收回了右手,玉拂看穿了他的用意,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要自毁形象,引她发怒。

  “你的举动前后矛盾,你根本就不是个轻薄的人,何必勉强自己。”玉拂出言笑道。左登峰先前冲她解释女特务的事情才是下意识的举动,现在这个举动明显是刻意为之。

  左登峰闻言只能报以苦笑,玉拂比他大一岁,江湖阅历也比他多,他那点心思很容易就被玉拂看穿。

  “我送明净青蚨虫就是不希望你难做。”玉拂叹气开口。

  左登峰闻言还是没有开口,他明白玉拂所想,带上铁鞋二人就少了孤男寡女之虞,不然朝夕相处更容易出事,最容易滋生感情的就是患难的过程。

  伎俩被识破之后左登峰没有再做什么,一个小时多点,电影放完,二人回到宾馆,纪莎已经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贾正春。

  人生活在世上,一直需要思考问题,不然就会干出蠢事。纪莎带贾正春前来有两个用意,因为她知道玉拂会赶来,也猜到铁鞋会说漏嘴,所以带来贾正春令玉拂释疑。除此之外也可以通过这个举动告诉贾正春,她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工作。

  贾正春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的到来缓和了玉拂对纪莎的敌对心理,即便如此她对纪莎仍然极为冷淡,两个女人的个子都很高,一个穿旗袍一个着道袍,一个军人一个道士,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换做寻常男人一定会优先选择纪莎,因为纪莎媚和,容易相处。相比之下玉拂显得很冷傲,很容易令男人自惭形秽望而止步。如果选择纪莎,一定会获得生理上的满足,她阅人很多,懂得伺候。如果选择玉拂,会在心理上获得极大的满足,因为这个女人是高不可攀的,不是任何人都能动的。

  所谓选择,是以常人为前提的,左登峰并没有把自己划归此列,他没有选择的想法,他能有今天的修为完全得益于巫心语,巫心语救了他的命,巫心语的死令他心神专注,巫心语的师傅留给巫心语的竹简令他学会了道术,巫心语救下的十三带领他找到了玄阴护手,他不会忘记谁是对他情义最重的人。

  “汪精卫可能已经前往南京了,傅筱庵和铜甲今天晚上参加了日军在虹口大都会舞厅的酒会。酒会守卫森严,很难下手。”纪莎察觉到了玉拂对她的敌意,快速的涉入正题。

  “舞会什么时候结束?”左登峰出言问道。虹口是日占区,那里聚集了大量的鬼子。

  “不清楚,据说是为日军一个将军庆祝生日,可能会闹到很晚。”纪莎摇头说道。

  “杀完就走,我不喜欢这里。”玉拂冷声开口。

  “立刻带我们去。”左登峰点头附和,玉拂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硬闯,而且三人也的确有硬闯的资本。

  纪莎自然不敢违拗玉拂和左登峰的意思,闻言转身开门,前头带路。

  “事成之后,先回这里,木箱我来背负,被服等物你来携带,明净大师要携带装备,那些装备在西郊,带上就走。”左登峰冲玉拂和铁鞋交代。二人点头回应都没有接口。铁鞋虽然疯癫,但他骨子里有着高手独有的凝重,知道什么时候该严肃正经。

  一个小时之后,众人来到了虹口的大都会舞厅外围,这是一栋四层建筑,坐落在街道的拐角处,与左右的建筑并不相连,相对独立。周围的警戒很严密,日军和汉奸足有上百人。舞厅内歌声,哄笑声,女人的叫声,诸声掺杂,很是喧腾。

  “你们离开这里,明天早上看报纸吧。”左登峰回头反望纪莎。

  “没事儿,我们守在这里,万一出现意外情况也好接应你们。”纪莎摇头说道。

  “接应我们?”玉拂冷哼开口。

  “我知道我们没有多大用处,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纪莎自然听出了玉拂的嘲笑和蔑视,但是她不敢发怒,打不过人家的时候最好就是服软。

  “能不能困住这片区域?”玉拂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转头看向左登峰。

  “这里汽车太多,金性太重,要想布阵就需要从四面放火,一旦放火里面的人就会警觉。最主要的是一旦困住他们,你们进去以后也会产生幻觉。”左登峰皱眉开口,他的这个阵法与金针当日驱使女尸困住他的那个阵法类似,不同的是金针当日只需要困住他自己,而他现在需要困住整栋楼里的人。

  “那就直接冲进去。明净大师,你修为最高,进去之后先敌住铜甲,无论如何不要让他逃走。我进去杀掉里面的鬼子汉奸之后再与你联手杀掉铜甲。”玉拂转身看向左登峰,“外面的那些喽啰交给你,守住大门,别的事情我和明净大师来做。”

  “可以。”左登峰点头赞同玉拂的安排。

  “这是傅筱庵的照片。”纪莎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左登峰。

  “里面一个好人也没有。”玉拂冷哼开口。玉拂这话令左登峰缩回了接照片的右手,他知道玉拂什么意思了,一个不留。

  “明净大师,这个给你。”玉拂从怀里掏出一枚红色药丸,铁鞋接过吞了下去。

  “尽量不要用毒。”左登峰低头看了一眼十三,发现十三正在抬头等他的指示,这一次左登峰没有让它旁观,一百多个鬼子汉奸对他来说压力不小,他需要十三的策应。

  “必要的时候只能下毒,不能放走活口,不然少林寺可能会受到牵连。”玉拂正色开口。

  三人各自明了了自己的任务,对视过后猛然前冲,三人的速度都异常迅捷,等到门口的哨兵反应过来,铁鞋和玉拂已经冲进了舞厅,左登峰滞留在外,快速闪身将那些汉奸鬼子击倒踹飞,实际上他的任务是三人之中最重的,大部分的警戒都在外面,而且这些人全是带枪的,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子弹击中。

  在攻敌的时候十三并没有与之一起,而是快速地转动着猫头环视左右,但凡有想暗中开枪的它就会扑出去将其喉咙割开,攻击之后再度潜伏暗处伺机而动。

  铁鞋和玉拂冲进舞厅之后,最先发出的是女人的尖叫声,随即就是枪声,左登峰在外面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却能通过逐层灭掉的灯光判断出玉拂和铁鞋攻到了几层,二人在黑暗之中可以清楚的视物,因此每到一层都会先灭掉电灯。

  街道上有路灯,路灯的光线并不明亮,并不明亮的光线令得那些外面守护的鬼子和汉奸频频开枪落空,他们从瞄准到开枪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左登峰就利用这段时间晃身闪避,杀掉一个哨兵之后立刻晃身移到别处,从不在某一区域迟疑停顿。

  左登峰并没有环形击杀门外的哨兵,他一直守在大门附近,因为他还肩负着另外一项任务,那就是狙击从舞厅里跑出来的漏网之鱼。

  街道上的行人早就吓的跑干净了,只有纪莎和贾正春潜藏在墙角注视着舞厅的情况,舞厅里的惨叫和尖叫说明里面绝对是一边倒的疯狂杀戮,他们虽然看不到内部 的情况却能看到舞厅门外左登峰的身形,鬼魅一般的身形以及不时射出的寒雾令二人目瞪口呆。得怎样的苦修才能令一个人拥有这么快的速度,得怎样的低温才能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形成气雾,得怎样的默契才能令左登峰放心地将那马上就要冲自己开枪的鬼子交给一只大猫去应对。

  纪莎心中除了惊骇还有敬佩,因为她知道三人之所以拥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并不是凭空获得,叱咤风云扬威耀武的背后是他们超过常人百倍的辛苦修行!

  第一百五十九章 铜甲投江

  虹口大都会舞厅位于日占区,三人都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都想速战速决,力求在大股日军前来增援之前得手抽身。左登峰在门外对鬼子和汉奸痛下杀手的同时斜目看向舞厅内部,发现一层和二层的灯光已经熄灭,嘈杂的人声全部集中在三楼和四楼,这就表明玉拂和铁鞋已经攻上了三楼。

  此时左登峰已经除去了大部分外围的鬼子,那些汉奸都是些怕死之辈,一见大事不妙纷纷拉开距离胡乱开枪以求自保,如此一来难免误伤鬼子,在鬼子看来这些汉奸就是下三滥的走狗,而今走狗竟然向主人开枪那还得了,纷纷大骂着巴嘎转身开枪回击,这些汉奸眼见主人发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撕破脸皮冲鬼子开枪,鬼子要是不死,他们就要倒霉了。

  如此一来反倒给左登峰制造了困难,因为他不管去杀谁都有可能被另外一拨给打中,无奈之下只好闪身进入一层大厅,暂时躲避外面的枪林弹雨。

  一层遍地都是死人,大部分是身穿军装的鬼子军官和身穿中山装的汉奸伪官,还有大量衣着暴露的歌女,玉拂可能非常痛恨这类女人,痛下狠手将其全部杀死,玉拂的武器就是她手中的那杆绿玉拂尘,拂尘杀人流血不多,因此房间里血腥气并不重,反倒是尿臊气刺鼻,面对着死亡的恐惧,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歌女大部分都被吓尿了。这一情形令左登峰森然冷笑,如果那些鬼子军官和汉奸伪官还活着,见到这些尿了裤子的女人是否还能提的起性趣。

  进入房间之后左登峰也并没有单纯的躲避,而是快速的引燃了房间里的窗帘和布幔,舞厅自然有酒,高度白酒是可以助燃的,左登峰快速地将房间放上火,与此同时舞厅外的枪声稀朗了不少,左登峰再度晃身外出继续杀戮剩余的鬼子。

  玉拂和铁鞋都是高手,即便从四楼纵身跳下也无大碍,但是那些歌女和鬼子汉奸可不行,左登峰纵火之举意在斩草除根,这里的没一个好东西,杀了就是杀了。

  左登峰冲出舞厅之后剩余的鬼子和汉奸已经开始四散奔逃,左登峰环视左右,先行追赶汉奸,汉奸比鬼子更可恶。

  杀完汉奸左登峰立刻转头追逐鬼子,可是当他掠到舞厅西侧的时候猛然听到了舞厅上方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扭头回望,发现铜甲已经破窗而出。

  左登峰见状立刻舍弃鬼子屈膝腾空阻击铜甲,铜甲此刻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从容,呼吸急促,神色慌张,铁鞋的洗髓经走的也是刚猛一路,与他的大手印不相伯仲,加上一个玉拂足以令他落荒而逃,而今见到左登峰也埋伏在外,哪里还敢应战,仓促避过左登峰的攻击在楼房的墙壁上蹬踏借力,往南急速逃窜。

  “千万不要让那番僧逃了。”就在此时铁鞋也从三层的窗户内掠了出来,反手将怀中一个坦胸露背尖叫不已的女人扔回房内,急速揉身追赶铜甲。

  左登峰见状猛然皱眉,快速的钻进房间将铁鞋扔回的那个女人踩死,不问可知这个女人是铜甲的女人,关键时刻被铜甲撇扔出去阻挡铁鞋,这样的女人不能留,品行不端,血统下作,生不出好玩意儿来。

  “十三还在下面,我去追铜甲,稍后在宾馆会合,你小心点儿。”左登峰冲正在房间里挑眉皱鼻大开杀戒的玉拂喊道。

  “你也小心。”玉拂抬头冲左登峰展颜一笑,一笑之下轮到左登峰皱眉了,玉拂变脸变的真快,顷刻之间就能由地狱罗刹变为瑶池仙子。

  皱眉过后左登峰立刻纵身蹿出,追赶前方的铜甲和铁鞋,铜甲此刻根本就不与铁鞋缠斗,在屋顶之间频频借力拼命南掠,他虽然身宽体胖却并非莽夫,相反的他非常聪明,见到眼下的情形已经猜到了左登峰铁鞋玉拂三人要取他性命,他也知道正面为敌连两人都打不过,所以他明智而无耻的选择了逃跑。逃命之下自然是竭尽全力,跑慢了命就没了。

  铁鞋非常厌恶铜甲,二人虽然一个为禅宗的和尚,一个为密宗的喇嘛,但是确切地说都是佛门弟子,铜甲的所作所为令铁鞋不齿,狠劲上来了就要为佛门除害,因此也在后面急速追赶。

  左登峰是事主,也是策划人,自然不能落后,拼命提气,轻身猛追,这次不同于先前几次,这次一定要杀了铜甲,打蛇不死必然反受其害。

  不管是法术还是佛法亦或是武功,三者的轻身原理都是一样的,快速前掠的时候凌空高度都不会很高,因此一直追出十余里,左登峰才明白过来铜甲为什么要往南跑,因为虹口南面不足二十里就是黄浦江,铜甲看出了三人要杀他而后快,因此并没有躲进途经的鬼子部队,而是快速冲江边奔了过去,他非常清楚只有借助江水才有可能逃脱。

  “哈哈,看你往哪儿跑!”铁鞋看到数里外的滔滔江水之后立刻高兴的大喊。他忽视了铜甲不是普通人,以他的修为跳进江里也淹不死。

  左登峰见状眉头大皱,恰逢下方有一对巡逻日军经过,左登峰快速的落地抓起一个鬼子,凌空的同时抠出了他腰间的两枚手榴弹,随后将那大呼小叫的鬼子撇了下去。如此一耽搁,与铁鞋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到了将近百丈,而铁鞋距铜甲还有十余丈。

  数里的距离对于三人来说并不算什么,铜甲的目标就是黄浦江,来到江边之后毫不犹豫的扑进江水消失了身影。

  “哎呀?!”铁鞋见状愕然大惊,驻足江边看着滚滚的江水。

  “他跳下去了。”铁鞋冲随后赶来的左登峰说道。

  左登峰先前就看到了铜甲入水,也记住了他入水的大致方位,落地之后快速拧开盖子拉弦将两枚手榴弹扔进了铜甲落水的前方和下游。手榴弹威力有限,炸起的水花并不高,铜甲肥大的身影猛然浮出水面又再度一头扎了下去。

  “炸死了吗?”铁鞋转头看向左登峰。

  “炸伤了,没炸死。”左登峰皱眉摇头。铜甲露头就说明他先前估算的位置很准确,爆炸波及到了他,但是他一头扎了进去就表明他没死,因为被炸死的人会浮在水面上。

  “算他运气好。”铁鞋撇嘴说道。

  “他运气好你的运气可就不好了,我是孤家寡人,辰州派他找不到,他认出你来了备不住就不去少林寺找麻烦。”左登峰摇头说道。常言道百密终有一疏,先前他只想到了三人联手可以杀掉铜甲,却未曾想过铜甲会不顾脸面的逃跑。

  “放心吧,他虽然是个番僧却终究是我佛子弟,不会对少林寺下手的。”铁鞋闻言连连摆手。

  “他是个汉奸,也是个败类,他还会管那些?”左登峰出言反问。

  “你不是和尚,你不懂,他大不了找我的麻烦,不会迁怒少林的,不然没法儿跟佛祖交代。”铁鞋再度摆手。

  “你还是回去少林寺吧,以防万一。”左登峰始终担心今日之事会殃及少林。

  “我不回去,那个番僧打不过我几个师兄弟,我也用不着回去。”铁鞋不耐烦的撂下一句,转而纵身回掠。

  左登峰想了想,也感觉铜甲迁怒少林寺的可能性不大,退一步说即便他迁怒少林也不见得有好果子吃,心念至此左登峰方才和铁鞋一起回返先前的那家宾馆,虹口的那家舞厅已经火光冲天,玉拂自然已经离开了。

  “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行至半途,左登峰发现了下方街道中纪莎和贾正春的身形,随即让铁鞋先回去。

  “别去宾馆了,我们马上就走。那个市长死了没有?”左登峰落下身形拉住了纪莎。纪莎和贾正春移动的方位是他们先前所在的宾馆方向,但是他们的速度很慢,三人自然不会等他们一个多小时。

  “傅筱庵没在里面,但是日军陆军部的三菱少将被你们杀掉了。”纪莎面露喜色。

  “哦,抓不到野鸡打只兔子也行,我们要走了,你们注意安全。”左登峰冲其道别。

  “等等,三菱少将的将官刀被玉真人拿走了,你能不能将它留给我们。”纪莎急忙喊住了左登峰。向上级汇报的时候没有物证就有冒领大功之嫌,一个日军将军的分量比一个上海的汉奸市长轻不了多少。

  “我会留在那栋木屋里。”左登峰点头说道。

  “我代表党国谢谢你。”纪莎一本正经的冲左登峰行了个礼。

  左登峰见状挑眉笑了笑,转而轻身跃上了屋顶,他看穿了纪莎先前那个举动有两个用意,一是道谢,二是让贾正春看看二人之间没事儿。这种浅显的心计在左登峰眼里如同孩童的举动。

  这一刻左登峰感觉自己有这样的思维混官场也绝对比纪莎官儿大,不过这个心思在闪念过后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一来他不喜欢当官儿,勾心斗角的太累。二来混官场得有眼力劲儿,在领导搞破鞋的时候应该站在外面望风儿,而不是冲进去踹领导的屁股。

  第三卷 十三太子

  第一百六十章 三江并流

  回到宾馆,玉拂和铁鞋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启程。

  “我听明净大师说了,算他命大,以后还有机会。”玉拂迎了上来。

  “打蛇不死必有后患。”左登峰皱眉摇头,在此之前几位玄门泰斗虽然也有争斗却从来没有围攻过谁,这次肯定把铜甲惹急了。

  “先离开这里吧,我杀了一个鬼子的将军。”玉拂说着扔来一把将官刀。

  左登峰探手接过,出鞘端详,钢口很好,做工也很精美,是一件杀人利器,也是一件工艺品。

  “被褥毛毯你背吧。”左登峰看了玉拂一眼转而还刀入鞘背起了木箱。十三一跃而上坐到了他的肩头。

  “阿弥陀佛,还是我背吧。”铁鞋一看自己空手,急忙抢着要背被褥。

  “你背别的。”左登峰走到酒柜旁边拿起几瓶白酒,转而纵身掠了出去,玉拂和铁鞋跟随在后。

  半个小时之后,三人来到了先前存放装备的木屋,左登峰确定木箱没有被打开便让铁鞋背上,三人高起高落,望西奔掠。将官刀被左登峰留在了木屋里,这是他答应过纪莎的。

  铁鞋并没有因为背负了沉重的木箱而抱怨,在他看来这叫能者多劳。

  前行数十里,左登峰转身回望这座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与亲人朋友一起快乐,倘若没有了亲人和朋友,即便身在天堂也会孤独寂寥,更何况上海滩不是天堂,这里的繁荣背后隐藏着肮脏,这里的笑声背后隐藏着虚伪,左登峰不喜欢这里。

  此行的目的地在四川南部和云南北部的三江并流区域,位于中国的最西端,而他们目前在中国的最东端,赶赴目的地需要东西横穿中国,途经浙江,安徽,湖北,重庆,四川,这段路程长达两千多公里,即便三人都是灵气充盈的高手,赶到四川与云南接壤的地方也用了足足一个周。

  七日后的下午,三人来到了位于金沙江畔的一处小镇。云南在古代就被称之为蛮荒,即便到了现在,这里的文明程度也不高,所谓镇子也只是由几十户商铺组成的村落,街道是由碎石铺就的,常年的踩踏磨平了石头的棱角,整个街道呈现一种坎坷的平滑。房屋为灰色砖石堆砌,低矮宽平,有着浓重的地方风情。这里没有宾馆,没有旅店,甚至没有客栈和饭馆,三人只能借宿在一户经商的土人家里,这里的人并不好客,但是他们认识大洋和金条。

  长途奔波令三人疲惫不堪,安顿下来之后,铁鞋吃饱喝足盘坐而睡,左登峰和玉拂离开镇子走向南侧的江岸,十三跟在他们身边。

  来到江边,左登峰看着滔滔的江水皱眉不语,江水浑浊,水势汹涌,到了冬季水量并没有减少。

  “原来三江流域并没有枯水期。”良久过后左登峰长长叹气,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只要是大江大河都有枯水期,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把具体情况说一下。”玉拂出言发问。在来时的路上左登峰并没有过多的开口,所以她并不知道左登峰此行的具体打算和寻找的事物。

  “西面的怒江,中间的澜沧江,还有我们目前所在的金沙江,这三条江河自北向南流动,呈‘川’字形排列。三江并流里的‘并’字说的并不是三条江河在这里合并,而是三条江河在这里并排流动。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它们在这里交汇,如果是交汇就好说了,咱们只需要找到交汇点就可以。可是它们并没有交汇,因此咱们的寻找范围就要扩大四倍。”左登峰出言说道。三江并流呈现‘川’字形,他们除了要寻找两岸,还要寻找三条大江中间的两处细长的区域,故此才有寻找范围增加四倍之说。

  左登峰停顿的间隙玉拂并没有接口,她知道左登峰还没有说完。

  “当年跟随姜子牙东征的有八个大的诸侯国,濮国和髳国就在这片区域,他们当年拥有的应该是水属阳鼠和水属阴猪,咱们要找的就是这头阴猪,三千年前十三曾经见过那头动物,那时候它有十几米长短,是个大家伙。经过了这么多年,它的个头肯定还会增长。”左登峰再度开口“那只阳鼠有多大?”玉拂随口问道。

  “十三,那只老鼠有多大?”左登峰闻言看向十三,在喜神客栈里他并没有问老鼠的大小,因为那东西属阳,不是他的目标。

  十三闻言蹦到了旁边的一块江石上,左登峰见状忍不住发笑,这是幸灾乐祸的笑,因为那只耗子个头很小,藤崎等人肯定无从寻觅。藤崎倒霉,他就高兴。

  “咱们目前所在的是三江分流的区域,金沙江向东改道了,怒江向西南改道了,所以以这里为搜寻的起点是正确的,搜寻范围至少也得向北延伸青海西藏的交界处,也就是江水的大致源头,距离约有两千里。”左登峰笑过之后再度解释。

  “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三人分开寻找?”玉拂出言问道。

  “分开寻找可以节省时间,但是如果出现意外就无法互为支援,不能分开太远,彼此之间最多间隔二十里。溯水而上,延着江边寻找。”左登峰出言说道。

  “以什么为寻找目标?”玉拂再问。

  “三千年前的废弃城池。”左登峰出言说道。

  “可惜我不懂他们的语言,不然遇到村落也可以探听一下消息,世代相传的秘闻轶事也可能会藏有一些线索。”玉拂摇头说道。西南区域比他们湖南还要闭塞,几乎没有汉人,说的全是少数民族的语言,连玉拂都听不懂,左登峰和铁鞋两个北方汉子更是瞎子听雷。

  “有时候线索并不是越多越好,过多的线索有可能误导我们,毕竟三千年下来以讹传讹,很多事情都变味儿了,还是咱们自己寻找比较妥当。”左登峰摆手开口。

  “也好,就以废弃的古城为寻找目标。”玉拂点头赞同左登峰的意见。

  “也不要局限于古城,但凡有异常的地方都要留意,它的家可能在这片区域。”左登峰伸手指了指看着江水出神的十三。

  “你怎么知道的?”玉拂压低了声音。

  “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总之留心一下。”左登峰笑了笑,转而离开了江边向回走去。天色已晚,气温很低,左登峰担心玉拂受凉。

  “你最近气息不定,是不是要二分阴阳?”玉拂跟上了左登峰。

  “应该就在今晚。”左登峰点头说道。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为一分阴阳,随后还有两个小程度的修为提升,分别为二分阴阳和三分阴阳。玉拂,金针,铜甲,铁鞋都在一分阴阳的阶段,银冠应该为二分阴阳,三分阴阳之后体内的阴阳灵气就彻底纯净,随后就是将阴阳灵气在体内强行融合,这个过程道门称之为调和龙虎,如果阴阳二气完美融合,就可以白日飞升,不过从古至今三分阴阳的已然少见,飞升的仙人也只是出现在神话里。

  “你灵气修为的提升速度是常人的数倍,阐教法术的确玄妙。”玉拂由衷的感叹。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修行的阴阳生死诀的确是阐教法术,但是我的练气之法是截教的法门。”左登峰出言笑道,他虽然没把玉拂当为爱人,却已经把她当成知音。

  “从何而来?”玉拂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可以问什么问题她心中自然有分寸。

  “这件事情还得感谢你。”左登峰放慢了速度等玉拂走近。

  “哦?”玉拂面露疑惑。

  “当日在东北,你告诉我只有少林寺的洗髓经能克制我体内的阴阳大逆,于是我就跑到少林寺去偷洗髓经,没想到被他们发现了,两个和尚锲而不舍的追着我跑了一宿,结果把我追到了一处截教的废弃道观里,在那里十三发现了一处密室,密室里有一个年轻的道人,他请我在密室外滞留半个时辰,我答应了,随后他就传了我一式聚气指诀。”左登峰简略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那个道人道号叫什么?”玉拂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左登峰如实回答。

  “你所说的那处道观是不是在江北?”玉拂出言追问。

  “你怎么知道?”左登峰皱眉反问。

  “河南境内只有一座名为紫阳观的截教道观,相传他们习练的是观气术和御气诀,这个门派在明朝末年逐渐消亡了。”玉拂点头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左登峰反问。

  “因为他们是截教最后一个消亡的道观,延续的时间最长。他们对于度过天劫之后的三分阴阳分别称之为淡紫灵气,紫气,紫气巅峰。”玉拂出言说道,辰州派开派也有上千年的历史,教派内的典籍保存的非常完整。

  “的确是这个门派。”左登峰正色点头,那年轻的道士曾经说过一句“区区淡紫灵气竟然以泰斗自居,佛门衰矣,道门没矣。”

  “在隋朝之前,玉清阐教,太清道教,上清截教,是三教并存并盛的,不知为什么隋朝以后三教忽然势微,大量修真典籍缺失,流传下的大多是些皮毛,强身健体驱邪降妖还可以,修真悟道永得长生已经是不能了。”玉拂有感而发。

  “你想修真悟道永得长生?”左登峰皱眉反问。

  “那是天下所有修道中人的夙愿。”玉拂出言笑道。

  “哈哈哈哈。”左登峰闻言猛然开怀大笑。

  “你笑什么?”玉拂从未见过左登峰如此开心。

  “你猜呢?”左登峰卖了个关子。在此之前他一直在想如何报答玉拂的无私相助,这一刻他想到了,阴阳生死诀乃上古遗书,潜心修习可得长生,且恰为女人修真法门。倘若六阴内丹救不活巫心语,在临死之前他会将阴阳生死诀默写出来赠予崔金玉!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免死金牌

  玉拂闻言撇嘴发笑没有追问,通常情况下卖关子的人到最后都会自己说出实情,因为不说憋得慌,但是玉拂打错算盘了,左登峰随后说的都是周围的景物和当地的风土人情,压根儿没有再提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开怀大笑。

  如此一打岔玉拂也没办法回过头再去追问了,不然就显得没有城府和耐性。但是她心中实在很是疑惑,她与左登峰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开怀大笑,所以她很想知道为什么。

  “别卖关子了,说吧,刚才为什么笑?”即将走回镇子,玉拂终于还是将话题扯了回去,她想知道左登峰大笑的原因并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她想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令左登峰开心,知道了这一点,她就可以更好的与左登峰相处。

  “好好伺候着本大爷,到最后亏待不了你。”左登峰抬手拍了拍玉拂的肩膀。

  “伺候你?”玉拂闻言冷哼着横了他一眼。

  左登峰见状收回了笑容,玉拂虽然冷哼,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微带喜悦的,这表明玉拂误解了他先前的那句话,事实上玉拂心中想的和他心中想的并不是一码事。

  “小气,开不起玩笑。”玉拂见左登峰收敛笑容,以为他心中不快。

  “哈哈,逗你的。”左登峰笑着转移了话题,快步走向落脚的人家。玉拂虽然很冷傲,却也是因人而异的,雌狮对其他动物极为凶狠,但是对雄狮却异常温柔。

  来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铁鞋的叫嚷声和那中年土人的呜哇声。二人闻声快步进入院子,发现铁鞋正在和土人争吵。

  “都怪你,非要让我剃发,晚上等着吃斋吧。”铁鞋见左登峰回返,立刻冲他发泄不满。

  “怎么回事儿?”左登峰皱眉问道。

  “我想吃那些肉,他指着老衲的戒疤直摇头。”铁鞋指着墙上悬挂的腊肉和风干鸡鸭。

  土人见二人回返,再度伸手指着玉拂头上的冠簪叽哩哇啦,他的意思很明显,和尚道士不能吃肉。左登峰见状从怀中摸出一根金条递了过去,转而指了指墙上的那些东西。主人会意,欢天喜地的拿下那些肉类前去烹煮。

  晚饭过后,左登峰盘膝而坐开始二分阴阳,这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无惊无险,凌晨时分,收功敛气,百尺竿头再升一尺。

  对于修为的提升左登峰并没有感到过分的喜悦,因为之前一分阴阳带来的能力已经足够他使用了。

  吃过早饭,左登峰买来大米,三人上路。

  一上路,左登峰立刻感受到了修为提升带来的好处,即便带着大量的食物,扛着十三,他仍然负重若轻,一跃之下轻松超出玉拂和铁鞋十余丈,这一刻左登峰发现修为提升还是有用的,移动速度更快,灵气修为更足。事实上阴阳生死诀还可以衍生出大量霸道的法术,可惜左登峰的精力并没有放在那上面,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对阵法的研究上,正如金针当日所说,他放弃了向上攀升的机会而改为了横向发展。

  闭门造车有闭门造车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冷静的思考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实地考察也不可或缺,溯江而上的同时,左登峰发现之前想的那些很多都没有用,因为这里的地形地貌非常的复杂,平地,森林,山谷,沟壑,天坑,瀑布,深潭,高山,这些地形是掺杂在一起的,三人一字排开二十里后各人所面对的地形并不相同,很难保持彼此之间的距离。除此之外这里的气候也时冷时热,出发的时候地势平缓,气温较高,一个小时之后到了地势较高的地方,竟然在山峰背面发现了积雪,气温接近零度。

  三人之中,左登峰在江边区域,玉拂靠右,铁鞋再右,由左登峰和玉拂承担主要的寻找工作,事先讲好,发现异常就通知对方。一路上铁鞋不停的大呼小叫,因为他看到了很多他之前没见过的动物。地形的复杂以及温度的差异令这里的动物千奇百怪。

  “这不是我们要寻找的。”左登峰皱眉打量着被铁鞋击倒的一头黑毛野猪。

  “它刚才就在水里。”铁鞋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水潭。

  “猪本来就会游泳,咱们要寻找的那头猪比这个大,而且脖子上有项圈。”左登峰皱眉摇头。

  “别乱喊了,主要寻找废弃的城池。”玉拂重重叹气,他们二人已经是第三次被铁鞋叫过来了。

  山中虽然地势险恶,地形复杂,却不时有村落出现,这些村落更加原始,人数不多,衣着简陋,说的什么一概听不懂。

  左登峰的注意力一直在江面和江畔树林密集的区域,但是中午时分地势开始产生变化,江水两侧不再是平坦的江畔,而是高耸的山峰,江水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峡谷中穿行,左登峰只能在临近江水的峭壁上飞掠寻找,不过如此一来高耸的山峰就阻断了三人之间的联系,左登峰每前行一段时间就得掠到海拔上千米的山峰顶端与玉拂和铁鞋互相通气,确定对方的位置,如此一来前行速度大大减缓。最主要的是一路上三人都会发现很多可疑的线索,只要有可疑线索出现,就得凑到一起端详确认,即便是铁鞋提供的线索二人也不敢忽视。

  下午一点,左登峰在峭壁下方临近江水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巨大的山洞,山洞大部分是没在水中的,这里位于江水拐角处,水流相对缓和。

  喊来玉拂和铁鞋,三人一起打量这处巨大的山洞,山洞宽有一丈左右,洞口平滑,想必有什么动物寄居在内。

  “的确有动物在洞里,但是不像是哺乳动物。”玉拂出言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左登峰皱眉问道。

  “据我所知临水打洞的动物只有鱼猫,但是鱼猫不会选择这么大的洞。此外这处山洞大部分都在水里,它们也无法呼吸。”玉拂摇头说道。

  “或许山洞是弯曲向上的。”左登峰皱眉说道。玉拂所说的鱼猫指的是水獭,训练过后可以用来捕鱼,不过左登峰也并不希望里面是水獭,所以他想下水看看。

  “那也不行,倘若江水上涨就会淹没洞穴,它怎么呼吸?”玉拂再度摇头。

  “那你感觉是什么?”左登峰抬手解开了道袍的衣扣“应该是蛇类,只有蛇类才敢在这里藏身,也只有蛇类在洞穴进水之后能凭借少量空气存活,你还是别下去了。”玉拂伸手拉住了左登峰。

  “啊?!我可不会游泳。”铁鞋闻言高声插嘴。疯子有时候很敏感,玉拂一说不让左登峰下水,铁鞋就误以为想让他下去,不过打死他他也不会下到浑浊的江水中,更不会进入漆黑危险的水下洞穴。

  “我陪你下去。”玉拂说道。

  “不用,我在海边长大,水性好。”左登峰摆手示意玉拂不用紧张。

  玉拂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她虽然担心左登峰的安全,却无权阻止左登峰下水确认。

  左登峰快速的脱掉道袍跳进了江水,这个过程他几乎没有思考,因为他不敢过分思考,不然肯定会害怕。害怕是人类趋吉避凶的本能,并不会因为能力大小而有所改变。

  金沙江实际上就是长江的上游,这里的江水大部分是冰山的雪水,江水很凉,凉的刺骨,不过冰凉的江水却令左登峰心里微微安定了少许,气温越低,蛇类活动能力越差,倘若里面真是一条大蛇的话想必也没有多大的危险。

  屏住呼吸进入水下洞穴,左登峰此刻凭借的并不是视觉,而是阴阳诀带来的敏锐直觉,直觉告诉他洞内的确有危险存在,但是这种危险并不足以危害到他自身。前行数丈,左登峰感觉到上方出现了很大的缝隙,探出头来,果然发现前方十几米的平坦石台上盘踞着一条半抱粗细的青色大蟒。

  在见到大蟒的一瞬间,左登峰不由得头皮发炸,因为他发现那条青色的大蟒正阴冷的盯着他。但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左登峰强自压制了下来,他想到了蛇类是没有眼睑的,所以它们都是一直睁着眼,此外即便那条大蟒想要暴起攻击,他也可以凭借玄阴真气将这片区域的江水凝结成冰加以阻止。

  确定了大蟒并不是他想要寻找的目标之后,左登峰就想抽身离开,但是无意之间的一瞥却发现在大蟒盘踞的石台右侧临水部位有一金黄色的长方形牌子,左登峰抬手延出灵气隔空抓过那面牌子转而潜水退了出来。

  “你猜对了,是条雌蛇。”左登峰跃出水面之后冲紧张等候在外的玉拂说道。蛇分雌雄,雄蛇尾长,雌蛇尾短,看尾巴就能大致分辨出来。

  “快烘干衣服。”玉拂拿着道袍出言催促,修道中人可以依靠发散体内阳气烘干衣服。

  “这是啥东西?”铁鞋探手拿过了左登峰手里抓着的牌子。

  “不清楚,在蛇洞里捡回来的,还没来得及看。”左登峰快速调动着体内的灵气抵御寒冷。

  “金的。”铁鞋掂量着牌子的分量。

  “是的,而且足金的。”左登峰点头说道。辨别黄金是否纯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颜色,足金黄中带红,寻常黄金为黄色,杂金黄中带青。

  “这上面有字。”铁鞋说着将金牌递还给了左登峰。

  左登峰探手接过,仔细打量,金牌宽有七八公分,长有一捺,正刻“开国免死”,反刻“二十八”

  “免死金牌!”玉拂凑近看了一眼。

  “对。”左登峰正色点头。

  “是不是周武王发给濮国和髳国诸侯的?”玉拂出言问道。

  “商周时期的黄金没这种纯度,此外那时候还没有免死金牌一说,再说免死金牌俗称丹书铁劵,上面刻着免死的理由和受封的人名。这个太小了,没有免死的理由,做工也不太精美,很像是成批发放的。”左登峰将金牌递给玉拂,转而坐下穿鞋。

  “那是发给谁的?”玉拂为左登峰披上了袍子。

  “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不是商周时期的东西。”左登峰摇头说道。

  “开国免死怎么解释?”玉拂出言问道。

  “开国也不一定就是开的周朝,可能是后来的某个朝代。”左登峰皱眉摇头,免死金牌的出现令他心头再度一暗,这表示在商周时期以后这片区域的人还参与了某个战争,如此一来他面临的情况就更加严峻,寻找的难度也随之加大,因为即便找到古城,也极有可能不是商周时期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古屋阴魂

  “这面免死金牌或许是外人带到这里来的。”玉拂接口说道。

  “这种可能性不大,一般是生活在这附近的人。”左登峰将那面金牌递给了玉拂,腾出手来系上了道袍的纽扣。

  “通过这面金牌咱们能获得什么样的线索?”玉拂再度端详着那面免死金牌。

  “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能说明这片区域极有可能有人类居住,不会出现湖南湖北那种千里无人的情况。”左登峰背起了木箱。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转而从怀中拿出手帕递给左登峰擦拭头发,左登峰看了她一眼微笑摆手,玉拂回望一眼苦笑收回。

  “我还去东面吗?”铁鞋见此间的事情已经了结,便插嘴发问。

  “去。”左登峰点头说道。正常情况下一个诸侯国是不会紧挨着江边建立都城的,所以三人必须一字排开往北寻找才能没有遗漏。

  一天之内,三人并未停歇,也只走了不足两百里,傍晚时分,玉拂发声喊过二人,她发现了一处山村。山村位于一处高山脚下,规模不小,目测有房屋百间,也就是说至少有百户。

  “进村借宿吧。”左登峰观察了片刻出言说道。山中晚上很是寒冷,他不想让玉拂跟着他们受冻。

  “也好。”玉拂点头说道。

  “也好。”铁鞋鹦鹉学舌。

  统一了意见,三人下山穿过树林向村子走去,这处村子前面有着大片的土地,此时天气很是寒冷,地里并无谷物。但是根据农耕情况可以判断出这个村子还是相对开化的,至少他们懂得种地。此外村子东侧有向东延伸的盘山小径,这也说明这处村子的人是偶尔外出的。

  平静的村寨来了外人,村里的居民纷纷来到村头驻足围观,他们的衣着相对鲜艳,女人穿红戴绿,头顶金银饰品。男人衣着以蓝色为主,头戴绿色的土布帽子。

  “他们好像过的很富足。”玉拂打量着聚集在村口的那些村民,女人的头饰和胸前的饰品都是贵重金属制成的,以黄金居多。

  “金沙江之所以叫金沙江是因为这里出产金沙。”左登峰点头说道。虽然村口聚集了大量的村民,但是没有一个出来说话的,这就说明主事儿的还没有来。

  “他们为啥直盯着咱们?”铁鞋疑惑地问道。

  “好奇呗。”左登峰出言笑道。一个背着被褥的女道士,一个背着大箱子的老和尚,外加一只七八十斤的大猫,谁看见了都会好奇。

  三人说话之间,从村中走来了一个六十来岁的白发老妪,村民见到她纷纷让路让她通行。

  老妪穿过人群来到了三人面前,此人虽然年老,但是步履矫健,腰板不弯,毫无龙钟之像,神情威严,不怒而威。这个老妪一出现,左登峰立刻判断出这个山村很可能是个母系社会,不然轮不到女人做主。

  “阿弥陀佛,老衲有礼。”铁鞋要饭要惯了,最先行礼。

  “无量天尊,贫道稽首。”玉拂也礼貌的冲对方抬了抬手。

  这一刻左登峰感觉到了别扭,因为和尚道士都有打招呼的固定礼仪,只有他没有,只能拱了拱手。

  不过对方并没有回应,而是说了一句土语,一个中年男子闻言走出人群冲三人开了口,“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你们走吧。”

  “我们只是借宿一晚上,会给你们黄金。”左登峰掏出一根金条递了过去。

  “我们不需要,请你们离开。”中年男子翻译那老妪的话。

  “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了,很累,我们不是坏人。”左登峰再度拿出一根金条。

  “快走,我们不欢迎外人,再不走我们不客气了。”老妪说话,男子翻译。

  “操你妈的,你们跟谁不客气?告诉这个老娘们,把最好的房间给老子腾出来,再罗里吧嗦的把你们全杀了。”左登峰骤然发怒,又是行礼又是给钱还不行,那就只能动粗了。

  那中年男子一听立刻露出了恼怒的神情,快速的冲那老妪进行翻译。中年男子翻译完毕,老妪也随之大怒,尖叫一声,全村的男女老少立刻摆出了驱赶的架势。

  “我操,螳臂当车呀。”左登峰见状眉头大皱,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算了,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玉拂皱眉拉住了左登峰,时至此刻她终于见识了左登峰身上的邪性和善变,说翻脸就翻脸。

  “我最怕好人,最不怕这样儿的。”左登峰侧肩甩掉了玉拂的右手,闪身上前拳打老头,脚踢妇女,常言道人离乡贱,出门在外谁也不能带着房子,好心收留一下,客人也不会不感激,搞的恶狠狠的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左登峰的动作很快,这些山民哪是他的对手,一个个不是狗吃屎就是嘴啃泥,三巴掌两脚过后,全尖叫着跑开了,即便如此左登峰还是感觉不解气,闪身上前起脚猛踹。

  “好了好了,都跑掉了,你就别追着打了。”玉拂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拉住了他。

  “你马上让那老娘们集合全村的人,老子要训话,要是有一个敢不来的,把你们房子全烧了。”左登峰晃身抓过那个试图逃跑的翻译,这家伙身上有一股子骡子味儿,想必是牵马走山的脚夫。

  对方闻言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左登峰解了气,转过身就发现玉拂和铁鞋一副愕然地看着他。

  “阿弥陀佛,你这样做是不对的。”铁鞋走上前来出言说道。

  “没什么对不对,是他们态度不好。”左登峰撇嘴开口。孔子的儒家思想讲究仁义礼智信,这群人不讲究,他也没必要讲究。

  “你集合他们干什么?”玉拂皱眉开口。

  “给他们上一课,教训教训他们。”左登峰出言笑道。

  左登峰一笑,玉拂也笑了,一个对别人凶而对自己笑的男人正是她想要的。

  那中年男子肯定将左登峰的话给传达下去了,他不敢不传达,山民也不敢不集合,不然房子就没了。这个社会最吃得开的就是坏人,左登峰一凶,全村三百多口全来了,连起不来床的病夫子也给抬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其中还有奶娃子的哭声。

  “说呀。”玉拂笑着催促。

  “古语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左登峰想了想出言开腔,但是刚说了一句就被玉拂的笑声给打断了。

  “为什么不翻译。”左登峰看了一眼小心的站在不远处的翻译。

  “听不懂。”翻译一脸的惊恐。

  “听不懂你早说啊,给我们安排个住处,我们明天早上就走,该给钱还给钱。”左登峰再度掏出一根金条塞进了中年男子的手里。

  中年男子这次听懂了,立刻翻译给那老妪听,先前左登峰见她年老就没有踹她,所以她点头了。

  十分钟之后,三人被带到了村子西侧的一处木屋,屋子很大,也很老旧,朝阳向南,没有院墙。带路的中年男子将三人带到此处便逃也似的走掉了。

  “阿弥陀佛。”来到屋子跟前,铁鞋率先合十唱佛。

  左登峰和玉拂对视一片,不禁双双皱眉,三人都是度过天劫的高手,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间屋子不干净。

  “咱们所到之处阴魂都会自动回避,为什么这里的阴魂没有离开?”左登峰皱眉开口。

  “里面有三道阴魂,全是吊死的女鬼,吊死鬼是不能离开房梁的。”玉拂踏着杂草走上前去推门而入,房子里很空当,只有西北角落有一张木床,床上铺着红色的被褥,除此之外房子里什么都没有。抬头上望,发现房梁很低矮,一条主梁,三道纵梁。

  “十三,老实呆着。”左登峰出言告诫十三不要轻举妄动。

  “阿弥陀佛,老衲超度了它们。”铁鞋进屋之后放下了木箱。

  “别着急。”玉拂摇头摆手。转而抬着头在房间里四处走动,此时已经入夜,无星无月,如果换作别人从这山村鬼屋里恐怕要吓破胆,但是阴魂在三人眼里都属于垃圾到不能再垃圾的东西,根本就不值一提,别说人了,就连十三都可以轻松处理它们。

  “是三个年轻的女人,都在这个梁上吊死的。”玉拂伸手指着靠近木床的那道纵梁。

  “这么一个山村,为什么会在一个屋子吊死三个女人?”左登峰抬头看着那道纵梁。

  “不清楚,召出来问一问吧。”玉拂走到西侧的纵梁三步外站定,从怀中掏出两支细小的竹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杆细小的毛笔和几张空白黄符,另一支竹筒里面是少量的朱砂。

  “你为什么一直用竹筒放东西?”左登峰好奇地看着快速书写符咒的玉拂。

  “湖南竹子多,随处可见。况且竹子性洁,可以保持活性。”玉拂只写了一张纸符便将竹筒收了起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印加盖在了纸符下方。

  “这是什么东西?”左登峰伸手指着玉拂的那方红色小印。

  “正一道士的四等法印。我们正一道士受箓分为五个等级,每一等都有各自不同的法印,只有受箓的道士才有资格画符念咒。也只有加盖了印记的符咒才是真的。”玉拂收回了那方小印。

  “为什么你用的黄纸颜色比杜真人用的浅?”左登峰追问。

  “龙虎山的张真人,阁皂山的葛真人还有杜秋亭,他们三个是受箓五等,也就是最高级别,他们用的是金黄符纸。”玉拂耐心解释。

  “书写符咒还有什么规矩?”左登峰一问到底。

  “受箓三等以下的道士没有资格用红色朱砂,他们用的是松竹碳墨。研磨的水必须为露水或者井水,露水天降用来书写阳咒,井水地涌用来书写阴咒。书写符咒的毛笔不能用羊毫和狼毫,要用竹丝。羊毫臊,狼毫骚,此等符咒不达天听。”玉拂微笑说道。

  “真的假的,怎么这么多规矩?”左登峰出言笑道。

  “真东西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听到的,你不该质疑我。”玉拂不满地看了左登峰一眼,转而抖手引燃了符纸,随即轻吟咒语,“太清鉴真明,七魄脱五行,三魂怨不灭,气凝现阴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气凝魂

  玉拂咒语念罢,屋内西侧纵梁下方立刻并排出现了三道阴魂,左登峰还是头一次见到吊死的阴魂,即便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它们给吓了一跳。

  这是三个年轻女子的阴魂,年纪都不会超过二十,身上穿着红色的新娘服饰,它们生前或许很好看,但是此刻却很难看,因为它们的双眼外凸的很严重,鲜红的舌头外伸到了下颌部位,眼眶下还残留着两行血泪,神情暴戾阴狠,仿如择人欲噬,但是苦于无法移动,只能呆立原地。

  “怎么这么难看?”左登峰皱眉问道。

  “这是它们临死前的样子,吊死的人都是这种情形。”玉拂出言解释。

  “它为什么不怕咱们?”左登峰再问。寻常的阴魂会极力避免与度过天劫的道门中人接触,但是这三道阴魂似乎并没有惊恐的神情。

  “怨气太重,影响了正常的神智。”玉拂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铁鞋,“大师,由你来超度它们。”

  铁鞋闻言立刻走到纵梁下盘膝而坐,口诵佛家经文,别看他平时疯疯癫癫,真要做起法事来却极为庄严。

  “你不问它们问题了?”左登峰看向玉拂。

  “我没想到它们的怨气这么重,再说舌头伸得这么长,怎么问?”玉拂笑道。

  “你怎么不亲自动手超度它们?”左登峰再问。

  “众所周知佛门修来生,道家修今世,超度阴魂是要耗损超度者今生福禄的,这种超度的法事对佛门僧侣无害,但是对道门中人有损。”玉拂出言解释。

  玉拂说完,铁鞋的声音立刻抬高了不少,经文念诵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很显然他听到了玉拂的话,内心正在沾沾自喜。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超度这种事情属于由“法”衍生出的“术”,他懂法却并不明术。

  “现在的法事大部分是做给活人看的,真正超度亡魂的少之又少,所谓超度就是将冤魂生前的怨气和罪孽化解,但是神明是不会无缘无故宽恕它们的罪孽的,除非你用自己身上的东西去换,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世间乾坤平和,阴阳均衡。”玉拂再度开口。

  “照你这么说,不止是超度,连算命,推演,观宅也都会耗损道士的福禄。”左登峰问道。

  “是的,除了抓鬼降妖,其他的霸道法事都会多多少少折损施术者自身福禄和寿数。所以真正的道士是不会轻易帮助别人算命定宅的,我们无权决定一个人运势高低,也无权决定他是走运还是倒霉,因为我们不是三清祖师,我们没那么大的权力对最终结果进行大的改变。”玉拂正色开口。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可以改变过程?”左登峰再问。

  “朝三暮四是可以的。”玉拂点头笑道。

  朝三暮四现在被形容为一个人意志不坚定,但是它的出处是耍猴人喂猴子,早上给猴子三颗枣子,晚上再给四颗。猴子感觉少,耍猴人就改变了喂食的方法,早上给四颗,晚上给三颗,如此一来猴子就以为食物多了,其实枣子还是七颗,一颗都没多。玉拂的意思就是可以通过法术将一个人固有的福禄加以提前,事实上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说贴切点儿就是把壁虎的尾巴拽掉,然后塞到它的嘴里哄着壁虎白欢喜。

  “如此说来,你不也成江湖骗子了吗。”左登峰出言笑道。

  “不能这么说,因为我们可以舍己为人,只不过我们不想那么做。而江湖骗子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做。”玉拂抬头看了一眼那三道阴魂,发现怨气已然开始消散。

  “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道家是土生土长的教派,而今的规模却远不如外来的佛教?”左登峰出言问道。

  “老衲知道,他们收取银钱太多……”铁鞋闻言忍不住转头叫嚷。

  “好好念你的经。”左登峰皱眉打断了他的话,疯子的注意力就是不集中。

  铁鞋闻言这才想起自己还肩负着任务,急忙转头想要诵经,可是这么一打岔他忘了念到哪儿了,愣了片刻只能重头再念。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猜测,实际上只有当局者才知道原因。原因有两个,第一,道门中人修的是今生,我们非常吝啬自己的修为,一般不会出手帮助人,即便出手帮人,收取的报酬也会很高,因为我们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而僧侣求的是来世,所以他们会乐意帮人,一般不会收取费用,即便收取费用也寥寥无几。第二个原因就是真正的道门中人都很高傲,一般会选择出世修行。而真正的僧人都比较和气,喜欢聚集在大的寺院里。道家的真人都在暗处,佛家的高僧都在明处,世人自然只看到表面现象。”玉拂冷笑说道。

  “阿弥陀佛,玉真人此言差矣。”铁鞋一听再度忍不住开腔。

  见此情形左登峰只能拉着玉拂走出了木屋,避免打扰他正常的念经法事。

  “这三个女鬼在死前都被强暴过。”离开屋子,玉拂将话题拉了回来,先前有铁鞋在场,有些话她不方便开口。

  左登峰闻言没有立刻开口,这处屋子位于山村西侧,距离其他房屋很远,孤零零的一处房子,此外房子里除了一张木床之外什么都没有,但是木床上却铺有红色的被褥,加上三个女鬼生前都穿着新娘子的服饰,诸多线索掺杂在一起令整件事情显得极为诡异。

  “这里是母系社会,也就是女人说了算,在这样的地方男人不可能霸占这么多的女人,所以这个房子不是某个男人蹂躏女人的场所。”左登峰皱眉分析。

  “是的,况且这三个女鬼死亡时间差异很大,最北面那个死去有十几年了,中间那个是去年死去的。如果是男人,谁敢在死过人的房间里干坏事。”玉拂点头附和。

  “什么叫干坏事?”左登峰坏笑着明知故问。

  “你真不是个好东西。”玉拂笑道。她从不认为左登峰对女人没兴趣,她知道左登峰一直在强忍着不背叛亡人。

  “会不会是某种宗教仪式?”左登峰收回笑容再度开口,他非常清楚不能娶一个女人就不能去调戏她,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开玩笑。

  “宗教仪式通常会有法器和贡桌,这里什么都没有,应该不是。”玉拂摇头说道。

  “根据这些杂草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并不经常有人来。此外这处房屋也没有窗户,这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左登峰伸手指着已经干枯的杂草出言说道。

  “的确不像住人的地方,这条路是通向哪里的?”玉拂转身看向房屋西侧的林间小道。

  “看看去。”左登峰唤过十三先行,玉拂随后跟随。

  小路的两侧都是茂密的树林,二人虽然可以在夜间视物,却并不喜欢在陌生的环境下行走,因而进入林间之后就拔高掠上树梢,在树上借力西掠,西行二十里,二人发现小路是通往江边的,小路的终点是一处位于江边的平缓沙滩,这里放置了大量淘金的筛子和石槽等物,想必是村民淘金的地方。

  没有发现异常,二人便回到了下榻的屋子,一进门左登峰和玉拂就愣住了,屋里原本有三个吊死的女鬼,但是现在只剩下北侧的一个了,而且魂气已经非常暗淡。

  “别念了,留个种儿。”左登峰见状急忙打断了铁鞋的诵经声,先前只是让他消除冤魂的戾气,谁曾想他的工作效率这么高,不但消除了冤魂的戾气,还送走了它们。

  “大师,辛苦了,你先出去吧。”玉拂冲一脸愕然的铁鞋摆了摆手。

  铁鞋闻言转身到门旁提着左登峰的木箱走了出去,片刻过后外面传来了咕咚咕咚的饮酒声。

  “还能问出什么来吗?”左登峰看着眉头紧皱的玉拂。

  “魂气太淡,开不了口了。”玉拂摇头说道。

  “那就算了,反正这事儿跟咱也没什么关系。”左登峰转身走了出去。他对村子里的这件怪事很好奇,不过也仅此而已。

  走出屋外,果然发现铁鞋在喝酒,左登峰刚想抢下他手里的酒瓶就听到玉拂喊他。

  “你过来看看伤口是怎么回事儿?”玉拂冲走进屋内的左登峰招了招手。

  “它虽然死了,也是个女人,你看就行了。”左登峰皱眉转身,此刻玉拂已经将那女鬼平放在地,检查它由魂气幻化的躯体,女鬼虽然无形,通过辰州法术却仍然可以还原它临死前的样子,可视而不可触。

  “该有这么大的伤口吗?”玉拂转头问道。

  “什么意思?”左登峰并未回头。

  “下面该有这么大的伤口吗?”玉拂的声音并不自然。

  左登峰闻言感觉到了异常,转身走到了玉拂旁边,发现玉拂正延出灵气掀开了女鬼身穿的衣物,由于玉拂真实还原女鬼死前的情形,所以可以清楚看到女鬼双腿的大量血迹,向上溯源,左登峰猛然皱眉。

  “应该是这样吗?”玉拂面露惧色。

  “应该什么呀,驴也搞出不这么大的洞来。”左登峰连连摇头。女鬼下身的伤口宽逾饭碗,血肉模糊,即便只是虚影,也已经令左登峰感觉到极度反胃。

  “我也感觉不应该。不过她生前的确被强1暴过,你看这些指痕。”玉拂闻言长喘了一口粗气,转而伸手指着女鬼大腿内侧的伤痕。

  “这不是指痕,而是爪子的抓痕。”左登峰端详过后摇头开口。人的指甲是扁平的,但是女鬼阴气凝结成的伤口是尖锐细长的。

  “你的意思是?”玉拂愕然惊问。

  “它生前的确被强暴过,但是强暴她的可能不是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江神邪物

  “啊?!”玉拂闻言陡然皱眉回头。

  “这里地势险恶,极度封闭,这样的环境很容易滋生邪物,先送它走吧。”左登峰出言说道。

  “道本无极,清涤乾坤,破!”玉拂起身抬手,延出灵气将那道阴魂绞散。

  随后左登峰没有再开口,他想的是什么样的邪物会有此等恶习,很明显这处房屋是用来献祭它的祭坛,女子就是祭品。

  “大师,回房休息吧。”左登峰沉吟之际,玉拂走到门外招呼铁鞋。

  铁鞋闻言提着木箱走了进来,十三也随之进屋。

  铁鞋进屋之后径直走向那张木床,上床盘坐假寐休息,度过天劫的佛道中人百邪不侵,他生性疯癫,更是百无禁忌。

  玉拂随之解开了捆扎被褥的绳索在角落整铺休息,女人在整理床铺的时候最显温柔。

  “睡吧。”玉拂铺好被褥出言说道。倘若时间短可以糊弄,但是此次进山明显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正常的睡眠必不可少。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自玉拂右侧的地铺上躺了下来,两个地铺相邻,间隔不过两尺,玉拂自用被褥,左登峰铺盖皆是毯子。

  “这件事情我得搞清楚。”左登峰躺下之下出言开口。

  “你认为跟咱们寻找的地支有关?”玉拂也并无睡意。她之所以如此发问是因为她知道左登峰并不是个心善好事之人,他既然插手这件事情就表明这件事情跟他的目的有关联。

  “我怀疑但是不敢肯定。因为寻常的动物不会有这种恶习,它们也不喜欢人类的女人,既然这只动物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就表明它有一定的修为,也就是说它存活的年头很长了。”左登峰出言说道。

  “只有度过天劫的动物才有可能幻化人形,幻化人形之后就有可能对女人有恶念。”玉拂回应。

  “但是这只动物没有度过天劫。”左登峰说的极为肯定。

  “不能单纯的通过爪痕来判断这一点。”玉拂对左登峰的看法表示怀疑。

  “实话跟你说了吧,男人的东西没有那么大。”左登峰犹豫了片刻出言说道。

  玉拂闻言没有立即回应,虽然此时已经不再是封建社会,但是一男一女直接谈论男人生殖器官的大小还是令她脸红。

  “据我所知蛇类生性淫邪,但是它有爪子就说明不是蛇类。是不是某种兽类?”玉拂沉默片刻再度开口。

  “不是,应该是某种水生动物。我们沿海一带的渔民每年都有供奉龙王的祭礼,目的是求龙王保佑能顺风顺水有去有回。这里的人生活的这么富足,自然依靠的是江中的金沙,所以我怀疑这些女人是被用来献祭给江中的什么动物的,目的可能是求平安,也可能是求财。”左登峰猜测。

  “根据外面的浅草以及屋子里的布置来看,那只动物来的次数并不多,一年可能就来一次。”玉拂出言说道。

  “它如果经常来,村民早就跑掉了。也正因为它不经常来,所以我才会怀疑它跟咱们寻找的地支有关。”左登峰闭目凝神,“十二地支除了那四只土属动物,其余的八只全部被阵法困住了,也就是说它们不能随意离开那片区域,如果这只糟蹋女人的动物是地支衍生出的毒物,那就表明这处村落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被包含进了阵法的范围之内。”

  “你为什么不怀疑是地支本身?”玉拂问道。

  “猪太大,耗子太小。”左登峰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无关的动物?”玉拂还是感觉左登峰的推断太过主观。

  “古语有云食髓知味,它既然来糟蹋女人就说明它尝到甜头了,一只动物是没有什么忍耐力和克制力的,尝到甜头就会一直想要,如果这只动物行动自由的话,它会天天来的,怎么可能一年只来一次?一年只来一次就说明它平时活动受限。”左登峰兴奋地坐起来斜靠在屋子的墙壁上。他对于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因为巫心语死后他一直克制的极为辛苦,他不相信一只动物会有他这样的克制力。

  “动物都有固定的发情期。”玉拂摇头说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是真心为左登峰好,所以并不单纯顺着他说话。

  “这只动物既然对人类有兴趣就表明它不是普通的动物,既然不是普通的动物,怎么会遵循普通动物的发情期?”左登峰摇头说道。

  玉拂闻言默然点头,她佩服左登峰的思维,但是她也知道左登峰并不是神仙,也并非原本就这么善于观察分析问题,他之所以能够洞悉真相是因为他没有了家庭的责任,没有了生存的压力,没有了工作的拖累,没有了琐事的干扰,甚至没有了正常的社交活动,他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这一件事情上。他活的很专注,也活的很孤独。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良久过后玉拂再度开口。

  “天亮以后抓人审问。”左登峰森然冷笑。还能怎么办,只能刑讯逼供那个老婆娘了。

  左登峰说完,玉拂没有再问,左登峰重新躺好,很快入睡。

  次日清晨,三人早起,左登峰将铁鞋和十三打发去江边玩耍,不能让铁鞋看见刑讯逼供,不然他一定会阻止。

  二人兵分两路,将那正在吃早饭的老妪以及正在套马准备出山的中年汉子给抓回了屋子,他们的行动并没有避讳村里的人,而村里的人也不敢前来援救,只敢远远在远处观望。

  老妪和那中年汉子被抓进木屋之后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根据他们左右张望的举动来看,他们怕的并不单纯是左登峰和玉拂。

  “这个屋子里死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左登峰平静地看着那个老妪。

  左登峰问完,老妪疑惑地看向那个负责翻译的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见状面露难色,支吾着以土语翻译。

  “不准磨蹭!”左登峰见状眉头大皱,上前一步抓过那汉子的左手,微一用力就折断了他的食指,惨叫随即传出。

  “闭嘴,好好转述我的话,再磨蹭扭掉你的手。”左登峰阴声开口。

  中年汉子见他凶残,急忙强忍疼痛快速冲那老妪重复了一遍左登峰的问题。

  老妪闻言竟然面露坚毅,神情阴冷的说了一句什么。

  “她说不明白你的意思。”中年汉子急忙翻译。

  左登峰闻言再度冷笑,上前一步如法炮制的抓起了那老妪左手,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扳折她的手指,而是用玄阴真气将其左臂冰封至手肘部位,随即扳下了她的左手拇指。

  “还不明白吗?”左登峰微笑地看着那个老妪。冰封之后扳断手指并不疼痛,但是却有着极大的视觉刺激。

  老妪见状愕然张口,片刻过后反应过来冲左登峰扑了过来撕咬踢打。

  “带红帽子的女人再抓两个进来。”左登峰将老妪踹开,转身冲玉拂说道,老妪与中年汉子的惨象已经令得村民四散逃跑,所以务必再抓几个过来审问。此外他之所以要让玉拂抓红帽子的是因为地位最高的老妪也带着红色的布帽头饰。

  玉拂闻言闪身而出,左登峰逼供的手段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左登峰不是善男信女,她崔金玉也是出了名的辣手无情。

  “这个屋子死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左登峰看着斜卧在墙角张口喘气的老妪。

  呆立一旁捧手颤栗,抖如筛糠的中年汉子立刻给予翻译。

  那老妪闻言阴狠地看着左登峰,并没有开口回答,左登峰见状也没有着急动手,而是背手看向那中年汉子,“你知不知道这个屋子里死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她们干什么从来不让我知道。”中年汉子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墙角的老妪,转而唯诺摇头。

  二人说话的工夫儿,玉拂已经提着两个叫喊不已的女人回到了屋子,这两个女人一高一矮,高个子的年纪比较大,有四十几岁,矮个子的年纪不过三十。

  “我问最后一遍,屋子死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不回答,我就杀了你。”左登峰再度看向那老妪。

  老妪不等左登峰说完,就快速高声说了一句什么,左登峰以为她说的是“我说”,没想到中年汉子翻译的是“她在骂你。”

  左登峰没有多说什么,缓步走上前去扭下了那老妪的脑袋,鲜血迸溅,惨象骇人,那两个一直在叫嚷的女子也不叫了。

  “让我们住鬼屋,自己吃饭不管我们,看来你们是真不怕我呀。”左登峰冷哼过后走向那两个被吓傻了的女人。

  “你们知道这个屋子为什么会死人吗?”左登峰出言笑道。最狠毒的神情不是瞪着眼睛扯嗓子,而是平静的笑容,这表示他随时会动手而不仅仅是唬人。

  左登峰说完,两个女人争先恐后的开始说话,说了半天也不见那中年汉子进行翻译,左登峰回头反望,发现那软蛋竟然吓晕了。

  一股玄阴真气将其冻醒,中年汉子开始翻译这两个女人的话。血腥的场面镇住了她们,对于左登峰的问题有问必答。经过简单的询问,左登峰大致弄清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这个村子之所以是女人说了算是因为这个村子一直由“圣女”领导,所谓圣女就是与“江神”发生关系的女人,侍奉江神之后,江神会令江水消失三天,他们就利用这三天的时间从河床上搬运大量的优质金沙乃至成型的金块,三天时间就能顶其他村落数年的淘金所得。但是江神到底是什么她们都不知道,因为在侍奉江神之前她们都会大量饮酒,直至酩酊大醉,以此缓解剧烈的疼痛,醒来之后江神就已经离开了。

  了解了这些之后,左登峰和玉拂面面相觑,普通的动物绝对没有令江水消失的能力,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神什么时候再来?”左登峰出言问道。昨天晚上他和玉拂在江边发现了大量的淘金工具,这就说明村民已经做好淘金的准备了。

  “今天晚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怪物现身

  “大约几点?”左登峰出言问道。

  “下半夜,具体几点她们也不清楚。”中年汉子出言翻译。

  中年汉子话一出口,左登峰和玉拂立刻转头对视,他们同时发现了端倪,明天是惊蛰的日子。

  左登峰是正月初七离开清水观南下的,五日后到的上海,在上海算头算尾待了四天,到这里的路上用了七天,前天休息一天,昨天出发一天,今天又是一天,明天恰好是三月六号,也就是今年的惊蛰。

  “是不是每年的惊蛰它都会来?”左登峰转头看向那两个女人。

  中年汉子翻译过来,二人连连点头。

  “你猜对了,是水里的动物。”玉拂冲左登峰投来了赞许的眼神。惊蛰针对的是冬眠的冷血动物,兽类是没有惊蛰一说的。

  “你先带这个高个子出去,我有些话要问这个矮个子。”左登峰冲玉拂说道。

  玉拂闻言立刻带着那高个子的妇女转身出屋,她知道左登峰问的是肯定是床第之间的细节。

  “你当天晚上穿衣服了没有?”左登峰出言问道。

  “穿了。”矮个子女人点了点头,话是通过翻译转述的。

  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个所谓的江神竟然会脱衣服。

  “你当天晚上是躺在这张床上的吗?”左登峰伸手指着木屋西侧的那张木床。

  “是的。”女人点头,汉子翻译。

  “醒来之后也在床上?”左登峰皱眉再问,这张木床只是普通的木床,如果那个怪物很重的话,木床可能无法负载它的体重。

  “不算是。”女人通过汉子翻译。

  “什么意思?过去演示一遍。”左登峰挑眉说道。中年汉子翻译过来,那女人慌不迭的跑到床边趴了上去。

  左登峰见状走过去拉开那个女人,仔细的端详那张木床,发现木床的床头和床尾竖栏都有爪子抓过的痕迹,这张木床长达两米半,木屋的房门也宽达一丈,这就说明这只动物的体宽在三米以内,不算很大。

  “你们有没有人看见过它的样子?”左登峰再问。

  中年汉子翻译过后,女人摇头。

  “过后你们有什么反应?”左登峰出言问道。那三个上吊的女人或许看到了它的样子,不然不会上吊自杀,由此可见那家伙长的肯定不帅。

  “没什么反应,只是下身疼痛,行走困难,五六天就能正常行走。”女人说的快,汉子翻译的也快,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们已经顾不得要脸了。

  左登峰闻言苦笑摇头,他惊叹于女人的修复能力和包容能力。

  “再仔细想一想还有什么细节?”左登峰再问。

  “侍奉过江神的圣女是不能再嫁人的,不然男人就会死掉。”女人想了片刻开口说道。

  “是传闻还是确有其事?”左登峰心中一喜,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这些女人身体里含有了毒素,那这只动物是地支衍生出的毒物的可能性就会增大。

  “是真的,没人敢碰她们。”中年汉子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抓过他的手将其错位的手指复原,中年汉子惊喜之下连声道谢,人在危险的环境下会产生严重的奴性,他已经忘记了手指本来就是左登峰给他扳折的。

  “我还知道一件事情,有一个圣女还怀了江神的孩子,不过难产死掉了。”中年汉子一副讨好的汉奸嘴脸。

  “什么时候的事情?”左登峰心中一凛。

  “三年前。”中年汉子回忆着说道。

  “知道埋在什么地方吗?”左登峰再问。

  “知道,我带你去。”中年汉子点头哈腰。在这个村落里男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地位,他已经学会并习惯了卑躬屈膝。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转而走过去掕起那老妪的尸首和头颅向门外走去,中年汉子随后跟随,那矮个子女人没敢移动。

  “有个女人怀了那怪物的孩子,不过难产死掉了,我去看看能不能通过尸骨看出端倪。”左登峰冲等候在外的玉拂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玉拂说道。

  “你留下,指挥她们两个把房间打扫一下。对了,你精通用毒,测试一下她们体内是否带有毒性。”左登峰说道。

  “好。”玉拂点头答应。她已经开始了解左登峰了,知道他打扫房间的用意是为了晚上诱捕或者诱杀那只动物。

  中年汉子中途进入一家屋子拿出了一只头,转而在前方带路走向后山。村里的村民早就跑光了,他们不傻,知道这种荒诞无耻的富足生活到头了。那老妪的尸体被左登峰扔到了村子中的主道上,警示众人,宣示领导权。

  很快的中年男子便在后山树林中找到并挖开了一座土坟,挖到棺木的时候他不敢再挖了。

  “我来吧,你小心中毒。”左登峰随口说道。他虽然讨厌没有骨气的人,却不会亏待听话的人。

  中年汉子闻言立刻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快速道谢之后闪到了一旁。

  左登峰俯视地下两米处的棺材,片刻过后探手延出灵气将那具红漆尚未完全脱落的棺木抓了上来,随即掀飞棺盖,一股恶臭四溢开来。

  屏住呼吸静待恶臭散去,左登峰走到了棺木旁侧,低头下望,发现棺木里是一具腐烂殆尽的尸骨,延出灵气将那些尚未烂掉的衣物掀开,果然在尸骨的腹腔发现了一团蜷缩在一起的绿色骨骼。

  先前在卢国区域左登峰也曾经看到了一具与野人相交难产死掉的女人尸骨,但是那个女人尸骨中的骨头好孬还属于人类的,而眼前的这些尸骨却绝对不属于人类,虽然只剩下了骨头,但是骨头的位置没有被移动过,通过对尸骸的检查,左登峰发现这个尚未出生的婴儿躯干很长,头呈三角,胸骨闭合,椎下有尾,有着很明显的蛇类特种,但是它的四肢与人类相差不大,想必是源自一半的母亲血统。

  验尸不但没让左登峰心中明朗,反而让他更加疑惑,不可能是蛇,因为蛇没有爪子。

  回到村子,铁鞋和十三已经回来了,十三在木屋东侧的向阳处晒太阳,铁鞋在它的旁边喝酒,从上海出发的时候左登峰购买了大量的点心,铁鞋知道点心是留给玉拂的,所以他一般不动,他感兴趣的是木箱里的酒。

  “她们体内的确有毒,不过只在下体部位。”玉拂见左登峰回返,迎了上来开口说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左登峰皱眉问道。

  “不清楚,她们体内可能残留着那种动物的那个东西,月事断绝,无法排除。”玉拂说道。

  “属于什么动物?”左登峰问道。

  “一种从未见过的蛇。”玉拂正色回答。

  “不可能是蛇。你见过蛇有爪子吗?”左登峰摆手说道。

  “你验尸的结果怎么样?”玉拂没有与左登峰争辩。

  “也像是蛇。”左登峰苦笑摇头。

  “雄蛇的那个东西能够在雌蛇体内保留很久,这一点与她们的症状类似。”玉拂间接的坚持自己的观点。

  “但是你见过蛇类有爪子吗?”左登峰抚额摇头。

  “会不会是龙?”玉拂说的并不肯定。

  “可能性不大,因为惊蛰距离二月二龙抬头还有好几天,算了,到晚上就知道了,先做饭吧。”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吃饭,他感觉到饿了。

  午饭是左登峰亲手做的,村子里的东西他没用,他觉得脏。

  午饭过后,左登峰放走了一个女人和翻译,留下了一个岁数大的当诱饵,他不会让玉拂当诱饵,那只怪物还不配。

  “它会来吗?”玉拂伸手指着那处木屋,屋子里躺着那个女人,女人已经被她施法陷入昏迷。

  “这么多年它已经走顺腿儿了,一定会来的。”左登峰看向夕阳,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夜幕即将降临。

  “它真的来了,你准备如何处理?”玉拂再问,这个问题很关键。

  “你有没有办法在它身上安置类似青蚨虫的那种可以追踪到它的东西?”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问道。这只动物并不是他寻找的主要目标,他想要的是衍生这只动物的地支。

  “有,可以下蛊。”玉拂点头说道。

  “那就下蛊之后放它走。”左登峰出言说道。

  “之前还是之后?”玉拂正色再问。

  “你说呢?”左登峰反问。

  “之后。不然它可能不会立刻归巢。”玉拂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你这一句‘之后’,里面那女人就得倒霉了。”左登峰出言笑道。

  “又不是头一次了。”玉拂冷笑开口。她对里面那个女人没有丝毫的同情,事实上那个女人也的确不值得同情。

  “希望它不挑食。”左登峰坏笑。那只怪物之前要的都是大姑娘,这一次给了它个老娘们,也不知道它满不满意。

  玉拂闻言白了左登峰一眼,没有再接口。

  太阳逐渐下山,夜幕降临,玉拂前往木屋在门口设下了蛊毒,只要怪物进门就一定会沾上。

  铁鞋也知道二人的打算,信誓旦旦的不会捣乱,不过左登峰不相信他,让他和十三后撤了十余丈,他和玉拂隐藏在东南的房屋南侧观察木屋的情况。

  此时天气还很寒冷,山中昆虫不多,入夜之后村落之中一片死寂,木屋被笼罩在了一片墨色之中。

  下半夜一点多钟,左登峰率先听到了林中的小路上传来了急速的声响,那种声响与人类穿着拖鞋快速跑动的声音类似,只不过比那个声音要闷重很多。

  “来了。”左登峰提醒玉拂。玉拂的感官没有他敏锐。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将视线移到了木屋西侧的那条林间小道,片刻过后二人便发现从黑暗的树林中跑近了一道一丈多高的黑影,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那道黑影是以两条后肢移动的,这就排除了龙蛇的可能,等到黑影靠近,左登峰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那是一条巨大的绿色蜥蜴!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绿甲巨蜥

  这条绿色的巨蜥直立起来有三米多高,拖拽在后的长尾是身体的两倍长短,四肢粗壮,长短相仿,皆有五尺左右,末端长有尖锐利爪,周身长满了绿色的鳞片,头部与蛇头相似,呈三角形状,上有鸡冠形肉冠,嘴里犬牙交错,由此可见这条巨蜥的进食方式与蛇类的吞咽不同,它是撕咬进食。

  这种丑陋的家伙即便是白日见到也会被它吓一跳,更别提晚上了,因此左登峰和玉拂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实在是太难看了,怪不得那几个见到它样子的女人要上吊自杀,不死的话恐怕天天晚上得做恶梦,一辈子会有心理阴影,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一定限度的,与这个丑陋的巨蜥交合触及到了所有人的底线和极限。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就在此时,铁鞋闪到了二人的身侧。

  “嘘~”二人闻声急忙阻止铁鞋开口,唯恐惊到那条快速奔近的绿色巨蜥。

  不过二人的担心是多余的,那条巨蜥根本就没有听到铁鞋的声音,两条后肢直立奔跑,长尾拖地辅为支撑,快速跑到了木屋门前用两条前肢推开房门蹿进了屋里,整个过程犹如一个憋急了的人冲进了厕所。

  “这是个什么东西?”铁鞋急切地问道。见到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令他很是兴奋。

  “四脚蛇。”玉拂出言回答。

  “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四脚蛇。”铁鞋出言惊叹。

  “怪不得你先前测试的会是蛇毒,蛇类就是由这种动物演化而来的。”左登峰撇嘴笑道。他此刻想的是那条巨蜥进去以后发现是个老娘们,它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水生木,木为绿,这条翠绿色的四脚蛇应该就是水属地支衍生出的毒物。”玉拂点头说道。自然界中并非只有鲜红颜色的动物有毒,只要颜色鲜艳刺眼的大部分都带毒。

  “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寻找的阴属地支。”左登峰皱眉开口。地支滋生的动物是有性别的,但是目前的线索还不足以确定阴属地支滋生的毒物就是公的。

  “十三不是见过它们吗?可以问问十三。”玉拂出言提醒。

  “十三,你之前见没见过它?”左登峰闻言看向身旁的十三。

  十三闻言面露疑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就说明左登峰的问题令它无法通过点头摇头来回答,也有可能那条巨蜥之前不是这个样子。

  左登峰见状没有再问,因为十三犹豫就说明这条巨蜥极有可能跟地支有关系,十三无法表述的只是细节。

  “别问它了,至少有一半的可能。”玉拂比左登峰乐观。

  “是啊。”左登峰点头笑道。那条巨蜥进入房间已经有一会儿了,到现在没出来,这就说明它可能掀被蒙脸凑合着上了。

  “里面的那个女施主会不会有危险?”铁鞋慈悲心肠,他并不知道巨蜥进屋干什么去了。

  “回去坐着,不准再说话了。”左登峰伸手指着十丈外的木箱。

  铁鞋闻言并没有回去,此刻连十三都跑过来看戏了,他肯定不会走,不过他也不敢再吭声了。

  “它的四肢弯曲的并不严重,这就表明它在水里的时间比在陆地上的时间长。”玉拂出言说道。巨蜥的体长超过了九米,体重至少也有七八百斤,这样的体重如果是在陆地上,它的四肢会因负载沉重的身体而弯曲。

  “蛊毒会不会在水里被冲刷掉?”左登峰出言问道。

  “不会的,这是天蚕蛊,可以渗透鳞片进入血肉。”玉拂点头说道。

  “会不会致命?”左登峰再问。

  “不一定,如果它体内的毒性能压制得住蛊毒就不会丧命。如果它压制不住,这种蛊毒会缓慢的腐蚀它的血肉。”玉拂出言说道。

  “其实它没错,罪魁祸首不是它。”左登峰随口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故意不让我了解你还是你本来就是难以理解的,你的思维为什么总与常人不同?它干出这样的事情你竟然说它没错?”玉拂对左登峰的言论表达严重的不满。

  “这条巨蜥是由地支衍生出来的,只有一条,没有同类,憋急了自然会想办法发泄。它神智不全,人类只是利用它。你说是这个没有选择而憋疯了的畜生可恶还是那些自甘堕落利用它换取金子的人类可恶?”左登峰撇嘴反问。

  “大千世界,雌者比比,它为何不选其他动物而偏偏选择人类?”玉拂巧妙的表达自己想法。

  “因为只有人类才会主动配合。”左登峰冷哼开口。那条巨蜥的确有很多选择,并不一定非要用女人发泄,但是女人最听话,换做其他的雌性动物,绝对不会因为害怕而屈服,挣扎是一定的,咬它也不是没可能。

  “阿弥陀佛,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铁鞋忍不住插嘴。

  “说了你也不懂。”左登峰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里面什么动静?”铁鞋愕然的指着数十丈外的那栋木屋。他听觉敏锐,听出了声音有异。

  左登峰闻言苦笑皱眉,这个问题没法儿回答。

  “我现在还有一点地方不明白,按理说人与异类是不可能繁衍后代的,这条四脚蛇怎么会令女子受孕?”玉拂始终以四脚蛇称呼这条绿色的巨蜥。

  “杂交只是受孕的可能性小而已,并非不可能。这栋木屋已经有些年头了,不问可知这种交换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一年不孕,十年百年总有碰巧的时候。”左登峰出言说道,这些知识来自于玉拂没有接触过的现代科学。

  “世间的动物最聪明的就是七窍,哺乳次之,禽类再次,冷血最为愚笨,这条四脚蛇怎么会懂得在欲望得到满足之后加以回报?”玉拂沉吟片刻再度开口。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它极为聪明,懂得交换的道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它很笨,所做的事情只不过在无意之间帮助了这里的村民,我感觉第二种可能性大。”左登峰出言说道。玉拂所说的这个问题他之前早就考虑过了。

  “说的太笼统了。”玉拂皱眉说道。

  “我的意思是这只巨蜥到这里来只不过是割草拾兔子,即便这里没有兔子拾,它也会回去割草。”左登峰出言说道。

  “我还是不明白。”铁鞋再度插嘴,在别人交谈的时候被晾在一旁的感觉并不好。

  “不明白你就憋着。”左登峰笑道。

  玉拂见左登峰老是戏弄铁鞋有点看不下去,便耐心出言解释,“他的意思是,即便这里的人不献祭那条四脚蛇,它也会让江水断流三天。”

  “哦。”铁鞋得到解释冲玉拂投去感谢的笑容。事实上他还是没听明白,因为他是佛门高僧,本性仁善,心性平和,压根没往那么肮脏的地方想。

  三人说话的功夫,那条绿色的巨蜥已经走出了木屋,这一次它是四肢着地向前悠然爬行的。如果说它先前的神态像是尿急的人冲进厕所,现在就像是吃饱的人出来溜达。

  “蛊下好没有?”左登峰看向玉拂。

  玉拂闻言闭目捏诀,片刻过后睁开了眼睛,“二十里内我能感觉到它。”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安静的等待巨蜥走远方才背起木箱与玉拂和铁鞋远远的在后面跟着那条巨蜥,至于木屋里的妇女,没人去管她。之前她侍奉过“江神”,再侍奉一次也死不了。

  巨蜥一直沿着通往江边的林间小路前行,它移动的速度很慢,偶尔还会耀武扬威的甩动尾巴去抽扫林间的大树,由此可见它并不急于去干什么。由于巨蜥的眼睛长在头部的两侧,视线几乎没有盲区,所以三人唯恐被其发现,一直远远的拉开距离。

  在跟踪的同时,左登峰发现这条巨蜥的攻击方式与老虎相似,齿咬,爪挠,尾扫。这条巨蜥对于左登峰来说并不构成威胁,与那只卢国金鸡衍生出的巨蟹相比,它体积要小很多,倘若正面为敌,左登峰完全可以凭借快速的反应和迅捷的移动稳居不败之地,最主要的是他还拥有玄阴真气,随着临阵对敌次数的增多,左登峰越来越感觉到玄阴真气的霸道,二分阴阳之后气海灵气再度精纯,倘若再与铜甲对敌,他有十成的信心利用充盈的灵气直接攻破铜甲的劳宫穴将其冰封。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他心里有数,充盈的灵气修为,诡异的玄阴真气,两者相融已经没人敢与他正面交手了。

  但是左登峰也非常清楚玄阴真气并非天下无敌,普天之下至少还有纯阳护手发出的纯阳真气可以与之正面对决,好在那只纯阳护手被藤崎得到了,那个草包没有灵气修为,他虽然拿到了“宝刀”却无法令之“出鞘”。

  绿色巨蜥爬到江畔下到了江水之中逆流而上,蜥蜴绝大部分都会游泳,这只巨蜥自然也会,不止会,还极为娴熟,它在水中的移动速度比在岸上快了数倍,江水湍急,它逆流而上势如离弦之箭。三人于右侧江边的悬崖上寻找能够落脚的地方,起伏掠行紧紧跟随。

  凌晨三点,巨蜥已经北上了将近两百里,山涧右侧的峭壁极为陡峭,借力之处不易寻找,三人跟的极为辛苦,就在左登峰准备放弃目视跟踪改由玉拂的蛊毒感知的时候,巨蜥停了下来。

  金沙江的水道大部分在山谷之中穿行,水流虽然湍急却并不宽阔,而巨蜥停下的这个地方江面很宽,东西宽有五里,南北同样宽有五里,为圆形区域。这片区域的北侧以及南侧都为正常宽窄的水道,只有这片区域很宽阔,水流经过缓冲之后在这里变的很是平缓。

  左登峰一眼就看出这片区域有问题,虽然他并没有感觉到危险或者异常,但是这片区域太圆了,正常的水流冲积不可能形成这么圆的区域。

  “它潜下去了,咱们休息一会儿吧。”玉拂转视左登峰。

  “得下去看看它在干什么。”左登峰沉吟片刻正色开口。而今已经可以确定这条绿色的巨蜥就是由地支衍生出的毒物,但是左登峰无法确定它令江水改道的动机是什么,也就是说江水改道并不一定就对他们有利。

  “光线不明,江水刺骨,那条四脚蛇在水里很难对付。”玉拂皱眉摇头。

  “你说的我都知道。”左登峰转头看向铁鞋背后的木箱。

  “啊?!老衲真不会游泳。”铁鞋见左登峰看他急忙连连摆手。

  “不用你下水,把木箱放下吧。”左登峰探手解着道袍的纽扣。

  铁鞋一听咧嘴摇头放下了木箱,他自己不愿意下水,也不愿意左登峰下去冒险,这片区域的水色呈现浅黑色,由此可见江水极深。

  “水太深,你不能下去。”玉拂拉住了左登峰。

  “这条巨蜥会令江水断流三天,到目前为止咱们还无法确定断流是否对咱们有利,如果断流的三天对咱们不利那还好说,大不了等到三天以后。倘若断流对咱们有利,那一年之中咱就只有这三天有机会下手,如果错过了,就只能再等一年,所以我必须下去搞清楚它在干什么,不能坐等。”左登峰摇头说道。

  “咱们对此处的环境一无所知,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玉拂始终抓着左登峰的手腕制止他探解纽扣。她非常清楚人类一旦下水,修为至多只能施出一半,而一半的修为和速度绝对不是那条巨蜥的对手。

  “没事儿,我不惊动它,如果它做的事情对咱们无害,我立刻就会上来。”左登峰强行解开纽扣转身走到木箱旁解开了绳子准备潜水装置,江水太深,单纯的憋气肯定不够用,此外如果不负重的话可能也潜不到水底。

  “它做的事情极有可能对咱们有利,即便对咱们不利,咱们也可以一年后再来,你何必多此一举冒这么大的险?”玉拂再度阻止。

  “我目前只有两枚阴属地支的内丹,还要寻找四枚,我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情,如果一年后我正在破其他的阵法抽不开身到这里来怎么办?”左登峰摘掉手表背上了一只气瓶。

  “那就再等一年,咱们有的是时间。”玉拂抬高了声调。

  “银冠王真人对我说过什么偈语你难道忘了?”左登峰转头看着一脸焦急的玉拂。

  玉拂闻言陡然皱眉,银冠对左登峰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和金针都是在场的。银冠曾经说过左登峰若失去了巫心语便会‘步入邪途,难过而立。’“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坐等了吧,我剩下的时间不多啦。”左登峰嘿嘿一笑,运转灵气斜掠入水。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江底所藏

  玉拂没有再制止左登峰,她可以关心他,却不能阻止他为他死去的女人以身犯险。

  如果噗通一声从江中跳下去,无疑会令那条巨蜥警觉,所以左登峰是从江边潜入水中的,入水的瞬间就被江水冻的打了个激灵,凌晨时分进水深不见底的江水,冰冷,阴暗,危险,这种感觉要多糟有多糟。

  人的勇气和毅力来源于信念,左登峰心中有信念,但是他的信念并不是当权者煽动而来的狂热,而是对亡人的不离不弃。

  “心语,我也害怕,但是为了你我不能害怕。”左登峰咬牙鼓劲快速下潜。

  这处五里的区域与其他江流的地势不同,水下没有斜坡,入水之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深壑,江水含沙量大,水中能见度极低,除了看到沟壑的石壁相对光滑之外,左登峰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敏锐的直觉来感知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

  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就到达了江底,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下潜的具体深度,但是他感觉不会超过一百米,到达江底之后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凭借感觉确定那条巨蜥位于距他两里之外的南侧江底。

  江底地势平坦,全是沙子,贴着东侧石壁一点点的向南侧圈绕,十几分钟之后左登峰隐约地看到了那条巨蜥正在水底快速的刨挖着江底淤积的泥沙。

  看清了它所在的位置以及它的举动,左登峰立刻上浮,片刻过后浮出水面凌空掠回右侧山顶,玉拂和十三此刻正在山顶崖壁上探望。

  “什么情况?”玉拂见他回来如释重负,十三也露出了类似的神情。玉拂和十三的神情令左登峰感受到了家人的关怀。

  “江底全是沙子,淤积的很硬,巨蜥正在南侧边缘刨挖沙土。”左登峰转头看了一眼右侧不远处已经燃起的篝火,虽然生火的是铁鞋,但是无疑是玉拂授意,铁鞋没这么细心。

  “下面没有建筑?”玉拂伸手帮左登峰卸下了呼吸装置。

  “没有。”左登峰摇头说道,山顶有风,出水之后更加寒冷,卸下气瓶之后他就走到火堆旁坐了下来。铁鞋随之递过酒瓶,左登峰探手接过喝了几口。

  “你认为下面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儿?”玉拂并没有跟到火堆旁,而是留在七步外观察江中的情况。

  “我感觉它在开闸放水,应该对咱们有利。”左登峰凑近篝火的同时运转灵气,双管齐下烘干衣物。

  玉拂闻言没有再追问,没过多久,衣服就被烤干,左登峰穿鞋穿衣,然后指使铁鞋外出寻找树枝干柴,旺火做饭。

  “把下面的情况再说一遍,我听的不太明白。”玉拂再度出言发问。

  “下面这处圆形区域的石壁很光滑,我感觉应该是人为开辟出来的,江底很平整,全是沙子。那条巨蜥在圆形的最南侧刨挖,那里可能有一处暗藏的水道。”左登峰开口回答。

  “接着说。”玉拂催促。

  “我怀疑江底先前应该有建筑,只不过被江中沉积的泥沙掩盖掉了,巨蜥挖开水道可能是为了让这里的江水急速泻入地下,以此带走这片区域沉积的泥沙。”左登峰说的并不肯定。

  “有这个可能。”玉拂点头开口。她也可以感受到巨蜥所在的位置,巨蜥目前的位置的确是最佳的水道位置。此外这片区域的江水水流较缓,也的确容易沉积泥沙。

  “泥沙下面肯定掩盖着什么,等到江水断流以后咱们就能发现。”左登峰接口说道。

  “你感觉那只地支会不会在这下面?”玉拂出言问道。

  “可能性很大,毕竟这条巨蜥是它衍生出来的。不过我潜入江底并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左登峰皱眉摇头。

  玉拂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现在的探讨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耐心地等待。

  “我来守着,你休息一会儿。”左登峰走到玉拂身边。

  玉拂闻言摆了摆手,忽然手指江中,“它浮上来了。”

  左登峰转头西望,果然发现那条巨大的毒蜥浮出了水面,不过短暂的停留之后再度潜了下去,蜥蜴和蛇类都是用肺呼吸的,这家伙是上来换气的。

  “别在这里待着了,小心被它发现。”左登峰探手拉起了玉拂。这个举动是无意识的,不过玉拂纤细的柔荑还是令他心中一荡,因此拉起玉拂之后急忙缩回了手。

  天亮之后做好了早饭,只有铁鞋和左登峰两人在吃,左登峰并没有给玉拂盛饭,而是让她吃的干粮,这里的水不干净。

  吃过早饭,铁鞋带着十三玩耍去了,这个疯和尚集保姆,打杂,苦力,脚夫四职于一身,不止是左登峰和玉拂,连十三也越来越喜欢他,铁鞋见十三喜欢他也很高兴,变着法儿的讨好十三,不过他再怎么讨好,十三晚上还是会跑到左登峰身边。

  “你在笑什么?”玉拂问道。

  “那家伙幸亏没孩子,不然还不得宠上天。”左登峰抬手指着扛着十三走远的铁鞋。铁鞋很娇惯十三,能扛着绝对不让它走。

  “父性使然,无以为寄。”玉拂点头说道。每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都有很重的父性,铁鞋虽然是僧人,但是骨子里的父性并未断绝,因为父性和人性是联系在一起的,这也是他喜欢小动物的原因。

  “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去当和尚。”左登峰撇嘴笑道。

  “你喜不喜欢小孩子?”玉拂出言问道。

  “喜欢。不,不喜欢,太闹了。”左登峰并未收回笑容。

  “你改口改的倒快。”玉拂笑道。左登峰先前脸上的笑容是很真挚的,这说明他很喜欢孩子,只不过他不敢承认这一点。

  “不改口怎么办?”左登峰苦笑摇头。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你就从未想过重新开始吗?”玉拂叹气问道。她之前已经跟左登峰谈过这件事情,今天之所以旧事重提是因为她发现左登峰有些丧失理智了,为了救活巫心语他可以连命都不要,以先前之事为例,那简直就是冲着死去的。

  “倘若我找齐六阴内丹还是救不活她,我重新开始没有任何人敢说我左登峰薄情寡义。”左登峰平静的回答。

  “哦?”玉拂面露疑惑,这句话不是左登峰惯用的语气和态度,所以她猜测左登峰还有后半句。

  “但是我过不去的是自己的这一关,她颈上伤口的鲜血一开始是喷出来的,后来是流淌,到最后是滴沥,那一幕我永远忘不了。”左登峰撇嘴笑道。事实上他是想哭的,但是他不敢,因为情感的大堤一旦决口,势必无法重砌,他不想让玉拂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正常人流失一半的血液就无法移动了,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一直靠着毅力坚持到了最后。”玉拂轻声回应。她的这句话虽然是她的真心话,但她也是用了心计的,聪明的女人倘若爱上了一个有过女人的男人,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在男人面前赞美已经死去的亡人,声讨背叛离去的活人。爱情不能有欺骗,但是需要巧妙的方法。

  “不说这个了,到最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有些事情我们早晚都要忘记。”左登峰转视玉拂。

  玉拂闻言面露喜色,重重点头。

  左登峰见状微笑回应,毫无疑问玉拂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所说的交代是将可以获得长生的阴阳生死诀留给她,而后半句则是另有所指,他指的不是自己会忘记巫心语,而是玉拂终有一天会忘了他。

  谈话结束之后,左登峰便闭眼小憩,一晚上的奔波和先前潜入江水都令他极为疲惫,中午时分醒来的时候发现玉拂正站在江边旁窥着下方江水的情况,而铁鞋正在对着一只死兔子念经,他虽然吃肉,却不亲手整治。

  “来来来,你来。”铁鞋见左登峰醒来,将兔子提过来让他动手。

  “半个小时它会准时上浮换气。”玉拂走过来将手表递给左登峰。

  “那就好,这说明它的确是要挖开江道。”左登峰戴上手表接过兔子开始收拾。

  “我一直想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这么做?”玉拂皱眉发问。

  “如果江水从它挖掘的那个地方倾泻到地下,必然会将五里范围内的大量泥沙全部冲走。到时候答案就出现了。”左登峰随口说道。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

  “根据那些村民的叙述,它最迟也会在日落之前挖开江道。”左登峰将兔子的内脏给了十三。

  “你感觉这下面有什么?”玉拂点头追问。

  “这条巨蜥是地支衍生出来的,它这么做自然跟地支有关,我猜测这下面应该是地支被困的地方。”左登峰出言说道。

  左登峰话音刚落,猛然听到西侧江中传来了轰然水声,三人闻声立刻来到山顶向下探望,发现江道已经被那条巨蜥挖通了,江底巨大的黑洞长达百米,深不见底,这片区域内的江水以及上游流下的江水正快速的落进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

  “壮观。”铁鞋有感而发,江水陡然断流的确极为罕见。

  “你立刻顺江而下,看看江水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如果中途发现那条巨蜥,你就可以调头回来,不用找到江水涌出的地方。”左登峰冲铁鞋正色开口。史书上从未记载过金沙江有断流的情况,所以左登峰判断江水断流只是江水在某一段区域的地下通过,也就是说下方肯定会有个出口。此外他之所以让铁鞋南下,是因为那条巨蜥不见了,最好的结果就是那家伙抽身不及被江水冲进了地下水道。还有最坏的一种结果,那就是它本身就想下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个地支就不是藏身在沙土下,而是藏身在地下水洞中。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让巨蜥挖开江道都是正确的决定。

  第一百六十八章 水下神庙

  地下水道的缺口长达百米,呈规则圆形,江水涌入带动了江底淤积的泥沙,但是江底的泥沙很厚,短时间内还无法看出江底的泥沙下面隐藏着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处缺口当年是人为开凿的,巨蜥只不过是重新挖开了它。

  目前二人能做的就是安静的等待,上游的江水还在继续流向这片区域,与这片区域先前存有的江水一起流进深坑,灌进深坑的水量要稍微大于补充的水量,这样下去至多两个时辰这片区域储存的江水就会流尽,只剩下上游流进的江水。

  “坑深三里,那条四脚蛇是被冲下去的,此刻正快速的被冲往下游。”玉拂凝神皱眉出言开口。那条巨蜥的身上附有蛊毒,玉拂可以感受到它的位置“它是被冲下去的?”左登峰转头问道,三里的距离如果是平路还没什么,如果落差达到了三里那就很恐怖了,进入地下三里寻找地支简直难过下海捉鳖。不过倘若那条巨蜥是被冲下去的,那就证明地下水道里没东西,正主儿在这片区域的泥沙下面。

  “是的。它移动的速度超出了先前游动的速度。”玉拂点头说道。

  “太好了。”左登峰点头笑道,心情一放松,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提着兔子,走到火堆旁将那兔子插棍烤上了。

  随着江水快速落进下方的坑洞,沉积在江底的泥沙开始松动,被江水成片的冲进深坑,河床下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庙宇。

  在中国,和尚住的地方准确的说法是寺院,道士住的地方为道观,寺庙一词是后人误传的,庙在中国泛指供奉各种神明的场所,出现的年代比寺院和道观都要早,供奉的神明也不尽相同,样式与道观相似,与佛家寺院的八宝玲珑建筑完全不同,因为庙宇兴起的时候中国还没有佛教。

  下方出现庙宇,左登峰和玉拂并不奇怪。令二人感到惊奇的是江底的庙宇并不是浸泡在水中的,在庙宇的上方三丈处有着一道无形的屏障,泥沙就是沉积在这处无形的屏障上的。此时屏障上的泥沙还没有完全被江水冲走,厚达丈许的泥沙凭空悬浮,情形极为诡异。

  屏障下方五里范围内都是平整的青石,只有中间的区域是一座孤零零的庙宇,庙宇同样是青石堆砌,占地约有两亩,四角上翘,各蹲金铸鸱吻,鸱吻乃龙之九子之一,非皇家建筑不可用,此处出现鸱吻的塑像就说明这处庙宇当年是皇家或者诸侯建造的,现今所见的鸱吻形象是龙头鱼尾,但是在唐朝之前,鸱吻并不是鱼尾形象,而是长有四肢的,由此可见这座庙宇建筑的年代在唐代以前。

  “不对劲,不对劲。”左登峰眉头紧皱,连连摇头。

  “有阵法不是很正常吗?”玉拂出言回应。

  “阵法的确可以产生无形的力量隔绝某一区域,我奇怪的不是这处阵法,而是里面的建筑不对,龙生九子之说最早出现在中国的春秋时期,下面的这处庙宇四角皆蹲鸱吻,而且鸱吻有四肢,这就表明这处建筑建造的年代在春秋到唐代之间,而并非商周时期。”左登峰摇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座庙宇建造的时间比商周时期要晚?”玉拂出言问道。

  “最少也晚五百年,这处建筑不是周朝的建筑。”左登峰皱眉摇头。

  玉拂闻言没有再开口,因为眼前的情况与二人之前预料的截然相反,这处阵法并不是姜子牙布下的,而是另有其人,但是里面困的却是地支,不然的话那条巨蜥不可能出现在附近。如此一来线索就显得极为杂乱,整件事情不但有着历史年代的重叠还有不同目的的重叠,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后世还有人利用了这只地支。

  “不管怎么样,里面困有地支是一定的,地支是死是活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它的内丹在里面,不然那条巨蜥不可能滞留在这附近,更不会挖开水道利用江水的落差带走沉积在这片区域的泥沙。”左登峰再度开口。内丹是地支与它衍生出的毒物互相联系的根本,地支若失去了内丹,那只毒物就可能不认它。

  “目前咱们该做什么?”玉拂点头问道。

  “等,等巨蜥回来,看它做什么。”左登峰正色说道。巨蜥做的事情自然有它的目的,目前只能继续观察它。

  下午四点,铁鞋回来了,带回了消息,江水在三百里外的瀑布下方喷涌了出来,继续按江道奔涌,那条巨蜥也在那里被冲了出来,此刻正在江畔西侧的树林中快速回返。

  汇报完情况铁鞋就开始埋怨左登峰把兔子烤糊了,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食欲,糊了也行。

  下午五时许,那条巨蜥也回来了,它是绕到上游顺流而下的,到达这片区域的时候嘴里拖着一只死去麋鹿,但是它回来之后并没有能够进入屏障之内,而是趴在屏障上方左顾右盼,此时江水已经被分流减缓,它趴在江中露出了大部分的身体。

  “里面的地支应该还活着,那条四脚蛇想要给它喂食。但是它在等什么?”玉拂伸手指着江中的那条巨蜥。

  “等时辰。”左登峰正色开口。他目前已然窥悟阵法要旨,知道阵法会受到节气时辰等因素的影响。

  晚上八点,左登峰的心提了起来,九点到了,那条巨蜥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仍然拖着那只麋鹿在屏障上方趴卧。左登峰一直在掐表,十一点刚过,那条巨蜥猛然从屏障上方落了下去,它落下的极为突然,口中的麋鹿脱落,巨蜥落地之后高高跃起,将屏障上方的麋鹿拽了下去,转而拖着它跑进了庙宇。

  “废物,浪费老子的时间。”左登峰见状顿时勃然大怒,恼怒之下延出灵气抓过身旁的一块尺许青石扔向了江中。

  “怎么了?”玉拂不解地看着他。

  “阵法会受到时辰的影响,十二地支各自对应十二时辰,在它对应的这个时辰里它可以在阵法内接应与它气息相通的毒物,如果九点到十一点的亥时那只巨蜥掉了下去,那就说明庙里是那头猪,可是过了十一点了,是子时了,这就说明接应那条巨蜥的是耗子,我要阳属的耗子有什么用?”左登峰再度扔出一块青石,青石并不能进入屏障下方,而是滚落进了南侧的深坑。

  “你确定?”玉拂皱眉问道。

  左登峰正色点头。他在清水观布置的阵法跟此处的阵法类似,那块沾有他和十三鲜血的松木被他放在了巫心语的棺木旁边,那块松木与他和十三的气息相通,所以清水观的阵法对他们无效。此处的情况也是如此,那只耗子被作为阵眼困在了阵法里面,本身无法移动,但是那条巨蜥的气息与它相通,所以那只耗子可以在属于它的时辰之内减弱阵法的威力,让巨蜥可以带食物进去。

  “现在怎么办?”玉拂出言问道。

  “到西面寻找那只水属阴猪。”左登峰说着背起了木箱,这里的事情再诡异也跟他无关。

  “不往北寻找了?”玉拂也背起了被褥。

  “据史书记载濮国和髳国不在一条江流上,不用往北了。”左登峰点头说道。

  二人统一了看法,铁鞋自然没什么意见,背起木箱随行。

  三人这次并没有回头,而是背负着行李和装备横穿江流,江流不窄,三人的修为难以横渡,而此处这片阵法恰好可以供三人踏脚。

  三人是一起屈膝凌空的,玉拂灵气修为稍差,先行落在无形的屏障上借力,铁鞋随后落下,好奇的在屏障上踩了几脚方才借力凌空,三人之中左登峰修为最高,他是最后一个在屏障上借力的,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像玉拂和铁鞋一样踏实,而是径直穿过那道无形的屏障跌入了屏障内部。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左登峰骇然大惊,危急关头他首先发现十三没有与之一起落下来,抬头上望,发现十三掉进了上方齐膝的江水中,此刻正在水里快速的扑腾。

  情急之下左登峰来不及查看左右的情况,落地之后立刻屈膝跃起冲出屏障抱住了十三。

  “我能下去。”左登峰抱着十三在空中暂时定住了身形。

  玉拂和铁鞋闻声立刻回掠,来到了左登峰身边。

  “我能自由出入这处阵法。”左登峰冲二人说道。

  “为啥我们不能?”铁鞋好奇的问道,他们只是湿了半截裤子,而左登峰此刻浑身上下全是水渍,傻子也知道他先前的确是掉下去了。

  “不清楚,我下去看看。”左登峰快速地将十三递给铁鞋,将袍子脱下递给玉拂。如果要费事下去他肯定不下去,顺便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小心点。”玉拂点头说道。

  “没事儿,那条巨蜥在陆地上就是个孙子。”左登峰反运灵气开始下落,但是诡异的情况再度出现,这次他没能下到阵法之内,而是在阵法上面站住了。

  “袍子给我。”左登峰借力掠到二人身旁,从玉拂手里拿过了袍子。

  此时玉拂和铁鞋凌空之势枯竭,落于水中,同样站住了,问题就在袍子上。

  这一情形令三人极为疑惑,尤其是左登峰,他知道自己这件袍子只是普通的袍子,自己看重的只是它的纪念意义,袍子本身没有任何的特异之处。

  既然袍子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袍子里的某件东西与阵法有关联,想及此处,左登峰快速的从袍子里拿出了先前在蟒蛇巢穴捡到的那面免死金牌。

  一试之下,问题就出在这面免死金牌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耗子无耻

  “怎么会这样?”玉拂疑惑地看着左登峰。

  “这处阵法应该是姜子牙布下的,但是后来又被人开启了,在里面建造了庙宇,庙宇建成之后那人又将阵法恢复了原样,所以这处阵法就有两种阵符,这枚免死金牌就是后来建造庙宇的人留下的二次阵符。”左登峰出言解释。

  “小心点儿。”玉拂点头。

  “你们去西岸等我。”左登峰说完运转灵气进入阵内。

  落到地面之后左登峰径直冲那座庙宇掠去,三个起落便来到庙宇门前,庙宇没有庙门,大殿里的情形一目了然,大殿坐北朝南,全为青石垒砌,大殿正中竖立着一面高大的黄金墙壁,高至顶梁,贯穿东西,封住了大殿北侧部分,黄金墙南侧的中心偏下有一拳头大小的圆形孔洞,一条粗若环指的黄色锁链自洞中穿出,锁链长有丈许,末端拴着一只浑身幽蓝的小动物,这只小动物长约尺许,嘴尖眼大,双腮带须,皮毛为蓝,眼睛呈红,四爪为白,爪间有蹼,像鼹鼠多过像老鼠。

  它的情况跟十三不同,十三当年是数千年没有进食,而它每年可以进食一次,所以并不瘦弱,此刻正在不紧不慢的咬嚼着巨蜥带来的麋鹿尸体,大殿的南侧区域除了动物的骨骸之外空无一物。

  就在左登峰端详那只奇怪的耗子之际,那条巨蜥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快速的自大殿里冲了出来扑咬左登峰。

  “滚一边儿去。”左登峰气凝右脚,待巨蜥冲近凌空将其踢出了数丈。

  那只蓝色老鼠闻声抬起头来,发现左登峰之后立刻瞪大了眼睛,原本如玻璃球一般的红眼在瞬间瞪大了不少。左登峰好奇的与之对视,与此同时防备那条巨蜥再度扑来。

  令左登峰没想到的是那条巨蜥被踢飞之后并没有再扑上来,而是原地趴伏了下去,与此同时那只老鼠冲左登峰做出了奇怪的动作,嘴角上翘,缩鼻眯眼,竟然在笑。

  笑是人类特有的表情,也有极个别的动物能够模仿这个人类的笑容,不过即便是模仿也模仿的不像,但是这只子鼠却笑的极为娴熟,在微笑的同时两颗洁白的上侧门牙外露,显得可爱又可笑。

  “咕咕。”子鼠见左登峰并无恶意,再度冲他发笑,与此同时还发出了叫声。

  “哎呀,有意思。”左登峰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只子鼠长的本来就可爱,虽然发出的笑容属于献媚讨好的笑容,但是笑的一点都不假,微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讨好他。

  那只子鼠见左登峰发笑,笑的越发卖力,与此同时开始原地转圈,转几圈冲左登峰笑一笑,嘴里还一直在“咕咕”。

  “我救你脱困,如何?”左登峰冲那子鼠笑道。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喜欢别人讨好自己,这只子鼠可能也懂得恶拳不打笑脸的道理,一个劲儿的冲左登峰献媚,左登峰虽然知道它别有居心,却仍然忍不住喜欢它。

  “咕咕咕咕。”子鼠可能听得懂人话,闻言笑的越发喜悦。

  虽然这只子鼠露出的是媚笑,左登峰却并不讨厌它,它被困了好久了,见到人就像是见到了救星,它目前做出的这些动作都是它能想到的最能讨好人的动作了,目的自然是希望左登峰出手救它,换个角度来说,它很可怜。

  “让它守候一旁,不可妄动,我定然救你脱困。”左登峰冲那子鼠说道。地支可以跟自己衍生的毒物心灵交流,这一点左登峰是清楚的。

  左登峰话音刚落,那子鼠便连连点头。

  左登峰见状快步走上前去打量着这只子鼠,子鼠见左登峰走近,略带紧张的抬头看着他,紧张之下再度挤出了讨好的笑容,左登峰看到它那两个可笑滑稽的门牙再度忍不住发笑,这家伙一定得弄出去,铁鞋一定喜欢,绝对喜欢。

  左登峰端详了片刻,转而伸手提起了它,那趴伏在屋外的巨蜥见状面露怒容,直立站起,左登峰并没有把它放在眼里,十二地支衍生的毒物对常人来说极度危险,但是对于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来说并不难对付,至少目前遇到的这些不难对付。

  这只与鼹鼠相似的子鼠不会超过十斤,比十三轻多了,被提起之后四肢蜷缩,与兔子被提起之后的动作相仿。时至此刻左登峰才注意到这家伙没有尾巴,不是后来被人截掉了,而是天生就没有。还有就是这家伙是个公的,不过公母对它们来说无所谓,因为它们都不能生育,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左登峰压根儿就没想到会在危险的水下庙宇遇到这么个东西,看着子鼠因紧张而瞪大的红眼睛,听着它发出的讨好的咕咕声,左登峰再度发笑,十三在很多时候很无赖,而眼前的这只子鼠不止是无赖,它简直是无耻,这家伙毫无自尊,也不顾脸面,左登峰甚至由它联想到了外面那些卑躬屈膝的汉奸和帝王们的弄臣,这家伙整个就是一和珅,不过它长的比和珅好看,尤其是那两个大板牙。

  即便它长的好笑,神态也好笑,但是左登峰却清楚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它装傻讨好的目的就是为了获救,获救之后备不住就不反咬一口,所以得防着这个小东西。

  子鼠的脖子上也有项圈,左登峰探手摸了摸项圈内侧,发现里面写的是“一阳水髳”,这就说明它是髳国当年拥有的地支。

  放下这只子鼠,左登峰探手抓过拴着它的黄色锁链,发现这条锁链并非金属所制,而是由某种奇怪的岩石镂空拼接而成,五行之中土克水,这条黄色的锁链恰好克制住了子鼠的水性,此外五行之中水为蓝色,这也说明了这只蓝色子鼠自身所拥有的五行水性。

  虽然这条锁链为石质,但是坚固异常,锁扣上布满了爪痕和牙痕,这就说明这只蓝色的子鼠和那条巨蜥都曾经试图咬断这条锁链而最终未能如愿。

  五行所属,不管是金木水火土哪一样,都受不了骤冷和骤热,因为冷和热属于阴阳范畴,超越了五行之外,所以这条锁链完全可以以玄阴真气碎掉,但是左登峰并没有急于那么做,而是站起身打量着庙宇中间那面高大的黄金墙壁。

  金壁上刻有字迹,为楷书,出现楷书,基本上就确定这座金壁的年代在魏晋南北朝时期,而金壁上的文字也验证了左登峰的想法,墙壁上的文字为楷书,楷书阅读起来很顺畅,上千个刻在金壁上的文字记载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这段历史发生在一千三百年前,那时候在这片区域出现了许,吕,申,齐四个很大的族群部落,其中许,吕,申三个部落曾经追随北周护国真人征讨北齐,隋朝建立以后护国真人得道飞升,他们三个部落也受到了当朝者的巨大封赏,每个部落除了获得了大量的金银之外还各自获得了十面免死金牌,三族族长分别被破格晋封公主王侯,回返故土之后,申,吕二族联手将那没有参与战争的齐族灭族,申族功成撤兵,齐族的土地由吕族接管。

  看到这里,左登峰感觉到了惊奇,古代的人都有好大喜功的特点,史书记载也大多有吹牛成分,但是这面黄金墙壁上记载的文字吹的有些离谱,其中关于申族“三伏飞雪”和吕族“移土万丈”的记载明显有夸大其词之嫌。

  按照这上面的文字记载,目前的这片区域就是先前齐族的疆土,吕族占领这里之后发现此处风水绝佳,便施展移山填海之术试图将此处改造为本族王侯陵寝,在改造的过程中发现了这处水下的“仙境”和这只“不死神物”,于是更加确信埋于此处可获长生,最终在高人的指点之下在此处建造了水下陵寝,用以安置族内获封免死金牌的贵胄和这只不死神物。

  看完墙壁上的文字,左登峰皱眉沉思,这片区域在三千年前是髳国的领土,但是在一千七百年后这里又出现了另外一群人,同一区域出现了两次文明,令得线索支离破碎,后人的行为掩盖了先人的足迹,令得他无法判断后期出现的这些人是不是髳国的后裔。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处阵法先前是由姜子牙布置的,后期被人改造利用了,三千年的岁月,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偶然。

  墙壁上写了九个人的名字,无一例外的全部姓吕,这些人在大限将至之前,由族人分开江水,然后持着免死金牌自行入陵,金壁的左侧有十条扁平孔洞,放进免死金牌便可打开金壁进入陵寝,不过左登峰并没有把这枚免死金牌放入,因为这是阵法的阵符,他还得留着出阵,万一放进去抠不出来可就要了命了。

  “让它先出去。”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指着那条巨蜥冲子鼠说道。

  “咕咕。”子鼠闻言再度露呲牙发笑,笑容显得尴尬而害怕,因为它不知道左登峰接下来要干什么。

  “让它出去,我带你离开这里。”左登峰出言说道。这条巨蜥是不是奸淫了妇女他不管,他只看到了它多年如一日的给地支喂食。

  蓝毛子鼠闻言并没有任何的异动,而那条巨蜥则蹦出了屏障快速的踏着屏障上方的浅水跑向西侧岸边。

  左登峰玄阴真气随即出手,将黄石锁链冰酥敲碎,揪着那子鼠的脖子向西奔掠,到了阵法边缘一跃而起,连人带耗子一起离开了阵法。

  子鼠本为阵眼,阵眼离阵,阵法顿破,伴随着轰然巨响,屏障消失,江水灌入。

  等候在岸边的玉拂和铁鞋二人此刻正一脸警觉地看着远处的那条巨蜥,见左登峰出现,立刻转头而望。

  “你拿的什么?”玉拂和铁鞋异口同声。

  “这家伙可有意思了,明净大师,送给你了。”

  第一百七十章 驻颜秘法

  “这是个啥?”铁鞋闻言立刻凑了过来,接过了左登峰手里的耗子好奇地打量着,那耗子是个不要脸的货,又冲他咕咕的笑。

  “十二地支之一的子鼠,好玩不?”左登峰出言笑道。

  “还会说话呀?左真人,多谢你啦。”铁鞋兴奋的手舞足蹈,这只子鼠体型不大,蓝色的皮毛,红色的眼睛,四只小白爪,两颗大板牙,虽然没有玉拂的九阳猴可爱,却相当的有喜感。

  “子鼠怎么这个样子呀?”玉拂笑着走过来帮左登峰穿着道袍,有些动物天生就是玩物,谁见谁喜欢。

  “十二地支最小的就是你的那只猴子,这只耗子个头也算小的,其他的个头都大。”左登峰接过道袍快速穿着。

  “这个好,这个好。阿弥陀佛,谢谢你哈。”铁鞋大笑着跑到左登峰的木箱翻找干粮喂那子鼠。

  “下面什么情况?”玉拂收回笑容出言问道。

  “这里之前就是封存这只子鼠的地方,阵法也的确是姜子牙布下的。一千三百千年这座阵法被后人偶然发现并破解了,在里面建造了庙宇,庙宇的前半部分禁锢的是这只耗子,后半部分是陵寝。寺庙建完,阵法又被归于原样。”左登峰简略地说道。虽然子鼠属于阳性,但是抓到子鼠还是令他心情很好,一来可以送给铁鞋当玩物,免得他老打十三的主意。二来这东西是藤崎要寻找的,这下子藤崎不用惦记了。

  “什么样的人能在水下建造这么大的庙宇?”玉拂点头追问。

  “跟随北周征战天下的一个少数民族,吕族,这个族群习有移山填海的法术。当年跟随姜子牙东征的八个部落都有着特殊的能力,所以我猜测这个吕族可能就是三千年前的髳国后裔。”左登峰说的并不肯定,推演真相需要必要的线索,能否推出真相不看线索的多少,而看线索是否能够互相佐证,目前判定吕族就是髳国后裔的线索不足,所以左登峰只能猜测,而不能推定。

  “有这个可能,这处水道又是怎么回事儿?”玉拂伸手指着那处由巨蜥挖开的水道。

  “吕族当年在这里建造庙宇陵寝,自然知道金沙江含沙量很大,他们也正是利用了这种江水含沙的特点来掩盖水下庙宇,他们开凿水道有两个目的,一是在他们需要下葬亡人的时候开通水道冲走泥沙,方便下葬。二是要截断江道,借机获取黄金。”左登峰出言说道。庙宇里的那面黄金墙壁重逾万斤,隋朝再大方也不会赏赐这么多黄金给他们,不问可知是他们在江中淘金所得。

  “我明白了,这五里范围内平时会积蓄一定数量的江水,如果挖开水道,这里积蓄的江水就会快速灌入坑洞并带走泥沙。等到这里积蓄的江水流完,上游流入的江水水势就会在这五里范围内分散减缓,水势一缓,泥沙就会快速沉积,三日之后就能够淤塞住这处坑洞。”玉拂恍然大悟。

  “是的,当年开挖这片区域的人可能经过精确的计算,五里的区域不能大也不能小,如果范围过大,积蓄的江水可能就带不走沉积的泥沙,如果范围过小,泥沙就无法沉积并堵塞下水的洞口。”左登峰微笑点头,“那条巨蜥先前在水下挖掘了整整一上午才将坑洞打通,由此可见坑洞极深。但是它再怎么厉害也不能破石开山,所以它只能挖掘泥沙,也就是说堵塞坑洞的是泥沙,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对了,那条四脚蛇你准备如何处置?”玉拂伸手指着北侧数十丈外那条丑恶的绿色巨蜥。

  “这东西虽然好色,却很忠义,我不杀它。一会儿我会逼出那只耗子的内丹,没了内丹它就不会跟着了。”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畜生无知,即便犯了错也可以获得宽恕,左登峰对人苛刻,但是对动物仁慈。揍聪明的,宽恕傻的。

  “听你的。”玉拂点头笑道。

  “我在下面还有两个发现。”左登峰看了一眼正在喂耗子的铁鞋,耗子一边冲他笑,一边咕咕的叫,与此同时还抽空打量左右企图逃跑,铁鞋也发现了它的意图,一直抓着它的背毛没有松手。十三蹲在左登峰旁边冷眼斜视,对那只耗子充满了蔑视,并不屑与之向铁鞋争宠,它眼里只有左登峰,从未把铁鞋当主人。

  “什么发现?”玉拂笑问。

  “前几天咱们出发之前在江边观察江水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在隋朝之前阐教,道教,截教是并存的,隋朝建立之后三教势微,大量修道典籍缺失。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左登峰卖了个关子。

  “什么?”玉拂又笑,她知道如何当好一个合格的听众。

  “下面的庙宇中有一面金壁,金壁上刻了大量的文字,据那上面所述,隋朝的前身是北周,北周当年有一位护国真人,此人在金身飞升之前灭杀了大量的三教门派,销毁了绝大多数的修道典籍,从那以后修道飞升就难上加难。”左登峰说出了金壁上的记载。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玉拂皱眉追问。

  “不知道,上面没说。”左登峰摇头。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玉拂再问。

  “不知道,上面也没说。”左登峰还是摇头。

  “你在下面的另一个发现是什么?”玉拂无奈之下换了一个话题。

  “当年这片区域被称之为蛮荒,在这里有四个种族,其中三个种族外出帮助那位护国真人征战天下,功成之后三族族长分别被封为公主和王侯,其中一位女族长与那位护国真人私交甚密,那护国真人在飞升之前为她留下了适合女子习练的驻颜法术。”左登峰沉吟良久出言说道。

  其实他在撒谎,那位真人飞升之前并没有留下什么法术。金壁上只记载了那位被封公主的是许族族长,金壁是吕族人留下的,对于当年被封的爵位微露不满,三族同时出力,唯有那女族长被封为一等长公主位,其余二族的族长皆为三等王侯,言外之意是那女族长与护国真人有私交。不过内容也只有这些,左登峰之所以要编造谎言是为了将阴阳生死诀传给玉拂,在此之前他是想等到最后关头再留给她的,但是他发现在寻找地支的过程中危险无处不在,万一自己遭遇了不测,阴阳生死诀彻底失传事小,亏欠玉拂情义无法报答事大。所以他决定现在就传授,但是不点破她。

  玉拂闻言并没有露出喜色,而是皱眉看着左登峰。

  “知道我先前为什么在下面待那么长时间吗?我全记住了。”左登峰伸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玉拂虽然没有露出喜色,但是凝重的神情说明了她心中紧张,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玉拂是玄门泰斗不假,但同时她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不会不注重容貌。

  左登峰说完,玉拂还是没说什么,有时候说话是多余的,有了默契的两个人并不全靠言语交流。左登峰此刻在内心苦笑,他并不想撒谎骗玉拂,因为他知道善意的谎言也是欺骗,但是他没办法,玉拂不是傻子,必须有合情合理的出处和来由她才不会起疑,如果她知道左登峰要将阴阳生死诀传授给她,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因为不管站在什么角度上来看,将自身道术传授毫无保留地传给徒弟以外的人都是在交代后事。

  “一共多少字,你怎么记得这么快?”沉默过后玉拂率先开口。

  玉拂这话一出口,左登峰立刻倒吸一口凉气,玉拂比他想的还要敏感,这么顺理成章的理由和谎言她竟然还是起疑了。

  “七八百字。”左登峰的思维在飞速运转,微笑过后说出了字数,实际上阴阳生死诀有两千字,左登峰微笑的时候快速的根据玉拂目前的修为过滤掉了她不需修炼的内容并确定下了大体的字数。

  “哦。”玉拂点头开口。

  左登峰闻言故意流露出了微显失望的神情。他必须令自己的神情与谎言相符,一个人若辛苦的记下了一篇对他人有益的法术而得不到对方的积极回应和道谢就应该是这种神情。

  “你不会在等我说谢谢吧?!”玉拂见状娇媚白眼。

  左登峰闻言咧嘴一笑,时至此刻他知道玉拂不会再怀疑了,他感觉玉拂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他也是个聪明人。

  真正的聪明人不是自以为聪明的人,那是自大。也不是自以为愚蠢的人,那是自卑。真正的聪明人是知道自己聪明也不把别人当傻子的人。

  “别喂了,这只耗子什么都吃,别糟蹋点心。”左登峰笑过之后发现铁鞋还在一旁喂那只耗子。

  “它怎么只会喊姑姑?”铁鞋闻言皱眉回头。

  “你可以慢慢训练它喊大爷。”左登峰出言笑道。它就是个耗子,会咕咕就不错了,要是吱吱更操蛋了。

  玉拂在旁闻言亦是莞尔,左登峰心情轻松的时候很喜欢闹着玩。

  “对呀,不过我得先给它起个名字。”铁鞋抚摸着子鼠,他非常喜欢这只耗子,现在给猴子他都不要了。

  “叫蓝皮。”左登峰出言笑道。

  “太难听了。”铁鞋撇嘴。

  “锦毛鼠。”玉拂插嘴。

  “它又不是白玉堂。”铁鞋还是撇嘴。

  “子鼠为十二生肖之首,它最大,你就叫它老大吧。”左登峰坏笑开口“好名字!”铁鞋冲左登峰竖起了大拇指,他不知道左登峰在耍他,反而以为左登峰为耗子起了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你真够坏的,小心遭天谴。”玉拂再度横了左登峰一眼,佛家老大是释迦牟尼,怎么能是一只耗子。

  “大师,你的老大是谁?”左登峰笑着冲铁鞋问道。

  铁鞋闻言毫不犹豫的指着那只蓝毛耗子,“它!”

  第一百七十一章 子鼠地支

  “好了,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左登峰探手抓着“老大”的背毛将它提了起来。

  “你要干啥?”铁鞋也不松手。

  “让它老老实实的跟着你。”左登峰出言说道,这只子鼠可笑的神情和两颗板牙都掩盖不了它奸诈的内心,这样的动物必须得威逼,因为它没有忠诚的品质。

  “你有什么办法?”铁鞋撇嘴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快松手。”左登峰挑眉说道,他自然不会告诉铁鞋他要逼出子鼠的内丹。

  “阿弥陀佛,老大是我的,你不能阉割它。”铁鞋高声叫嚷。

  “你想哪儿去了,我去跟它说几句话,不会伤害它。”左登峰苦笑摇头,农村人都有阉割牲畜家禽的习惯,阉割过的牲畜和家禽相当于人类的太监,性情温顺,不发情,长肉快。

  铁鞋闻言这才松开了手,左登峰提着子鼠向左侧树林走去,在行走的同时左登峰一直在观察北侧那条巨蜥的举动,那条巨蜥见他提走了子鼠立刻紧张地站起向西移动,与左登峰保持了相等的距离,它的意图很明显,万一左登峰要对子鼠不利,它就会拼命过来援救。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吐出内丹,安心跟着他,他百年终老,我会还你内丹并给你自由。”左登峰西行十余丈停下了步子回头指着铁鞋冲子鼠说道。

  “咕……咕……”子鼠本来是冲他笑的,闻言立刻面露恐惧,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叫声也打颤了。

  “我们三人皆为度过天劫的修行之人,你那伙伴不是我等的对手,你吐出内丹,安心陪伴那老人,我定不食言。”左登峰再度开口。他虽然一直戏弄铁鞋,但是骨子里对他还是充满同情的,因为铁鞋本性很正直,心性也很淳朴,最主要的是他年纪大了,流离寺外好多年,不偷不抢饮食没有规律,脸上全是深深的皱纹,牙齿也脱落了几颗,若不是有着精深的灵气修为,他恐怕早就显出龙钟之态了。

  那子鼠闻言再度咕咕,并没有吐出内丹,而是抬着头装傻装愣。

  “若不是我救你脱离禁锢,此刻你仍然难见天日,如果你再敢迟疑,我就自己动手。”左登峰是以右手提着它的,此时无形之中发出了玄阴真气,子鼠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寒气,立刻变的极为紧张,咕咕之声不断,却并不吐出内丹,它不是傻子,知道失去内丹会对自身造成严重的损失。

  左登峰见状并未收手,玄阴真气再度加重了几分,那子鼠顷刻之间眉眼带霜,快速的仰头暗窥左登峰的神情,在见到左登峰神情阴冷之后,终于弓背缩腹吐出了一枚金豆大小的水属内丹,内丹色呈浅蓝,上附血丝,这只子鼠为阳性水属,它的内丹外冷内热。

  子鼠失去内丹之后,皮毛立刻发生了变化,蓝色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浅灰色的皮毛,左登峰早就知道动物失去内丹会有这种反应,也并没有惊奇,拿起内丹之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北侧丛林的那条巨蜥身上,子鼠内丹缺失之后那条巨蜥立刻转身逃走,走的相当干脆,没有任何迟疑。左登峰由此判定内丹的确是地支与毒物发生联系的关键,而且这种联系是以指挥和控制为主,并没有感情成分,地支的内丹一旦缺失,立刻就会失去对毒物的控制权,毒物也不会再留恋它。

  “他百年之后,你的内丹我一定会还给你,我对天盟誓。”左登峰冲子鼠说道。这只子鼠是他给铁鞋找来的伴儿,左登峰不希望它对铁鞋心生愤恨,所以才信誓旦旦的告诉它一定会将内丹还给它。

  子鼠闻言再度咕咕发笑,笑的虽然很勉强,却也带有一丝信任,它虽然个头不大,却是灵气凝聚的地支之一,自然听得懂左登峰在说什么,而且它也知道左登峰没有骗它的必要。

  “喂,你干了啥?老大咋变颜色了?”就在此时,一直在远处旁窥的铁鞋发现了子鼠皮毛的变化,叫嚷着冲左登峰冲了过来,冲近之后提起了子鼠就往胯下看。

  “我什么都没干。”左登峰摇头说道。

  “那它怎么成了这个颜色了?”铁鞋高声质问。

  “大师,你真是狗咬吕洞宾,它的蓝色皮毛蕴含剧毒,如果不散去毒性,只需三天你就会中毒身亡。”玉拂闻声从远处掠了过来出言帮腔。

  “阿弥陀佛,老衲错怪他了。”铁鞋并没有怪罪玉拂骂他,而是讪笑着抱着子鼠走远。

  “你撒谎怎么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左登峰冲玉拂说道。玉拂从不戏弄铁鞋,但是关键时候戏弄一把还真的解了他的围。

  “没办法,不然他会一直喋喋不休。”玉拂展颜笑道。

  “这是子鼠的内丹,你妥善保管,等它听话了就还给它。”左登峰笑着将那枚内丹递给了玉拂,他的这句话斟酌了用词,他本来想说‘等铁鞋百年之后,你还给它’,但是如此一来玉拂自然会问他为何不亲自为之。

  “也好。”玉拂探手接过那枚内丹,转而取出一只竹筒存放其内纳入怀中。

  “先离开这里,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下。”左登峰出言说道。

  玉拂点头同意。

  玉拂背着被褥,左登峰背着木箱和十三,铁鞋背着装备,那只子鼠被他抱在了怀里,事实上他是想像扛着十三那样扛着那只老鼠的,但是子鼠先前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凌空之后吓的直哆嗦,根本就站不住。

  三人西行二十里,来到一处清澈的小溪旁,溪流右侧为避风的草窠,干草绵绵很是干净,玉拂便建议三人在这里落脚休息。

  此时已经是下半夜三点多了,气温很低,点上篝火之后那只耗子便试图进入旁边的小溪,铁鞋壮着胆子放开了它,发现它并没有逃走,而是从溪流中叼上了不少肥大的鲤鱼和鲫鱼,它四足有蹼,极善潜水,铁鞋见之对它更是喜欢,他不知道的是子鼠之所以没有逃走是因为它不舍得自己的那枚内丹。

  那只子鼠频频叼回大鱼,片刻之后已经有十几条之多,它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讨好众人,但是它对十三似乎有着某种敌意,叼回的鱼并不往它面前放。

  自古猫鼠不合,十三对这只子鼠也有着强烈的敌意,不过它并没有表现出来,趴伏在左登峰的毯子旁侧闭眼假寐。

  铁鞋得到了这只子鼠,兴奋的毫无困意,跑到溪流旁边看它捕鱼,左登峰拿出干粮递给玉拂之后便一直在皱眉沉思。

  “你在想什么?”玉拂出言问道。

  “我在想十三的主人是谁。”左登峰随口回应。

  “怎么想起这个了?”玉拂抬起手腕拭去嘴角的饼干碎屑。左登峰在上海带出的精美点心他自己一口也没吃,全留给了她,这让玉拂很感动,豪气的男人一般粗心,细心的男人通常扭捏,有男子汉气概还懂得细心照顾女人的男人并不多。

  “十二地支中以鼠为大,十三的主人偏偏寻到一只抓耗子的猫来克制十二地支,他的这个举动自然带有玩笑的成分,但是由此可见此人的思维极为缜密,我在想一个人怎么能聪明到这个地步?”左登峰有感而发。

  “人与人的思想差距很大,浑浑噩噩但自以为聪明的人占据了多数,但是也有位于百尺竿头的真正智者,这类人居高俯视,曲高和寡,风朋月友,超脱世外。”玉拂同样有感而发。

  “你在说我吗?”左登峰出言笑道。

  “别臭美了,你虽有智者的聪慧,却无智者的心胸,我很怕你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玉拂放下纸包叹气摇头。

  “咦,你俩快来看,这是咋回事儿?”就在此时,溪流边的铁鞋高声招呼二人。

  左登峰闻言站起身走了过去,玉拂没动,她好奇心不重。

  三人目前位于金沙江和澜沧江中间的区域,东侧就是金沙江,西侧就是澜沧江,这片区域南北长,东西窄,所谓窄也是相对的,大部分区域的宽度还能达到数百里,只有少量的双江之间的陆地直线距离不足百里。这片区域有很多溪流,大多是两江分出的小溪,在陆地上圈绕一段距离还会再度流归江河。

  子鼠捕鱼的溪流就属于这种溪流,虽然名为溪流,却比寻常所见的潺潺溪流要宽不少,深度也有五尺左右,溪流中有着大量的游鱼,此刻那只子鼠正在水中捕鱼,来到溪边左登峰便发现了奇异的现象,这只子鼠一旦进入溪流,溪流中的游鱼全部停止了游动,即便子鼠上前捕捉也不会逃走。

  “怎么会这样?”铁鞋愕然地看着左登峰。

  “它是水属地支,能够震慑鱼类也不足为奇。”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说道。

  “哦,老大比崔金玉的九儿和你的十三都有能耐。”铁鞋闻言咧嘴笑道。这只耗子他很喜欢,任何一只见了人就笑的动物也不会令人讨厌。

  左登峰闻言没有说话,恰好此时那只子鼠叼鱼回岸,左登峰探手抓住了它颈上的项圈,拇食二指凝气发力将那项圈捏断,黄金质软,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捏断金银轻而易举。

  “这东西套在它的脖子上会泄露它的身份,到时候就会有人抢走它。”左登峰在铁鞋叫喊出来之前出言解释,铁鞋闻言连连点头,看着左登峰将那项圈扔到了一旁。

  这片区域的水温很低,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鱼都很鲜美,左登峰在上游抓起几条放在篝火上炙烤,子鼠抓上岸的鱼他没动。

  吃饭过后已然是凌晨五点,东方天际开始放亮,三人并没有急于启程,而是躺卧在篝火旁边休息,没过多久,三人就被一阵急切的咕咕声惊醒,睁眼之后眼前的一幕令左登峰眉头大皱,“十三,快松口!”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十三故土

  猫和老鼠是天敌,虽然十三先前没有对之下手,不表示它对这只阿谀献媚的子鼠没有敌意,夜深人静之时它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确切地说是动口,此刻它已经将那只子鼠扑倒在地,张嘴咬住了它的脖子。

  “哎呀,快松开。”铁鞋见状急忙探手抓起了十三,即便如此十三仍然没有松口,铁鞋连猫带鼠一起提了起来。那只子鼠吃痛,咕咕惨叫。

  “好了,松开。”左登峰起身走了过去高声命令十三,十三闻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了那只子鼠。铁鞋急忙抱住子鼠检查它的伤势。

  子鼠脱困,咕咕叫唤着往铁鞋怀里拱,十三见它佯装弱者,气恼的再度过去扑咬,左登峰见势不好急忙提着它走了回来。

  “之前你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玉拂此时早已惊醒,眼前的情形令她莞尔发笑。

  “我知道它不喜欢老大,却没想到它会下黑手。”左登峰出言笑道。他自然不舍得惩罚十三,因为他明白十三之所以咬老大是因为老大先前对它不礼貌,十三记仇。

  “看好十三,看见没,都咬出血了。”铁鞋检查着老大的伤势。

  “是它先挑衅的,十三是自卫。”左登峰出言笑道。

  “跑到我家自卫?”铁鞋见左登峰不讲理立时吹胡子瞪眼。左登峰和玉拂的床铺比较近,他的床铺离得很远,老大是睡在他旁边的,说白了就是十三找上门去咬人家的。

  “好了,我以后管好它。”左登峰服软,毕竟是十三理屈,有错在先。

  “老大受伤了,我去弄些草药。”铁鞋抱着老大往北行去。

  “往南走,早点回来。”左登峰出言说道,南方有一段距离他们没有搜查,顺便让铁鞋去搜搜。

  铁鞋闻言调头向南,抱着老大疾掠而去。

  “十三对十二地支的敌意都这么重吗?”玉拂走到溪边洗脸。

  “也不一定,看它心情。”左登峰放开了十三。

  “不能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不然明净有可能带着他的老大离开。”玉拂说出了她的担忧。

  “没事儿,我知道十三为什么生气,这件事情好处理。”左登峰随口说道。

  玉拂一心梳洗没有再说什么,女孩子梳洗都很仔细,玉拂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不能称之为女人,因为她还不是女人,不过她的确做好成为女人的准备了,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此时已经是日出时分,天色大亮,玉拂梳洗的时候左登峰一直在看着她,不过女子柔美的曲线并没有唤起他的邪念,而是令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在看什么?”玉拂梳洗完毕出言问道。

  “我在想事情,你站着别动。”左登峰皱眉摆手。

  玉拂闻言很是疑惑,不过她虽然不明白左登峰的用意,却听话的站立不动。清晨的阳光光线柔和,斜照在玉拂的脸上犹如牡丹朝阳,不可否认玉拂气质雅致,容貌超群,道袍在身更显脱俗。左登峰快速的定下心神自怀中拿出了纸笔。

  “你还会水墨丹青?”玉拂好奇地问道。

  “粗通。”左登峰讪笑。其实他连只鸟儿都不会画,他此刻虽然在画玉拂却不是画的本人,而是经络图谱,玉拂的练气法门走的是大众的任督二脉,而阴阳生死诀走的是十二经络,左登峰此刻要做的就是将十二经络与任督二脉相吻合的穴位剔除出去,然后重新衔接贯通。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在此期间左登峰一方面要将阴阳生死诀与任督二脉的修行方法共同点剔除,一方面又要规整和挑选阴阳生死诀的行气口诀,玉拂不是傻子,她可以轻松的判断出某一修行法门是属于阐教还是道教,左登峰要将阐教的口语转换为道教常用的语气,免得玉拂起疑。

  就在左登峰规整完毕之际,铁鞋回来了。

  “你画的什么?”铁鞋抱着老大出现在左登峰身后,左登峰先前过分专心,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没什么?”左登峰合上了小本子。

  “你画的这几个小人太难看了。”铁鞋哈哈笑道。

  “我画画的水平不行。”左登峰出言笑道。有时候疯子也有用,铁鞋如此一闹,他就可以借口画的不好而不让玉拂观看,不然玉拂站了一个多时辰,必定得看看你把人家画成了啥样子。

  “大师,有必要这样吗?”玉拂指着铁鞋怀里的老大忍俊不禁。左登峰闻言看向老大,发现它的脖颈部位和头部已经被铁鞋用布条给缠住了,整个一鬼子伤兵。

  “十三是真咬啊,伤口有这么深。这要天天这么打,那还得了?”铁鞋夸张地比划着。

  左登峰和玉拂闻言再度发笑,这个疯和尚和露着板牙的老大简直是绝配。不过凡事都有利弊,经此一闹,老大现在看着铁鞋的眼神倒是亲近多了。

  “来来来,大师,我告诉你个办法,保证它们以后不打架。”左登峰凑到铁鞋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阿弥陀佛,老大现在这个样子咋下水?”铁鞋愕然惊讶,左登峰跟他说的是‘让老大给十三抓条鱼。’“你赶快给它身上的布条拆了,根本没这必要。”左登峰出言说道。让老大给十三抓鱼绝对是可行之计,实际上十三只是对于昨天晚上老大对它无礼心生睚眦,倒也并非要杀它而后快,只要老大表现个友好的态度,十三是不会再难为它的。

  “我帮它抓行不?”铁鞋出言商量。

  “行,只要它叼着送过去就行。”左登峰出言笑道。

  事实正如左登峰所料,当老大叼着铁鞋抓来的鱼送到十三面前的时候,十三竟然露出了惭愧的神情,后果自然是和解,虽然不会成为朋友却也不会再趁机下口。

  “早知道这样,我就把九儿带出来。”玉拂上前开口。

  “你可别了,咱不是马戏团。”左登峰连连摇头,三人之中有两人带着动物了,玉拂要是再带来猴子,那就更麻烦了,最主要的是她的那只猴子喜欢挑衅惹事儿。

  “马戏团是什么?”铁鞋插嘴问道。

  “就是外国耍猴的。”左登峰摆了摆手,“走吧,收拾着赶路。”

  临近午时,三人启程北上,这片区域左右全是江水,不会有人类居住,至少现在没有,左登峰现在祈祷的就是自商周时期到现在没有人类再从这里居住。根据史书理志的相关记载,髳国和濮国各跨金沙江两岸,也就是说当年的濮国就在这片狭长的范围内,如果后来无人过来践踏,古迹保存的就会相对完整,寻找起来就容易得多。

  事实证明,这片区域的确无人来过,由于左右皆是江水,所以没有大型的哺乳动物,大部分是冷血动物,以蛇类,龟类为多,也有蛙类和蜥蜴,前几天惊蛰,惊蛰之后蛰伏的动物大量外出,好在此时天气尚冷,它们的活动能力并不强,但是入眼之处全是各种丑陋的蛇类还是令三人暗暗皱眉,越往北走,蛇类越多,体积越大,样子越怪,它们都是从江边洞穴内钻出来晒太阳的。

  除此之外地形也越发险恶,平坦之处几乎没有,峭壁和悬崖增多,天坑和险峰密布,三人中午出发,到了晚上八点也只行进了一百来里,他们这次是选择“之”字形环绕寻找的,力求一次见功。

  晚上八时许三人来到了一处高耸入云的雪峰南麓,这种雪山三人之前已经遇到过几座了,不过眼前的这座是最高的,在出发之前左登峰曾经查阅过这片区域的地理资料,早就知道有海拔数公里的高山存在,但是却不知道这些山是雪山,确切地说这种雪山并不是正规意义上的雪山,因为它们并不是由冰雪全部覆盖,只是在高处有积雪,山下并没有积雪,不但没有积雪还长有树木和植物,越往上气温越低,植被越稀少。

  虽然此时天色已晚,但是二人经过商议之后还是决定翻越这座山峰到山峰的背阴处休息,向阳处的岩石和地面经过一天的日晒温度很高,到了晚上难免有蛇虫出来觅食。

  翻阅一座高耸的山峰对于常人来说需要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但是对于度过天劫的三个修行中人来说也不过是百十个起落,因此片刻过后三人就凌到了峰顶,峰顶的确有大量的积雪存在,但是覆盖的面积并不大,好似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山顶风大,因此到达山顶之后三人立刻往北下山,就在此时,蹲在左登峰肩上的十三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玉拂和铁鞋闻声陡然看向十三,十三先前的尖叫异常刺耳,不止是玉拂和铁鞋,就连左登峰也是头一次听到十三如此尖利的叫声。

  “十三,怎么了?”左登峰快速的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并无任何异常,山顶的温度至少也有零下十几度,这种环境下不应该有什么恐怖的异物。

  十三闻言并没有回应,也没有再叫,而是浑身颤抖,显得极是激动。

  “它在向西看。”玉拂出言说道。十三是在左登峰肩头的,所以左登峰看不清它的表情,但是玉拂留心了。

  “十三,你在看什么?”左登峰将十三从他肩膀上提了下来,发现十三的确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西方的远处。

  “十三,你之前去过那里?”左登峰皱眉问道,在澜沧江的西岸是一片起伏的群山,一座高耸的雪山就出现在群山的夹缝中,那座雪山与其他的雪山不同,它并不像其他雪山那样缓慢隆起,而是陡然拔高,极为突兀,仿如刺天银针,鸟猿难登。

  十三闻言连连点头并发出了尖叫,左登峰见状第一时间就猜到了十三激动的原因,目前所在的这处山峰海拔很高,十三在这个高度发现了江西某一区域的什么东西,以十三的视力,它是看不清数百里外的具体事物的,也就是说它看到的是那座奇怪的雪山“你之前是不是住在那些雪山之中!”左登峰抬手西指。

  “喵!喵!喵!”十三再度跳到了左登峰的肩膀上举目西眺。

  左登峰见状大喜过望,看来此次西行将会一举三得,不但能获得双水地支的内丹,还有可能揭开十三的身世之谜!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人鱼男童

  十三的身世之谜困扰了左登峰许久,他一直很疑惑十三这个无言的朋友在三千年前都有过怎样的经历,它究竟是什么动物,它衍生出的那条龙而今还在不在了。

  “咱们到那边儿去吧,看看十三以前住的地方。”左登峰沉思之际,铁鞋插嘴,这地方到处都是蛇和蜥蜴等丑陋的爬虫,铁鞋很讨厌这里。

  “江面有五里多宽,你飞过去?”左登峰撇嘴说道。三人之中以他的灵气修为最高,却也只能掠出数百米,根本就无法横渡这滔滔江水,澜沧江的江流比金沙江还急,即便有潜水装置也没用。

  “咱们可以造船哪。”铁鞋急忙献计。

  “咱们还是从上游绕过去吧,毕竟也不急于一时。”玉拂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那只水属阴猪就在金沙江与澜沧江中间的这片区域,最佳的行进路线就是继续往北,找到那类猪的地支之后从上游绕到西侧。

  西侧的那片区域位于澜沧江和怒江之间,为“川”字形江流中间两处狭长区域之一,那里也相当闭塞,人迹不至。

  “十三,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左登峰点头过后冲十三说道。

  十三此时已经停止了激动的颤栗恢复了平静,闻言竟然没有点头,但是情绪显得很低落。

  “它怎么了?”玉拂敏锐的察觉到了十三情绪的变化。

  “没什么,咱们继续往北走,找到水属阴猪之后去西侧看一看。”左登峰出言说道。十三先前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它看到了自己三千年前生活的地方,而今情绪低落是因为它当年是被抛弃的,对曾经的主人没有留恋。不过这些话左登峰没有说出来,十三的自尊心很强,左登峰不想当着他人的面谈论这些。

  确定了计划和路线之后三人快速地走下了寒冷的峰顶,来到阴麓的山半腰找到一处平坦避风的地方歇脚。

  “十三,把周围的毒虫杀掉。”站定之后左登峰冲十三下达了命令,这里虽然没有阳光,毒虫却仍然四处可见,大大小小的无处不在。

  十三闻言立刻开始自石缝和旮旯里寻找毒物,老大也不甘示弱,从铁鞋的怀中跳出,寻搜另外一面的毒虫。不过它虽然不想示弱,却终究还是弱,有些体色鲜红的小蛇它就不敢碰,到最后还是十三跑过去将其噬杀殆尽。

  在十三和老大驱赶蛇虫的时候左登峰去西侧寻找到了一颗枯树,震断之后整棵的拖了回来,这里是山阴北面,太冷,需要大量木柴生火取暖。

  当他拖着枯树回来的时候铁鞋正叫嚷着让玉拂给他的老大治伤,老大的鼻子被一条细若蚯蚓的红蛇给咬到了,玉拂检查过后快速的出手救治,而老大竟然也如病人一样“咕咕”呻吟。

  “阳属地支对于阳性毒物就一点免疫力没有吗?”左登峰放下枯树走了过来。玉拂曾经说过阳性地支不惧阴毒,阴性地支不惧阳毒。但是她从未说过阳性地支被阳性毒物咬过之后会怎么样。

  “什么叫免疫力?”玉拂自右襟找出一只细小的竹筒,从中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老大嘴边,老大立刻张嘴吞了下去。这家伙虽然是水生动物,却长了两个啮齿动物的大门牙,每次看到它的板牙左登峰就感觉它很滑稽。

  “免疫力就是抵抗力。”左登峰出言解释,免疫力一词那时候只见于报端。

  “九儿也曾经被阳性毒物咬过,虽然难受却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玉拂摇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玉拂常用的事物都在她的左侧衣襟之内,她既然从那里取药就表示这种毒性并不难解。此外地支能活这么久自然不会轻易毙命,老大虽然不能对阳性毒物免疫,却也不应该一点抵抗力也没有,出现目前的这种情形是因为它多年没有进食毒物,导致了抵抗毒性的能力下降。以十三为例,它刚刚获救的时候也是不吃毒虫的。

  “阿弥陀佛,老大没什么大碍吧?”铁鞋一脸的关切。

  “放心好了,没事的。”玉拂摆手说道。

  铁鞋闻言这才放下心来,抱着老大摇晃着哄它。这一幕令左登峰又想笑又心酸,想笑是因为这只子鼠已经三千多岁了,能当铁鞋的祖宗,铁鞋竟然把它当婴儿。心酸是因为铁鞋一辈子没有子嗣,好不容易到了老年情感有了寄托,对方还是个耗子。

  “我去找点吃的回来,你们生火融化山顶的积雪,江水不干净。”片刻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冲玉拂和铁鞋说道。

  玉拂和铁鞋点头答应,左登峰转身冲十三招了招手,十三跑了过来与他一起前往西侧树林。

  离开了二人的视线,左登峰停了下来,有些话当着二人的面不方便讲,此刻是时候了。

  “十三,那里是你以前居住的地方对不对?”左登峰伸手西指。

  十三点了点头,表情很平静。

  “我们会绕路过去,到时候如果你想留在那里你就留下,如果不想留下你就继续跟着我。”左登峰开口说道。虽然十三以前的主人抛弃了它,但是那里终究是它的家,十三如果想要留下,左登峰就不会带走它。

  左登峰说完,十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这个问题它无法用点头和摇头来回应。

  “我们去那里看一看好不好?”左登峰换了另外一种问话的方式。

  十三闻言迟疑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你会留在那里吗?”左登峰再问。

  十三毫不犹豫的摇头。

  “你想继续跟着我?”左登峰急切追问。

  十三闻言连连点头。

  左登峰见状立刻抱起了十三,激动与感动齐上心头,除此之外还有难以言喻的内疚,他很希望十三能一直跟着他,但是内心深处他也希望十三能够回到它的家乡。

  “十三,如果你想留在那里就留下,我以后还会去看你。”左登峰悄然叹气。人与人之间的情义可以补偿,他将子鼠送给铁鞋,绞尽脑汁的要将阴阳生死诀传给玉拂,都是为了不欠他人情义,寒暑在更迭,岁月在流逝,但是他的初衷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和动摇,救不活巫心语,他就会去阴间寻她,而他也知道救活巫心语的希望极为渺茫,假如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会了断世间所有恩情,会散功还气于天地,不欠世人毫厘,不欠天地半分,但是他无法报答十三多年的忠心跟随。他如果撒手离去,十三何去何从?

  “喵。”十三闻言连连摇头,示意不会留在故土。

  左登峰闻声再度叹气,“他们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家人,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只能亏欠家人了。”

  十三闻言没有回应,十三对名词和数字的理解能力不行,它不明白左登峰什么意思。

  左登峰见状也没有解释,垂手放下了十三,走向西侧树林,没走几步,他便大笑出声,他忽然想到了如何才能不亏欠十三,找到它的内丹,还它驾驭威龙的之能。

  十三自然不知道左登峰为什么发笑,不过它早已习惯了左登峰的神经兮兮,自巫心语死去的那天开始,左登峰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大笑过后,左登峰内心平静了许多,虽然他一直在做着最坏的打算,但是他并不是冲着最坏的结果去的,他骨子里是想要巫心语复活的,如果巫心语复活了,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会被后人传为千古佳话。他从未放弃过希望,之所以一直往坏处想是为了给自己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他无数次的在内心祈祷千万不要出现最坏的结果。

  “哇哇,呜呜~”就在左登峰沉思之际,西侧江畔传来了孩童的哭声,左登峰闻声立刻皱眉侧耳,细听之下确定是人类的哭声。他先前在寻找庸国的时候曾经在湖南见到过娃娃鱼,也听过娃娃鱼的叫声,但是这个声音绝不是娃娃鱼,因为娃娃鱼发出的只是简单的音节,而这个声音除了哭声还有呜咽声。

  常言道艺高人胆大,黑暗对于常人来说会加重恐怖气氛,对于度过天劫的左登峰来说黑夜和白昼没什么区别,因而在大致判定了位置之后立刻扛着十三向江畔飞掠,这里不应该出现孩童,但是现在出现了,那就表明有蹊跷。

  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还有一项能力,那就是可以将体内的灵气逼出在体外形成一道无形的保护层,这道保护层是不足以抵御子弹的,却可以减弱寻常的攻击,用来防范普通的蛇虫叮咬也是可以的,不过这种方法大耗灵气,修行中人一般很少使用。左登峰此刻用上了,这里四处都是蛇虫,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他虽然不怕毒物,却也不想被咬到。

  声音是从三里外传来的,左登峰数个起落便赶到了江畔,凌空定住身形之后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在江畔靠近江水的乱石堆中出现了一条体长数丈的水蟒,这条水蟒与他先前在拾获免死金牌的洞穴中见到的那条水蟒是同一品种,此刻这条青色的水蟒正在吞咽猎物,而那悲哀的哭声正是它的猎物发出的。

  由于水蟒的头部位于一处岩石之后,左登峰便落到与之相邻的另一块岩石上侧目张望,发现那条水蟒吞咽的猎物竟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此刻孩童正面朝上躺卧在碎石堆中,左登峰得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样子,他身上没有穿着衣物,微瘦偏黑,头发垂肩为棕色,双手的指甲很长,此刻正在一边哭嚎一边用双手拍打着水蟒的头部,而他的下肢已经被水蟒吞了下去。

  不应该有人的地方出现了人类,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是不正常的,因此左登峰并没有立即施救,而是换了一个角度再度观察,仔细观察过后左登峰终于发现了异常,这个男童的腰部以下区域并不分叉,形似鱼尾却无鳞片,竟是条传说中的人鱼!

  第一百七十四章 银冠召唤

  人鱼这种动物左登峰之前听说过,也在书籍上看到过,不过传说和书籍记录的并不相符,书籍上记载此物人身鱼尾,上半身与人一样,下半身与鱼相似,布满鳞片。

  但是传说却是另外一回事儿,左登峰是渔村的,村中的老人曾经说过一个故事,是说道光年间本村的一个张姓渔民曾经在海中捕捉到了一条人鱼,为雌性,样子跟人类的女人一模一样,非常的美丽,下半身是合并在一起的,类似于海豚,没有鳞片,肤色很白。这个张姓的渔民捕获了它之后并没有放掉它,也没有货卖掉,而是在家中将其养了起来。据说鱼人不会说话,性情温和,以鱼为食,还能当做女人用。

  左登峰那时候年幼,不懂人事也就没有多想,去年金针曾经送过很多的道家书籍给他,他在一本记载有道经的《太平广记》里再度读到了相关的记载,验证了幼年时期的传闻是真的,也就是说真正的人鱼并无鳞片,而且下身也有着女性的器官。并非像大众误解的那样下身跟鱼一样。

  对于这个物种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洪荒时期,也就是说在洪荒时期就已经有人鱼的存在了,至于它到底是怎么来的就无人知晓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它种群的数量一直在减少,时至今日已经很难见到了。

  “十三,交给你了。”左登峰冲十三说道,十三对付蟒类和蛇类最为擅长。

  十三闻言立刻自左登峰的肩头跳了下去,在岩石上略作缓冲跳到了那条水蟒的背上,随即探出红色的爪子抓向水蟒,十三的动作非常的干脆,也非常的专业,它不是顺着蛇鳞下手的,而是逆鳞出爪,一爪子下去直接将蛇鳞揭掉数片,那水蟒吃痛之后蛇口大张,快速地将那吞咽了一半的人鱼倒吐了出来。蛇类在进食的过程中如果受到外来攻击会率先吐出食物,以便于冲敌人发起攻击,不过这条水蟒虽然吐出了人鱼,十三却并没有给它回头的机会,在先前掀掉蛇鳞的地方再补一爪,直接剖腹,十三吃蛇吃的太多了,对于蛇类的身体构造非常了解,准确的找到了心脏所在,三爪下去,蛇血狂涌。不管什么动物,心脏都是泵血的,心脏受损的死亡速度仅次于头部受创,短暂的蜿蜒之后那条水蟒便瘫软了下去。

  十三先前进食了不少毒虫,此刻并不饿,在杀掉水蟒之后便蹿到了左登峰所在的岩石,此时左登峰正在看着那条被水蟒吐出的人鱼。

  蛇类的消化道中也有大量的酸液,这条人鱼的尾部已经被酸液灼伤,红肿破皮,此刻正以双手反撑地面快速的向水边移动,与此同时紧张地看着左登峰和十三。

  左登峰微笑地打量着它,它下体的器官还没有完全发育,但是毫无疑问它是雄性的。

  “以后小心些。”左登峰开了口,他想确定一下这条人鱼是否能够说出人类的语言。

  他说完之后那条人鱼顿时面露恐惧,由此可见它根本听不懂人话。左登峰见状微感失望,此时那条人鱼已经爬到水边并潜入了下去,左登峰调头回返。

  这里没有什么大型的哺乳动物,连兔子也很少见,不过这里有禽类,左登峰和十三在林间抓了几只雉鸡回到了落脚的地方。

  此时铁鞋和玉拂已经点起篝火烧开了雪水,屠夫和厨子一直是左登峰担任,整治完毕,整只烹煮。

  随后左登峰一边烧火一边将在江畔见到的那一幕冲二人说了一遍,他之所以跟二人说这些并不是单纯的闲谈,而是想听听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铁鞋没疯之前一直在少林寺苦修,疯了之后才开始到处跑,所以他的见识并不广博。

  “我曾经在西南沿海一处汉代古墓见过鲛人,它们的尸体是被制成长明灯照明的,墓室封闭以后长明灯就会耗光墓室内的氧气,以此来达到保存尸体的目的。不过那些鲛人像鱼多过像人,跟你所见到的那只有很大的不同,或许是海水和淡水的区域。”玉拂回忆着说道。

  “阿弥陀佛。”铁鞋闻言立刻唱佛。不管是佛家道家还是儒家,都严禁阳人进入坟墓打扰阴人。

  “不是的,这种人鱼可以生活在海水里,也可以生活在淡水中,它们没有腮,是用肺呼吸的。”左登峰摇头说道。

  “你认为这条人鱼跟咱们要寻找的濮国有关?”玉拂出言问道。

  “是的,中国的文字按照出现的时间可以分为甲,金,篆,隶,草,楷,行七种字体,甲骨文和金文都倾向于象形文字,濮国的这个濮字甲骨文和金文的写法与今天的濮字相似,按照字面分解,可以理解为水边的人。所以我怀疑这条人鱼就是濮国人的后裔。”左登峰出言说道。

  “是不是濮国人的后裔还不好说,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它们有着种群。”玉拂接口说道。既然有没有成年的人鱼,那它必定是有父母的。

  “这里的江水很湍急,不适合它们的繁衍,但是那条幼年的人鱼出现在这里就表明它们活动的区域离这里不远了,咱们接下除了要寻找废弃的古城还要留心水流缓和的水域。”左登峰点头说道。

  “老大为啥没有古城?”铁鞋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

  尽管他的问题问的很有问题,左登峰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铁鞋是想问为什么在子鼠所在的区域没有古城存在。

  “老大之前生活在髳国区域,髳国所在的区域一直有人类活动,所以他们的古城被后人的足迹给掩盖掉了。咱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左右都是江水,外人过不来,所以三千年前的建筑有可能保存的很完好。”左登峰耐心解释。

  “不是过不来,是不敢过来。”铁鞋有感而发,这里的爬虫太多,普通人的确不敢涉足。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铁鞋见自己的见解被左登峰认可,笑眯眯的添加柴火,锅里已经传出了香气,清水炖煮雉鸡的香气令铁鞋大感腹饥,他负重大,食量也大。

  “当年姜子牙东征,八大部落跟随,金鸡卢国拥有巨人,金猴庸国擅长用毒,水鼠髳国可能有移山填海的法术,水猪濮国难道拥有的就是这些人鱼?”左登峰皱眉摇头。谈话被铁鞋打断之后他只能倒回去继续。

  “你想说什么?”玉拂出言问道。在她看来左登峰和铁鞋的思维有点类似,都发散的很严重,不同的是左登峰的思维有一条主线串联,而铁鞋的思维散乱的像一盘沙子。

  “商周时期是奴隶制社会,每个族群都有贵族和奴隶,这些人鱼肯定不会是濮国的贵族,可是如果它们是奴隶,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左登峰出言说道。

  “你见到的只是一条幼年的人鱼,成年人鱼你没有见过,姜子牙东征不可能不遇到江河,如果遇到江河这些人鱼就能发挥作用了。”玉拂分析。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玉拂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不过事实究竟如何还得找到位于这片区域的古城。

  片刻过后,鸡汤炖熟,左登峰先给玉拂盛好,然后将铁锅整个给了铁鞋,他不饿。

  “咦,你背块砖头做什么?”就在左登峰沉思之际,铁鞋自木箱中翻出了他从清水观带出的那块灰色砖头。

  “没酒了,别找了。”左登峰延出灵气从铁鞋手中将那块砖头抓了过来。

  玉拂见状刚想出言发问,猛然皱眉东望,左登峰见她神情有异,也抬头东望,他没有看到什么,却听到了嗡嗡的声响。

  嗡嗡声左登峰先前不止一次的听过,这是青蚨虫震动翅膀的声音。果不其然,片刻过后一只青蚨虫自东方飞来,围绕着玉拂转了三圈之后落到了她的右侧衣襟上。

  “怎么回事儿?门派找你?”左登峰将灰砖放回木箱。

  “不是本派。”玉拂拿起青蚨虫仔细打量。

  “茅山派出事了?”左登峰皱眉再问。此时已经有了电话和电报,但是三人身在荒野,与外界联系全靠玉拂的青蚨虫。

  “也不是,这只青蚨虫是我当年送给全真派王真人的。”玉拂神情凝重。

  “全真派出事了?”左登峰皱眉追问。

  “不清楚。”玉拂摇头说道。

  “或许是全真派出事了,要不你出去看看吧。”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玉拂是他最得力的助手,玉拂离去会令他失去左膀右臂。但是山外肯定出事了,可惜青蚨虫无法开口说话,众人无从得知山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真人行事沉稳,即便全真派有难他也不会向我们求助,因为他们是全真一脉,全真派也有大量的下属道观,圣经山是全真祖庭,真要有难也是全真旗下的道人前往救援,轮不到我们是正一。况且这只青蚨虫是我们三人在南京对抗日本人的时候我送给他的,只是为了发现日军之后互相通知位置,并非求援使用。”玉拂摇头说道。

  “杜秋亭也有一只青蚨虫,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的话,王真人也会让杜秋亭召唤我,不会亲自为之。他亲自放出青蚨虫就表明这件事情杜秋亭并不知情,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跟杜秋亭无关。”玉拂再度摇头。

  “不敢磨蹭,你还是出去一趟比较稳妥。”左登峰皱眉开口。

  “我不能走,大师,你出去一趟吧,跟着青蚨虫前往全真派。”玉拂转头看向铁鞋。

  “老衲曾经跟那牛鼻子比过轻身术,不用跟这虫子也知道全真派在哪儿。”铁鞋闻言点头开口,他非常讨厌这四处都是爬虫的地方。

  “跟着青蚨虫,或许王真人不在全真派也说不定。”玉拂出言说道。

  “好。”铁鞋将锅里的雉鸡抓起揣进了怀里,转而抱起了老大。

  “等一下,这两只竹筒你带走,倘若需要我回去,你就放出一只。如果万分火急,你就放出两只,到时候我们二人都会回返。”

  铁鞋闻言接过竹筒贴身放好,抱着老大跟那青蚨虫往东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妙法飞升

  “这事儿透着蹊跷。”目送铁鞋离开,左登峰摇头说道。

  “我也感觉不对劲儿,全真派既然不需要咱们回去相助,为什么要放出青蚨虫叫我回去?”玉拂面露疑惑。

  “也肯定不是你的私事,不然的话你门派的人会叫你的,也轮不到王真人召唤。”左登峰与之一起思考。

  “会不会跟你有关?王真人知道咱们在一起,联系不到你才联系我的。”玉拂出言说道。

  “有这个可能。”左登峰闻言沉吟良久开口说道。王真人处事非常的稳重,如果有全真派无法处理的事情也会先找金针寻求帮助,不应该找玉拂。如果是玉拂门派出了事情,也轮不到地处胶东半岛的银冠通风报信。而银冠压根儿也不知道铁鞋跟三人在一起,所以这件事情应该与铁鞋无关。如此一来就只能跟他有关。

  “你之前住的道观距离圣经山多远?她葬在什么地方?”玉拂率先想到了是不是巫心语的坟墓受到了日军的破坏。

  “清水观在圣经山东北不足百里处,不过清水观是不可能受到破坏的。我已经在道观附近布下了阵法,没人进得去。”左登峰说道,对于自己布阵的能力他异常自信。

  “她的墓地呢?”玉拂低声问道。

  “她在家里,也很安全。”左登峰摇头说道。

  玉拂闻言面露疑惑,她不明白左登峰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并没有多问。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玉拂犹豫片刻开口问道。

  “还有两个姐姐。”左登峰闻言如遭电击,他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老家还有两个姐姐,藤崎等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姓名,要查到他的老家并不困难,他的姓氏并不多见。

  “王真人跟你是一个地方的人,他也的确不会有什么事情找我,极有可能是找你。你老家是日占区,鬼子想干什么都没有顾忌。”玉拂正色摇头。

  “藤崎要是个聪明人,他就不会去惹我两个姐姐,那只能激怒我。”左登峰咬牙切齿。得知了六阴不死的消息之后他就将追杀藤崎放在了次要的位置,藤崎如果再去招惹他的姐姐,无异于刺激老虎发怒。

  “我也不愿想太多,可是不想就等于掩耳盗铃,藤崎之前是威逼着杜秋亭去为他破阵的,杜秋亭现在肯定不会再去,藤崎要想破阵就只能找你了,你说他会不会抓了你的两个姐姐威逼你去为他们破阵?”玉拂神情凝重。

  “这家伙要是这么做,那他就是真疯了。藤崎要是敢动她们,老子跑日本杀光他全家!”左登峰挑眉冷哼。

  “日本人本来就是疯子,南京城被屠杀的时候你没在场,我是看到了的,畜生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要不咱们也回去看看吧。”玉拂语带急切。

  “不回去!”左登峰闻言陡然抬手,“第一,她们被抓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咱们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再调头回去太浪费时间。第二,目前气温正在升高,如果回去以后再回来,这里的毒虫全部都活跃了,咱更难行动。第三,藤崎即便抓了我的姐姐,他也不敢把她们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藤崎不敢伤害她们?”玉拂诧异地看着左登峰。

  “因为他怕我,很怕!”左登峰森然冷笑。

  “咱们现在做什么?”玉拂出言问道。

  “继续找。”左登峰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姐姐死的时候才九岁,她自己都饿的打晃了还将讨来的红薯给了我。”玉拂婉转的批评左登峰。

  “我母亲病故的时候我姐姐三十多岁了,她们为了一枚大洋竟然不去向我报丧。”左登峰挑眉斜视玉拂,“如果她们真的出事了,我一定会救她们,但是她们得排在心语的后面!”

  “你为什么非要把什么事情都算的这么清楚?!”玉拂抬高了声调。

  “我就这样的人,看不惯你随时可以走。”左登峰也抬高了声调。

  “好了,也是我多想了,别为没有发生的事情生气了,早点休息,明天加快速度,尽量早点出山。”玉拂见左登峰发怒,愕然良久柔声安慰。别人不理解左登峰,她还是了解的,她知道左登峰承受了数倍于常人的心理压力,也知道他心中的压抑和心火无处发泄,他已经快把自己逼疯了。

  左登峰见玉拂放低姿态迁就他,也感觉到自己过分了,但是他并没有道歉,而是低头自木箱里拿出了一个包扎紧密的纸包递给了玉拂,转而靠着青石坐了下来。

  玉拂打开纸包之后立刻脸红了,纸包里还是纸,是上海的贵妇和小姐们用的外国纸,很柔软,女人用的。左登峰想的很多,想的很远,也很会照顾女人,不会让女人遇到尴尬。

  玉拂呆立良久,将那纸包放进了自己的小包裹,转而低头往火堆里添加柴火。

  “水下庙宇的金壁上记载了一种驻颜法术,这几天我一直在斟酌推敲,我感觉有九成是真。我说出来你听一下。”左登峰说道。

  玉拂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伏坎月小周天,行离年大周天。乳肾出先天真元,血肾出后天赤龙,存形质化本元,炼太阴收七莲,肾气归心窍斩龙……”

  “等等,我理解不了。”玉拂听到这里打断了左登峰,左登峰所说的这些与她之前修行的要旨完全背离。

  “放弃目前所行的任督二脉小周天行走大周天,收敛乳肾和血肾的先天元气和后天经血,炼血化气参与大周天运行,行功归气心窍,斩龙绝经。”左登峰出言解释。女子有双肾,一是双乳,二是气血。男人也有双肾,一是双腰,二是精气。

  “女子历来走的是任督周天,一月一周天,倘若走大周天,将是男子的一年一周天?”玉拂皱眉发问。

  “是的,真人与元君并位,阴阳皆存,女子行大周天亦无不可。”左登峰出言解释,道家正统经典对于飞升男子称为真人,对于飞升女子称为元君。世人无知,混淆称之。

  “炼化后天灵气补充先天元气是正途,怎么能灵气与元气一起炼化?”玉拂再度发问。

  “混元一体,不分先后才为大道。”左登峰解释。

  “炼阴斩龙岂不绝后了?”玉拂低声发问。道家历来有调和龙虎一说,意思就是调和阴阳。但是左登峰说的这个太狠,不是调和,而是直接斩龙伏虎,这已经超过了正统的“降赤龙伏白虎”,所谓“降赤龙”指的是女人压制住经血,赤龙指的就是女人的经血。所谓伏白虎指的是男人收敛住阳精,白虎指的就是阳精。但是斩龙是让女人彻底绝经,根本就不是压制。

  “你理解错误,赤龙白虎只是世俗之物,尽皆炼化可收放随心。”左登峰出言解释。

  “这不是驻颜法术,这是飞升仙法。”玉拂闻言正色摇头。她广阅道藏精通典籍,自然听出左登峰所说的法诀不属于寻常法诀。

  “那面金壁上就是这么记载的。”左登峰随口回应。

  “行气要旨极为怪异,台阶起的太高,普通人根本无法修行,不像是道家法门。”玉拂再度摇头。

  “此人可能是截教的仙人,传下的这个法术太过霸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推敲,要不然早就告诉你了。”左登峰撒谎。事实上他并不知道那位护国真人是哪一派的道人,但是截教行事剑走偏锋力求速进,恰好与他根据玉拂的实际情况而删减掉了一部分的阴阳生死诀不谋而合。

  “极有可能。”玉拂正色点头。

  左登峰见状暗自偷笑,转而将余下的那些要旨法诀尽数说了出来,大周天的运行路线是不固定的,左登峰要玉拂将心脉作为主修,就是让大周天自动游走十二经络的路子。他刻意的曲折回环,为的就是不让玉拂起疑。至于阴阳生死诀的口诀,左登峰没有说,加上口诀的生死诀有逆天之效,时至今日连他自己也未曾用过。

  左登峰说完之后玉拂一直闭目沉思,不时还会出言发问某一句法诀,左登峰都会一一给予回答。

  在二人说话之际,十三一直在周围巡视,但凡有闯进二人周围两丈内的毒物,它都会将其杀死,等到二人天明起身,周围已经布满了蛇虫的尸体,恰好是一圆圈。

  天亮之后,左登峰将铁鞋背负的那个木箱打开了,抛弃了一罐气体,腾出位置将自己小木箱里的东西装了进去,那个小木箱他本想舍弃,但是想及背了许久,最终还是带上了。

  玉拂眼尖,在左登峰转移东西的时候看到了那块灰砖,也看到了灰砖上了字迹,那一刻她终于知道左登峰对巫心语的感情有多深,不过玉拂并没有放弃,但凡有着超人修为的人必定都是毅力坚定的人,她要坚持到最后,她要的只是一个最终的答案,不再苛求一个完美的结果。

  左登峰整理好木箱就往北出发了,看着左登峰焦急的神情,玉拂发现左登峰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冷静,他很担心他的姐姐,他也并非真的能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做出选择,他之所以选择了继续寻找是因为这件事情在他心中高于一切,这已经成了一种偏执的病态。

  PS:本章大部分道家理论鉴于道籍《金仙证论》《女丹合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阴阳古城

  沉重的装备外加大量的干粮和肥胖的十三,重量超过了三百斤,左登峰背负的并不轻松,但是他并没有想过轻装简行,这些东西都有用,哪怕现在累一点,也不能到了使用的关头后悔没有携带,负重千里轻装万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玉拂遣走铁鞋并非出于想与左登峰独处的私心,而是她留下可以给左登峰更大的帮助,不过如果说她一点私心也没有那也是假的,多多少少她还是希望与左登峰单独相处的,弄个疯和尚搅在中间的确大煞风景。

  这一次二人并没有分头走,因为越往北走,蛙蛇蜥龟越多,常人一般惧怕蜥蜴和毒蛇,事实上毒蛙比毒蛇恐怕的多,二人在江边就发现了一只磨盘大小的毒蛙,确切地说是浑身长满毒瘤的黑色蟾蜍,它吞食毒蛇犹如壮汉吃面,二人见了立刻躲开。还有乌龟,寻常的乌龟行动迟缓,人畜无害。但是这里的乌龟是长牙的,还咬人,左登峰踩踏着一只乌龟的背甲借力的时候就曾被它回头撕掉了半拉裤腿儿。

  阴阳诀带来的敏锐直觉令左登峰时刻感觉到危险,危险无处不在却又没有太过厉害的毒物。越往北走,树林和高山越少,深渊和天坑密布,这些深渊和天坑深不见底,每次左登峰都会冒险下去查看,深渊天坑的下方大部分有着少量的积水,无一例外的挤满了大量的毒蛇,这些地方地势较低,气温相对较高,蛇类已经开始发情,数以万计的毒蛇缠绕在一起扭动蜿蜒,情形恐怖骇人,腥气熏人作呕。

  玉拂虽然是用毒的行家,也认不全这里毒虫的品种,不知道品种和来历自然就无法解毒,因此二人一路上都极为小心,寻常的毒物即便咬中二人也没有大碍,但是一些怪异的蛇虫谁也不知道它们的毒性有多厉害,只能避而远之。

  自然界中有一条法则,那就是有毒的动物一般体积不会太大,所以它们才会演化出毒性自保。而一些体积庞大的动物一般没有毒性,因为它们有足够的力量杀死动物,没有必要使用毒液。但是这里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水桶粗细的巨蛇也呈现鲜艳的红色,三角形的头颅以及接近尺许的毒牙都表明它们是带有剧毒的。

  数日的前行令二人叫苦不迭,左登峰之前一直感觉这里没人打扰更加容易寻找濮国古城,现在看来没人打扰虽然保全了古城,却也令这片位于金沙江和澜沧江中间的狭长区域成了爬虫的天堂,与这里相比,庸国的那片潮湿的密林里的毒物简直就不值一提。

  两日之后的傍晚,二人终于有所发现,一处人为的建筑群出现在了前方百里之外,由于距离太远二人无法看清建筑群的具体样子,但是根据建筑群的规模来看,就是他们要寻找的濮国都城。

  欣喜之下,二人立刻加快了速度,但是进入古城百里范围的时候,二人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现象,这里没有毒虫,也没有飞鸟,甚至连甲虫都没有。

  “这片区域为什么没有蛇虫?”玉拂停了下来观察前方的情况,古城坐落在一片平坦的区域,靠近西侧澜沧江,周围没有任何的障碍物。

  “有两种可能,一是阵法在暗中起作用,二是周围有极为恐怖的毒物存在。”左登峰出言说道。任何有道行的毒物都有自己固定的生活区域,在这片区域里其他实力不如它的毒物是不敢靠近的,这里没有爬虫蛇鼠极有可能是因为这里有危险的毒物存在。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

  “不过目前我还没有发现阵法的痕迹,也没有感受到危险。”左登峰摇头说道。发现了蹊跷之后二人便不敢冒进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二人都懂,一旦在这里被困,那是绝对不会有援军的。

  “现在怎么办?”玉拂出言问道。

  “让我想想。”左登峰放下木箱皱眉思考,眼前的这片区域地势平坦,当年应该是耕地,耕地荒废以后长满了杂草,但是这里一棵树也没有,这是不正常的。如果那条水属阴猪就在前方的古城中,那它一定会滋生大量的木气,木气旺盛会导致森林茂密,可是这里并没有森林,不但没有森林,连大树都没有一颗,这不正常。

  “这里木气萎靡,说明水属灵气不足,出现这种情况有两个可能,一是水属阴猪不在这里,二是水属阴猪的水汽被阵法阻隔了。”左登峰沉吟良久开口说道。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等待左登峰继续分析。

  “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大。”左登峰皱眉说道。

  “理由是什么?”玉拂出言问道,跟左登峰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已经了解了左登峰的言语习惯,左登峰在理由不充分的时候会说“我感觉,我猜测”,只有理由充分他才会说“我认为。”

  “五行之中草也属木,这里的杂草长的这么茂盛就说明它们受到了某种灵气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并不是那头水属阴猪造成的影响,因为倘若是水属阴猪,就应该有高大的树木。而今只有杂草没有树木,就说明杂草受到的影响不是阴猪造成的,而是那只由它滋生出的木属毒物造成的。”左登峰出言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只地支在阵法之内,而它衍生的毒物在阵法之外?”玉拂侧目发问。

  “是的,与子鼠和毒蜥的情况类似。毒物既然在这片区域,那就表明地支离这里不远。而我感受不到它的气息就说明它被困在阵法之内。”左登峰点头说道。

  “目前咱们该做什么?”玉拂点头发问。

  “正好是南风,放火烧光这里的杂草,免得遭了埋伏。”左登峰说话的同时低头引燃了眼前的杂草,这些杂草是去年生出的,此时已经干枯,点燃之后立刻快速的向北蔓延。

  玉拂见左登峰说干就干,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片区域与周围的区域并没有明确的分界线,这一把火下去烧的不止是这片区域,连北面的大片区域也都会受到波及,左登峰的行事风格既干脆又狠毒。

  “如果烧掉了线索怎么办?”玉拂皱眉发问。

  “三千年了,能被烧掉的线索早就腐烂掉了,但凡留下的,都不会怕火。”左登峰放平木箱,自里面拿出干粮递给玉拂。

  玉拂看了左登峰一眼,探手接过。二人坐在木箱上看着大火向北烧去。

  吃完干粮,玉拂再度陷入沉思,她这几天一直在领悟左登峰转述的法术,越是细想越感觉这寥寥数百字极为玄妙,所谓的驻颜法术根本就是飞升秘法,最主要的是这个法术好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片刻之后,左登峰率先站了起来,玉拂有感抬头北望,发现山火已经蔓延到了远处,近处的火苗已然熄灭。

  收拾妥当之后,二人望北疾掠,百里的距离二人很快就赶到了尽头,一座奇怪的城池映入二人的眼帘。

  自古以来城池都是方形居多,四面围有城墙,护有瓮城,城中有内城外城之分。但是这里的城池却是圆形的,外面并没有护城河,圆形的城墙为青石垒砌,高有三丈,虽然久经风霜侵袭,却没有坍塌的现象。

  二人来到城下并没有寻找城门,而是径直掠向了城墙,上了城墙之后二人立刻呆住了,城池的内部也是圆形,有十里范围,右侧为人类居住的房宇和石楼,左侧为幽蓝的湖水,城中的建筑和城中的湖水各自占据了古城一半的面积,而且形状与太极图完全一样,竟然是一座从未见过的阴阳城。

  “之前你见过这种风格的城市吗?”玉拂愕然转视左登峰。

  “没见过。”左登峰皱眉摇头,论见识他根本就不如玉拂,他也就这几年走南闯北,之前连文登县都没出过。

  “西侧城墙有残缺。”玉拂伸手指向西北,整个石砌古城其他部位的城墙都非常完整,只有西边出现了坍塌,这半边城墙是在水中堆砌起来的,坍塌之后城中的半边湖水与西侧的澜沧江相通,连接处有两里多宽。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将视线转移到了西侧的那片湖水,城中的半边水域水呈蓝色,不问可知非常深邃,在湖水的中央区域有着一座两里见方的小岛,小岛上长有许多绿色的树木。湖水的整个高度要低于右侧的无水区域两丈左右,连接部位由青石垒砌出了长长的弧形石台。右侧的城区全部是石质建筑,保存的极为完整,在东城的中央部位竟然也有一处两里左右的潭水,水色与西侧湖水相同,不问可知这里的潭水与西侧的湖水在地下是相通的。城中的路面上长出并枯萎的杂草以及空荡荡的街道表明了这座诡异的阴阳古城已经废弃了许多年。

  “东侧是住人的区域,西侧有可能是封印水属阴猪的地方,也有可能是人鱼先前居住的区域。”良久过后左登峰出言开口。

  “这里好像没有活物了。”玉拂点头说道,此时已然是傍晚时分,夕阳斜照,整个古城一片死寂。

  “有。”左登峰正色摇头。

  “在哪里?”玉拂环视左右开口问道。

  “在古城的下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屋里有人

  “古城下面?”玉拂面带疑问。

  “现在刚刚开春,湖中小岛上的树木不应该郁郁葱葱,除非它与外界是隔绝的,只有阵法才能隔绝这片区域。也就是说这座城池的城墙虽然塌陷了,但是阵法还在,既然阵法还在,地支自然也在,表面上没有,那就一定在古城的下方。”左登峰出言解释。

  “如果阵法还在的话,我们怎么能看到那座小岛?”玉拂出言问道,她擅长用毒和驱使阴物,却并不精通阵法。

  “巨人所在的卢国古城外的隐形阵法只是十二孤虚法演变而来的阵法之一,并不是所有阵法都是隐形的,孤虚法十二章最精妙的地方就是布下的阵法千变万化,无迹可寻。”左登峰摇头说道。

  “咱们现在做什么?”玉拂并不是一个没有主意的人,但是跟左登峰在一起,她便心甘情愿的听从左登峰的安排,跟着他的步子走。

  “先休息一下吧,实在撑不住了。”左登峰转身走向城楼,这两天以来二人急于赶路,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三百多斤的负重令他极为疲惫。

  古时的城墙在城门上方都有城楼,城楼是为守城的士兵遮风挡雨用的,这座古城上方也有城楼,不过与普通城池的四个以上的城楼不同,它只有南面一个城楼,也就是说这座古城只有一个城门。

  城楼并不大,左右无门,南北的瞭望口还透风,不过好孬不用担心有毒虫侵袭,玉拂放下铺盖之后左登峰就靠着石壁斜坐了下去,玉拂坐在他的右侧,二人各自负责一处瞭望口,观察的不是城外,而是城内,地支虽然在阵法之内,但它衍生出的那只毒物却在阵外,不得不防。

  十三这几日一直在二人休息的时候负责警戒,也极为疲惫,进入城楼之后便趴在毛毯上开始打盹儿。

  “自这里到圣经山接近六千里,以明净的身法最快也得五天才能赶到,青蚨虫回返还得两天,咱们还有五天的时间处理这里的事情,来得及,不要担心。”玉拂见左登峰坐下之后神情凝重,猜到了他是担心老家可能出现的变故。

  “我还想去西侧看看,时间不够了。”左登峰长长叹气,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充裕,还接二连三的遇到麻烦,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银冠的青蚨传信与他无关,但是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一味的自我安慰等同自欺欺人,老家来信儿,十有八九跟他有关。

  “来得及,况且即便真的是藤崎抓了你的家人,他也不敢把她们怎么样。”玉拂出言安慰。

  “日本人的性格跟咱中国人不一样,他们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要命的,当日藤崎樱子都能舍弃自己原来的样子,可见他们有多疯狂,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好好睡一觉,我想想如何破阵。”左登峰摇头开口。左登峰并不确定这里的阵法具体有什么作用,但是他能确定这里一定有阵法,而且阵法一定是完整的。

  玉拂闻言没有再开口,左登峰思考问题的时候她不会去打扰他。

  要破阵首先要知道这里的阵是什么阵,要确定这一点就必须先检查这座古城残存下的线索,以此确定濮国人灭亡的原因,这里并不封闭,按理说濮国人不应该灭绝,所以他们的灭绝肯定有原因,找到这个原因就能找到阵法的蛛丝马迹,也就是说看似是破阵一件简单的事情,实际上要调查出这个古城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首先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里没有发生战争,不然的话城墙和城内的建筑不会保存的这么完整。西侧的城墙坍塌是因为城墙本来就是在水中堆砌起来的,时间一长被水浸泡坍塌也很正常。

  既然这里没有发生战争,那濮国人灭亡就另有原因,只有通过对古城的搜寻才能找到线索。想及此处,左登峰停止了思考,手捏聚气指诀闭眼休息。

  夜幕笼罩大地,古城寂静无声。

  夜半时分,二人醒转,度过天劫的人拥有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在睡觉之前可以决定自己醒来的大体时辰,几个小时的休息对二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进城吧。”玉拂将被褥捆扎完毕。

  “不着急,看看这片湖水里到底有什么。”左登峰掀开大木箱,自里面拿出了几枚手榴弹转身沿着城墙向西侧环绕。城中绝对有东西,但是地面上没有,那就只能是在地下,能把它们惊出来,好过闭眼瞎撞。

  来到城墙的缺口处,左登峰将五枚手榴弹捆扎在了一起,将引信全部拉响,运转灵气将手榴弹撇向了湖中。

  手榴弹入水立刻下沉,片刻过后巨响传来,水面上溅出了巨大的水花。

  水花跌落之后湖水逐渐归于平静,二人凝神等了许久,没有见到任何的动物自水下上浮。

  “这片湖水不在阵法的护卫范围之内。”左登峰摇头说道。先前手榴弹爆炸溅起的水滴有不少跌落在二人周围,这就表明这片湖水没有异常。

  “这处城中湖与江水相连了,一旦施放蛊毒,会蔓延到江中。”玉拂面色凝重。

  “不用放蛊。”左登峰摇头说道。在此之前他就考虑到玉拂的蛊毒可能不适合在这里使用,所以他才准备了潜水的装备。

  “湖水的位置很低,也没办法将里面的水引出去。”玉拂缓缓摇头。能不下水是最好的选择,一旦下水危险性就成倍增加。

  “先去城里检查一下,确定这里的人当初是怎么灭绝的。”左登峰冲十三摆了摆手,十三跳上了他的肩头。

  二人转身回到了东侧城市,自城墙上揉身而下进入了古城区域。

  由于时间并不宽裕,二人并没有在普通的房舍内搜寻,而是径直穿过城池向东北区域移动,东城的建筑分为了三种,一种是低矮的青石平房,这类房屋主要集中在东南区域,占城中建筑的七成。还有一种是略微宽敞的石屋,这类房屋主要集中在中部,占两成。最为高大的建筑为石楼,在城中东北,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栋,二人就是冲着这几栋石楼去的。

  东北角最高的一座石楼为三层,二层和三层都是装饰性的建筑,并不能住人,下面的一层占地有两亩多地,石门高有两丈,双扇紧闭。根据石楼的样式来看,这里不是诸侯君主居住的地方就是城内议事的所在。

  “为什么城中的房屋无一例外的关着门?”左登峰打量石楼的时候玉拂开口说道。

  “不清楚。进城之后我就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我没有感觉到危险,但是感觉到了难以言述的心悸。”左登峰正色摇头。

  “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但是我也没有感受到阴魂的存在。”玉拂面色凝重。

  左登峰闻言看了看十三,发现十三的右眼并没有变色,这说明它也没有发现异常。

  “进去看看吧。”左登峰想了想开口说道,已经到了门口再做无谓的猜测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答案就在门内。

  玉拂闻言点头同意。

  左登峰见状迈步走上台阶,这座石楼前面有七条台阶,九的倍数在古代为皇帝御用,八为坤数,为皇家妃嫔专用。七为诸侯,诸侯所用车辇,铜器,乐器等物皆为七的倍数,城中最高的建筑门口有七条台阶说明这里是诸侯国的所在。但是濮国在跟随姜子牙东征之前只是个部落,周朝建立以后他们才获封诸侯,如此一来这七条台阶就间接的说明了这处城池是在濮国获封诸侯之后才修建或者改建的。

  这里地势偏远,文明并不发达,阴阳八卦属于易数,这里的人不太可能精通这些,所以这座城池有可能是在高人的指点下修建或者改建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姜子牙。

  左登峰沉思着迈上台阶来到门前,发现这道大门为双扇内开大门,高有两丈,左右门扇各有一丈,门上先前可能雕有花纹,但是此刻已经被岁月磨损掉了,青石遭受日晒雨淋之后也显出了久经风霜的苍白。

  左登峰探手推向右侧石门,一试之下纹丝不动。凝气再试,依然如故。

  “我现在延出灵气可以移动千斤重物,这道石门绝对没有一千斤,里面可能被抵住了。”左登峰回头看向玉拂。

  “一起。”玉拂闻言迈步上前与左登峰一起推那石门,二人合力也无法推动。

  “他们在防范什么?”玉拂收回灵气面露疑惑,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石门肯定是在里面被抵住了,城中大小房屋都是关着门的,由此可见先前他们是在防范什么东西的攻击。

  “一种令他们很害怕的东西,不过这种东西并没有来,因为城中的建筑除了岁月风霜造成的风化之外,没有战斗的痕迹。”左登峰摇头说道。

  “他们之前就已经知道那种有可能伤害他们的东西会来,你看这城中的所有大门全是关着的,这说明他们准备的很充分。”玉拂出言说道。

  “这样更好,什么东西都能很好的保存下来。”左登峰点头说道。倘若在室外或者是开着门,三千年前的东西很难保存下来,但是这里的大门都是关着的,房屋也没有窗户,如此一来里面的东西都能很好的保留下来。

  “现在怎么办?”玉拂问道。

  “换个小点的房间管中窥豹,先看看情况。”左登峰转身向南走去,玉拂和十三跟随在后。

  片刻过后,左登峰和玉拂来到了一处平顶的石屋外,这处石屋较之先前那处小了很多,左登峰探手推向石门,发现里面也被抵住了,凝气发力将石门震开,石门一开,屋内的景象一览无遗,左登峰最先看到的是屋里有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秘铜座

  推门之后左登峰第一眼就看到了屋里站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周身漆黑,连眼珠指甲都是黑的,这个黑色的男人此刻正以一种防守的姿态站在屋子靠近门口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把绿锈斑斑的铜剑。在屋子的右侧角落半坐着一个女人和两个孩童,同样没有穿着衣物,肤色同样漆黑。

  他们的衣服虽然已经腐烂掉了,但是身体并没有腐烂,也没有干瘪,只是发黑。他们的头发是挽在头上的,铜簪和石簪都没有腐朽,头发也没有长长,这说明他们的生理机能已经停滞。

  “这些人已经死了。”左登峰惊讶过后长出了一口粗气。这四个人虽然身体没有腐烂,但是毫无人气,不问可知已经死去多年。

  “尸体保存完整,肢体发黑,是中毒。”玉拂随后跟了进来点头说道。

  “为什么这么判定?”左登峰转头问道,玉拂并没有接触这些尸体,也没有检验,所以左登峰感觉她的结论过于武断。

  “剧毒不但能杀人,还可以杀掉人体的细菌,所以中了剧毒而死掉的人尸体都可以保存的很完整,也都会发黑。”玉拂回答的十分肯定。

  “房门紧闭,毒从何来?”左登峰点头再问。

  “空气传播的,这些人微微发出腥气,这就说明他们是被动物的毒性毒死的,如果是其他的毒物,尸体不会发腥。”玉拂再度回答。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左登峰自言自语,这个问题他是问自己的,并没指望玉拂能够回答,而玉拂闻言也的确没有开口。

  “这些死尸会不会再移动?”沉吟良久之后左登峰出言问道。

  “我试一下。”玉拂说着自怀中拿出了一道黄色符纸,扬手贴到了死尸的头部印堂,随即面露凝重。

  “这些尸体的体内有阴气存在,倘若受到某种刺激,是能够活动的。”玉拂正色说道,“符纸与死尸为一阳一阴,贴符的原理类似于磁铁的异极相吸。符纸能在尸体的额头上粘住就说明它的体内有阴气存在,而咱们在此之前都没有感受到阴气,这就表示这些死尸当年是被人施过法术的。”

  左登峰闻言没有立刻接口,而是抬手延出灵气隔空击向屋子正中的那具男性尸体,灵气过后,死尸急速倒飞撞向北侧墙壁,撞上墙壁之后扑倒在地。

  左登峰见状咋舌皱眉,这些尸体的韧性远远超出他的预计,倘若它们真的被惊醒,一定很难杀死。

  “先出去。”左登峰转头冲玉拂说道。屋里的诡异情况令左登峰感觉到了事情很复杂。

  玉拂闻言转身退了出去,十三在尸体周围闻嗅了片刻也随之离开。

  离开屋子之后,左登峰皱眉呆立沉吟凝思,毫无疑问,这里的人是被某种动物毒死的,如果单纯是这样事情还不算复杂,可是这些被毒死的人身上还有阴气的存在,这就表明在动物毒死他们的同时有修道中人施了法术。

  “目前急需解开的答案有三个,第一,放毒的毒物是什么,是不是地支衍生出的毒物。第二,倘若是地支衍生的毒物,它为什么要毒死这里的人。第三,也是最要紧的问题,那就是这个施法的人到底是谁?”左登峰出言说道。常言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玉拂也并不是蠢钝的人,所以左登峰想听她的意见。

  “极有可能是地支衍生出的毒物,因为它们的毒性很怪异,这个尸体上的毒我之前就没见过。”玉拂说出了第一个问题的猜测。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玉拂说的很有道理,古城百里之内没有别的动物存在,这就说明这只毒物的毒性很猛烈。最主要的是要想在空气中散播毒性,必须是有一定修为的动物。

  “至于它为什么要杀害这些居民,我感觉可能是它感觉地支受到了威胁,它要保护地支。”玉拂出言说道。

  左登峰闻言再度点头。

  “这个修道的人是谁我实在想不出来,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这个修道中人的修为要远超咱们,甚至是数倍于咱们。”玉拂摇头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左登峰追问玉拂判断的根由。

  “这些尸体都含有阴气,这就说明它们的魂魄被人封存在了体内,这座城池这么多居民,这个人竟然可以在他们死去的同时将他们的魂魄全部封住,而且一封就是三千年,可想而知修为有多精深,先前我说数倍其实还说少了,我目前拼尽全力也只能一次封住二十个人的魂魄数个时辰,你算一下吧,这个人的修为是咱们的百倍千倍。”玉拂神情越发凝重。

  “这个人只能是姜子牙。”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

  “但是姜子牙为什么要封存这里的居民的魂魄?这明显不是出于善意。”玉拂摇头说道。

  “一定另有原因。”左登峰摇头说道。濮国是周朝的下属诸侯,是开国的功臣之一,身为周朝国师的姜子牙有可能会在暗中削弱他们的实力,却不应该下这样的毒手,况且姜子牙也无法指挥原本就属于濮国的毒物。

  “什么原因?”玉拂随口问道,她这句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句话问的很不聪明,左登峰不可能知道其中原因。

  “不知道,你去那最大的石楼等我,我回去拿手榴弹炸开石门。”左登峰摇头说道,转而回掠。寻常的民居不可能提供更多的线索,最有价值的线索一定隐藏在城中那座最大的石楼里。

  片刻过后,左登峰自城墙背回了木箱,转而将十余枚手榴弹摞放在门口,做完这些他又自远处搬来了一张石板斜放在了石门上,手榴弹就是二者之间,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将手榴弹爆炸产生的气浪再反冲一部分回去,不然爆炸的威力大部分就会向外散掉。

  玉拂和十三已经远远地躲开,左登峰拉响手榴弹之后急速闪避,手榴弹随后爆炸,巨响过后二人自旁边的屋后走了出来,发现石门已经被炸出了豁口。

  洞口只有三尺见方,二人踩踏着碎石进入屋内,发现这里是濮国的议事厅,东西两侧各有大量手持兵戈的卫兵,中间区域左右各有十余人,这些人有老有少,全是男人,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根据其僵直而怪异的姿势来看,他们之前是坐在木制的椅子上的,椅子腐烂之后他们就跌坐了下去。

  “怪不得咱们推不开。”左登峰张望厅内事物的时候,玉拂开口说道。

  左登峰闻言转头回望,发现石楼的大门并不是被抵住的,而是被上中下三道石柱门闩给固定住了,每道石柱都粗有二十多公分。

  左登峰见状延出灵气将那三道门闩移走,转而走了出去推开了巨大的石门,这地方太危险,先铺好退路再说。

  推开石门之后玉拂已经向北侧走去,左登峰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与她并肩前行。

  在商周时期皇权和王权并不像后期那么高高在上,不管是君王还是王侯都相对比较随和,对下属也比较仁厚,因为那时是奴隶制社会,拥有大量奴隶的奴隶主也拥有相当的地位,濮国的这座议事厅并没有高高在上的诸侯王座,而是与左右的座位平齐的,不同的是诸侯王的王座是铜质的,虽然长满绿锈却并没有腐坏,座位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的衣物也早已经腐烂掉了,根据座位周围散落的佩饰来看,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当年的诸侯王。

  议事厅里并没有乐器,也没有文案,商周时期的文字发展已经趋于成熟,那时候已经出现了竹简,竹简的出现令他们无需将文字刻在石头上或者熔铸在铜板上,在整个议事厅内二人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发现文字。但是在王座的左侧一只空着的青铜椅却令左登峰停了下来,青铜座椅与王座大小相仿,样式虽然没有王座那么华美,却也差不了多少,最主要的是这种座椅的左侧还有一个小型的铜台,大小不过三尺,高不过两寸。商周时期还没有踏脚这种器物,而且踏脚是放在座位前往的,怎么会放在旁边。

  “你在看什么?”玉拂出言问道。紧闭的石门不但不能隔绝有毒的空气,还无法隔绝空气中的水分,议事厅里能否腐烂的事物全部腐烂掉了,唯独那些黑不溜秋的尸体。

  “这张椅子不应该出现这里。”左登峰摇头说道。

  “会不会是王后的座位?”玉拂再问。

  “不会,别说奴隶制社会了,就算是建社会女人也不应该上殿议事。”左登峰再度摇头。

  “座位在诸侯王的左侧,说明地位比诸侯王要低,会不会是宰相?”玉拂出言说道。

  “夏商周晋秦唐宋明,这八个朝代是以左最大。”左登峰熟知历史。蔺相如位在廉颇之右一说出自战国时期,那时候是以右为大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的地位比诸侯王还高?”玉拂诧异发问。

  “是的。不过古代的诸侯王对自己所属的领地有着绝对的权威,在这片区域里不应该有比他位置还高的人。”左登峰摇头说道。

  左登峰探手抚额之际,玉拂猛然抬高了声调,“快看!”

  左登峰闻言抬头看向玉拂,发现她正一脸愕然的指着王座旁边的那只座位,十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向了座位,在座位旁边的三尺铜台上坐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匪夷所思

  十三在铜台上坐下之后立刻就站了起来,转而打量着铜台。

  “十三,你之前是不是坐过这个座位?”左登峰低头看向十三,十三先前跑到铜台上坐下的举动很像是习惯性动作,随后站起可能是因为冰冷的铜台冻到了它的屁股,因为先前这处铜台上面很可能有着垫子一类的东西。

  十三闻言立刻点了点头。

  十三一点头,左登峰和玉拂立刻转头对视,十三点头就表明它之前的确来过这里,而且这张位于王位旁边的铜座是为谁准备的也很清楚了,这是十三先前的那个主人的座位。

  “这里不是周朝的诸侯国吗,姜子牙的对手怎么会到这里来?”玉拂出言说道。

  “这也是我疑惑的问题,十三之前曾经跟随它的主人去过庸国,在庸国也受到了款待,庸国是否为他设置了座位不好说,因为我去的时候庸国的古城已经倒塌了,我现在搞不懂的是这个人跟姜子牙到底是种什么关系?”左登峰皱眉开口。他和十三先前曾经在庸国古城遇到过美女蛇,十三还会坐下听它唱歌,这就表明它和它先前的主人去过庸国,还受到了欢迎。

  二人心中都有疑惑,两句话也都是以发问的语气说出的,但是二人都清楚对方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别的暂且不说,如果我是姜子牙,我下属的诸侯国招待我的对手,我肯定不高兴。”左登峰摇头说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杂乱的线索进行规整,以便于得出可能的答案。

  “这是人之常情,根据这张铜座来看,这个人跟濮国的诸侯王关系还非同一般。而且这个年轻的诸侯王似乎也不怕姜子牙知道这一点。”玉拂帮助左登峰规整线索。

  “这种双分阴阳的城市布局绝对是在高人的指导下建造的,而且建造这样的城池绝对不单纯是为了好看。”左登峰正色摇头,虽然目前来看线索很凌乱,但是必定有一条主线能够将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

  “这座城池有可能是姜子牙指挥建造的,也有可能是十三的主人指挥建造的,他们都有这个能力。”玉拂出言说道。

  “封住城中居民魂魄的人并非出于善意,这个人应该不是十三先前的主人,十三轻车熟路的坐在铜台上绝对不是一次两次能养成的习惯,这就表明十三先前的主人来过好多次,而且他既然坐在这里,就表示他对濮国人是很友善的。”左登峰出言说道。

  “既然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姜子牙。”玉拂皱眉开口。

  “有这个可能。”左登峰隐约感觉抓到了什么,却又一闪而逝。

  “你猜测一下当年可能出现的情况。”玉拂开口说道。

  “线索不够,乱猜没有意义。”左登峰低头看了一眼十三,可惜十三不会说话,不然二人也没必要从这里顶着一头的雾水胡思乱想。

  “那我猜一下吧。这里是周朝的领土,但是这里的人与姜子牙的对手走的很近,姜子牙因妒成恨,毒死了他们并将他们的魂魄封在了体内,不死不活一直承受痛苦。”玉拂伸手指着那个黑漆漆的年轻诸侯王。

  “不会的,如果我是姜子牙,我的下属跟我的对手走的很近,我不高兴是一定的,却也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毒手,此外据我所知姜子牙也不擅长用毒,这里的地支以及地支衍生出的毒物也不会听他的,它们虽然是姜子牙找齐的,却是那八个诸侯先前拥有的,也就是说地支可能会听诸侯王的,却不会听姜子牙的。”左登峰摇头说道。

  玉拂闻言没有再开口,迈步在议事厅内缓步寻找。左登峰扬手挥去铜座上的尘土,转身坐了上去。他需要思考,需要宁静细致的思考,需要设身处地的思考,需要以己推人的思考。

  “截教中人行事风格怎样?”左登峰冲不远处的玉拂问道。对于道家的历史他不如玉拂知道的详实。

  “不守常规,行事偏激。”玉拂出言回答。

  “说详细点儿。”左登峰皱眉追问,玉拂说的太笼统,了解截教中人的行事风格对他来说很关键,因为这可能会影响到他下一步的判断。

  “他们不守规矩不听约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叛逆不屈服,截教的法术本身是很厉害的,速成霸道,但是截教中人经常以缩短自己寿数为代价施展一些很逆天的法术,他们很疯狂,缺乏道家的平和。”玉拂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跟你的行事风格有点像。”

  “那就好说了,如果是我,我肯坐在高于诸侯王的铜座上,就一定会在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保护他们,绝对不会撒手不管。更不会害他们。”左登峰出言笑道,他已经猜到了这里可能发生过的事情。

  玉拂闻言转过了身,看着左登峰等他继续开口。

  不过左登峰并没有再冲她开口,而是低头看向十三,“十三,你最后一次到这里来,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十三闻言面露愕然,它没听懂。

  “你最后一次到这里来,这个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左登峰离开铜座带着十三走到了门前,指着石门再问。

  十三闻言还是没有反应。

  “是不是关着的?”左登峰这才反应过来十三无法表述开关,只能表达是否。

  十三闻言点了点头。

  十三一点头,左登峰立刻苦笑摇头。十三点头证明了他的智商高绝,也间接的表达出了一个他不愿看到的结果。

  “怎么了?”玉拂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说来话长了,我感觉这里应该是十三的主人与姜子牙翻脸的根源。下面是我的推断,你听一下看看有没有道理。三千年前姜子牙在这里找到了水属阴猪,也认识了在雪山修行的截教道人,当时二人并无敌意,姜子牙带着地支以及这里的人东征商朝,功成之后濮国获封诸侯回返故土,有了诸侯的身份之后,自然要扩建城池,这处城池就是那个截教的道人帮助濮国修建的,东侧为乾为大,住贵族。西侧为坤为小,住奴隶。濮国建国地支有功,所以它被安放到了东城那处两里范围的小水潭中,代替太极符的一只符眼,也享受濮国人的供奉。西侧湖水中那座两里左右的小岛是太极另一只符眼,同时也可以为人鱼提供接受日晒的场所。这是一个完美的结构,城池建好之后立刻就变成了阴阳平衡的千古宝地。”左登峰说道此处略作停顿。

  玉拂点了点头,乾坤对应,阴阳平和虽然不会令这里的人大富大贵,却会令这里的人保持平衡,只要平衡就能长久。世间最好的风水并不是令人大富大贵,而是令人可以永远平静的繁衍下去,平衡才是正道,长久才是大道。

  “但是,城池建好以后,姜子牙又来了,这家伙来干什么呢?来请地支来了,因为他被封到齐国之后遇到了莱国的抵抗,久攻不下,于是就想故技重施请地支前去影响莱国的气数,但是濮国的诸侯王自然不会借给他,因为地支现在已经被作为太极符的符眼固定在了东城水潭,地支一旦离开,这座城池的阴阳就彻底失衡,族人就要倒霉了。

  “姜子牙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那时候也正被莱国揍的火冒三丈,急火攻心。此外他也没有办法带走地支而采取其他的弥补措施来维系古城阴阳的平和,这让他更上火,因为这表示他不是那个截教道士的对手,这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法猜测,姜子牙有可能好话说尽对方也没同意,也可能是齐国和莱国的战事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总之到最后他是来硬的了,想要强行带走地支。

  “这只地支的身长有十几米,是个大家伙,姜子牙想要带走它自然会带来一定数量的兵马,他们会凶神恶煞的濮国众人撵进屋子,却不会杀他们,因为这些居民毕竟有功,只要他们不阻止就行,没必要杀了他们,于是这里就出现了家家闭户的情况。”左登峰平静的分析。

  “濮国人为什么不反抗?”玉拂出言问道。

  “这个城池只有十里见方,小的可怜,说是国家,其实跟个村子差不多,怎么反抗?”左登峰撇嘴笑道。

  “倘若是真的是你说的这样,那截教的道士为什么不出手阻止?”玉拂再度追问。

  “他来晚了。等他到来的时候,姜子牙已经带走了地支,并且在地支衍生出的毒物跟随阻止的时候错手杀掉了那只毒物,毒物一死,体内毒性散发,城中的人全部 遭殃。截教的道人来到之后发现了这种情况,于是封住了他们的魂魄想要设法挽救,但是最终没能如愿。不管救没救活,他跟姜子牙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于是才有了他将十三送给莱国抵御十二地支一事。”左登峰出言说道。

  “有点难以接受。”玉拂听罢皱眉摇头。

  “你之所以感觉难以接受是因为你认为先遇到的事情就是先发生的,其实不一定的,很多时候并不是先看到线索然后找到结果,也有可能先看到结果,随后才发现了导致结果的线索。”左登峰摇头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个截教的道士为什么不明着跟姜子牙为敌,还要舍近求远的借莱国之手。”玉拂再问。她始终感觉左登峰的思维太过敏锐,分析得出的结果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理解。

  “两个原因,一是师出无名,濮国是周朝的诸侯国,不是截教的附属国。第二个原因就是不至于为濮国人牺牲那么大。”左登峰开口说道。大原因导致大结果,小原因导致小结果,不能因为别人打了你家一块玻璃而去杀了对方的亲爹,也不能在对方杀了你亲爹之后只去打他一块玻璃。

  第一百八十章 错失良机

  “你的意思是说地支已经被姜子牙带走了?”玉拂出言问道。

  “不知道,我先下水看一看。”左登峰转身走出了大门,这里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他先前的想法也只是推测,纸上谈兵很难得出真相。

  左登峰离开濮国的议事大厅之后并没有向西侧湖水走去,而是走向了东南方向的那处小水潭。按照他的推断这里就是地支先前藏身之处。

  来到水潭外,左登峰脱下道袍递给玉拂准备下水。

  “还是等天亮吧。”玉拂并没有接左登峰脱下的袍子。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下面是空的。”左登峰正色说道。

  “这百里之内茅草丛生,蛇虫不至,怎么解释?”玉拂出言提醒。

  “那是地支衍生的毒物残存下的毒性造成的。没关系,我一会儿就上来。”左登峰将袍子扔给玉拂,转身跳进了水潭。

  这处水潭两里范围,非常的清澈,潭水的温度比江水要高出少许,这就说明这处水潭极有可能是独立的,并不与西侧的湖水和城外澜沧江的江水相通。

  由于潭水清澈,水下的能见度超过三丈,水潭是由青石垒砌而成的,左登峰贴着西侧石壁快速下潜,在海水之中下潜会因为盐分的刺激而令眼睛疼痛造成视物模糊,但是在清澈的淡水中就没有此虞,因此一直是睁着眼睛下潜的。

  由于并未携带潜水装备,所以他下潜的速度很快,正常人可以憋气两分多钟,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对氧气消耗较少,可以在水下支撑五分钟左右,一下一上已经够用了。

  这处潭水具体有多深左登峰无法准确估计,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到了潭底,潭底有着大量的沙子,根据沙砾的大小来看这些沙子是经过筛选过后被人为放到这里保暖的,潭底的沙子中有着少量的金器,大多是些小型的饰品,由此可见当年的那只地支在这里是被当做圣物膜拜的,这些金器就是居民们的献祭,当然了,他们肯定还会献祭其他的东西,但是经过三千年的岁月之后,能保存下来的也只有这些黄金了。

  快速地在潭底环绕寻找了一圈儿,左登峰在潭底北侧的潭壁上发现了一处一丈左右的圆形洞口,这处洞口并非通往下方,而是水平的通向了北侧。

  这处洞口自然是通往地支栖息的场所的,因为地支不是鱼类,不能一直呆在水里,它必须有干净温暖的地方睡觉休息。此外洞口四周长有少量的水苔,这就表明这处洞口已经很久没有动物进出过了。

  左登峰微一犹豫就游进了洞口,洞口的直径在三米左右,这就表明当年的那只水属阴猪高度不超过三米,十几米的长度,不足三米的宽度,不符合猪的身高身长比例,也就是说这只地支虽然对应的亥猪,但它绝对不是猪,它比猪要长,没猪那么臃肿。

  潭底的通道比左登峰预计的要长,足有百余丈,到了尽头之后通道向上拐去,三丈过后左登峰浮出了水面,眼前是一处四间房屋大小的洞穴,圆形穹顶高有三丈,洞穴内很是平坦,也铺有大量的沙子。

  这是一处完全密封的环境,修建的时候巧妙的利用了气压的原理隔绝出了一处干燥的区域,洞内氧气不是非常充足,微感气闷,不过地支为水属阴猪,它可能能在水中获得氧气,因此即便这里没有氧气补充也并无大碍。

  洞内的沙子当年自然也是为了让地支能舒舒服服的待在这里,但是现在地支已经不在这里了,而这些沙子则将时间定格在了三千年前,洞内东侧的沙地上有着一处很大的躺压痕迹,左登峰离开水面走了过去目测压痕的长短,发现压痕长有十二米左右,这与十三先前描述的大小是相同的,这也说明十三表述事情还是很靠谱儿的。

  沙地上还有着很大的足迹,猪蹄子是什么样子左登峰自然清楚,但是沙地上的足迹并不是猪的足迹,而是类似于人类的手印,分为了五个指头,根据足迹来看地支这五个指头的大小和长短都差不多,还有就是地支是四足动物。

  虽然地支真的不在这里,但是左登峰还是想更多的对它进行一些了解,以确定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动物,因此他低头在沙地上寻找,这里是水属阴猪居住的场所,它既然在这里生活,自然免不了掉毛,左登峰找的就是毛发。毛发即便在露天环境下也可以保存成百上千年。

  很快的左登峰就有了发现,几根长约四寸的黑色毛发,就在左登峰端详那几根黑毛的时候,玉拂自水中探出了头。

  “你怎么下来了?”左登峰探手擦去额头的汗水走了过去将玉拂拉了上来,水下洞穴氧气不足,憋闷之下容易出汗。

  “不放心你。”玉拂出水。

  出水的是玉拂,但是在左登峰看来即便是芙蓉出水也不会有这么艳丽的画面,感动玉拂对他的关心是其一,玉拂此刻只穿着贴身的衣服,道袍和护身金甲全褪掉了,内衣遇水贴身,曲线毕露,挠心惹火。玉面沾露,发髻滴水,美艳异常。

  反应的快慢得看刺激的大小,左登峰此时此刻的反应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几乎在玉拂出水的瞬间他就有了剧烈的男人反应,这一刻左登峰并没有感到别扭,因为他有内衣,还有道袍,即便有反应玉拂也察觉不出来。但是,数秒钟过后他猛然醒悟了过来,道袍先前已经脱了,内衣现在已经湿了,想及此处左登峰不由得低头,低头过后发现自己丢人了,别说是眼尖的玉拂了,就是个花眼大妈也能看到他目前的高傲雄起。

  “你真不要脸。”就在左登峰尴尬异常之际,玉拂展颜发笑。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最容易破坏关系的就是尴尬,所以能否巧妙化解尴尬决定着一个人是否受其他人的喜欢。

  “你才不要脸,穿成这样下来引诱我?”左登峰以玩笑回应玩笑,虽然他说的是玩笑话,但是他并没有自右手的玄阴护手中抽取阴气中和体内的阳气,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当欲望暴涨的时候,理智会被严重蒙蔽,左登峰目前所受到的刺激已经超出了他理智所能控制的限度。

  玉拂是个聪明人,所以她懂得缓解左登峰的尴尬,但是她终究不是见多识广的女人,所以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紧张的没了下文。

  沉默,寂静,密闭的环境可以给人以安全感,也最容易滋生欲念,此处温度很高,呼吸不畅,大脑供血不足,迟钝的思维已然压抑不住左登峰本性的升腾。

  玉拂看到了左登峰眼神中的欲望,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皮没有跳动,左登峰在压制自己内心欲念的时候都会因为内心矛盾剧烈而造成左眼眼皮的微微跳动,这一次他的眼皮没有跳动,说明他这一次没有压制。所以玉拂很紧张,她的年纪已然不小,但是她终究是女孩儿不是女人,尽管这一刻是她希望的,但是女孩的羞涩还是令她低下了头。

  在紧要的关头,在天平左右摇摆之际,任何的细节都可能造成截然不同的后果,玉拂低头的动作打破了微妙而危险的平衡,瞬间令左登峰清醒了过来,灵气急出丹田经由玄阴护手冰冻倒转,欲念顿消。

  “你如果不是成天穿着金甲,估计早就找到婆家了。”左登峰出言笑道。虽然欲念已消,但是他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上下其手的抓上两把,这已经无关乎欲念,而是单纯的一种好奇,虽然都是女人,但是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内外表现,男人终究是女人生的,女人天生有母性,男人天生有孩子气,表现的最为明显的就是好奇心重,左登峰现在也很好奇,他好奇的是如果摸上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过这时候他已经不会将脑海里的想法付诸实施了。

  左登峰这话一出口,玉拂立刻感觉到了极度的失落和后悔,左登峰虽然是个有过女人的男人,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执着和坚毅足以冲抵他偏执极端的性格缺点,这也就是常说的瑕不掩瑜。这样的男人不多,所以玉拂才放下女孩的羞涩倒追不舍。上天垂怜终于给了她机会,却被她给错失了。

  她此刻后悔不应该低头,在所有举动中低头是最愚蠢的一种举动,哪怕主动过去投怀送抱也会造成很好的结果,玉拂了解左登峰,知道左登峰是个善良而有风度的男人,骨子里他并不想伤害任何人,这种男人不会令对方遭遇尴尬,所以即便她主动投怀送抱左登峰也不会推开她,因为如果他那样做了,无疑就会伤害她,左登峰虽然不敢接纳她,却更不会伤害她,两者一旦发生碰撞,左登峰绝对会选择后者,天赐良机平白错失,玉拂异常沮丧,这种机会一旦失去就很难再有了。这一刻玉拂明白一个道理,在细致的观察确定了对方值得托付终身的时候就不能再低头了,得主动冲上去,这并非没有廉耻,而是真正的勇敢!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沮丧和后悔之下玉拂想要逆转已然一溃千里的败局,毅然抬头看向左登峰。

  左登峰也是个聪明人,单看玉拂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他也知道如果对方真的主动了,他很难抵御的住,“你的金甲还在外面,别被人偷走了,咱出去吧。”

  “这里怎么会有别人?”玉拂愕然发问,她话刚出口,左登峰已经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入水声,“噗通!”

  第一百八十一章 湖心孤岛

  左登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他急速的跳回了水潭,没给自己机会也没给玉拂机会。左登峰快速的经由通道拐回水潭,转而上浮回到水面,出水之后发现玉拂的衣物和金甲就放在潭边不远处,十三在附近守候。

  片刻过后玉拂也浮出了水面,左登峰上前将玉拂拉了上来,此时二人已经自先前的想法中走了出来。

  “现在怎么办?”玉拂出水之后盘坐在地运功烘干衣物。

  “去西侧的湖水看看。”左登峰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地支既然不在这里,还有滞留此地的必要吗?”玉拂闻言微感疑惑,蛛丝马迹表明地支已经不在这了。

  “西侧湖心的小岛树木葱郁,我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左登峰出言说道。他先前的推测只是自己的推测,是否真的如他所料还需要铁证的支持。此外他对西侧湖心的那座小岛也很好奇,现在还不到树木葱郁的时候,那里的树木长的太旺盛,很蹊跷。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说话会分神,分神会气乱。

  半炷香之后,玉拂衣物尽干,穿上护身金甲和道袍,同左登峰和十三一起来到了西侧湖边,这一次她没有下水,濮国古城已经没有地支了,毒物也不复存在,没必要二人一起下水。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帮助顺理成章,在别人不需要帮助的时候与之同行就显得太殷勤了。

  “小心点儿,这里的湖水已经与江水相连,水下可能会有东西。”玉拂在左登峰下潜之前予以叮嘱。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吸气下潜。由于与江水相连,所以这里的湖水温度较低,好在能见度还可以,先前的手榴弹爆炸只在水中并没有到达湖底。

  湖水很深,越往下潜温度越低,水压越大,没过多久左登峰就浮了上来。

  “下面什么情况?”玉拂看着跃出水面的左登峰。

  “不清楚,太深了,得带潜水装备。”左登峰掀开木箱拿出了气瓶等物。

  “好的,你小心一点儿,我去城中其他的房间再看看。”玉拂闻言走上前来,帮助左登峰穿戴潜水装备,片刻过后左登峰再度下潜。

  他还是贴着一侧石壁下潜的,靠近石壁下潜好孬有一面是安全的,只需要防范眼前的危险,不然要兼顾前后左右。虽然地支已经不在了,他仍然很谨慎。

  越往下潜,能见度越低,左登峰越谨慎,因为他感觉到了周围有东西在窥觑他,片刻过后,这种感觉得到了证实,一条人鱼自他眼前一闪而过。

  鱼人游动的很快,转瞬即逝,不过虽然是惊鸿一瞥,左登峰仍然看清了那是一条成年的雄性人鱼,与那条被水蟒捕获的人鱼相比,它的身体要强壮很多,手中拿着长矛一般的尖锐武器。

  人鱼的一闪而逝令左登峰很是紧张,阴阳生死诀也并非没有缺陷,它带来的敏锐直觉是以他自身的灵气修为为出发点的,也就是说在水下实力减弱的情况下阴阳生死诀仍然会根据他在陆地上的修为感知水中的危险,这是不准的,因此左登峰无法根据直觉来判断出周围暗藏的人鱼是否能够对他构成威胁,以及能够构成多大的威胁。

  这一刻左登峰开始后悔了,先前不应该自作聪明的扔出手榴弹,手榴弹的爆炸肯定惊吓到了它们,目前它们肯定已经在水下严阵以待了。

  紧要关头,左登峰放缓了下潜的速度,开始思考承受的风险是否与得到成正比,也就是说他还有没有必要冒险下潜。

  按照他的作风,地支既然不在这里了,他是不会冒险的。但是他不甘心,他有着贼不走空的心理,费了这么大的事儿来到这里,徒劳无功令他很失望,他想获得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短暂的犹豫过后,左登峰决定继续下潜,先前他曾经在江边救下了一条幼年的人鱼,好孬也算是有恩于它们,想必人鱼一族不会贸然对他下手。先前的那条人鱼处于幼年期,它不会说话不表示成年人鱼不会说话,倘若有会说话的人鱼,就能知道三千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下潜的途中左登峰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声音很低,频率很快,类似于蝙蝠和海豚发出的定位声波,这种奇怪的声音一开始只有几声,越往下潜声波越密集,这表示水下居住了大量的人鱼,而且它们正在远处观察着他。

  左登峰佩戴的潜水装置只是简单的呼吸装置,随着下潜的加深,水压的增大,他感觉到了各种不适,最明显的表现就是耳内嗡嗡作响,能见度缩短。

  就在左登峰想要放弃之际,他终于见到了下方的湖底,湖底不是平坦的,而是怪石林立,沟壑密闭,这一情形表明了这里先前就是湖底,阴阳古城在建造之初就是利用了这里天然的地势减少了一半的工作量。

  看到湖底的同时左登峰也看到了水下大片的人鱼,它们并没有隐藏在水底的怪石沟壑之中,而是整齐的在湖底上方数丈处列队。

  左登峰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刻急速上浮,这些人鱼如果无组织无纪律那还好说,可是眼前的情形表明了它们有着森然的等级制度和服从性,先前之所以没有发起攻击并不是因为它们害怕了,而是它们没有得到命令。

  左登峰是急速上浮的,但是他再快也没有人鱼速度快,在他陡然上浮之初,那群人数过百的人鱼就快速的向他冲了过来,它们都拿着长而尖锐的水矛,水矛为石头打磨,尖锐异常,靠近之后挺矛就刺。

  这一刻左登峰终于明白龙游浅滩,虎落平阳是什么滋味儿了,水下是人鱼的地盘,到了这里能力受限,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攻击他只能逼出玄阴真气,冻结湖水凝聚一片寒冰阻挡水矛。

  进攻他的人鱼有雄有雌,雌性人鱼个头要小一些,肤色白皙,面容俊美,但是这些都不影响它们像那些雄壮的雄性人鱼一样抓着水矛攻击他。

  一支水矛还好说,两支三支也不难对付,毕竟阴阳生死诀带来的九倍反应速度还在,哪怕在水下折损一些也不可能折损的一点儿不剩。但是人鱼的数量极为众多,是一齐动手的,左登峰根本无法多次发出玄阴真气凝结周围的湖水,只能凭借坚韧的玄阴护手直接出手封挡,与此同时快速上浮,在水下是肯定打不过的,只能逃。

  玄阴护手不惧刀兵,但是直接封挡这些尖锐的水矛还是令左登峰叫苦不迭,这些水矛被人鱼磨的极为尖锐,玄阴护手虽然能阻挡住水矛,手掌也很是疼痛,最主要的是这些水矛可能是人鱼平时捕猎的武器,它们使用的极为娴熟,出矛的部位很是刁钻,尤其是那些雌性人鱼,它们在力量上不如那些雄性人鱼,但是它们的速度更快,快速游至发起攻击,一击不中立刻变幻方位再来一矛。

  左登峰一边防御一边上浮,很快的他就感觉到了水压的减弱,只需再度坚持片刻就能离开这片危险的湖水。不过很快的他就发现他很可能浮不出水面了,因为大量的人鱼快速的游到了他的上方出矛阻止他上浮,而另外一批人鱼则绕到了他的下方,频频出矛刺向他的双足。

  上下夹攻令左登峰极为被动,首尾不能兼顾,但是他并不敢离开石壁,因为这些人鱼的意图就是将他逼离石壁,以便于自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位同时攻击。由此可见这些人鱼的智商还是很高的,而且根据它们彼此写作配合的如此默契来看,它们祖上极有可能参与过姜子牙的东征,这么一群厉害的货色,在水下简直所向披靡。

  即便明知道离开石壁会更加危险,左登峰也没有选择,因为不离开石壁就无法躲避自上方和下方刺来的水矛。电光火石之间,左登峰快速地在脑海中斟酌权衡,这些人鱼的目的就是将他逼离石壁,所以他的前面并无阻碍,此时离开石壁可以趁机上浮一段距离。但是一旦离开石壁,他就会离湖边越来越远,距离一旦拉大,他就回不去了。

  紧要关头,根本来不及多想,明知道是圈套也得钻进去,无奈之下左登峰只好快速地在石壁上踏脚借力急速冲出,这一刻他在心中大骂这群人鱼忘恩负义,怎么说他也救过他们的孩子,他不会说人鱼的语言,但是那条没成年的人鱼获救之后肯定会回来转述发生过的事情,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如此忘恩负义,趁火打劫,攻击恩人。

  骂过人鱼之后左登峰又开始骂自己,自己心态不正,帮助了他人之后就想着别人会感谢自己,这是没有肚量的表现,帮助别人就是帮助别人,对方知恩图报是有道德,口头道谢也算不错,恩将仇报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别人没有求自己出手帮忙。以后别人不求自己出手,坚决不动手。不!哪怕别人求自己出手,也坚决不动手。

  左登峰借助着先前在石壁上的踩踏快速的冲了出去,那些人鱼见他离开石壁并没有立刻冲过来攻击,而是纷纷的游到他与石壁之间阻断了他的退路,防止他绕路回到岸上。

  这群人鱼的行动有着很强的目的性和统一性,这表示有着头领在指挥它们,在头领发出下一道命令之前它们暂时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左登峰看穿了这一点,他也明白他回不到岸上了,危急关头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手脚并用,灵气疾催,快速的向湖水中间偏北的小岛游去,此时他已然可以浮出水面,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一旦出水就无法观察水下的情况。

  片刻过后那些人鱼纷纷赶来发起最后的攻击,左登峰见势不妙,拼命地催动灵气向北游去,他是海边长大的,水性极佳,加上有灵气催动,短时间内竟然没有被人鱼追上,片刻过后他来到了小岛南侧。距离一近他便发现湖中的小岛是座浮岛,水下并无根基。

  再度游近之后左登峰又有了新的发现,不过这个新发现却令他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哪是什么岛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个王八

  左登峰先前一直以为这座圆形的小岛是植根于地下并凸出水面的岛屿,但是靠近以后才发现这座岛屿是虚浮在水面上的,水下并无根基。距离再近才发现这座岛屿并不是岛屿,而是一只巨大的王八壳。

  数丈的王八壳左登峰曾经见过,但是直径两里的王八壳左登峰还是头一次见,巨大的视觉震撼令左登峰极为骇然,但是他此刻根本顾不得多想,因为紧跟在后的人鱼眼见追他不上,开始抛扔出手中的水矛,情急之下左登峰快速的游到王八壳的近前离水跳了上去。

  “我让你追。”王八壳上被人为的堆放了大量的石块和泥土,左登峰上去之后立刻甩掉气瓶抓起石块将一条露头的人鱼砸的头破血流,左登峰此举完全是泄愤,他也知道这个举动会加大双方的矛盾,但是他还是要砸,这么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不值得和解。

  左登峰此举令那群人鱼极为恼怒,纷纷跃出水面向他抛掷水矛,左登峰此刻已然恢复了原有的反应速度,但凡有人鱼敢冒头,一律用石头砸头,一击必中,一击必死。

  很快的周围的湖水就泛出了血红,这让左登峰非常高兴,这是报仇的快感,如果它们调头跑掉了,他就会憋一肚子火儿。

  砸死数条人鱼之后对方终于不敢贸然出水,左登峰有时间好好打量自己目前踩踏的这个巨大的王八壳子。王八和乌龟的壳子不一样,王八壳子略显扁平,而乌龟壳比较隆起,此外龟甲上一般有甲纹而王八没有。这处小岛就是一只倒扣着的王八壳子,而且是母王八的壳子,因为母王八的壳子比公王八要圆。

  王八壳子分为腹甲和背甲,小岛就是王八的背甲,而且是倒扣着的,王八壳里有着大量的石块和泥土,这些自然是之前的濮国人干的,作用跟船只的压仓石差不多,就是让王八壳子重量加重,吃水很深,以此令它能够固定在这一区域,龟壳的重量加上承载的石块泥土的重量岂止万斤,即便漂浮在水中也不会轻易移动位置。

  岛上除了绿草还长有不少的大树,左登峰跳上了较近的一颗大树举目远眺,寻找玉拂,发现玉拂去查看其它的房屋还没有回来,只有十三站在岸边焦急地望着他。

  “崔金玉!”左登峰无奈之下凝气高喊。

  “什么?”远处传来了玉拂的回应声,数里的距离并不能影响二人凝气发声。声音传出之后,玉拂出现在了一座石屋的屋顶。

  “你在那儿干什么?”玉拂发现了蹲在孤岛树上的左登峰。

  “人鱼把我撵上来了,这座小岛是只巨大的王八壳。”左登峰高声回答。

  “别着急,我马上过去。”玉拂闻言急忙掠下屋顶向湖边移动,片刻过后玉拂来到了湖边。

  “这帮家伙不知好歹,竟然敢攻击我!”左登峰伸手指着在龟壳周围游弋的人鱼,人鱼性情凶悍,吃了亏也不跑“把手榴弹扔给我。”左登峰冲玉拂说道,玉拂现在位于东岸,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有两里左右,使用灵气扔撇,使用灵气探抓,完全可以完成物品的传递。

  “好。”玉拂闻言转身向南掠去,片刻之后背回了那个木箱,将手榴弹逐一扔给左登峰。

  “你扔出一块青石垫脚,我中途再抛扔一块接应你,中途借力两次你就回来了。”玉拂出言说道。凝气发声并不需要扯着嗓子高喊。

  “不着急,好不容易上来了,我得观察一下。”左登峰摇头说道。

  “那你快去呀,跟一群畜生较什么劲?”玉拂出言说道,二人对话的时候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不炸它们一下子我心里不舒服。”左登峰愤愤开口,千里迢迢背来了手榴弹还没派上用场,眼看着这里的地支已经不在这里了,干脆用来炸鱼报仇。

  玉拂闻言摇头发笑,左登峰有时候理智的可怕,有时候又非常喜欢胡闹。不过左登峰的胡闹并没有令玉拂感觉到不好,事实上左登峰并不是个无趣的人,之所以活的这么累都是因为肩负的责任将他逼成了这个样子。事实上他并不成熟,一个没当父亲的男人永远也不会成熟。

  “你在其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左登峰开口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发现,这里的文明程度不高,没发现古代的文字。”玉拂出言说道。

  “所以这座阴阳古城绝对不是濮国人建造的。”左登峰说道。在古代,文明主要集中在中原地区,这里的人尚未完全开化。

  “接下来干什么?”玉拂点头问道。

  “先炸一圈儿再说。”左登峰招手示意玉拂继续抛扔手榴弹。

  “我问你咱们离开这里之后再干什么?”玉拂解释道。

  “去西面看一看,把十三的身世弄清楚。”左登峰随口回答。

  片刻过后,玉拂抛扔了二十余枚手榴弹过去,左登峰将手榴弹逐一拉响扔进了湖里,伴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朵朵血花自水下泛了上来,人鱼受惊之后终于四散逃开。

  报了仇,解了气,左登峰离开水边向内搜索,两里方圆并不宽广,左登峰很快就在岛屿的中间区域发现了一座一丈多高的石碑,石碑的基座是一只巨大的石龟,由于年代久远,石碑上的碑头也已经被风化,石碑上的文字也早已经不复存在,对此左登峰只能苦笑摇头,这座石碑上无疑记录着这座城池的建造过程以及王八壳子和人鱼的来历,甚至还有可能记录十三主人的一些事情,但是时间过去的太久了,碑文已经风化,线索断掉了。

  片刻过后,左登峰离开这座小岛,使用玉拂所说的方法回到了湖边。

  “有什么发现?”玉拂出言问道。

  “这些小岛上的树木之所以如此旺盛是因为受到了王八壳子的水汽滋养,跟姜子牙和十三的主人没有关系,这里也并没有阵法。”左登峰摇头叹气。能发出水气的并不只有地支,这只王八如此巨大,不问可知生前也是有道行的异类。

  “这只水属阴猪有迹可寻吗?”玉拂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

  “姜子牙当年带走了它,而且肯定不会再把它送回来,对抗十三失败以后,我想姜子牙也不会杀掉它,极有可能会物尽其用的将它禁锢在某一区域,姜子牙当年获封齐国,它有可能在齐国境内。”左登峰摇头说道,这一趟云南之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不算徒劳无功。

  “走吧,离开这里。”玉拂出言说道。接下来还要北上寻找可以跨越澜沧江的区域赶到西岸,时间并不宽裕。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将大木箱里剩余的子弹机枪以及手榴弹给养等物转移到了小木箱里。濮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前只能做出之前的推测,事实是否真的是这样还需要其他线索来证实,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好十三的事情,然后赶回去处理外面的事物。

  左登峰收拾东西的时候,玉拂赶回城墙带回了被褥等物,西去是大片的雪山,一定极为寒冷。

  “走吧。”玉拂落到了左登峰身边。

  “等一下。”左登峰猛然想到一事,转身走向旁边的石屋,片刻过后拖出了一具漆黑如墨的尸体。

  “你想干什么?”玉拂皱眉问道。

  “确定咱们西行的危险性。”左登峰拿出了匕首。

  “什么意思?”玉拂不明白左登峰的话。

  “我要看它内脏是否腐烂,如果内脏已经腐烂,那就表明它无法再度复活,间接说明十三原主人已经死去或者道法并未通神。倘若它的内脏完好,那就表明这个截教的道人是神仙一般的存在,法术高玄,弄不好现在还活着。他死了还好说,万一活着,咱们过去就是送死。”左登峰正色开口。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左登峰思考问题的角度很怪异。

  玉拂并不是少见多怪的人,在左登峰划开尸体胸腹的时候她并没有转移视线,片刻过后她长出了一口气,因为尸体的内脏和器官已经干瘪腐坏了,表面没有腐烂是因为毒性导致的。

  “能不能检验一下它到底是中什么毒死的?”左登峰反手扔掉了那把匕首。他虽然知道这些人死于动物毒性,却不知道具体是哪种动物的毒性。

  “我再试试。”玉拂闻言点头上前细心检验,使用了多种方法之后眉头大皱。

  “怎么了?”左登峰疑惑地问道。

  “这种毒性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却能确定它属于一种动物,而且这种动物是金性的。”玉拂正色说道。

  “不是木性?”左登峰闻言大为惊愕,水属地支会衍生出木属毒物,这些人怎么会中金性之毒?

  “不是,银针变黄,说明毒物是金性。我用辰州试毒符确认了一下,这种毒物应该是某种大型的鸟类。”玉拂点了点头。

  左登峰闻言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沉吟深思,片刻过后恍然大悟。

  “周朝自身拥有四只土属地支,五行之中土生金,姜子牙很可能驾驭了一只由土属地支衍生的金性毒物,这只毒物应该是只会飞的鸟类。姜子牙要带走水属地支,它衍生的毒物一定会阻止,双方最终发生了战斗,五行之中金克木,因此那只金性毒鸟最终杀死了木属毒物。木属毒物一死,毒延百里,茅草旺盛。但是城中居民的死并不是这里的毒物造成的,而是那只会喷毒的鸟儿造成的。”左登峰皱眉开口。

  “希望那只金属毒鸟是由阳属地支衍生出的,不然咱的麻烦就大了。”玉拂摇头苦笑。

  “藤崎寻找的六只阳属地支有一条是极难寻找的龙,那只子鼠的内丹也在咱的手里,毒鸟如果也是阳属地支衍生出的,那他实在是太倒霉了。难道他到中国来就是来倒霉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柳暗花明

  “他的倒霉是注定的。”玉拂出言笑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正如玉拂所说,藤崎的倒霉是注定的,从他闯进清水观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因为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希望它是阳属地支衍生的,不然的话咱们很难对付会飞的毒物。”玉拂收起笑容出言说道。

  “未羊的守护毒物是一条毒蟒,已经被杜真人杀掉了,还有三只土属地支,咱们遇到的可能性只有三分之一。”左登峰背起了木箱。

  “十三当年不是与它们争斗过吗?你可以问问十三呀。”玉拂猛然想到一事。

  左登峰闻言恍然大悟,十三是当年的“当事人”,它应该知道当年的情况。

  “十三,当年与十二地支争斗的时候是不是有十二个毒物参与?”左登峰低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十三。

  十三面带疑惑地看着左登峰,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它怎么了?”玉拂出言问道。

  “十三对数字的理解能力不太好,超过两位数就开始迷糊。此外我问的这个问题也太复杂了,它理解不了。”左登峰摇头说道。在动物之中十三的智商已经算很高的了,但是它终究不是人。

  “换个别的问题。”玉拂莞尔发笑。

  “十三,地支里的龙的伙伴会不会飞?”左登峰想了想出言问道。

  十三摇头。

  左登峰和玉拂对视一眼,双双皱眉。

  “狗的伙伴会不会飞?”左登峰再问。

  十三又摇头。

  左登峰和玉拂见状眉头再皱,两只阳性地支全排除了。

  “牛的伙伴会不会飞?”左登峰犹豫片刻再度发问。

  十三点头了。

  二人见状顿时苦笑摇头,这个难缠的毒鸟是他们所要寻找的阴属土牛衍生出来的。

  “猪有没有伙伴?”左登峰再问,他之所以用伙伴这个词是因为地支与毒物并非朋友关系,而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

  十三摇头。

  “我猜得没错,姜子牙当年的确是强行带走水属阴猪的,水属阴猪的毒物也确实被杀死了,它没有参与争斗。”左登峰转头看向玉拂。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转而背上了被褥铺盖。

  左登峰见状冲十三使了个眼色,后者跳上了他的肩头,左登峰率先凌空往北掠去,玉拂屈膝借力如影跟随。

  “我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掠出十里之后,左登峰回望身后的古城。

  “什么问题?”玉拂于半空中横移丈许靠近了左登峰。

  “不知道。总之我感觉有些地方被咱们忽略了。”左登峰落于地面之后没有再度凌空。

  玉拂闻言没有接口,而是落于旁侧安静地看着左登峰思考。

  “你说水属阴猪衍生出的毒物当年住在什么地方?”左登峰沉吟良久皱眉开口。

  “古城东侧是人类居住的地方,而西侧是人鱼居住的地方,水属阴猪居在东侧水潭,它衍生的毒物可能跟人鱼住在一起。”玉拂出言猜测。

  “它为什么不攻击那些人鱼?”左登峰皱眉再问。

  玉拂闻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甚至无法猜测。

  “人鱼在濮国是地位低下的奴隶,它们在外出作战的时候完全有机会逃走,它们为什么不逃?”左登峰不待玉拂回答就再度发问,他的这些问题既是问玉拂,又是问自己。

  玉拂还是没有开口,那些人鱼是在水中攻击对方的,需要灵活机动,肯定不能用绳子拴着。也就是说它们在战斗的时候是完全自由的,为什么它们没逃?

  “我在湖中遭遇攻击的时候,它们的攻击很有规律,并不是一哄而上,这表明有东西在指挥它们,是谁在指挥它们?”左登峰探手抚额努力苦思。

  玉拂闻言摇头苦笑,左登峰的问题她都没办法回答,跟左登峰在一起她发现自己并不像之前自认为的那么聪明。

  “哈哈哈哈哈。”片刻过后左登峰高声大笑。

  玉拂见状发自内心的替他高兴,她知道左登峰想通了,尽管她不知道左登峰想通了什么。

  “地支衍生出的毒物是人鱼的首领,在战斗的时候毒物领导它们,虽然是毒物领导人鱼,但是说白了就是水属阴猪领导人鱼,因此毒物是受地支控制的。”左登峰出言笑道。

  “你猜的有道理。”玉拂巧妙的提醒左登峰需要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断。

  “九阳猴是被困住的,金鸡是被困住的,但是这里的水属阴猪不但没被困住,还享受到了很高的待遇,族人会喂养它,甚至会将首饰扔进水潭,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感谢,濮国人为什么崇拜这只水属阴猪?水属地支有功于他们只是其一,其二就是水属阴猪可以控制毒物领导人鱼。”左登峰出言解释。

  “有道理。”玉拂再度点头。

  “我问你个问题,古城是在谁的指导下修建的?”左登峰诱导玉拂走向真相。

  “十三的主人。”玉拂出言回答。

  “十三的主人厉害吗?”左登峰再问。

  “明知故问。”玉拂横了左登峰一眼。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指导修建的城墙必定十分坚固,他不会不考虑到西侧城墙会长期的浸泡在水中,所以在建造初期必定会想办法加固以求千秋完整,但是这样的城墙为什么会坍塌呢?”左登峰再问。

  “再坚固的城墙泡在水里也有坍塌的一天。”玉拂摇头说道。

  “好,最关键的问题来了,当年这里的人是一起被毒死的,那时候城墙是完整的,人鱼无人喂食,它们为什么没饿死?”左登峰微笑地看着玉拂。

  玉拂闻言猛然皱起了眉头,城中的湖水面积并不大,里面即便有鱼也不足以养活那些人鱼,城墙宽有两丈完全由青石堆砌,这种城墙人鱼是绝对无法在饿死之前破坏掉的,左登峰的问题很锐利,人鱼为什么没被饿死。

  “会不会水下有水道通往外界?”玉拂猜测道。

  “不可能的,必须完全封闭,不然阴阳就不是平衡的了,阴阳城的风水就完了。”左登峰摇头笑道。

  “它们为什么没被饿死?”玉拂直接认输,求教答案。

  “因为有东西在它们饿死之前破坏了城墙,救了它们。”左登峰正色开口。

  “这里残存着大量的毒性,百里之内连毒虫都不敢进入,除非是十三的主人放走了这里的人鱼。”玉拂点头说道。

  “你说的表面上看很有道理,但是你忽视了重要的一点,十三原主人既然封住了濮国众人的魂魄自然是要救他们,他之所以没救是因为当时救不了,既然当时救不了,他还封住这些人的魂魄干什么,时间一长,器官都会腐烂掉,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左登峰的思绪异常清晰。

  “为什么?”玉拂能做的只能是当一个好的听众。

  “因为阴阳古城在地支和毒物全部离开之后处于一种阴阳平和的微妙状态,这种状态可以令这里的死人保持相对的静止,以留给他一定的时间去想办法救人。如果他认为救不活,他是不会白忙活的。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不会动这个城里的任何东西,不会破坏城墙,更不会放走人鱼。撞破城墙放走人鱼的另有其人。”左登峰摇头说道。

  “水属阴猪又回来了?!”玉拂终于明白左登峰想表达什么意思。

  “是的,只有它才能无惧毒物死后发出的剧毒,只有它才会关心人鱼的死活,也只有它有能力拆除城墙。要知道城墙太重,它必须自上方开始拆除,不然根本就拆不了,而它恰好有着与人一样的巨大手指可以完成这份工作。”左登峰转头看了看东方天际,天色已经放亮了。

  “走,回去。”玉拂恍然大悟。

  “这只猪的智商很高,一直躲着没有露面,咱们不能硬来,只能智取,不然那家伙有可能跑到澜沧江里。”左登峰走的并不快。

  玉拂闻言快走几步跟上了左登峰,与之并肩前行。

  “对抗十三失利之后,水属阴猪被姜子牙放掉了,它逆水而上回到了这里,它一直生活在这里,自然会回来,因为动物都有归巢的本能。”左登峰出言解释。

  “澜沧江是流到外国去的。”玉拂摇头说道。

  “金沙江离这里可不远。”左登峰摆手说道。

  “它为什么不待在东侧的水潭里?”玉拂此刻已经确信左登峰的分析是正确的,她发问只是心中疑惑。

  “族人死光了,它没人喂养了,待在那里吃什么?况且它失去了毒物的保护,跟人鱼待在一起相对安全。”左登峰摇头说道。

  “它千辛万苦的回返破坏了阴阳城的平衡,也害死了那些人。”玉拂叹气开口。女人都有同情心,一头离乡数千里的动物费尽周折返回故乡的场景令她很感动。

  “十三的原主人一般是死掉了,不然的话即便救不活濮国众人,他也会回来放开他们的魂魄。”左登峰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他不同情敌人,先前在水下他差点被那些人鱼给扎死。

  “接下来怎么办?”玉拂点头问道。

  “这类动物都会有上岸晒太阳的习惯,回去躲起来见机行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阴猪现身

  打定主意,二人快速迂回到古城南侧,悄然跃起来到了先前休息的城楼,这里是最佳的观察点。

  “它先前在城里,有城墙隔着,为什么能知道咱们的到来?”玉拂低声问道。她和左登峰身上的气味已经被她用特殊手段给遮掩掉了。

  “那条小的人鱼可能泄露了消息,也有可能是晚上它在水中休息,再说我先前还放了一把火,火光冲天,瞎子也知道来人了。”左登峰低声回答。湖中目前有不少人鱼在游弋,却并没有那头水属阴猪的踪影。

  玉拂闻言没有再开口,打开绳索放好了铺盖。

  “休息一会儿吧,我来看着。”玉拂伸手指着铺盖。

  “好的,木箱里有吃的。”左登峰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表内进水了,随手摘下放到了外面有阳光的地方。

  玉拂点了点头,转头观察着北侧的湖水。

  左登峰躺卧了下来,随手揽过十三免得它四处溜达暴露了行踪。

  片刻过后左登峰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十二点整,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定的时间,修为精深的道人可以在睡觉之前通过强烈的心理暗示自己叫醒自己。

  “一个多小时之前,人鱼进入江中觅食去了,有五六十条,没有见到那只水属阴猪。”玉拂见左登峰醒转,便出言通报情况。

  “再等等,温度还没升起来,你睡会儿吧。”左登峰点头说道。正常情况下每天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是太阳最厉害的时候,这个时间段它出现的可能性最大。

  “我不困。”玉拂摇了摇头。

  左登峰闻言没有再开口,斜靠在石壁上出神发愣。

  “有什么心事?”片刻过后玉拂柔声问道。按理说能够找到水属阴猪左登峰应该很高兴才对,但是左登峰的神情表明了他的心情并不好。

  “如果这一次我能顺利的获得内丹,我就有三枚阴属内丹了,千里之路已行五百,不知道最后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左登峰叹气摇头。

  “皇天不负有心人,你一定会如愿的。”玉拂柔声安慰。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我也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不好受。”左登峰摇头苦笑。

  “你曾经说过不管结局如何,你都会给我一个交代,我等着你给我一个交代。”玉拂微展笑颜。

  左登峰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有些事情玉拂不知道,事实上他已经给了她交代,阴阳生死诀精深玄妙,潜心修习可得长生,玉拂差的就是那一句法诀了。

  “有些话我不想多说,因为你自己心里什么都明白,你自己很清楚你选择的并不是一条理智的路。”玉拂出言轻叹。

  “窥大道易,破情关难。左之一字本为激进偏执之意,而今我的灵气修为和阵法造诣也已然登峰造极,我的名字应对了我的人生轨迹。”左登峰平静地说道。

  “你既然已经窥破了阴阳大道,怎么还如此着相?”玉拂出言问道。着相本为佛家用语,玉拂只是借用。着相是看不开,想不通的意思。

  “平衡,平静,平和就是阴阳大道,三者之中平衡居首位,你们五人都是经过潜心苦修,付出了数倍于常人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修为,我虽然入道时间最短,但我经历了数倍于你们的凶险才得以跟你们并驾齐驱,付出多少就会得到多少,巫心语为我倾其所有,我也必须将自己的一切回报给她。这并非等价交换,而是永不背弃。”左登峰开口说道。

  “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想个办法阻断那只水属阴猪的后路吧。”玉拂无奈之下岔开了话题。

  “我想想用什么阵法合适。”左登峰摇头说道,他此刻正在急速的思考如何封闭这一区域。这里本身就是一座阴阳城,而今城墙坍塌,水气过重,要想封锁这片区域的活物必须使用土属阵法,五行之中土属阵法是最难布置的,因为五行之土无处不在,很难单独加强某一区域的土性。

  “上来了,快看。”就在左登峰沉吟之际,玉拂低声提醒,左登峰闻言急忙转头自城楼缺口向下俯望,发现一只奇怪的动物正自水中爬上了那座湖心的小岛。

  这只动物体长十几米,宽丈许,圆滚肥胖,四肢粗壮低矮,拖有一条长尾,单看身形与娃娃鱼相似,但是它长着一只与猪头类似的巨大头颅,嘴巴凸出,两耳招风,一身数寸长短的体毛也与家猪相似,不同的是它的体毛并不是黑的,而是斑驳的花白。由于距离太远,左登峰无法清楚的观察到它的爪子形状,但是毫无疑问,这只动物就是那只水属阴猪。

  “是它吗?怎么毛色不对?”玉拂出言问道。先前她进入东侧水潭下的洞穴时看到了左登峰正捏着几根黑毛发愣。

  “是它,千年黑万年白并不单指狐狸。”左登峰点头说道。这些地支虽然在三千年前大显身手,但是它们并不是那时候出现的,它们出现的年代还要更早,生存了这么多年,毛色产生变化并不意外。

  “十三,它是不是那头猪?”左登峰为保万全,揪着十三的脖子将它凑到了城楼的缺口。

  被放下之后,十三并没有点头,而是跑到一旁蹲了下来,它非常不喜欢左登峰揪它的脖子。

  “物老成精,怪不得它如此沉得住起。”玉拂莞尔发笑。

  左登峰点了点头,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只水属阴猪的身上,水属阴猪爬上小岛之后径直爬向了左登峰遗留在那里的气瓶,鼻拱爪挠。

  “现在怎么办?”玉拂转视左登峰。

  “这家伙皮糙肉厚,很难一举杀死。”左登峰皱眉开口,水属阴猪身上的体毛很稀朗,外皮散发着青色的光泽,这说明它的皮很厚。

  “可以下毒!”玉拂跃跃欲试,此刻那只水属阴猪正背对着二人,不失为偷袭良机。

  “一会儿我送你上岛,你一定要快。”左登峰快速地将机枪装填好了子弹。

  玉拂闻言正色点头,左登峰扛起机枪,又抓起几枚手榴弹别于腰间,二人自城墙悄然落下,快速地在东城穿行,小心的靠近距离小岛最近的区域。

  “单纯下毒还不够,我尽量杀掉它。”玉拂说话的同时自怀中取出两枚法针插于脑后重穴,这是他们辰州派定魂操控金甲的方法,法针入穴,玉拂的神情在瞬间变的极为阴冷,右手手腕微抖,护手金甲自腕部伸出护住了她的右手,而左手则握着一件红色的动物骨骼,想必是某种极为霸道的剧毒之物留下的骨骸。

  “将你扔出之后,我会跟着跃出,我能在空中做短暂的停留,尽量助你一臂之力。”左登峰快速的脱掉道袍。

  “凌空之势枯竭,你会落进水里,如果它没死,一定会攻击你。”玉拂正色摇头。

  “没事儿,必须一击致命。”左登峰冷哼“嘭!”就在此时,小岛方向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声响,二人闻声急忙自藏身的石屋后探头而望,发现先前的响声那只水属阴猪抓掉了气瓶的出气阀门,气瓶里面还残存着大量的压缩空气,气阀脱落,气瓶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快速的向小岛中心部位倒退,那只水属阴猪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叫,吼叫过后追着那只气瓶向小岛内部去了。

  左登峰见状立刻大喜,那只气瓶先前所在的位置过分靠近湖水,而今水属阴猪已经离开了水边,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二人快速的对视一眼,急速冲到湖边,左登峰抓起玉拂的双手猛然拧腰发力向其扔向了小岛,这一次左登峰是用尽了全力的,松手之后玉拂急速地向小岛飞去,飞至半途,助力耗尽,玉拂半空旋身再扑百米,堪堪落到了小岛的边缘。

  左登峰见状急忙后退助力全力掠出,这一次他掠出了七十余丈,这是他目前所能达到的最远距离,前进之势枯竭之后,左登峰凭借着胸中的一口灵气在空中暂时定住身形,快速的端起了机枪,拉栓上膛,准备阻击。

  与此同时玉拂已经再度掠出,在东北二十余丈外一颗大树的树干上借力之后快速的落到了那只水属阴猪所在的区域,她之所以要往东北方位借力是为了给水属阴猪制造她从那个方位到来的假象,以便于万一一击不死,水属阴猪会慌乱之下按原路回返,落于左登峰的攻击范围。

  玉拂和水属阴猪所在的区域长有茂盛的杂草和树木,左登峰在远处看不到那里的具体情况,只能听到玉拂的娇喝声以及水属阴猪负痛的叫声,随后便见那只水属阴猪急速的自草丛中蹿了出来奔向水边,脖颈部位鲜血淋漓,玉拂紧随其后如影随形,右手护手金甲再度插进了水属阴猪的脖颈,水属阴猪连番受创,哀吼阵阵,血涌汩汩。

  左登峰本来已经做好了阻击的准备,但是见此情景只能作罢,他的枪法不好,一旦开枪很可能会误伤玉拂,手榴弹也不敢乱扔,因为根据目前的情形来看,玉拂即便追到水面也不会罢手,势必要一举击杀了水属阴猪。而水下的人鱼此刻也感受到了水属阴猪遇到了危难,纷纷浮出水面,左登峰见状只好扔出手榴弹,掉转枪口先对付它们。

  “给本座留下!”就在此时,小岛上传来了玉拂的厉叫,左登峰闻声急忙转头而望,发现玉拂的右臂已经插进了水属阴猪的脖颈,直至手肘!

  第一百八十五章 饶猪不死

  玉拂急切地想要在水属阴猪进水之前留下它,因而兵行险着,奋不顾身,力求一击见功。但是她忽视了地支强大的生命力,护手金甲插入了它的脖颈也并没有令它毙命,水属阴猪受创之后弯曲身体以右侧后爪急速的蹬向玉拂。

  “小心,快闪!”左登峰在旁看得真切,急忙出言告警,水属阴猪的爪子足有清水观的蒲团大,掌厚爪利,不可小觑。

  声音的传递需要时间,玉拂反应也需要时间,抽出手臂同样需要时间,就在玉拂试图抽手之际,水属阴猪的后爪已然电闪蹬至,将正在试图抽手的玉拂蹬飞了出去。

  常言道身大力不亏,水属阴猪体型庞大,受创之后的蹬抓是拼尽全力的,玉拂被蹬飞之后去势甚急,顷刻之后撞上了数丈开外的一颗大树,伴随着一声闷哼,颈后的法针被震飞了出去。

  “它不怕毒。”玉拂落地之后,单臂撑地抬头高喊。

  左登峰闻言陡然皱眉,地支是由地气催生而出的,具有极强的生命力,这只水属阴猪虽然身受重伤,却仍未毙命,它是水属地支,一旦入水,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因此必须赶在它逃进水里之前拦下它。但是他现在身在半空,无法再度前掠。而玉拂法针离体之后实力大减,也无法拦住那只水属阴猪。

  水属阴猪受创之后发出了悲惨的哀叫,人鱼听到它的叫声之后立刻舍弃左登峰游向小岛意图接应救援,人鱼为了加快速度并没有潜入水下,而是在水面急速游动,它们此举无形之中为左登峰创造了机会,快速移动的人鱼为他搭建了一座“浮桥”,左登峰灵气运转,在人鱼的背上连番借力,急速地向小岛移去。

  到达小岛边缘之际,那只水属阴猪距离湖水已经不过三丈,左登峰落下之后玄阴真气全力发出,彻骨的低温令得急速冲至的水属阴猪哀嚎倒退。

  “交出内丹,饶你不死。”左登峰见状立刻凝气高喊,这只水属阴猪已然无法逃回湖中了,它自己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因此左登峰不想再费周章“杀猪取卵”,他的目标不是杀了这只地支,而是要得到它的内丹。

  水属阴猪此刻脖颈处有着两处血洞,鲜血汩汩外流,但是它体型庞大,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亡命之虞,因此听到左登峰的喊声之后并没有立刻吐出内丹,而是摇晃着硕大的猪头环视左右,寻找逃命的路径。

  “吐出内丹,我们立刻就走。如若不从,难免开膛破肚,死无全尸。”玉拂此刻已然回过气来,站起身堵住了水属阴猪的退路。

  水属阴猪闻言还是没有吐出内丹,不过那些湖水中的人鱼也没有冲二人抛扔水矛,很显然,这只水属阴猪正在犹豫思考。

  左登峰和玉拂没有再催它,用不着二人催促,它脖颈部位快速涌出的鲜血已经在催它做出决定了。

  左登峰此刻面对着这只水属阴猪,可以清楚的看清它的样子,它的头颅虽然像猪,但是肢体却有七分像鳄鱼,这是一只感应地气而生的动物,与其他动物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说白了就是单一的物种,只有它这么一只。

  水属阴猪的长相异常丑陋,由于它长得非常丑陋,所以左登峰无法根据它的样子来判断出它的性情,水属阴猪一直在流血却并没有吐出内丹,这并不表示它不知道该怎么做,而是它不舍得自己数千年积累下的那点灵气,动物与人不同,它们没有灵气的修行法门,只是靠本能一点点的积攒灵气,灵气积攒的缓慢,来之不易,所以它们对内丹更加看重。舍命不舍财的人大有人在,这只水属阴猪弄不好也是这种性格。

  想及此处,左登峰自怀中取出了那只铁盒,打开之后将那两枚已经融合在一起的内丹捏在了手里,这是土羊和金鸡的内丹,左登峰此举的目的有二,一是告诉这只水属阴猪他要的就是内丹,第二个用意是让水属阴猪知道,倒霉的不止它一个。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倒霉不怕,就怕没人陪着自己一起倒霉,都倒霉了,也就不能算是倒霉了。

  “这里还有!”玉拂见状猜到了左登峰的用意,自怀中取出了那枚子鼠的内丹。水属阴猪闻声微微转头,地支内丹的大小相仿,此外它的本能也可以感觉到玉拂手里捏着的内丹正是它邻居的。

  左登峰一直正视着水属阴猪的眼睛,这是一种强势的表现,目的是向它施压,让它主动吐出内丹,免得再费周折,平心而论,水属阴猪若舍命回冲,他真不一定拦得住它。

  由于正视着水属阴猪,所以左登峰清楚地看到了它神情,他拿出那枚融合在一起的阴属内丹的时候水属阴猪反应不大,真正起作用的是玉拂手里的那枚子鼠内丹,这阳属水鼠跟水属阴猪都是水生动物,子鼠未能幸免,水属阴猪就知道自己也跑不了了。

  左登峰感觉自己和玉拂现在就像两个打劫的土匪,冲进别人的家里拿人最宝贵的东西,这些被打劫的人有的想得开,财去人安乐。有的是守财奴,就是不舍得。这只水属阴猪就是守财奴,它脖子上的两处伤口都很大,血流不止,但是它一直在犹豫,到最后由于失血太多,竟然轰然扑倒。

  “现在怎么办?”玉拂走了过来打量着晕厥过去的水属阴猪。

  “你受伤没有?”左登峰关切的问道,玉拂先前被击飞了出去,换做常人定然无法活动,即便玉拂有金甲护身,左登峰还是担心她会受伤。

  “先前与三川素一战也令我定魂法针崩飞,那次我受了不小的内伤。这一次法针同样崩飞,但我并没有感觉到经脉受损。”玉拂面露疑惑。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玉拂的阴阳生死诀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由十二经络共同承担冲击,好过由任督双脉单独承受。

  “现在怎么办?”玉拂伸手指着那只水属阴猪再度发问。

  “还真有要钱不要命的。”左登峰延出灵气自湖中引出少许湖水泼向那只水属阴猪。度过天劫之后可以驱使灵气移动物体,也就是通俗所说的隔空取物。

  湖水所至,水属阴猪立刻苏醒,它最需要的就是水,只要入水,伤势很快就会痊愈。左登峰的举动令它苏醒了过来,也令它眼珠子一转起了逃跑的坏心。

  “你认识它吗?”左登峰见状伸手指向蹲坐在东岸的十三。

  水属阴猪先前可能并未留意十三的存在,毕竟十三已经没有了内丹,气息不强,经左登峰一提醒,它立刻看到了十三,这一次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左登峰能看懂的表情:惊讶!

  左登峰见状没有再威逼,因为他知道水属阴猪很快就会妥协,果不其然,片刻过后水属阴猪终于有了动作,腹部开始抽动,少顷过后,一枚青色的内丹被其吐了出来。

  这只水属阴猪虽然个头不小,但是内丹不大,跟其他地支的内丹大小相仿,比豆粒稍大一点,不过这只水属阴猪比较邋遢,随内丹吐出的还有不少涎水。

  水属阴猪吐出内丹之后的表现就像一个财主交出了最值钱的宝贝,一边闻嗅一边哼哼。

  “饶你不死,速速离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左登峰见状出言驱离并安慰。水属阴猪自然听不懂什么青山和柴火,但是它知道左登峰在撵它走,闻声缓慢的自二人身边爬向水边,一步三回头。

  “这家伙真是个贾胡。”玉拂见状出言笑道。贾胡是剖腹藏珠典故的当事人,说的是一个人过分重财,轻重颠倒。

  “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左登峰撇嘴笑道。他虽然不在乎这些地支的生死,但是能不杀最好还是别杀,一来玉拂虽然下狠手,她的本意也是不杀。二来又抢又杀有失仗义,给钱就不要命,不给钱那就得杀了。

  水属阴猪缓慢入水,入水之后脖颈部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二人见状暗惊神异。

  水属阴猪在水面上流连了良久,直待左登峰将那内丹与其他两枚内丹融合,它才哀嚎一声潜入了水中,那一干人鱼也随之而去。

  “它做什么去了?”玉拂见水属阴猪潜入水中,担心其于水下发坏。

  “回家哭去了。”左登峰兴奋地看着三枚内丹融合而成的那枚内丹,这枚内丹内蕴三色,加入水丹之后波光流动,虽不透明却极为晶莹。

  “它与这些人鱼好像并非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玉拂笑着换了个话题,先前水属阴猪晕厥的时候那些人鱼并没有离去。

  “地支只能控制毒物,不能控制别的,阴猪和人鱼之间可能是一种自愿追随的关系,毕竟这头猪曾经救过它们的命。”左登峰将内丹放进铁盒纳入怀中。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只地支的脖子上没有项圈?”玉拂出言提醒。

  “我早就看见了,它脖子上要是有项圈儿就怪了。”左登峰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俩人都在岛上,这下得游回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玉拂面露疑惑。

  “姜子牙放走它的时候将项圈取走了,不然别人会知道它的身份。”左登峰随口说道。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玉拂追问。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它如果在别的地方被发现了,别人就知道濮国灭亡了,如果有好事者一查,姜子牙就得背罪名了。”左登峰出言解释。

  “姜子牙为什么没杀它?”玉拂再问。

  “不杀还有回环的余地,即便有人发现了这里的事情,他也可以解释是毒物之间争斗造成的。他如果杀了这头猪,就是在毁灭罪证,坏人就当定了。”左登峰说着抓起了玉拂的手。

  “你想做什么?”玉拂脸色微红。

  “把你扔出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十三雪山

  倘若这句话左登峰说的很严肃也就罢了,关键他是笑着说的,言语之中的笑瘧之意非常明显,玉拂闻言愤然抽手并白了他一眼。

  “没别的办法,难道你想游出去?”左登峰出言笑道。顺利得到第三枚阴属地支的内丹令他心情大好。

  玉拂经他提醒这才想起二人目前的处境,无奈之下只能主动的伸出了手。

  左登峰见状坏笑着抓起了玉拂的柔荑,抚摸揉捏佯装流氓。玉拂知道他在开玩笑,屈指去挠他手心,果不其然,左登峰先怕了,凝气发力将玉拂扔向了对岸。

  玉拂中途旋身,运转灵气再掠一程,落于东侧岸边。

  将玉拂送到对岸,左登峰将机枪撇了出去,玉拂以灵气承接。随后左登峰扔出了青石,中途在青石上踩踏借力,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玉拂并没有扔出她搬到近前的石板,而是坏笑地看着左登峰。

  “别开玩笑,我不想下水。”左登峰堪堪稳住身形出言喊道。水下目前并没有人鱼游动,但是掉进水里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有必要也就罢了,没必要谁愿意下水,这么冷。

  玉拂见左登峰面露紧张,这才扔出了石板予以接应,左登峰得以踏脚借力掠回对岸。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左登峰站定之后摇头说道。

  玉拂闻言再度发笑,转而向东走去,左登峰提着机枪带着十三跟随而至,他的衣服在东侧石屋后面。

  “道门中人一般不会使用火器,过分依赖火器不是什么好事。”玉拂出言说道。

  “我们不能掩耳盗铃的否定枪炮的存在和它们的威力,修行之外辅以火器好比如虎添翼。”左登峰穿着道袍开口说道。修行中人之所以不使用火器是因为过分依赖火器会令修行中人丧失修道之心,多年苦修,险度天劫之后的修道中人还是不能无视子弹。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左登峰是接受过现代科学的,他的思想并不古板,好在他虽然承认枪炮的威力却不过分倚重它们,以道术为主,以火器为辅,主次没有颠倒。

  片刻过后,二人收拾妥当,左登峰临走之际掠回城楼,拿起了那块晒在那里的手表,转而与玉拂离开古城往北行进。

  “你肯定从未丢过东西。”玉拂看着正在为手表上弦的左登峰。左登峰晒手表的时候她是看到了的,但是后来她将这一细节忘记了。

  “我年纪已经不小了,自然不能像小孩子一样丢三落四。”左登峰随口说道。如果在城市里生活,他也不会这么细心谨慎,但是他大部分时间生活在穷山恶水之中,做的全是危险的事情,任何的粗心大意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如果咱们去西岸,很可能无法及时回返。”玉拂伸手指向澜沧江西侧。

  “一定要去,无论如何也要给十三一个交代。”左登峰抬手摸了摸蹲坐在他肩头的十三。

  “那咱们快走吧,争取早去早回。”玉拂出言说道。

  “寒冷的雪山不会对青蚨虫产生什么影响吧?”左登峰点头过后出言问道。

  “不会的,放心好了。”玉拂摇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踏地借力,往北飞掠,玉拂相伴在旁,二人目前要做的就是寻找方法渡过澜沧江,前往澜沧江与怒江所在的那片区域。

  二人一直沿着江畔北行,毒虫鼠蚁还是那么多,好在越往北走气温越低,毒虫的行动都很迟缓,不足以对二人构成什么威胁。

  在北行的同时,左登峰一直在想西岸可能出现的情况,首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西岸的情况不会像这里这么险恶,左登峰做出这样的猜测是有根据的,一来西岸有着大量的雪山,那些雪山都是真正意义上的雪山,那里气温很低,不会有大量毒虫。二来那片区域是十三原主人先前居住的地方,道门中人生性好洁,选择的清修之所不会秽物遍地。

  此外左登峰也知道青蚨虫不日将至,不管飞来的是一只还是两只,他都得回去。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在这数日之中西行,做出这样的决定左登峰同样经过深思熟虑,原因也是两个,一是西岸情况不恶劣,只要过了江,就可以快速前往。二是有十三指路,二人可以有目的性的前往,不需要盲目寻找,三五天的时间勉强够用。

  二人自午后出发,一路飞掠前行,不需要寻找的单纯赶路速度是很快的,夜幕降临的时候二人已经掠出了三四百里,这段时间内二人并没有发现可以通往江对岸的狭窄区域,对此左登峰也没有着急。

  晚上休息的时候,周围的蛇虫已经少了很多,地势的险恶程度也有所下降,二人找到一处山洞歇脚,左登峰炙烤鲜鱼,玉拂也没有再吃干粮,因为出发时带来的干粮剩的已经不多了,她考虑到了江对岸可能不容易寻找食物,所以要留下一些。

  “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回来。”晚饭过后玉拂冲左登峰说道。

  “早去早回。”左登峰点了点头。二人落脚的这片区域东南方向两里之外有着热气传出,二人先前曾经路过那里,发现是一处很干净的温泉,但凡温泉都是地下火山造成的,温泉水含硫,蛇虫最讨厌的就是温泉水,所以左登峰很放心地让玉拂一人前往。退一步说即便他不放心,也不能跟着去。

  “要不一起去吧,带上十三。”玉拂想了想出言说道。

  “也好。”左登峰沉吟片刻站了起来,玉拂的话并无暧昧之意,不然她不会让左登峰带上十三。此外温泉不小,二人可以各居一隅,各不相望,同时又能互相照应,毕竟荒山野岭的温泉不是自家的浴桶。

  片刻过后二人来到了温泉旁边,分开之后各自沐浴洗澡,温泉洗澡有一定的消毒作用,左登峰洗好之后就给十三洗,此时外面的人有很多身上都有虱子跳蚤,修道中人自然不会有这些东西,十三也不生虱子,这家伙血液带毒,虱子不敢咬它。

  温泉外的石头也是热的,左登峰将里面的衣物洗净之后覆盖在了热石上烘干,转而想将道袍清洗一下,可是当他将道袍凑近泉水的时候猛然觉醒,道袍上沾有巫心语的血迹,一旦浆洗就会洗掉这些血迹,巫心语留给他的东西并不多,失去一样就少一样。

  令左登峰感到悲哀的并不是道袍上的血迹,而是他竟然差点忽略了这一细节,在此之前他是一直牢记于心的,今天怎么会忽视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开始淡忘了,与玉拂接触的过程中,他的心态悄然发生了变化,巫心语的影子越来越淡,崔金玉的优点越来越明显。

  “我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遇到的问题我都会遇到,但是我一定不会放纵自己,我永远也不会辜负你。”左登峰喃喃自语。他从不认为自己骨子里有高尚的血液,其他男人有的想法他也会有,他与别的男人不同的是他不给自己寻找背叛的借口,不给自己寻找忘记的理由。他也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高尚,这只是爱的回 应,作为一个男人他深深地感受到不需要额外给予女人什么,只要能公平的对待那个对他付出真心的女人就是一个高尚的男人。公平并不是冷冰冰的交换,而是厚重深邃的‘我不负你!’“你说什么?”水潭的另一边传来了玉拂的声音,二人之间有阻碍物,看不到对方却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我在跟十三说话。”左登峰随口说道。

  左登峰说完,对面的玉拂没有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淅唰的撩水声,撩水的声音撩拨着左登峰的心,这一刻他暗自咋舌,自己偏执的几近病态还难免心生旖念,换做常人早就蹦过去感受内外的温暖了。这一刻左登峰得出一个怪异的结论,伟大的事情都是疯子干出来的。

  十三不爱洗澡,却很享受温泉旁边的热石,因而等到二人穿好衣服离开的时候它竟然赖着不走,左登峰无奈之下只好提着它回去,孤男寡女在一起太容易出事,十三在旁边玉拂不会轻举妄动。

  回到山洞,左登峰躺卧休息,玉拂危坐正襟打坐练气,她最近在修炼本门练气法术之余还会修行左登峰转述给她的法术,令她感到疑惑的是两种法术竟然毫不冲突。她惊叹于这种法术的精妙高深,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两种法术原本是有冲突的,之所以现在没有冲突了是因为左登峰根据她自身的情况将阴阳生死诀进行了调整。

  如果玉拂知道了这些,她会惊叹于左登峰的思维,可惜她不知道。事实上别说她了,就连对阴阳生死诀进行修改和调整的左登峰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已然算得上惊世骇俗了。

  次日清晨,二人起身继续赶路,中午时分再行数百里,地势平缓,二人发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隐现的山路,猎人的陷阱,这些都表明这附近有人类居住,对此二人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二人已经来到了三江并流的上游区域,前方不远处就可以进入澜沧江西岸。

  到了这里,西岸不再有雪山,在此之前左登峰一直细心的观察并细数着西岸的雪山,发现连绵的雪山自南至北一共有十三座!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惊闻仙踪

  “你在看什么?”玉拂见左登峰一直望着西侧,便出言问道。

  “之前我曾经数过西侧的雪山,发现雪山一共有十三座。”左登峰转头回答。

  “十三座?”玉拂面露疑惑。

  “是的,这可能跟十三的身份有关。”左登峰点头说道。在此之前左登峰一直以为十三的名字是根据十二地支起的,现在看来有可能不是这样,十三的名字可能跟那十三座雪山有关,有可能是地名。

  “走,前面有村落,咱们打听一下情况。”玉拂出言说道。

  左登峰点了点头,二人起身再行,北方十里外的平坦区域有一小型的村落,那就是二人的目的地。二人目前位于云南和西藏的交界处,已经不再是人迹罕至的区域了。

  片刻过后,二人来到了村子外围,这是一座不大的村落,数十栋房子都是木屋,村民的服饰不尽相同,有的是汉族打扮,有的是藏族服饰,衣着的不同表明这里居住的人属于不同的民族。

  “两位是要前往十三太子峰吗?我可以给你们当向导。”就在二人驻足村口打量观察之际,坐于村口的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弱汉子走了过来。这家伙穿着一身破旧的布衣,胡子拉碴,酒糟鼻子,走路时右腿拖地,是个瘸子。

  “你是汉人?”左登峰闻言大喜,他对瘸子很有好感。

  “是的,你们是要去十三太子峰吗?”瘸子见左登峰面露喜色,急忙出言追问。

  “你说的十三太子峰是不是就是西面的那十三座雪山?”左登峰出言问道。

  “是啊,我可以带你们去,十枚大洋就行。”瘸子抬起袖子擦了擦鼻涕。

  “那个区域经常有人去?”左登峰陡然皱眉。在他的想象当中西侧的那些雪山是人迹不至的不毛之地,没曾想竟然时常有人去,不然的话不可能出现专业的向导。

  “也不是经常,偶尔会有,都是来采雪参的,也有一些是寻仙访道的,十三太子峰有仙人。”瘸子说的一本正经。

  “仙人?你看我们两个很像笨蛋吗?”左登峰闻言冷哼开口。

  “我没骗你,我要骗你,你就用这枪打死我。”瘸子伸出鸡爪一般的手指着左登峰提在手中的机枪。

  “那些人找到仙人了吗?”玉拂插言问道。

  “只要能攀上第五座雪山的山顶就能见到仙人,运气好的话还能采到雪参。”瘸子瞪眼开口。

  自从这个瘸子出现的那一刻起,左登峰就一直在打量他,此人明显生活的很落魄,而且嗜酒,这类人撒谎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根据他的神情来看他似乎没有说谎。不过没有说谎也不代表他说的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他自身就认知错误。

  “村里有酒馆没有?我请你喝酒。”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说道。到了陌生的环境下最好还是有人说明当地的一些情况。

  瘸子一听喝酒立刻双眼放光,慌不迭的弯腰道谢,转而一瘸一拐的将二人领到了村中一处简陋的酒馆,说是酒馆其实就是靠街的一栋屋子,经营酒馆的是汉人老头,年纪比瘸子还大,估摸着有七十多岁,打下手的是他的老伴。酒馆只有两张桌子,连柜台都没有,屋子西侧有一排大缸,足有七八口,缸上面都有盖子,里面存放的是酒,单闻酒气就知道里面是劣质的高度白酒,冲烈有余,醇香不足。

  老两口见瘸子进店,立刻露出了无奈怜悯的神情,由此可见这个瘸子平时可能没少赊酒。见到瘸子后面跟着的左登峰和玉拂的时候,老两口急忙过来招呼。他们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弓箭猎枪,对于左登峰拿着机枪也并没有表现出惧怕。

  这处酒馆是名副其实的酒馆,主要是卖酒的,这里气候寒冷,不管是汉人还是藏民全都有喝酒的习惯,老两口酿酒货卖,酒馆里酒菜不多,左登峰为瘸子要了一盘牛肉,然后点了几样蔬菜,酒要了三斤。

  “老板娘,他欠你多少酒钱?”左登峰叫住了上菜的老妪。

  “有四块了。瘸子带路进山是好手,你们雇他算是雇对了。”老妪围裙擦手。

  “这个给你,给他把账画了,剩下的给你算饭钱。”左登峰自怀中掏出了一枚金条递给了老妪,人都是会变的,左登峰也变了,三年之前他一分钱能掰两半花,现在出手阔绰,挥金如土。

  老妪见状面露惊愕,转头看向正在舀酒的老头,老头见状提着酒壶走了过来,接过金条连声道谢,转而招呼老伴为二人烙饼。左登峰知道玉拂吃不惯面食,便为其要了米饭,左登峰细心的举动换来了玉拂柔情一瞥。

  “我要知道所有关于十三太子峰的事情,我们不需要你带路,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左登峰再次从怀中取出一枚金条放到了桌边,这是一根十两的大金条。威逼和利诱,左登峰一般喜欢用后者。

  瘸子此刻已经抓起了酒壶,见到金条立刻双眼冒光,放下酒壶就来抓拿那根金条。

  “先给你一半。”玉拂见状隔空抓过那根金条,左手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将金条捏断,扔了一半给那瘸子。正统的道门中人都以左手挥舞拂尘,右手持拿武器,崔金玉擅长以拂尘为武器,所以左手也很灵活。

  瘸子见状并没有流露出害怕的神情,这一点左登峰非常满意,如果瘸子是骗人的,见识到玉拂的实力之后就会害怕,他不害怕就说明他知道一些真实的东西,贪婪是人的本性,瘸子有贪心很正常。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知道。”瘸子接过金条咬了咬,金子发软,很简单的辨别方法。

  “十三太子峰的情况,我们只听真实的,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夸大也不要乱说,有一句不对的,这根金条你就拿不走。”左登峰从玉拂手中拿过那半根金条扔给了瘸子。

  “十三太子峰就是那十三座雪山,我在那里见过仙人。”瘸子信心满满的将金条揣进了怀里。

  “什么时候的事情?”左登峰皱眉发问,难道十三的原主人还活着?

  “三十年前,我进山挖参见到过。”瘸子迫不及待的端起了酒壶,三斤白酒由三个酒壶分装,瘸子自己提了一壶。

  “原原本本的说一遍,不要吞吞吐吐。”左登峰皱眉开口,瘸子见左登峰面露不悦,快速的灌了几口白酒,将三十年前在十三太子峰见到仙人的始末说了出来,三十年前瘸子还不到二十岁,那时候他还不瘸,在十三太子峰区域有一种特殊的雪参,雪参与人参长的是一样的,但是它长的很缓慢,十年出双叶,众所周知人参的作用是大补气血,雪参的作用也和人参一样,不同的是雪参五行药理不是土中土,而是土中水,所以它没有人参的燥热,适合没病的人服用,是大补之物,价格等同黄金。瘸子是孤儿,家贫无财,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了意中人却没钱下聘娶妻,年轻的瘸子就独自进入了十三太子峰区域,试图碰碰运气。

  之所以没有结伴同行是因为进山采参是件非常危险的工作,十三太子峰个个陡峭无比,贵重稀有的雪参主要生长在雪山的山巅部位,进山采参的人要想找到雪参就必须攀爬雪山,但是雪山常年有积雪覆盖,气温极低,山壁滑不溜手,因此进山采参的人十有捌九都无功而返或者是葬身雪山,只有极少数的人采到雪参,采到雪参这一辈子就够了。而那些无功而返的人也对雪山危险的地势感觉到后怕,最主要的是不管采不采的到雪参,只要攀爬那些雪山,人的双手双脚就会严重冻伤,也没办法进行第二次尝试了。

  瘸子年轻气盛,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以身犯险,背着干粮悄悄进山,在爱情的驱使下瘸子无所畏惧,七天之内在雪山下方行走了四百多里,选中了第五座雪山,之所以选择这一座是因为这座雪山很高很陡,有雪参的可能性很大。

  瘸子在山脚下喝了大量的白酒,然后开始爬山,瘸子运气很好,中途采到了数朵雪莲,雪莲也是很贵重的草药,有很多的功效,但是最大的功效是治疗男性的不举和女人月事不调,瘸子采到雪莲之后权衡了一下,觉得这些东西不足以凑齐彩礼,便再度上爬,越往上爬山势越陡峭,气温越低,呼吸越难,每一刻瘸子都想打退堂鼓,但是他坚持到了最后,凭借着一腔热血和敏捷的身手,他终于登上了第五座雪山的山顶,在那里他找到了两颗雪参,这让瘸子欣喜若狂,就在此时山中开始刮风下雪,瘸子便躲进了山顶一座低矮的山洞,在山洞里他见到了盘坐着的仙人。

  “山洞里有什么?”左登峰出言问道。

  “仙人长什么样子?”与此同时玉拂也出言发问。

  “山洞里什么都没有,仙人的衣着跟你差不多,是个岁数挺大的男仙,手里也拿着白毛扫帚。”瘸子伸手指着玉拂手里的拂尘。

  “你和他交谈过没有?”左登峰出言追问。

  “我跟他说话了,但他没搭理我,我见他一直坐着不动就伸手去推了推他,没想到手臂穿过了他的身体。”瘸子提壶灌酒。

  “你的意思是说他只是一道影子?”左登峰挑眉问道。

  “跟影子很像,但是他不是影子,他跟真人一样,一点都不模糊。”瘸子连连摇头。

  “后来怎么样了?”左登峰抬手接过老板娘端来的蔬菜。

  “后来风雪停了,我就下山了,那时候手脚都冻麻了……”瘸子说到此处竟然老泪纵横哽咽不止,左登峰和玉拂见状大为疑惑,而老板娘则叹着气接了话茬,瘸子下山的时候把腿摔断了,拖着短腿在山里艰难的走了半个多月才回了村子,回来之后就去了女方家里,没想到女家见他残疾的严重,加上见财起意,竟然连夜带着雪参雪莲举家离开了,等瘸子醒来,人已经没了。

  左登峰和玉拂听到这里双双摇头苦笑,世人皆自以为高尚,嘴上常言要多施于人,多给于人,但是事实上根本就没人能够做到,别说多给了,不少给就算很不错的人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转世灵童

  苦笑过后,二人表现不一,玉拂在叹气,而左登峰在冷笑。

  玉拂见状皱眉斜视,面带询问之意。

  “你认为他很可怜吗?”左登峰出言笑道。

  “难道不是?”玉拂皱眉。

  “他自作自受。每个人都有选择,他选择错误就该承受就这样的后果,这就是道家所说的阴阳平衡,也是佛家所说的因果报应。”左登峰平静地笑道。

  玉拂闻言再度皱眉,左登峰说的这番话非常的不近人情,不止是不近人情,简直是极度冷血,但是玉拂偏偏无法反驳他,因为左登峰说的非常正确。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瘸子竟然对左登峰的言论非常的赞同,“你说的对,我活该,我瞎了眼,看错了人。”

  “你什么时候想通的?”左登峰出言笑道。

  “也就是这些年我才想通的,我不能怪别人,怪只能怪我自己。”瘸子抬起袖子抹去鼻涕和眼泪,转而拿起了酒壶大口灌酒。

  “你这些年想通了不能埋怨别人的道理,然后导致你的态度令我非常欣赏,再导致了你可以安度晚年。这又是阴阳平衡,有因有果。”左登峰自怀中掏出了三根金条放到了瘸子的面前。他身上只带了这些,全给了瘸子,原因不是出于同情,而是赞许瘸子懂得反省自己,这年头埋怨别人的人越来越多,反省自己的人越来越少了。

  瘸子见状立刻愣住了,十两黄金已经够他度日的了,四十两黄金能换到一千多大洋,这简直是飞来横财,但是钱太多了,他不敢拿。

  “收起来吧,我不希望你因财招灾。”左登峰转头看了看门口过往的行人。

  瘸子闻言急忙收起了那三根金条,然后坐立不安的瑟瑟发抖。

  左登峰随即拿起另一只酒壶倒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白酒很冲,入喉似火。

  “你的想法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玉拂看着左登峰,左登峰的举止乖张率性,常人很难理解,但是玉拂懂他。

  “修行了阐教的阴阳生死诀和截教的聚气法诀之后。”左登峰随口说道。阴阳生死诀虽然只是练气法门,但它是阐教的法术,阐教的法术厚重沉稳,追本溯源,可直透真相,如果安心修行,到最后会达到身心平和的仙人心境。但是左登峰中途又修习了截教的法门,截教法门的特点是急功近利,行险速成。这两种不同的法门都对左登峰的心性产生了影响,令他拥有了极快的分析能力和感悟能力,但是缺乏天成的沉稳和随和。

  “十三太子峰有那几座被人攀登过?”左登峰转头看向哆嗦着的瘸子。

  “这些年一直有人去寻找雪参,十二座雪山都被攀登过了,只有主峰卡瓦格博峰没有被攀登过。”瘸子快速的回答。

  “怎么是个外国名字?”左登峰闻言皱眉问道。

  “卡瓦博格是藏语,是噶举派传说中的保护神。”瘸子出言解释。

  “噶举派是什么门派?”左登峰出言追问。

  “是藏传佛教的一个分支。”玉拂接口说道。

  “对,卡瓦博格峰是他们的圣山。”瘸子说道。

  左登峰闻言立刻升起了一头的雾水,十三的主人应该是截教的道人,这怎么跟喇嘛扯上关系了。

  “他们禁止外人登山?”玉拂接话了话头。

  “不不不,他们只是偶尔会过去祭拜,平时不住在那里。卡瓦博格峰太陡了,没人上的去,那里的积雪不结实,很容易滑坡。”瘸子转头看向玉拂。

  “那些被攀登过的雪山有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玉拂再问。

  左登峰见状干脆将话语权交给玉拂,玉拂问的问题肯定很有针对性,他自己问的话也是问那些。

  “没有,只有第五座雪山上有个山洞,我之前上去过,其他采参的人就不上去了。我也带过几个寻找神仙的人过去,但是他们都没能爬上山顶。”瘸子知无不言。他拿了那么多钱,此刻无比心虚。

  “十三太子峰周围有没有湖泊?”玉拂再问。

  左登峰虽然在喝酒,但是他一直在听玉拂和瘸子说话,玉拂这句话一出口,左登峰立刻猜到了她的用意是想确定十三衍生出的龙是否有可能还在那片区域。

  “有,在卡瓦博格峰的东侧有着很大的湖泊,不过湖水都被冻住了,上面还覆盖着积雪。”瘸子此刻终于不再发抖,提供了对二人有用的线索令他内心安定了少许。

  “离这里多远?”玉拂出言问道。

  “具体多远我不清楚,我曾经带人去过那里,前后走了一个多月。”瘸子说道。

  玉拂闻言转头看向左登峰,左登峰沉吟片刻没有说什么,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十三太子峰的主峰卡瓦博格,第五座雪山山顶的山洞极有可能是十三主人修行过的地方,当然也不排除其他道人在那里修习并留下了影像,少林禅宗祖师圆觉大师曾经在少林寺面壁九年,于石壁上留下了模糊的人像,这是一种灵气残留的情况,修道中人倘若长时间在某一区域停留,那片区域就可能会残存有他的影像,至于残存的影像完整与否,清晰与否与修行中人自身的修为以及他在那一区域停留的时间长短有关。

  “吃饭吧。”玉拂见左登峰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抬手示意瘸子吃饭,瘸子现在心情激动,哪里还吃的下,只是抓着酒壶不停的灌酒。

  左登峰收回思绪拿起了筷子,一边吃饭一边思考,吃完饭之后又为十三叫了几斤生牛肉,十三先前吞食了大量的毒虫,因此吃的并不多。

  “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一并说出来,我们一会儿就走,你不用跟着。”左登峰问瘸子。此刻酒馆的老板正在给他们切牛肉,灌白酒,牛肉热量很高,进雪山是最好的食物,白酒也得带一些,御寒。

  “我知道你们会武功,但是山里的天气多变,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什么时期起风,还是我带你们去吧。”瘸子虽然分不清武功和道术,但是他明白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道理。

  “我们能日行千里,你跟着我们会拖累我们。”左登峰摆手说道。

  “你们要去哪里?”瘸子尴尬的出了口粗气,左登峰的话有点伤他自尊,不过也让他如释重负,山里太危险,他骨子里并不想去。

  “主峰。”左登峰随口说道。

  “卡瓦博格峰积雪很厚,现在气温已经回升了,很危险。”瘸子出言提醒。

  “没事儿,你早点离开这里吧,出去找个娘们,兴许还能留个后。”左登峰撇嘴笑道。

  玉拂闻言无奈的横了左登峰一眼,怪他言语粗俗。

  “你们现在不能进山,得等到明天傍晚。”瘸子再度开口。

  “为什么?”左登峰皱眉问道。

  “噶举派阿底寺的竹护加措活佛五年前圆寂了,寺里的鸡冠和尚到处寻找,前些日子终于找到了灵童,这几天正在举行坐床大典,大量的信徒都去观礼了,阿底寺位于进山的入口,这几天严禁咱们汉人进入。”瘸子伸手指着西北。

  左登峰和玉拂闻言双双皱眉,瘸子口中的鸡冠和尚其实就是喇嘛,他所指的那个区域是贯穿东西的唯一通路,无法绕行,但是他们也肯定不舍得浪费这一天半的时间。

  “你们最好别硬闯,噶举派很多的高僧都来了,他们的信徒也都去了,成千上万人,闹了好几天了。”瘸子见二人面色不善,急忙出言提醒。

  “闹了好几天?什么意思?”左登峰出言问道。

  “转世灵童找了两个,寺里主事的两个大和尚一人找了一个,正在争着当活佛呢。”瘸子咧嘴笑道,由于宗教信仰的不同,汉人并不信少数民族的宗教。

  “不是有金瓶掣签的制度吗?抽签决定就是了,闹什么内讧?”左登峰开口问道。金瓶掣签制度是清朝制定下的规矩,目的就是防止找到的转世灵童多于一个的时候好抽签决定谁做活佛。

  “噶举派是藏传佛教唯一一个不抽签的门派,他们是根据上一代活佛的遗嘱来找灵童的。”瘸子给左登峰上了一课。

  “现在怎么办?”玉拂转头看向左登峰。

  “你走吧,早点离开这里,我们从来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们。”左登峰没有回答玉拂的话,而是冲瘸子开了口。

  瘸子闻言给二人跪了下来想要磕头道谢,左登峰自然不会让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给自己磕头,抬手延出灵气将他扶了起来,瘸子无奈之下只好冲二人鞠了躬,转而双手抱怀离开酒馆往东去了。

  左登峰虽然没有回答玉拂的话,但是玉拂已经根据他的举动猜到了他的用意,毫无疑问,左登峰想要硬闯。

  “什么时候走?”玉拂出言问道。

  “先过去看下情况。”左登峰背起装有白酒和干粮的木箱离开了酒馆。

  “我对藏传佛教不太了解,你知道什么叫坐床吗?”左登峰顺着村路往西北方向走去。

  “坐床类似于道家门派的掌教正位典礼,按照床座层数的不同分为了好几等,班禅和达赖坐五层床座,萨迦法王坐四层,下面还有坐三层半,三层的,总之是层数越高地位越高。”玉拂回忆了片刻开口说道,她虽然是道家道人,对佛教的相关事宜也略有耳闻。

  “噶举派的这个活佛坐几层?”左登峰好奇的追问。

  “不清楚,也就三层或者三层半吧。”玉拂说的并不肯定。

  二人一边行走一边交谈,半个小时过后二人看到了一座庞大的寺院,寺院周围盘坐着大量的僧侣,跪倒了大片信徒,寺院建于澜沧江东岸,寺院南侧一座浮桥横江而建,要想过江,必须自人群之中穿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天龙护身

  那些跪倒在地的信徒挤满了寺院周围五里范围内的所有空地,要想过江就必须穿过人群。

  “你打算怎么办?”玉拂出言问道。

  “硬闯。”左登峰正色开口,寺院外的僧侣都是些普通的僧侣,真正有道行的应该在寺内,五里范围,二人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穿过。

  “什么时候?”玉拂再度发问。

  “现在。”左登峰冲十三招了招手,后者立刻窜上了他的肩膀。

  “还是等天黑吧。”玉拂想了想开口说道。她有她的顾虑,目前阿底寺处于非常时期,严禁汉人进入,二人一旦跨越雷池,必然会被阿底寺的僧侣和这一干信徒视为仇敌,信徒倒构不成威胁,但是难保阿底寺里没有佛门高手。

  “咱们两个想过去还用等到天黑?”左登峰出言冷哼。

  “遭到阻拦的话咱们是进还是退?”玉拂知道无法改变左登峰的想法,便商榷万一出现意外情况如何处置。

  “进,大不了回来的时候另外找路。”左登峰拉栓上膛。

  玉拂见状暗自皱眉,左登峰的这个举动表示他在遭遇阻拦的时候除了使用法术之外还有可能会开枪,这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尽量别开枪,一旦结仇,以后难免遭到报复。”玉拂紧了紧捆扎被褥的绳索。

  “我没有以后。”左登峰提气轻身暴起西掠,玉拂叹气过后跟随在其左侧,她也并不是善男信女,左登峰既然决定在必要的时候开枪,她就不会在他的右侧阻碍他开枪。

  二人跃起之后就有人发现了他们,一人惊呼,众人立刻抬头上望,在动身之前左登峰已然猜到了会是这种局面,因此并未惊慌,前掠之势一竭,立刻下落借力,由于诸多信徒拥挤在一起,落脚之处很难选择,左登峰也懒得选择,径直下落,将下方一名信徒踩倒,在他的身上再度起跳,修行中人在凌空之前起跳的时候双脚的力道是很大的,一脚过后,左登峰立刻知道他踩伤人了,但是他并未停留,他虽然是修道中人却并不狂热的迷信宗教,也不喜欢狂热迷信宗教的人。

  玉拂也没有心慈手软,二人目前求的就是速度,快速的穿过人群赶到吊桥才是正事儿,所以她这一脚下去也踩倒了人。

  大量的信徒见状立刻发出了高叫声,喊的什么东西二人压根儿听不懂。与此同时那些坐于寺院外的僧侣也闻声站了起来,不过他们并没有赶过来阻止二人,而是退到了寺院的大门处,将大门严密的防守了起来,左登峰见状撇嘴冷笑,他压根儿就不是冲里面的活佛去的,不然那高不过丈的院墙根本就拦不住他。

  这些信徒都是些凶悍强壮的少数民族,平时都带有武器,但是此刻都没有携带武器,连匕首也没带,因为携带武器朝圣是有失礼数的。

  即便没有武器,这些信徒仍然想要将二人留下来,所以二人一落地他们立刻就会伸手过来抓扯,为了防止这些信徒抓扯到身上的装备和被褥,二人在落地之后会立刻再度跃起,片刻也不停留。

  十余起落之后,那寺院南侧的吊桥已经不远,左登峰大致估算了一下,再有五六个起落就可以冲到吊桥附近,就在此时,左侧传来了玉拂的声音,左登峰闻声转头侧望,发现玉拂落地借力之时背负的被褥等物被那一干信徒抓扯了下来,玉拂正试图回身反抢。

  “不要了,快走。”左登峰见状急忙探手拉住了玉拂。

  “那边很冷,没被褥怎么行?”玉拂急切的延出灵气自人群中抓取被褥,此时绳索已断,被褥全散掉了,她只抓回了一条毯子。

  “高手来了,快走。”左登峰运转灵气送了玉拂一程。此时正有两位身穿喇嘛袍的僧人自寺内快速掠出,不问可知外面的大呼小叫已经惊到了他们,而且根据二人的身形来看他们也是度过天劫的高手。

  玉拂借左登峰之力急速前掠,二人目前距离吊桥还有二里左右,而那两名僧人距离吊桥已经不足二里,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左登峰和玉拂的目的,所以他们是前来阻截左登峰二人的,并没有扼守吊桥关隘。

  轻身法术的速度与自身灵气修为大致上成正比,因此左登峰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了这两位僧人的灵气修为在一分阴阳境地,与玉拂相仿,较他为弱。

  左登峰和玉拂往西北方向奔掠,两名红衣僧人自寺院向南飞奔,片刻过后双方相遇,那两名红衣僧人年纪颇大,皆近古稀,身穿喇嘛僧衣,头戴鸡冠佛帽,干瘦奕然,神情庄严之中略带紧张,除此之外并无凶狠暴戾神色。

  看清二人的样子之后左登峰陡然皱眉,他最希望的是二人凶神恶煞蛮横无理,只有这样他才好意思开枪,但是这两个人单观外相就足以说明他们是得道高僧,根本就不是坏人。

  双方四人遥隔三丈凌空站定,左登峰并没有急于动手,玉拂自然也不会擅作主张。那两名老年僧人也没有动手,而是双手合十冲左登峰和玉拂行礼。

  “二位大师,在下左登峰,此次前往十三太子峰寻找雪参救人,并无恶意。”左登峰微微犹豫出言说道。恶拳不打笑脸,对方施礼在前,自当善意回应于后。

  可惜的是那两位老僧并不懂汉语,听到左登峰的话后对视一眼,面露疑惑。

  左登峰见状伸手指了指寺院,转而摆了摆手,随即指向西侧吊桥。他想通过自己的动作表明二人并不想进寺,只是路过。

  两位老僧见状连连摇头,伸手指着东方,示意二人离去。

  两位老僧的反应令左登峰再度皱眉,虽然下方的信徒此刻已经因为两位老僧的到来而暂停鼓噪,但是神情凶狠,很不仁善,一旦落入人群,免不了被手推脚踢,自己也就罢了,他绝对不允许玉拂受到委屈。

  “走!”左登峰冲玉拂使了个眼色,与此同时快速的向西疾掠,没别的办法了,只能硬闯。

  二人一动,那两名老僧随之有了动作,晃身上前加以阻止,与此同时高声说了一句什么,喊声过后,下方的信徒纷纷自这一区域躲了出去。

  “嘭嘭嘭!”左登峰见二位老僧横加阻拦,立时叩响了扳机,他这几枪是朝天开的,意在吓退二人。

  枪声响过,两位老僧并未退走,而是落于地面挡住了二人。左登峰和玉拂此刻凌空之势已然枯竭,也只能落回地面。

  “嗡,吗哈噶啦,格哩哄啪。”两位老僧落地之后立刻连结手印,齐颂咒语,伴随着咒语的念诵,异象顿现,两条天龙虚影自二人身后陡然出现,怒睛昂首,龙须飘卷,鳞青爪利,气势磅然,快速的护住了两位老僧的周身。

  左登峰还是头一次见到天龙的形象,内心顿生无形压力。毫无疑问,这是动手之前的征兆。

  左登峰和玉拂见状立刻凝气戒备,左登峰枪交左手,气行右臂,玄阴真气凝势待发。玉拂拂尘执于左手,右手快速的解开了道袍上侧的一枚布扣,衣襟内侧是她存放符纸的地方。

  任何人都有好胜之心,左登峰也不例外,见到天龙异象之后他决定暂时不用机枪,他想看看是自己的玄阴真气厉害,还是佛家的天龙符咒威猛。

  左登峰和玉拂知道那两位老僧不易对付,咒语真言可以与外界灵气产生共鸣,加强自身实力,这两位老僧咒语念完身后立刻出现天龙虚影,由此可见他们是使用咒语是可以借助天龙之势的。

  那两位老僧也知道左登峰二人修为高深,左登峰先前的凌空之势已经表明了他的灵气修为高于二人,在万千信徒的围观之下,倘若落败,噶举派阿底寺将颜面扫地。

  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足足数分钟的沉默对峙之后,两位老僧率先有了动作,其中一名老僧冲同伴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后者闻言撤去手印,天龙护身异象立刻消失,转而后退三丈。

  这一幕令左登峰对他大为敬佩,他这个举动表明他们不想对女人动手,只由一人出战左登峰。作为回应,左登峰将背包和机枪交予玉拂。

  “小心点。”玉拂带着十三后撤三丈。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他心里此刻并不轻松,阴阳生死诀只有一句法诀,倘若施展,有逆天之效,所以他非常清楚口诀和咒语可以大大增加自身的法术威能,能否破掉对方的天龙护体他毫无把握。

  左登峰的举动换来了僧侣的惺惺和信徒的哗然,藏民崇尚勇士,动刀子可以,用枪会遭到所有人的鄙视。

  “我如果输了,立刻离开。”左登峰伸手做了个躺倒的姿势,然后伸手指了指东方。

  那老僧见状面露难色,转身看向身后的同伴,那同伴的神情也很为难,犹豫良久才点了点头,老僧征求了同伴的意见之后,便用藏语说了一句什么,转而抬手西指,意思很明显,如果左登峰胜了就可以进山。

  左登峰见状没有再说什么,快速催气凝势,玄阴真气虽然霸道,耗损灵气却极为严重,不耐久耗,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与此同时那老僧也口唇连动,急催咒语,身后的天龙虚影越发清晰,右手由白转红,急速膨胀,到最后竟然大若熊掌,一片鲜红。

  这一幕令左登峰暗自后怕,这个老僧用的也是藏密大手印,而且修为不逊于铜甲,换做以前他定然难以取胜,好在他在前些时日已然二分阴阳,借助灵气修为和玄阴护手之助,当可胜他。

  “阿西噶笃。”那老僧先行凝势完毕,高喊一声拉开了架势。

  “玄阴真气。”左登峰随即回应,出言的同时幻出一片虚影急速攻向那红衣老僧……

  第一百九十章 圆帽老僧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左登峰深谙此道,因此每次对敌都是杀招先出,绝不拖泥带水。

  那红衣老僧没想到左登峰会立刻出手相搏,因此微感惊愕,只此一愣便已经失去了先机,等到左登峰闪到近前的时候他只能被动的出手接招。

  与人斗法,有七成是比拼灵气修为,有三成是比拼脑子,红衣老僧此刻急切地想要将手臂伸直,因为只有将手臂伸直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大手印的威力,倘若手臂弯曲,攻势便大有不足。此时他的手臂尚未伸直,换做常人定然会抓住这一时机与他对掌,以站稳先机,但是左登峰并没有那么做。

  两人对面,左登峰的右手是面对着红衣老僧的左肋的,而红衣老僧此刻正急于伸直右臂,如此一来对左侧身体就防守不足,因此左登峰放弃了与老僧对掌的优势选择了攻其左肋。

  这一记攻势并非稳操胜券,因为红衣老僧有天龙虚影护身,虽然只是虚影,无疑是通过咒语借用了天龙之威,左登峰要想打伤他,就必须先冲破他的护身虚影,然后再吐露玄阴真气,倘若玄阴真气过早催发,红衣老僧定然警觉回救。

  红衣老僧年事已高,他先前最担心的就是左登峰与之比拼并耗损灵气,而且他也认定了左登峰会与之正面对掌,没曾想左登峰竟然会舍弃已有的优势改攻其左肋,如此一来他前伸的右臂已然来不及斜击阻挡,不过他的左手由于常年摇转净筒也变的极为灵活,于是红衣老僧便以左手封挡,辅以右手攻向左登峰左肩,用的是围魏救赵的法子,试图令左登峰有所忌惮主动收手。

  表面上看红衣老僧的应对极为恰当,但是他错了,他错就错在他不了解左登峰的性格,左登峰是个极端偏激的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一击制敌,他不在乎付出相应的代价,只要收获多于付出,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快,快,快……

  左登峰此刻脑子里萦绕着一个快字,只要快速地击破红衣老僧的护身天龙虚影并打伤他,就可以令他气息岔乱,气息岔乱会令他灵气不续,灵气不续就会出掌无力,出掌无力就能令自己受创减小。

  心念转动之时,左登峰已经感觉到右手传来了坚韧的弹力,这是灵气护体特有的触觉,不同于普通的灵气护体,红衣老僧的护体灵气触之并不是滑,而是有着犹如龙鳞一般的波纹,左登峰右手灵气撞击之后产生了极大的阻力和弹力,攻破红衣老僧的天龙护体是一个短暂而艰难的过程,所谓短暂是因为自感受到阻力到攻破这道阻力只在转瞬之间,所谓艰难是因为这个过程耗去了左登峰大量的灵气。

  “破!”伴随着一声怒吼,左登峰径直攻破了红衣老僧的天龙虚影,右手触及到了他的左肋,与此同时玄阴真气破体而出,急灌冰封。

  那红衣老僧见状大骇失色,倘若继续攻击左登峰的左肩,势必会得不偿失,情急之下左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弯曲角度后旋前踢,冲正在催逼玄阴真气的左登峰踢了过去。

  左登峰压根儿没想到人类的肢体能够做出这种动作,因此并未防范,直待红衣老僧脚至胸前方才反应了过来,但是为时已晚,胸部已经中脚,闷哼过后倒退而出,连退两丈之后仍然没有止住退势,无奈之下再度后跨三步方才定住了身形。

  “你怎么样?”玉拂闪身上前关切发问。

  左登峰前胸中脚,受创不轻,岔乱的灵气在胸前乱窜,激起一口瘀血凝结在颤中穴,压之不下,吐之不出,此刻是最难受的时候,闻声转头看向玉拂,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一口瘀血立时破口而出,即便他临时低头,鲜血还是溅到了玉拂所穿的道袍。

  “你没事儿吧?”玉拂见状神情更加关切,语气更加焦急。

  “亏你还是修道中人,吐出来总好过咽下去。”左登峰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出言笑道。他先前之所以喷出鲜血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他转头之后看到了玉拂的神情,玉拂关切焦急的神情他曾经在巫心语的脸上见到过,只有真正关心一个人才会有这种神情,这一刻左登峰知道这个美艳冷傲的女道是真心爱他的,而不是出于怜悯,同情,好奇,俘获。

  不过明白了这些之后左登峰并没有感到欣慰和欢愉,相反的他更加苦恼,明白了又能怎样,徒增奈何。

  “他只有一分阴阳的灵气修为,竟然能打伤你。”玉拂见左登峰并无大碍,方才放下心来,反观那红衣老僧就没左登峰这么好过了,他的天龙护身虚影已经被左登峰震散,左侧半身一片白霜,此刻正双手合十,急切的运功通络。

  “我没想到他会从那个方位出招。此人是童子之身修习佛法,阳气很重,不然早就冻住他了。”左登峰摇头说道。不管是修行道法还是修习佛法,童子身都至关重要,所谓童子之身就是纯阳之体,不但修行的速度快,抵抗力也强。如若不然,一分阴阳的修为很难凭借灵气打伤二分阴阳的修道中人,一分二分这两者之间是一道不小的沟壑。

  “他会印度瑜伽术,肢体可以自意想不到的角度弯曲,你要小心些。”玉拂关切的叮嘱。

  “他如果真是聪明人,就该立刻认输。”左登峰冷哼过后,转身向那老僧走去。

  左登峰走到距那红衣老僧一丈之外站定,刚想开口说话,那本来垂眉闭目的老僧却猛然睁开了眼睛,单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会认输,这么多信徒在场,他输不起。

  左登峰虽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却并不体谅他,因为先前吐血的是他左登峰,外人都以为老僧占了上风,那老僧如果想要完胜于他,那就是痴心妄想,得寸进尺。

  倘若论年纪,这老僧无疑能当左登峰的爷爷,但是论修为,他却在左登峰之下,儒家讲究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但是藏传佛教却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这红衣老僧是阿底寺两位传法大师之一,所谓传法大师就是在本派活佛在世的时候辅佐他,等到活佛死去之后,负责寻找活佛的转世灵童并教授小活佛本派经文以及法门神通,噶举派之所以以噶举为名是因为该派没有典籍存世,都是口口相传,噶举在藏语里就是“语传”的意思。正因为他的地位尊崇,所以他败不起,因为他代表了噶举派佛法的最高境界,倘若落败,噶举派的信徒会大为失望。

  左登峰自然不知道这个老和尚在想什么,在他看来这个老和尚并不识趣,现在收手他还能保住颜面,倘若再打下去,他定然要颜面扫地,他天龙护身咒语已破,只能硬碰硬,比拼灵气,他必败无疑。

  “巴罗赞瓦!”二人对望片刻,那红衣老僧率出招,前冲的同时左手指诀快速变幻,右手后收凝势。

  左登峰自然听不懂这老僧吆喝的什么,他也无需听懂,因为他知道老僧说的肯定不是欢迎词,见红衣老僧闪至,左登峰只得再度出手,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玄阴真气,而是以自身灵气对掌迎敌,玄阴护手虽然一直戴在手上,但是发出的是普通灵气还是玄阴真气只在左登峰一念之间。

  左登峰之所以不发出玄阴真气有两个原因,一是这红衣老僧先前左半身中了玄阴真气,此刻体内阴阳失衡,倘若此时再以玄阴真气攻其右臂,无异于间接的帮助了他。第二个原因是高手斗法对灵气消耗很大,举例说明,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灵气为千数,与常人过招会十十消耗,但是与高手对战,会百百耗损,倘若真的拼尽全力,谁也坚持不了多久,根本就不能嘿嘿哈呼的折腾半天。

  双掌相接,灵气碰撞,红衣老僧后退八步,左登峰同样后退八步,事实上他在三步之后就能定住身形,之所以退上与老僧相同的距离是想告诉他,再打下去丢人的是他。

  令左登峰没想到的是那老僧停稳之后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高声念诵着拗口的咒语经文在原地转起了圈子,与此同时双手结印不停地转换。

  这一幕令左登峰暗自皱眉,幸亏这是斗法较技,倘若临阵对敌,谁会给你转圈子的工夫儿,早上去一脚踹翻了。

  在红衣老僧转圈的间隙,左登峰习惯性的捏起聚气指诀恢复灵气,与此同时转头看向西北那座吊桥,发现也就几个起落的距离,另外一名红衣僧人虽然年纪很大,却很不识时务,还站在二人必经之路上,倘若真会办事儿,早就悄然挪开了,届时左登峰就可以趁机逃走,保全阿底寺的面子,可是现在搞的左登峰想放水都不行。眼见那老僧就要上来拼命了,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故意认输,拳未到人先倒,那他就去不了西岸了。可是真的把老和尚给打死了,那更别想走了。

  就在左登峰左右为难之际,自阿底寺方向走来了一个身穿喇嘛服饰的老年喇嘛,此人年纪与两位老僧相仿,面如满月,相貌仁善,所穿袍子镶有金边,带的是高顶圆弧僧帽,与眼前这两个大公鸡迥然不同,很显然此人地位很高却不是噶举派的僧人,想必是阿底寺请来参加活佛坐床大典的他派高僧。

  此人一出现,左登峰立刻开始警惕,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修为当为三分阴阳,倘若前来助阵,必是劲敌。

  圆帽老僧走近之后,阿底寺那位老僧立刻停止念咒捏印,与同伴一起与之见礼,三人交谈了几句之后那圆帽老僧向左登峰走了过来。

  左登峰见状森然冷视,他并不畏惧强者,对手越强越能激起他桀骜求胜的血性。

  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那圆帽老僧似乎并无敌意,一直面带微笑,走到左登峰面前五步之外站定,侧目看向左登峰的左手,“敢问真人,你这指诀从何处习得?”

  PS:藏传佛教噶举派的相关内容遵循宗教记载,无虚构诋毁成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曾是故人

  “你会说汉语?”左登峰闻言皱眉反问,这个圆帽老僧说了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是在此之前他与那两个红衣僧人所说的是藏语也很流利。

  圆帽老僧闻言微笑点头,有些人一看就尖嘴猴腮的不像好人,有些人天生一副慈悲面相,这个圆帽老僧就是后者,随和,大度。

  “大师,我们不是来捣乱的,请你跟二位大师说一声,我们只想过江。如果再坚持比拼下去,我很难保证不错手伤了他们。”左登峰并没有告诉这圆帽老僧他的聚气指诀从何而来。

  “真人年岁不大,已然一身紫气修为,实是难能可贵,敢问你这聚气指诀从何而来?浅谈几句,老衲便送二位过江。”圆帽老僧微笑问道。

  他的话说完之后,左登峰没有立刻接口,淡紫,紫气,紫气巅峰,这是截教紫阳观对一分阴阳,二分阴阳,三分阴阳的称谓,这个圆帽老僧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他捏的指诀名称,由此可见这个老僧跟那个传授他聚气指诀的青年道人大有渊源。

  “这聚气指诀乃在下蒙截教前辈真人指点所得。”左登峰沉吟过后出言说道。

  “老衲逾礼再问,那位真人道号上下,是何辈分?”圆帽老僧闻言面露喜色,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笑容越来越多的被作为为人处世的一种礼仪使用,那种笑容再甜美也透着虚伪,这个圆帽老僧此刻的笑容极为真挚,真挚的令左登峰在瞬间相信此人与截教紫阳观是友非敌。

  但是随后左登峰就更加疑惑了,他当年被少林寺的和尚从江南追到江北,一直跑了一宿才被撵到了紫阳观的旧址,自河南到此处有不下五千里,而且紫阳观是道人,此人是喇嘛,他们怎么会成为朋友。

  “我只知道他姓温。”左登峰如实回答。此时他已经确定此人跟紫阳观并不敌对。

  “温?”圆帽老僧闻言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虽然年老,眼睛却不浑浊,修道有成的人精气充足,首先反应在眼睛上。

  “是的,是位很英俊的年轻人。”左登峰回望玉拂,玉拂一直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

  “一千五百多年了,八师弟不可能还活着。”圆帽老僧屈指计算年份,与此同时喃喃自语。

  他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左登峰还是听到了他的话,但是左登峰并没有过分惊讶,因为先前在紫阳观的时候那位道士就曾经问过他康熙三年距今有多少年份,这些修道有成的人寿命都很长,已经超出了世人认知的范围,更超出了西方科学的解释范畴。

  “大师,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左登峰出言说道。常言道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华夏还是那个华夏,神州还是那个神州,这些永远不会变。只有曾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会更迭交替,毫无疑问这位圆帽老僧与那远在河南的紫阳观有过一段渊源,但是那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往事,跟他没有太多的关系,左登峰现在只想渡江。

  “紫阳观而今可还泰巍?”圆帽老僧收回思绪出言问道。

  左登峰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圆帽老僧言语之中对紫阳观非常敬重,左登峰不想他伤心,所以才点了点头,事实上紫阳观早成一片废墟了。

  圆帽老僧闻言面露欣慰神情,冲左登峰合十行礼,转身向回走去,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

  “愿真人心存平和,早悟大道。”圆帽老僧回头说道。

  “多谢大师。”左登峰出言道谢,圆帽老僧这句话是出于好意,意在提醒他凡事不要偏执,根据那两位红衣老僧先前对他的态度来看,此人至少也是一派活佛,想必是根据他的面相发现了什么。

  圆帽老僧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那两位红衣老僧,低声交谈数句之后,那两位老僧点了点头。圆帽老僧转身冲二人抬了抬手,左登峰和玉拂见状快速地走向西北的那座吊桥。

  “此人必定跟紫阳观大有渊源。”过桥之后玉拂出言说道,先前二人交谈的内容她都听到了。

  “先把自家瓦上的霜扫了,再去管别人门口的雪吧。”左登峰并不愿在这个问题的分神。

  “你习练的指诀是紫阳观的法术,你不想知道紫阳观的往事?”玉拂出言问道。

  “不想,这一式聚气指诀是我在那等了半个时辰换来的,我不欠他的,我知道那些事情干嘛?”左登峰挑眉说道。

  玉拂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将手中的毯子折叠了起来夹在腋下。虽然遗落了大部分的被褥,二人也没有过分担心,毕竟修行中人比普通人经冻。

  由于时间紧迫,二人过江之后立刻往南直下,这里气温很低,鲜有蛇虫鼠蚁,相比澜沧江东岸的蛇虫遍地,二人还是更喜欢这里。

  此时是阴历的三月,江南的阳春三月放在这里可不好使,这里的三月依然寒冷,好在气温已在冰点以上,在山脚下穿行,并不是非常寒冷。

  很快的二人就来到了第一座雪峰的山脚,为了对雪山有个直观的认识,二人攀登了这座雪山,所谓雪山难登只是相对的,那得看是谁来登,二人攀登雪山毫不费力,提气轻身,疾掠而上,遇到过于陡峭的地方,二人也有应对之策,玉拂的护手金甲以及左登峰的玄阴护手都可以抓进冰壁,借力上掠。

  这座雪山的高度约有十里左右,到了山顶,气温极低,二人感觉到了胸闷,呼吸不畅,这是高原反应,是正常的。

  “十三,别着急,很快你就到家了。”左登峰冲蹲在雪山峰顶往南眺望的十三说道。进入雪山区域之后十三的神情就一直很紧张,看不出有多兴奋,更多的是纠结和忐忑。

  十三闻言转身跑了回来,一跃而上,跳上了左登峰的肩头。

  “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雪参。”左登峰冲玉拂说道。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人参是大补气血的东西,但是它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能多服,吃多了会燥热流血。但是雪参没有此虞,它药性平稳,不热不寒,不管什么人吃了都有好处,而且可以不受限量的服用,瘸子曾经说过它的价格等同黄金,实际上很多东西是花钱也买不到的,二人日后还需要寻找三只阴属地支,中途倘若遇到危险,雪参就是吊命良品。

  可惜的是二人在峰顶并没有找到雪参的踪影,这里靠近外围,来的人多,即便长有雪参也被人挖走了。

  傍晚时分,二人在第一座和第二座雪山之间的避风区域休憩,这里已经找不到生火之物了,二人只能席地而坐,毯子只剩下了一条,左登峰不容商议的给了玉拂。

  午饭吃的晚,二人并不饿,左登峰抓取冰块解渴,玉拂也效而仿之。

  “你不嫌凉?”玉拂好奇地看着大口咬嚼冰块的左登峰。

  “我体内本来阳气就旺盛,全靠玄阴护手压制。”左登峰随口说道。

  玉拂闻言叹气摇头,有些事情时间一长就容易被忽视,玉拂几乎忘了左登峰修行的是女人的法门,体内阴气几近枯竭,全靠右手的玄阴护手发出寒气中和阴阳,维持生命。

  玉拂没有再说话,左登峰也没有再开口,他此刻正在想十三的原主人是否真的就在十三太子峰的主峰卡瓦博格峰,如果是的话,那是一座从未有人去过的山峰,在那里不但可以揭开十三的身世之谜,还能知道十三的原主人到底是谁,这些都是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想到即将能够水落石出,左登峰心情很是激动,但是激动的感觉刚刚浮上心头就被随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冲淡了,铁鞋已经回去好几天了,不出意外的话青蚨虫很快就会飞来,他不希望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是两个姐姐出了事情,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事情能令银冠相召。作为一个男人,最希望的就是福延亲人,最不愿看到的就是祸及亲人。

  下半夜,起风了,气温骤降,玉拂虽然可以运转灵气抵御寒冷,左登峰还是不忍坐视她和十三挨冻,快速的自山脚下以玄阴护手挖凿出了一处冰室,玉拂斜卧其中,大赞左登峰心思奇妙。

  “我是跟爱斯基摩人学的。”左登峰出言解释,是他想出的他从不谦虚,不是他想出的他也不窃据。

  “什么人?”玉拂不解地问道。

  “就是住在北极的人。”左登峰再度解释,此时西方书籍被翻译成中文的很少,他先前工作需要接触过不少,玉拂自然没机会接触。

  “北极在哪里?”玉拂再问。

  左登峰闻言倍感无奈,便斜坐在洞口向她说了些北极的事情,玉拂听的饶有兴致,黎明时分,二人才悠悠睡去。

  九点多钟,大风停了,二人再度上路,机枪和手榴弹左登峰没舍得扔,这些东西用上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不带心里就不踏实,这里虽然是雪山,却也并不是没有生物,昨夜左登峰就看到了雪狼和雪豹在周围游荡。

  接下来二人并没有再逐一攀爬那些雪山,一路急行赶到了第五座雪山脚下,这里就是瘸子当年发现仙人的那座山峰。

  此时已然是次日的傍晚,二人在山下做了短暂的停留之下便开始攀登雪山,中途生长在山腰避风处的几株莲花形状的植物引起了左登峰的注意,根据植物的外形来看,这就是瘸子所说的雪莲。

  左登峰头一次见到这种植物,好奇之下便停了下来低头挖取。

  “你在干什么?”玉拂回头问道。

  “看见没,雪莲。”左登峰冲玉拂摇了摇手里的雪莲,雪莲外叶泛绿,犹如翡翠。内叶洁白,仿如汉白。蕊色为黄,好似琥珀。

  “有什么用?”玉拂出言问道。

  “你没听瘸子说吗,这是好东西,能治男人不举。”左登峰随口回答,转而将雪莲放进了木箱。

  放好雪莲之后,左登峰发现玉拂一直在皱眉看着他。

  左登峰愕然片刻,打开木箱将雪莲拿出扔掉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九五双峰

  左登峰扔掉雪莲,玉拂笑了,事实上她并没有怀疑左登峰不能人道,先前皱眉打量他只是感觉他不应该在意这些身外之物。而左登峰扔掉雪莲的举动令她感觉到了左登峰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成熟,很多时候他的一些举动很有意思。

  “走吧。”左登峰讪笑过后转身先行,玉拂点头跟随。

  这座雪山的山势很是陡峭,二人即便有道术在身,攀登的也并不轻松,很难想象瘸子当年是怎么登到峰顶的。

  晚上登山有晚上登山的好处,没有太阳的时候积雪是不反光的,不反光就不刺眼,二人可夜间视物,这样的光线最为适宜。

  晚上八点,二人登上了峰顶,耗时两个多小时,之所以耗时这么久是因为雪山并不是拔地而起,而是有着很大斜度的,十几里只是水平高度,实际距离超过了百里。

  山顶大约有两里方圆,相对平坦,二人到了山顶之后立刻围绕中心区域的山峰寻找瘸子所说的山洞,很快的二人就在东侧发现了洞口,积雪掩盖了大部分的洞口,扒开积雪,一处高不过丈的山洞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二人径直进入山洞,发现这是一处很小的山洞,长宽不过一丈,高不过两米,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山洞正中有一座不大的石台,石台上盘坐着一个道髻高挽,闭目凝神的老年道人。

  “果然是修行留下的虚影。”玉拂率先开口。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所谓虚影并不一定模糊不清,而是指影像不是实物,根据虚影来看,这个老道年纪约莫七十多岁,身形清瘦,须髯皆白,身上的道袍为灰色,上面赘有不少补丁,双手下垂,于丹田处做抱圆之势,一柄白丝拂尘斜靠左肩,一副仙风道骨之姿,一副世外高人之相。

  “十三,这个人是不是你原来的主人?”左登峰率先冲跳到地上的十三问道。当务之急是确定此人是否是十三原来的主人。

  十三此时正在侧目打量那处虚影,听到左登峰的问话之后转身点了点头。十三的神情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留恋。

  “他一直住在这里?”左登峰再度发问。

  十三闻言摇了摇头,转身跑到洞外,向南而望,片刻之后跑了回来。

  左登峰见状点了点头,十三的动作表明了这里并不是这老道最终居住的地方,只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此人可能已经肉身飞升了。”玉拂出言说道。

  “何出此言?”左登峰转头问道。

  “这是第五座雪山,往南再数三座,第九座雪山就是卡瓦博格峰,你精通易理,应该知道九为至尊阳数,而五为居中阳数。至尊阳数主无上尊贵,居中阳数主无尽长久,由此可见,这个道人在窥悟大道之前一直在这里修行,求的就是无尽长久的永生,窥悟大道之后才前往卡瓦博格峰居住,寓意已然可以长生不死,无上尊贵。”玉拂出言说道。

  “这个道人身穿的道袍非常破旧,由此可见这座虚影是他清修的时候留下的,人已飞升,留此虚影,应对无尽长久。移居卡瓦博格峰之后飞升天界,应对无上尊贵。”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玉拂说的有道理,修道中人非常看重天时地利和尊卑礼仪,在没有悟道之前他不会在无上尊贵的卡瓦博格峰居住,因为那属于逾礼,这个礼并不是世间之礼,而是天地乾坤的尊卑,这一点道家和佛家截然不同,佛家讲究众生平等,而道家讲究尊卑有序。

  “十三,你之前有没有在这里住过?”玉拂低头看向十三,十三此刻的表现似乎对这里很陌生,故此玉拂才有此一问。

  十三闻言看了玉拂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左登峰见状心中有了计较,在道人修炼的时候十三并没有跟随在旁,这就说明它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跟随着这个截教的道人的,它跟这个截教道人相处的时间应该是从这个道人离开这里移居卡瓦博格峰之后到他肉身飞升的这段时间。

  “你感觉这个人飞升天界之后会是什么仙位?”左登峰冲玉拂问道。

  “不好说,总之这个人不在人间了,倘若人死了,虚影也会散掉。”玉拂摇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单纯论虚影的清晰程度,这个截教仙人留下的虚影无疑比达摩祖师要清晰很多,但是也不能就此判断他的仙位比佛家的达摩祖师果位要高,因为达摩祖师面壁九年,而这个道人留下的虚影是个老道形象,这就表明他有可能在这里清修了数十年,自然不能与面壁九年的达摩留下的虚影相比较。不过却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在顿悟大道的时候已经七十多岁了,这个年龄与姜子牙的年龄是相仿的。

  “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左登峰冲那老道的虚影拱了拱手,转而在墙角坐了下来,玉拂铺开毯子,招他来坐,左登峰侧身坐上了毯子,与玉拂保持着尺许的距离,这尺许的距离被十三充分利用了。

  这处山洞开凿的非常巧妙,洞口开到了东侧,这样既可以躲避冬日的北风和降雪,又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太阳,加上雪山性洁,灵气纯净,确实是一处修行的好所在。

  山洞的角落里还遗留着一只皮囊,这是外面的居民盛酒用的,不问可知是瘸子当年留下的,低温令它完整的保存了下来。瘸子当年来的时候是个二十岁青年,而今已然是个半老的老头了,时间是温情的,它可以令哇哇乳儿成长为壮硕的青年和柔美的女子。时间是残酷的,多少壮硕的青年和柔美的女子而今已然鹤发鸡皮,老朽不堪。这一刻左登峰终于明白为什么修道中人要求长生,因为苍老的确是非常恐惧的一件事情。

  “你看我做什么?”玉拂见左登峰忽然转头看她,疑惑的出言发问。

  “你有没有想过,三十年后你会是什么样子?”左登峰平静地问道。

  “没有,我不敢想。”玉拂缓缓摇头。

  “三十年后,你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会永远年轻。”左登峰微笑开口。

  “那你有没有想过,三十年后你会是什么样子?”玉拂以微笑答谢左登峰的祝愿,事实上左登峰意有所指,但是玉拂只认为他是在祝愿。

  “现在的我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你甚至能听到我的呼吸声和血液流动的声音,这令你感觉我很真实。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听不到我的声音了,你会不会想念我?”左登峰并没有回答玉拂的问题。

  “有什么方法可以令你回心转意?”玉拂叹气反问。左登峰的话并不难理解。

  “我心里非常难受,也非常矛盾,你不会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左登峰缓缓摇头,任何人都有软弱和疲惫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倾诉的欲望,在此之前他一直压在了心里,但是今天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快压不住了。

  “我跟着你在无形之中蚕食了你对她的感情,其实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只是你自己不敢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你就会把自己看成一个忘记过去的背叛者。”玉拂苦笑开口。

  “你说得很对,但是爱和喜欢是不一样的。爱是生死相随,喜欢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左登峰闻言皱起了眉头,玉拂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所想而不敢正视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曾经的逝去永远比不过现在的拥有,曾经的逝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减少,现在的拥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增加,过去是打不过现在的。

  “倘若我在你之前离去了,你会不会怀念我?”玉拂微笑发问。

  “你可千万别乱来,在咱们都有理智之前分开吧,你对我的帮助我会一直记在心里。”左登峰并未回答玉拂的问题。

  “你需要帮手,你很清楚你自己一人无法完成寻找地支这件事情。”玉拂出言说道。

  “我会找铁鞋帮忙。”左登峰说道。

  “他是个疯子,不添乱就不错了。”玉拂说道。

  玉拂说完,左登峰没有再争辩,因为她说的是实情。

  左登峰没有说话,玉拂也没有开口,良久的沉默之后,左登峰率先打破了僵局,“外面那些喇嘛为什么把这个道人所在的卡瓦博格峰尊为神山?”

  “我也一直纳闷,很难理解喇嘛怎么会跟道人扯上关系。”玉拂接口说道。只有在分析问题的时候,二人之间的气氛才是正常的。

  “这个道人生活在三千年前,那时候佛教还没有传进中国。道在前,佛在后,即便有关系,也是佛涉道,而不是道涉佛。”左登峰皱眉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喇嘛在十三太子峰上发现了什么?”玉拂出言说道。

  “有这种可能,普通人是登不上卡瓦博格峰的,但是那些喇嘛有可能上去。”左登峰说道此处猛然醒悟,“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他们肯定上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玉拂问道。

  “佛教源自印度,咒语真言也源自印度,印度人以大象为神,并没有龙这个概念,他们所谓的龙也只不过是摩睺罗伽这种无爪巨蟒的形象,但是先前阿底寺的那两个老僧召唤出的天龙虚影是有爪子的,那是中国的龙……”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青蚨飞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使用咒语召唤的天龙护体不是他们佛家的法门?”玉拂出言问道。

  “有这个可能。”左登峰出言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玉拂疑惑的问道,在没有遇到左登峰之前她也有事先计划的习惯,但是没有像左登峰这样凡事细想。

  “目前还不得而知,等去了卡瓦博格峰就水落石出了。”左登峰开口说道。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转而盘坐练气,左登峰斜靠石壁手捏聚气指诀聚敛灵气,聚气诀的最大好处是只有一个指诀,不管是躺是卧都可以聚集灵气。

  目前他处于二分阴阳阶段,此时的他在几位玄门泰斗之中已然是首屈一指,倘若单独比拼灵气,二分阴阳的灵气修为可以同时迎战两位一分阴阳的高手,在左登峰看来这已经足够了,至于在休息的时候手捏聚气指诀只是他的一种习惯,他并不急于追求三分阴阳的灵气修为,三分阴阳之后可以独战四位度过天劫的高手而轻松取胜,他用不着这么霸道的修为。

  上半夜二人各自行气,下半夜二人都困了,也不知道是玉拂靠上了左登峰,还是左登峰歪斜靠上的玉拂,总之把躺在二人中间的十三挤地叫唤着逃开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二人起身,左登峰再次自山洞内仔细的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忽略的地方才与玉拂走出了山洞。

  整个山洞没有任何的生活器皿,在寒冷的高海拔区域,人类的生理机能都很减缓,此外道家个别的门派还有一种辟谷食气的练气法门,可以长时间无需进食而正常存活,因此二人对于这位截教道人先前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来的并没有过多的分神细究。

  走出山洞的时候正是太阳初升之际,二人一出山洞就发现东方出现了两个极小的青色斑点,片刻过后就是嗡嗡之声,随即便看到两只青蚨虫相携而至,在玉拂身边飞绕三圈便跌落在地,僵直毙命,这种小昆虫之所以能用来传递消息其实用的就是母子连心的亲情,自东到西有五千多里,路途太远,小小的虫子全靠着对母亲的依恋坚持到现在,到了目的地之后感受到母亲的回应就力竭身亡了。

  二人一直看着青蚨虫飞近,看着青蚨虫毙命,谁都没有开口,两只青蚨虫一起到来也在二人的意料之中。倘若独来一只青蚨,那还有可能是召唤玉拂的。两只齐至,毫无疑问就是召他左登峰的,因为当初铁鞋离开的时候三人就是如此约定的。

  玉拂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二人先前猜得没错,两只青蚨虫一起到来说明左登峰的家人很可能遭到了藤崎等人的挟持,她在等左登峰做出决定。

  左登峰也没有开口,他在斟酌是否立刻回身救援,良久的犹豫之后,左登峰转身往西南方向飘落下山,玉拂见状立刻明白了他的选择,提气轻身,飘然跟随。

  二人都是度过天劫的高手,下山之际可以凭借倒转灵气滑翔漂浮,速度极快。

  左登峰此刻心情并不平静,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无奈之举,十三曾经救过他的命,说白了就是他的恩人,十三内丹的缺失令它实力大减,犹如平阳落虎,浅滩游龙,而今卡瓦博格峰就在南方五百里外,那是十三的老家,无论如何也得前往一探,给十三一个交代。

  但是血浓于水,左登峰是个极为传统的男人,把亲情看的极重,母亲病故,当姐姐的竟然不通知弟弟回去奔丧,这是天理不容的事情,但是即便两个姐姐向他隐瞒了母亲的死讯,他仍然回去了两次,为姐姐留下了足够的金钱,人不能单看别人伤过自己,还得看别人曾经对自己好过,左登峰的两个姐姐比他大好几岁,儿时父亲打鱼,母亲补网操劳,是两个姐姐把他看大的,而今她们落到了敌人的手里,他心急如焚,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藤崎没疯,只要他没疯就不会伤害她们。

  由于心情急切,左登峰一路上狂掠疾奔,不过只掠出百里他就放慢了速度,他看到了玉拂鼻尖的汗水,怜香惜玉的心理令他不忍心让玉拂过分辛苦,一分阴阳的灵气修为是无法与二分阴阳同日而语的。

  “没关系,我撑得住。”玉拂见左登峰放缓了速度,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但是她也知道左登峰此刻焦急异常。

  “不要紧,中午之前到达就行,届时太阳在正南,咱们自西方攀登,视线良好。”左登峰摇头说道。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左登峰做事情想的很周全,也很有计划性。

  临近午时,二人终于见到了卡瓦博格峰,这座山峰与其他几座山峰有着很大的不同,它犹如一座天然而成的金字塔,较之西方的金字塔,卡瓦博格峰的坡度更陡,高度也较其他雪山高出很多,山势也更加险峻,丝毫没有可供攀登的落脚点,最主要的是南侧的山坡上出现了巨大的缺口,这是雪崩造成的积雪跌落,由此可见这里的积雪非常厚,也非常的不稳定。

  到达了目的地之后,二人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座小型的祭祀寺庙,寺庙只有一间房屋,无人住持,里面摆放着几件祭祀用的铜器和石器,神坛上供奉着一条三尺长短的石龙,前面还有神位,但是二人看不懂藏语。

  在这里二人进行了短暂的休憩,随后放下所有的装备,轻装上阵,准备登山,十三此时显得异常激动,蹲在左登峰的肩膀上一直在发抖。

  卡瓦博格峰高耸入云,在山腰上部就出现了云彩,云彩阻隔了二人的视线,令二人无法观察到峰顶的情况。此外这种云彩是由水汽蒸发形成的,也就是说这座雪山的积雪处于白天融化,晚上结冰的状态,如此一来为二人的攀登增添了阻碍,因为表面上坚硬的冰块下方有可能是柔软的积雪,万一附着不稳,极有可能出现意外,倘若是抓之不牢那倒无妨,可以倒转灵气再行探抓,最怕的就是造成大规模的雪崩,一旦造成雪崩,二人即便有道术在身也很难全身而退。

  “咱们来晚了,冰雪开始融化,山上的冰雪已然松动,早来一个月就好了。”左登峰仰视良久,转头冲玉拂说道。

  “冬季有暴风雪,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玉拂也在观察雪山的情况。

  “西侧也不适合攀爬,南侧的积雪已经松动,从西面上山很容易出现意外。”左登峰出言说道。

  “那就自北坡上去。”玉拂说道。

  “可以。”左登峰沉吟片刻点头开口,冬季北风比较多,北风南吹,加上北坡在阳光的背面,所以北坡的冰雪应该比较坚硬。

  商量妥当,二人立刻绕到了卡瓦博格峰的北侧。

  “你与我左右保持三丈距离,上下也保持三丈。”左登峰转头看向玉拂。他之所以做如此安排是考虑到了雪山的特性,倘若二人在同一高度一起探手抓附积雪极有可能令积雪断层并造成大面积的坍塌,上下左右分散开来就相对安全一些,三丈的距离是方便二人在出现意外之后可以互相救援,不管是谁出现了意外,另外一人都可以将对方隔空抓回来。

  “好的。”玉拂点头答应。

  “这里不同于之前的那些雪山,这里没有踏脚的地方,几乎全得用手探抓积雪,你受得了吗?”左登峰关切地问道。

  “没关系,双手的护手金甲可以轮换抓附。”玉拂闻言心中一暖,左登峰虽然心情急切,却也没有忽略她,事无巨细,尽挂心头。

  左登峰皱眉想了想,感觉没有忽略什么问题,便率先扛着十三踏地凌空,斜行上扑,扑到山体之后玄阴护手疾探而出,牢牢地抓附住了积雪外的冰层。

  玉拂见状跟随而上,落于左登峰下方三丈处。

  “冰层厚度有一尺左右,抓附很牢固,但是这么厚的冰层重量也很重,里面就是柔软的积雪,万一震动过大,积雪外面的冰层有可能整个坍塌下来。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直接外掠逃开,大不了从头再来。”左登峰低头冲玉拂说道。

  玉拂闻言正色点头,示意听清并牢记了。

  “你先上去,我在下面。”左登峰再度说道。

  玉拂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左登峰的意图,不过也没有详问,双臂一振,陡然拔高,左登峰等她拔高之后才振臂用力跟随在后,他之所以要让玉拂在其上方还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这样的话即便冰层滑落,玉拂也没有受伤之虞,危险由他承担,与此同时还能够接应保护玉拂。

  玉拂的凌空高度为三十余丈,但是这是在地面上由双腿弯曲借力才能达到的高度,在雪山上双脚无处踩踏,只能靠双臂借力,如此一来每一次的上行高度也只有二十丈左右,这座险峰云彩以下的高度就达到了十里左右,按此推断,二人需要在中途借力七八十次,每一次借力都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后果。

  在上行的同时,左登峰发现了一个情况,这座雪山的山体是凹凸不平的,积雪将凹陷的区域填平,但是凸出的区域还是能看到黑色的岩石。玉拂的护手金甲也好,他的玄阴护手也罢,都是可以插入岩石的,因此在左登峰提醒之下,二人都尽量寻找黑色的岩石借力。

  由于二人一直谨慎小心,一路上并未出现意外情况,午时将过之际,二人终于来到了云彩的下方,玉拂借力过后再度上掠试图进入云层,但是身至半空,径直被云层反弹了下来,左登峰眼疾手快,左手延出灵气将急速下落的玉拂拖到了自己的身边。

  “有阵法阻碍。”玉拂虽然受惊,但是很快就定下了心神,攀附冰壁抬头上望。

  “反弹之力是否大于或小于你的上掠之力?”左登峰出言问道。

  “均等的。”玉拂皱眉回答。

  “那就不是阵法,而是修行中人布置的灵气屏障……”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剥它的皮

  阵法可以隔绝某一区域,修道中人以自身灵气布起的灵气屏障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两者最容易区分的一点就是灵气屏障遇到冲击之后会有等量的反弹,由此可见,云彩上面的这片区域被十三原来的主人留下的屏障隔绝了起来。

  “棘手。”玉拂闻言面露难色,她是道门中人,自然知道灵气屏障与阵法不同,灵气屏障只能强行攻破,不可取巧。而二人的修为明显不是十三原主人的对手。

  “阿底寺的僧人肯定上去过,他们是怎么上去的?”左登峰皱眉开口。卡瓦博格峰被那一干僧众奉为神山并建庙祭祀,阿底寺的僧人召唤的天龙护身,这些都说明他们肯定上去过。

  “会不会跟时辰和天象有关?”玉拂暂时脚踏虚空,腾出手来整理发髻。修道中人的灵气屏障虽然本身没有漏洞,却有可能受到天象和时辰等因素的影响。

  “有可能,在此之前我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既然那些僧众把这座雪山奉为神山,就不应该把咱们放进来。他们明知道咱们身拥道法还敢放咱们进山就说明他们并不担心咱们攀登雪山,或者说在他们看来咱们根本就登不到山顶。”左登峰出言说道。

  “现在怎么办?”玉拂问道。

  “等我想想。”左登峰摇头说道。他需要将整个线索理顺,然后再做出决定。

  根据现有的线索来看,卡瓦博格峰肯定是被阿底寺的僧人登上过,但是无法确定他们是当年偶然的上去过一次,还是已经掌握了登上山峰的诀窍可以随时进入灵气屏障,不过根据瘸子先前所说的卡瓦博格峰无人登上这一细节来看,应该是阿底寺的前辈在若干年前偶然上去过,现在的僧人并没有掌握进入灵气屏障的方法。

  正因如此,他们才敢放二人进山,卡瓦博格雪山并不封闭,平时也不在他们的保护之下,时常会有寻仙访道和挖取雪参的人来到这里,寺中的僧人并不担心他们偶然之下进入灵气屏障,这就说明在阿底寺僧人的眼里,卡瓦博格雪山是无人能够登顶的。

  “那些僧人之所以放咱们进来,并不是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进入屏障的时间和方法。”左登峰将自己分析的结果与玉拂。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还有一线机会。”玉拂改换左手攀附冰壁。

  “是的,他们并非有恃无恐,而是在他们看来这座雪山无人可以登顶,但是他们寺中前辈的确曾经上去过,他们能上去,咱们也一定能上去。不过我很担心线索会被他们破坏掉。”左登峰摇头说道。

  “僧人不是土匪,他们不会乱动人家的东西,铁鞋就是个很好例子。”玉拂出言说道。

  “我去确定一下灵气屏障的范围。你在这里等我,十三交给你。”左登峰说道,十三闻言不待玉拂有所反应就跳到了她的肩头,十三在高空之中跳跃并不显得紧张,这是它特有的气度,就像落魄的皇族,虽然威风不在,气势却不曾失去。

  “小心点儿。”玉拂闻言点头攀附冰壁。

  左登峰点头回应,转而离开冰壁延出灵气冲撞那道无形的灵气屏障,根据灵气的反震来确定屏障的范围。

  “十丈,我去周围看一下。”左登峰确定了屏障的外延范围,转而向西横移。在半空之中横移寻找是极为危险的事情,雪山过于陡峭,没有踏足之处,只能靠手臂插入冰壁借力。

  西侧没有发现异常,南侧也没有异常,但是南侧的冰壁已然有了融化的迹象,左登峰攀附其上胆战心惊,如果脱手倒不至于摔死,却得重新攀登。到了东侧,左登峰有了发现,不过他发现的是一片雪参,生长在岩石缝隙中,密密麻麻的一片,虽然他从未见过雪参,但是人参他是认识的,这片叶碧籽红的植物散发着强烈的良性气息,左登峰随手揪起几株揣进了怀里。

  “怎么样?”回到原处,玉拂出言问道。

  “没有发现。”左登峰冲十三招了招手,十三立刻跳上了他的肩头。

  “那怎么办?”玉拂皱眉。

  “我小时候喜欢跟伙伴进河沟抓鱼,如果水很清澈,我们很难抓到鱼,如果把水搅浑,就很容易有收获。”左登峰正色说道。

  “你的意思是浑水摸鱼?”玉拂不明其意。

  “我要让它动起来,让它雪崩。”左登峰挑眉开口。目前卡瓦博格峰全部被冰雪覆盖,整个一个大冰柱,根本就观察不到里面的情况。

  “上面会不会有积雪存在?”玉拂伸手上指,她担心的是倘若雪崩,上面会不会有积雪跌落。

  “应该没有。”左登峰摇头说道。屏障保护的只是卡瓦博格峰的上端区域,自远处看即便缺失了这点区域,整个雪山仍然是完整的,不会忽然之间突兀的没了峰顶。

  “我认为可行。”玉拂沉吟片刻点头说道。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伸出右手插进了冰壁,玄阴护手一直保护到手肘部位,有它保护,手臂不虞受伤。玉拂见状也将护手金甲插入冰壁,二人对视一眼,气凝丹田,施出了千斤坠的身法,令自身重量暴增,急速下落的同时各自向左右偏移,以“八”字形状将坚固的冰壁大面积的划开。

  卡瓦博格峰的积雪本来就不稳定,二人如此一搞,顿时令山体附着的积雪产生了异动,片刻之后轰隆声响起,卡瓦博格峰雪崩了。

  二人见状并未停止下滑之势,反而加快了下落的速度,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下落的慢了就会被上方快速滑下的冰雪掩埋掉,第二个原因是必须将整个山体的积雪剥下,就像剥玉米,去皮见籽。

  二人下落的速度极快,玉拂比左登峰好过,因为她的护手金甲本来就是坚硬的金属,划破冰壁毫无问题,即便遇到凸出的山石也是摧枯拉朽。而左登峰的玄阴护手是柔软之物,需要灌注以灵气才能破开冰壁和石壁,此外玄阴护手编织得很稀疏,并不能隔绝外界的低温,需要自丹田抽调阳性灵气来缓解手臂传来的低温。

  除此之外令左登峰没有想到的是在快速下落的时候十三蹲坐不稳,它在受到颠簸或者蹲坐不稳的情况下就会离开肩膀骑脖子抱头,虽然它很有分寸没有自爪鞘之中伸出利爪,但是它的两只前爪恰恰挡住了左登峰的眼睛,仿如人类蒙眼嬉闹,但是十三的爪子是圆的,左登峰无法从其爪缝中观察外面的情况,情急之下只能微微低头将十三的爪子移到了自己的额头部位。不过如此一来十三就抓不稳,因为人的眼眶是凹陷的,额头是凸出的,十三抓不稳就伸出了爪子,爪子一出左登峰叫苦不迭。

  下落极为迅速,片刻过后二人便到了山底,此时上方的积雪已经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极速堆下,二人互做手势,各自逃窜,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淡定二人是没有的,因为他们还不想淡定的死。

  玉拂落下的位置在山体的北侧,左登峰落下的位置在山体偏西,落下之后他第一时间闪回了山下的寺院抓出了木箱,第二时间将抓在他额头上的十三揪了下来,左手提着木箱,右手提着十三极速往西飞奔疾掠。

  逃命的时候必须是有多快跑多快,倘若是寻常人等,此刻早就被快速塌下的冰雪掩埋掉了,但是左登峰可以一跃数十丈,即便如此每一次跃起他都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巨大气浪,此时他倒不担心玉拂会有危险,因为玉拂闪避的时间比他早,他半路回了趟寺院,耽搁了两个起落的时间。

  雪崩会产生巨大的声响,会堆积大量的冰雪,还会造成极大的气浪,左登峰此时心无旁顾,想的就是快速逃离,卡瓦博格峰高十几里,堆积的雪量极为惊人,跑个几百米肯定不成,至少也得掠个十几里。

  在逃跑的时候左登峰一直没有回头,他可以根据身后的气浪判断出危险还没有解除,在狂奔的同时他稍微向右侧偏移了一些,看到了玉拂同样在仓皇逃跑,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渺小的,但是左登峰并未因此而自卑,能逃也是本事,寻常人等遇到这样的情况连逃都没法儿逃。

  狂奔十里,雪崩停止,二人会和一处,惊魂未定的回身反望,北侧的大型雪崩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巨大的震动产生了连锁反应,此刻的卡瓦博格峰已经被整个的剥掉外衣,露出了真面目,山体为黑色和灰色的岩石,虽然山体有着不同程度的凹凸起伏,但是整体来看还是个金字塔形状。

  “咱们最好快点动手,免得那群喇嘛赶来找麻烦。”玉拂出言说道,二人一来就闯了大祸,如果只是埋了一座庙那是小事儿,关键是把人家心目中的神山剥了皮,人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着急,离得那么远,他们发现不了,再说他们正在闹内讧,顾不得咱们。”左登峰此时方才想起放下十三,一松手,十三重新蹿上了他的肩头。

  虽然嘴上说着不着急,左登峰还是立刻凌空向前,他不害怕喇嘛来找麻烦,但他担心家里的事情。

  雪崩之后堆积的积雪很松软,这对二人的前进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凌空借力需要脚踏实地,积雪松软借力有限,一掠也就十余米。

  来到山脚,二人立刻加快了速度,这次上山就有了踩踏借力的地方,片刻过后二人来到了云层下方,换做寻常云层,雪崩产生的气浪早就将其冲散了,由此可见这里的云层也暗藏蹊跷。

  来到这里,二人又被挡住了,就在二人于周围寻找线索的时候,十三突然自左登峰的肩头跳了下去,快速地跑向了山峰的东侧,左登峰见状陡然皱眉,立刻跟随前往……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重回故居

  “走,跟着十三。”左登峰回头喊上了玉拂。他跟十三相处的时间很长了,对十三的习性很是了解,十三跑得很快,这表示它有着明确的目的。

  玉拂闻言转身走了过来,二人跟在十三的身后向山峰东侧走去。

  十三跑得很快,在何处落脚它都选择的很是准确,由此可见它曾经在没有积雪的山峰上行走过。

  “十三要带咱们去哪里?”玉拂出言问道。

  “不知道。”左登峰摇头说道,他擅长推测,不喜欢猜测。

  玉拂闻言没有再开口,和左登峰一前一后跟在十三的身后,山体的积雪虽然已经滑落,但地势仍然非常险峻,二人无法并行。

  一炷香之后,十三停了下来,它停下的位置正是左登峰先前采摘雪参的位置,此时雪参大部分已经随着积雪坠了下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株残留在石壁的缝隙中。

  十三来到这里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石壁,左右晃头若有所寻。

  “尝尝什么味道。”左登峰将那几株残存的雪参拔了下来,转手递给玉拂一棵,玉拂摆手没接,左登峰将怀中的那几株连同刚拔下的几株一并放进了木箱。

  “你怎么见什么拿什么。”玉拂出言笑道,左登峰遇到新奇或是值钱的东西就会拿走,毫无修道中人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又没偷没抢。”左登峰随口说道,十三此刻已经不再转头乱望,而是伸出前爪试探着抓挠石壁上的一处区域。

  “十三在抓什么?”玉拂也发现了十三的举动。

  左登峰闻言蹲下将十三拉开,转而打量着十三抓挠的那处区域。

  十三抓挠的区域正好位于先前那片雪参的中心部位,这里不是石壁,而是松软的泥土,左登峰快速地将泥土扒开,一处一尺左右的孔洞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这处孔洞里面是空的,洞壁上长有许多植物的根须,根须向外扩散的地方先前都长有雪参。

  “我明白了。”左登峰盯着孔洞打量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这里先前长有一株巨大的雪参,雪参已经被人挖走了,残存的少量根须又生出了外面的雪参。”

  “这株雪参竟然宽有一尺?”玉拂微感愕然,寻常人参大者不过杯口粗细,一尺多宽的人参几乎与人的腰围差不多了,人参的长度和宽度跟人体比例相仿,也就是说这株雪参先前已经真正的成了人形了。

  “这里是方圆千里的最高峰,也是灵气聚集的区域,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长出这么大的雪参并不奇怪。阿底寺的僧人在多年以前发现了这株雪参,挖走雪参之后通过雪参生长的孔洞进入了屏障之内。”左登峰出言说道。

  “灵气有穿透性,那个道人先前其实是连山体内部一起保护住了,但是这么大的雪参已然有了灵气,那道人的灵气遭到了这株雪参的阻隔,令得灵气屏障出现了缺口。”玉拂点头说道。

  “我先进去,你们跟着我。”左登峰点头过后蜷身进洞。

  进入孔洞之后,左登峰竭力蜷缩身体向上挪移,洞口很窄,而且左右都有灵气禁锢,无法拓宽,只能硬挤。

  这种拥挤的感觉非常别扭,好在灵气屏障是薄薄的一层,挤过之后立刻感觉到些许的轻松,虽然洞穴仍然狭窄,好在已经没有了灵气的拘束,这表明他已经进到了灵气屏障的内部。洞内空气并不污浊,孔洞也不深邃。抬头上望,可以清楚地看到覆盖在洞口的绿色植物。

  左登峰勉力的爬出了坑洞,峰顶的情况立刻尽收眼底,这里的山峰有一半是平坦的区域,但是平坦的区域很小,仅十丈方圆,平坦的区域长满了雪参雪莲以及不知名的奇异花草,甚至还有几株长有果子的小树,山顶西侧大部分区域仍然是山峰,山峰下方有着一座山洞,洞口向东,高有丈余,由于年岁日久,通往山洞的路径已经长满了各种植物,曾经的小路已不复可见。

  这里很安静,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各种花草,身临其境,心性平静怡然,周身祥和通泰,若问世间可有不染俗尘的世外桃源,此处便是。

  就在左登峰愕然环视之际,十三和玉拂也自洞内钻了上来,玉拂惊见此景,极为惊讶,驻足不前,打量环视。

  十三上来之后快速的转头左右张望,鼻翼一直在微微抖动,猫是高等脊椎动物,在悲伤之下是会流泪的,十三此刻就在流泪,激动悲伤的神情仿如在外漂泊多年重返故土的游子。

  “你是个好人,十三遇到你真幸运。”玉拂低头看了看十三,又抬头看了看左登峰。这句话是她的肺腑之言,世人浊劣,辜情负义,而左登峰竟然为了一只猫以身犯险,偿它心愿,这令玉拂对他极为钦佩,一个连畜生都不辜负的人更不会辜负他人。

  “它是我的家人,我应该这样对它。”左登峰出言说道。在他没有成名之前,他的身边没有别人,只有十三跟着他。

  “十三,带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家。”玉拂冲十三笑道十三闻言抬头看了玉拂一眼,转而扭头看向左登峰,左登峰抬手指了指前方,十三会意,扭头跑向前方山洞。

  十三走的并不是直路,也没有刻意躲避一些生长在地上的植物,这些植物是后期生长出来的,十三走的是三千年前它经常走的那条路,有些习惯很难改变。

  片刻过后,二人来到了山洞外,十三率先跑进了山洞,二人随其进入。进入山洞之后,二人立刻微感失望,这处山洞并不大,洞内的摆设极为简单,北侧有一石台,石台上刻着一张棋盘,棋盘是空的,东侧放着两色石盂,围棋在黄帝时期就已经出现,此处出现棋具并不奇怪,两只石盂放在棋盘一侧说明那个老道当年是自己跟自己下棋的,并无棋友对阵,由此可见他独居于此极为寂寥。

  石台西侧摆放着一片酒坛,酒坛样式不一,其中几尊酒坛为石刻,石料左登峰非常眼熟,这是湖南庸国建造城池所使用的石料,这与他先前推测的老道去过庸国并受到招待是相符的,大大小小的酒坛有三十多个,全部是空的,这些空了的酒坛足以说明这个老道也好杯中之物。酒坛样式的不同说明老道从窥悟大道移居此处到肉身飞升这段时间曾经去过很多地方。

  石台东侧靠北有一方石枕,不问可知这里是老道休息的地方,这方石枕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老道移居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已然可以长生不死,修为却并未登峰造极,还是需要躺卧休息。

  山洞正中西侧的山体上被人为开凿出了一处三尺高矮,一尺宽窄的神龛,内置石质灵位,上书“太上大道君”五字古文,神位向东,正对截教祖师仙灵方位,由此可见这道人的确是截教的。神龛下方摆放着一金质香炉,香灰可辨。

  山洞的南侧区域是一处五行不缺的天生灵地,世人所说的五行不缺指的是在某一范围内五行不缺,五行不缺的灵地也分好多种,与居人风水完全相反,百里之内五行不缺为下品。十里之内五行不缺为中品,一里之内五行不缺为上品。

  此处是十步之内五行不缺,为绝佳极致,十步之内天成五圈,外为黄玉,五行之中土为尊,所以它居长。黄玉催生四圈白金,这一圈白色金属左登峰并不识得。白金催生三圈黑水,对应黑水的是一种黑色冰晶。黑水催生两圈青木,青木对应之物为异木凝脂。青木催生一圈红火,红火为红色炎石,此处温度较高,正是这温暖的炎石所至。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最里面的区域只有一步左右,为圆形土坑,土坑内的泥土亦是黄色。

  这是一处天然生成的灵地,五行颜色为五行原色,所谓五行原色是未与五行其他所属产生影响的本色,此外这里只有内向相生而无反向相克,毋庸置疑,这里就是十三出生的地方。事实上十三才是这里的主人,那老道是后期才来到这里的。

  这处山洞几乎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在古代,有门派的道人会住在道观里,独行道人往往居住洞府,不管是道观还是洞府,对于修道中人来说都只是栖身的场所,他们不会花费精力去修建开凿,也不在乎身外之物,倘若这里雕梁画栋,珠宝遍地,反倒不对了。

  整个山洞就这些东西,就在左登峰以为十三以及那老道的身份就要石沉大海之际,玉拂自旁侧递来一面石板,石板为圆形,大小如罗盘,上刻字迹。

  左登峰接过石板转头而望,这才发现在山洞入口的右侧石壁上人为开凿出了三处方形石窟,石窟只有一尺见方,三处石窟分为上中下三层,玉拂递来的石板是自最下方的石窟里拿出来的。

  左登峰发现了这一情况的同时也发现了最上层的石窟里放置着一个小巧的金盒,这里不应该有这种东西,此外金盒很小,里面肯定也装不了大东西。

  想及此处左登峰将尚未观看的石板放下,抬手拿起了那个小巧的金盒……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驭金龙

  金盒大若茶盏,上雕金花九朵,无疑是皇家之物,金盒入手,左登峰立刻心如撞鹿,黄金并不能阻隔灵气,他感受到了金盒内部发出的微弱混元灵气。

  金盒虽然放置良久,但是金黄鲜亮并不蒙尘,左登峰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盖子,发现金盒内垫以柔软锦纱,时隔三千年,锦纱竟然毫无褪色,锦纱正中有一极小内丹,五彩流光,五行兼具,正是十三失去多年的内丹。

  寻常地支的内丹都有小指指肚大小,形如豆粒,可是盒子里的内丹却小如麦粒。根据铺垫金盒的锦纱凹陷痕迹来看,十三的这枚内丹当年应该比地支的内丹要稍大一些,现在之所以如此之小是因为金盒并不能隔绝灵气的发散,三千年的岁月令得这枚内丹蕴含的灵气缓慢的挥发掉了。

  左登峰手持金盒愕然发愣之际,一股清新之气自身旁传来,左登峰扭头而望,发现是玉拂靠了过来低头打量金盒里的内丹。

  片刻过后二人收回视线对视了一眼,皆是苦笑摇头,十三的内丹发散的太严重了,但是这也不能怪那老道处置不当,铁器倒是能阻隔灵气,但是三千年的时间铁器定然无法保存至今。

  这枚内丹虽然所剩不足先前的十分之一,但是极为圆润,内藏五行各气所属,集金气之尊贵,木气之韧雅,水气之清灵,火气之狂霸,土气之厚重于须弥方寸。

  左登峰手持金盒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决然的蹲下身将那金盒递到了十三的面前。人皆有私心,左登峰见到这枚内丹之后生出了以之相救巫心语的想法,但是这一阴暗的想法在瞬间就被其否定了,这是十三的东西,必须给十三!

  他的这一决定非常的决绝,之所以决绝并不是因为以此内丹相救巫心语在未知之数,而是他不能见利忘义,恩将仇报。虽然脑海之中浮现出了阴暗的想法,左登峰却并未对此感到愧疚,因为每个人都有阴暗的想法,能在瞬间压制这种阴暗的想法已经是对人性的超越了。

  十三对那金盒很是陌生,对于金盒里的东西却不陌生,但是此刻它的神情是疑惑的,看了金盒一眼之后便抬头看着左登峰,其表情所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我的内丹怎么这么小了呢?”

  “就剩这点儿了。”左登峰见状哭笑不得,旁边的玉拂也一脸的莞尔无奈。

  十三没从左登峰那里得到答案,便低头闻嗅着金盒里的内丹,它并非不能感觉到这枚内丹属于自己,它只是疑惑原本大若鸽卵的内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片刻的闻嗅过后,十三张嘴吞下了那枚内丹。

  内丹入体,十三周身的灰毛在瞬间陡然变为金黄,这是一种厚重霸气的尊贵之黄,远非刺眼俗气的庸俗之黄可比,灰毛变色的同时也长出了数寸,犹如将军挂胄,天子着袍,顿显尊荣霸气,雍容不凡。

  十三的五官也有着细微的变化,双耳在瞬间生出了三寸长短的上冲笔毛,与猞猁的黑色笔毛不同,十三生出的笔毛呈朱砂暗红,与爪子的颜色相应。

  眼睛虽无明显变化,但是眼帘微微下垂,内藏沉稳神蕴。

  鼻翼仍为黑色,但此黑非彼黑,先前之黑为墨汁之黑,此时的黑为墨玉之黑,虽同为黑色,神凡却是迥异。

  嘴巴并无变化,但是上颚两侧的犬齿却变长了,微微外露,稍带戾气。

  十三的变化是在一瞬间完成的,短短的瞬间之后左登峰就知道自己将要失去十三了,此时的十三神情异常威严,没有了之前的人性,仿若天子回朝登位,在黄袍加身之前二者可为挚友,但是面南背北之后二者就做不成朋友了。

  “十三真是威武。”玉拂见状有感而发,她与十三相处时间不长,看不到十三神情的细微变化。

  十三闻言抬头看了看玉拂,转而看了看左登峰,它此刻的眼神仿如一久经世事的老者,不再顽劣混愚,由此可见吞服内丹给它带来的不仅仅是实力的增长,外貌的变化,还对它的心性和智力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看过二人之后,十三转身走向西侧的五行灵地,这时候它的尾巴不再上翘,而是平直拖地,尾尖微甩,步速很慢,缓慢的跨过五圈进入中间的黄色泥坑躺卧了下来。

  十三平时喜欢趴着,但是这一次它是斜卧的。

  玉拂见状转头看向左登峰,面带询问之意,很显然她也发现十三跟左登峰生分了。

  “它有了归宿我也放心了。”左登峰平静地说道。这一刻他明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他心里很萧然,也很寂寥,不管是玉拂还是铁鞋都只是他临时的伙伴,只有十三是一直跟随着他的,十三一旦离去,他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连个自言自语的听众都没有了。

  玉拂闻言摇头轻叹,十三的态度令她感觉到了危险,这份危险不是关于十三的,在此之前她一直把十三当成战友,二者合力将一路走向阴间的左登峰拉向阳世,而今十三回到了故土,左登峰又少了一份对尘世的眷恋,单靠她一人,很难令左登峰回头了。

  “走吧。”左登峰看了十三一眼转身迈步离开,他之所以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十三,其他的都是由十三间接引起,而今十三的态度令他很失落,但是他不怪十三,因为在找回内丹之前十三就像一个浑噩的傻子,他与十三的感情是建立在它心智混沌的基础上的,而今它已经醒了。

  “看完这两张石板再走吧,至少知道十三原来主人的身份。”玉拂探手拉住了左登峰。石窟共分三层,上下两层各放石板一张。

  “跟我有什么关系?”左登峰并未停步。

  “第二张石板上刻的好像是招引龙魂的方法。”玉拂试图令左登峰在这里多做停留,以等待十三回心转意。

  “我已经有了阴阳生死诀。”左登峰仍未回头。

  玉拂闻言只能拿起那两张石板随之走出了山洞。

  “放回去吧,喇嘛什么都没拿,你也不要拿。”左登峰摇头说道。

  玉拂没有听从左登峰的话,叹气过后与左登峰并肩走向那处洞口,左登峰脸色阴的吓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左登峰在行走的同时想的是十三在这里会不会遇到生存困难,毕竟它的内丹已经所剩无几。他并不怪十三留在故土,他只是感觉周身冰凉。

  就在左登峰走近洞口之时,玉拂拉住了他。

  左登峰转身回望,发现十三正站在洞口看着他。

  “回去吧,如果有时间,我会来看你。”左登峰微笑着冲十三摆了摆手,经过了与巫心语的生死离别,他已然懂得男人应该克制自己的感情,藏之于心,刻之于骨,唯独不能显之于外。但是这些都只是他理智的想法,内心里他并不能做到这一点,说话的同时眼圈已然泛红,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十三闻言没有反应,只是直盯着左登峰,眼神之中流露出了凝重而为难的神情,左登峰见之内心大慰,不要别的,只要十三显示出一丝对他的留恋就够了。

  左登峰没有让十三为难,十三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早晚有一天它可以凭借灵地重凝内丹,再驭天龙,片刻过后左登峰收回目光走向洞口弯身而下。

  就在此时,十三尖叫一声向二人扑来,十丈之外一跃而至,数倍于先前的跳跃距离,内丹入体对它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十三来到左登峰近前抬头上望,面露浓浓不舍,左登峰微笑回应,抬手指了指山洞,示意它回去。他不敢开口,因为玉拂就在近前,他不想让玉拂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十三一直在盯着左登峰,良久过后眼神之中的犹豫神情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毅,这种表情若出现在人类的脸上,那就代表这个人已经做出了重大的抉择。

  片刻过后十三的眼神转为迷离,仿若人类出神发愣。左登峰见状大感疑惑,出言召唤两声,十三竟然毫无回应。

  “十三怎么了?”玉拂见状大感不解。

  “不知道,它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左登峰摇头说道。

  二人刚刚交谈了两句,便听到东侧崖下传来了巨大轰隆之声,这声巨大的声响表明山下出现了很大的变故。

  二人闻声立刻走到崖边探头下望,一看之下陡然震惊,山下东侧区域本为一冰封深湖,此刻那冰湖的冰面已经破开,一条骁霸巨龙正自冰湖之中出水凌空旋身而上,片刻之后已至眼前。

  这是一条真正的巨龙,体长百丈,周身金鳞,头生六尺龙角,鼻宽过尺,口阔庹余,龙目赤红,数倍牛眼。鳞片坚厚,金黄无缺。龙须挑扬,舞动凝威,腹生五爪,苍劲锐利。

  五爪之龙乃至尊金龙之属,金龙出世,祥云绕体,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陡然出现的金龙令左登峰和玉拂目瞪口呆,虽然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猜想到十三有驭龙之能,却未曾想到它衍生出的巨龙竟然是至尊金龙,左登峰更没想到十三会在此时召唤金龙,它内丹本就所剩无几,此时召驭金龙必然导致其内丹耗尽,不可恢复。

  想及此处,左登峰立刻转头回望,发现十三正向此处跑来,先前的金毛此时已然极为黯淡,金色几乎消之不见,上颚犬齿以及双耳笔毛已经缩回,样子极为萎靡,但其神情却极为兴奋,快速跑到悬崖边注视着那条五爪金龙。

  “十三为什么要在此时召唤金龙?”玉拂愕然回望。十三此刻召驭天龙明显不合时宜,会耗尽其仅存的内丹。

  “它想让咱们看看它的真正实力。”左登峰拉着玉拂后退,那条金龙此刻已有摆尾之势,毫无疑问它要击碎这处灵气屏障,接迎十三。

  “十三为什么要这么做?”玉拂再度发问。

  “因为它已经做出了选择,这是它最后一次驾驭金龙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十三太子

  在此之前左登峰做出了选择,义无反顾的将可能救活巫心语的内丹还给了十三,这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个轻松的选择,但是他最终没有愧对十三。现在轮到十三做选择了,十三做出选择的时间比左登峰要长很多,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它的选择将决定着它日后的命运,内丹耗尽之后它将永远失去驾驭金龙的能力。

  十三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它还是选择跟随左登峰,左登峰对它同样有救命之恩,左登峰从未把它当畜生看待,这样的主人值得忠心跟随,故此它才有召驭金龙之举,此举目的有二,一者再驭金龙,叱咤风云,抖往日雄霸之神威。二者耗尽内丹,自绝后路,表永远追随之忠诚。

  十三站在悬崖边凝神以待,左登峰和玉拂快速后退了三丈。那条金龙此刻正在屏障外摆尾摇头活动身躯,很显然它在这冰川之下已经蛰伏了好多年了。

  “五爪金龙乃龙之王者,没想到十三会衍生出五爪金龙。”玉拂举目眺望屏障外的蜿蜒金龙,有感而发。

  “我倒是猜到了,但是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左登峰摇头说道。十二地支乃对应坤属灵气而生的灵兽,具有改变地气的能力,十二地支中本身也有龙的存在,能克制普通天龙的自然只有五爪金龙。不过十三跟着他的时候一直没有显露出特异之处,追着九阳猴蹿檐上房,在僵尸头上撒尿,半夜起来咬那子鼠,这些举动都过于顽劣,左登峰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只大猫竟然能够驾驭金龙,此等感觉仿如与布衣天子为友,朝夕相处却不知其九五之尊。

  二人说话之际,那条金龙忽然甩动龙尾扫向那无形的灵气屏障,此次抽扫来势不疾,只有试探之意,并未攻击之势。

  一尾过后,灵气屏障产生了反弹之力,将那硕大的龙尾缓缓弹开,金龙此举已然试探出了灵气屏障的威力,随后并未急于再来攻击屏障,只是在半空盘旋,于云层缝隙之中承接阳光,温血揉身,蓄威凝势。

  左登峰趁此空当自玉拂手中拿过了一张石板,石板的颜色与山体岩石相同,不问可知是那道人就地取材削磨而成,石板为圆形,大如罗盘,上面刻有字迹,与普通的碑文石刻不同,这张石板上所刻的文字极为圆润,不似在石板上雕刻而成,倒像是书写在宣纸上的圆润笔墨,撇捺拐折都很流畅,没有雕刻的生涩和僵硬。

  石板只有一面有字,字迹并不多,纵览也不过百余字,这张石板上记录的是这个道人的身份,原文如下,“承乾应世,蒙坤临尘。寄寒灵地,饮露餐风。心怀一仁,享寿千数。化斑身于人形,齐三魂于神府。增天枢于左右,聚灵气于海庭。化身之日蒙师恩开化,收录东海,授以秘法七真,焚香净手,不贻天恩,一纪功成,肉身证道。雪玄子遗尘。”

  “怎么了?”玉拂见左登峰看完石板之后一直眉头紧皱,疑惑的出言问道。

  “你自己看。”左登峰将那石板递向玉拂。

  “这些字我认不全。”玉拂摇头说道,这些字介乎于甲骨文和象形文字之间,玉拂只能认出半数。

  “那个老道道号雪玄真人,是异类修道,本体应该是一只雪豹,石板上的字迹应该是他的爪子刻出来的。”左登峰抬头看向悬崖之外,发现金龙仍在蜿蜒聚势。

  “雪豹?”玉拂并没有过于惊愕,截教之中不乏异类修道者,这是道门中人皆知的事情,不过截教在很早之前就消亡了,那些异类修道者也随之彻底绝迹。

  “我感觉是,古语歧义很大,理解各有不同,‘斑身’一词应该指的是老虎和豹子,这里也没老虎,雪豹倒是不少。雪玄真人从幻化人形到肉身飞升一共经历了十二年,证的应该是天仙位。”左登峰摇头说道。

  “自明清以后几乎就没有仙人归位了,修道成仙已经成了传说。这上面有没有说他与姜子牙斗法的事情?”玉拂出言问道。

  “没有,这上面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话。”左登峰摇头说道,这张石板是雪玄真人飞升之前留下的,简单的概括了自己的生平,他留下这张石板的动机也很简单,就是告诉世人有他这么一个人曾经在世上生存过。

  “再看一下这个。”玉拂将另外一张石板递给了左登峰。

  左登峰接过之后快速地看了一遍,转而抬手将其击碎,随后拉着玉拂闪身回到山洞,将那第一张石板放归原位,与此同时那条五爪金龙猛然摆尾击向灵气屏障,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气爆之声,外界的山风急速吹至。

  这道灵气屏障无疑是雪玄真人飞升之前布下的,换做普通青龙,定然无法击破这道屏障,五爪金龙为俗世中等级最高的异类,都是天庭有位的,不低于天仙品级,故此它才能击破此处屏障。

  屏障一破,那五爪金龙立刻调转身形将硕大的龙头凑了过来,十三一跃而上,跳到了金龙的双角之间稳稳站定,右侧前肢微微前伸,踏至金龙七窍所在,形同将军策马。

  十三跳上龙头之后立刻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那条巨大的金龙原本凶戾狂暴的神情立刻变的温顺服从,偌大的龙眼直视着左登峰和玉拂二人。

  “走。”左登峰见状拉着玉拂走向金龙,十三和金龙是操纵与被操纵的关系,此时的五爪金龙无疑是十三在操控。

  “你要骑乘金龙?”玉拂极为惊愕。在此之前二人连蛟龙都没见过,更别说青龙金龙了,此等凶戾威严的巨物,谁敢骑它。

  “我扛了它三年,骑它一次又能如何?”左登峰拉着玉拂一跃而上。

  “十三,出发。”踏上金龙之后左登峰高声发令,男人天生喜欢刺激和冒险,脚踏金龙的感觉令左登峰很是兴奋,这一次真是沾了十三的光了,试问天下又有几人有幸骑乘五爪金龙。

  左登峰一声令下,金龙立刻抬起龙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龙啸,伴随着龙啸之声金龙离开攀附的石壁冲天而起,笔直的飞向万丈高空。

  左登峰和玉拂皆为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可以自双脚涌泉延出灵气抓附龙鳞,但是灵气一出他们就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多余的,因为自金龙体内延出了极为柔和而稳定的吸附之力,将二人牢牢的吸附在了龙头之上。

  时隔千年,再驭金龙,十三显得极为兴奋,十三的本体一直闭目未动,这种兴奋是通过金龙的举动表现出来的,五只巨大的龙爪伸缩探抓,御风爬云,急速地向高空攀升。

  虽然速度极快,但是龙身周围却并无寒风吹袭,这是因为金龙在移动的时候会散出自身的灵气抵御外界的寒冷,类似于人类的灵气屏障。

  十三操控着金龙一直在攀升,没过多久便穿透了云层,云层之上艳阳高照,一望千里,十三控制着金龙再度冲着太阳发出震耳龙啸,宣泄自己三千年的气闷,张扬自己龙族血脉的威严。

  “十三,到云层下面。”左登峰待十三龙啸过后便高声下令,金龙发出的灵气并不能阻隔空气,二人在云层之上异常憋闷。

  十三闻言立刻操控金龙摆尾俯冲,俯冲的速度更加快捷,形同高空坠落,这种感觉令左登峰更加兴奋,忍不住高声欢呼,玉拂虽然道术玄妙,终究是女人心性,急速坠落的感觉令她大为惶恐,紧张之下探手抱住了左登峰。

  巨大的金龙笔直的冲向下方,到了云层以下之后,下方的景象一目了然,快速的俯冲令下方的事物急速的二人眼中变大,这一情形令二人心跳加速,尽皆感受到了生平从未感受到的兴奋和刺激。

  金龙并未在半空停住身形,而是一直在俯冲,左登峰对十三有着绝对的信任,知道它只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力,事实正如他料想的那样,金龙在冲到雪山峰顶之后陡然定住了身形,巨大的黄色龙尾急速扫向二人先前所在的峰顶,一尾过后,峰顶的一干事物荡然无存,连那山洞亦为之扫平,此举所蕴之含义无疑是“老子不会再回 来了。”

  急速的攀升和陡然的俯冲之后,十三没有再令金龙做出危险的动作,而是控制着金龙急速向东,虽然移动之时异常迅捷,却安静无风,平稳异常。

  “还不松手。”左登峰笑虐的冲玉拂说道。

  玉拂闻言这才醒悟,微显尴尬的松开了双臂。

  “你不想知道那片被我打碎的石板上写着什么?”左登峰出言问道。

  “我先前瞥了一眼,只认识召驭龙魂的那句口诀。”玉拂出言说道。

  “上半截记载的是十三的身份,华夏龙脉发源于昆仑山,昆仑山为龙脉之祖,为金龙之王,昆仑山又衍生出了十二条太子龙脉遍布神州,同样为金龙所属,主皇庭龙气,决江山所属。但是十二是封顶之数,第十三条太子龙脉本不应该出现,但是它出现了,而且出现之初就有着天生的残疾,金龙三魂未能附着龙身,而是受五行灵地影响,一分为二,另外成型。”左登峰伸手指着站于龙头的十三,“十三之所以能够驾驭金龙是因为它身拥金龙三魂,为至尊金龙之十三太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十二王朝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道门中人都知道昆仑山为龙脉之祖,也熟知十二金龙太子之说。

  “但凡神物皆有三魂七魄,这条金龙也是如此,只不过它的出世本来就是错误的,所以才出现三魂和七魄分离的现象。三魂归于十三,七魄归于金龙。”左登峰再度开口。所谓地支衍生毒物,并非地支长成之后再衍生,而是在地支成长的同时毒物也随之增长,十三和金龙也是如此,三魂七魄本不可分,倘若强行分离,三魂便会为主,七魄为辅,这也是十三能够控制金龙的原因,实际上它们两个融合在一起方才完整。

  “石板的下半部分写的什么?”玉拂出言问道。

  “你知道这条金龙是谁找到的吗?”左登峰答非所问。此刻金龙一直在往东疾飞,位于离地数里的高空,瞬息百里,所到之处乌云密布,携风带雨。

  “不是雪玄真人吗?”玉拂面露疑惑。

  “姜子牙是阐教弟子,周朝以他为国师统一神州,周朝定然推崇阐教。雪玄真人只是奉截教祖师之名行事,目的是显截教威能,免得落于人后。”左登峰苦笑摇头,“石板下部分所记载的内容有一部分是驭龙之术,但是这驭龙之术并不是雪玄真人所创,而是通天教主传授给他的,包括金龙和十三的所在也是通天教主告知于他。”

  “原来如此,道君为什么要假他之手?”玉拂是修道中人,截教祖师是三清之一,所以她才会以道君称之。

  “大帅自然不能跟小兵对手,况且一只雪豹很容易与一只猫成为朋友,因为它们都是猫科动物。”左登峰再度苦笑,他虽然猜到了表象却没有想到事情的背后会涉及到截教的祖师。

  “以五爪金龙对阵十二地支是个大动作,倘若没有上天允许,雪轩真人的确不敢这么做。”玉拂点头说道。虽然她是修道中人,但是她从未见过神仙,甚至从未见过仙人留下的遗迹,此次云南之行令玉拂感觉到仙人离她并不远,只是他们不会干预凡尘之事,亦或许是不在明里干预。

  “雪玄真人之所以肉身飞升就是因为他办好了上面交代的事情。”左登峰出言说道。

  “原来他只是利用十三,怪不得他会狠心的撇下十三。”玉拂叹气开口。

  “其实他也不算很坏,至少他只是取走了十三的内丹而没有杀了它。要知道十三的出现本来就是不对的,九州之内除了主龙脉之外只应该有十二条龙脉,十二条龙脉分别对应十二个朝代,夏,商,周,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这十二个正统王朝分别应对一条金龙龙脉,其他的朝代对应的则只是四爪青龙。倘若十三与金龙在一起,毫无疑问将会催生一个新的王朝,这是天地所不允许的。”左登峰正色开口。

  玉拂闻言点了点头,十二条龙脉应对十二个王朝乃世人皆知之事,不管是周文王的《周易》还是袁天罡李淳风的《推背图》都预测了中国将会有十二个王朝,此数一过,将不再有皇帝。事实也的确如此,溥仪也被人从皇宫撵走了。

  “这件事情雪玄真人整整干了十二年才干完,在此期间他都干了什么已经很难考证了。其实事情的真相很简单,就是截教利用十三和金龙向阐教证明截教并不逊于阐教,他们也可以统一神州。”左登峰低头下望,发现短短片刻时间已经离开了三江并流区域,来到了金沙江东侧。

  “三千年前的事情,能知道真相已经很不容易了,旁枝末节无法探究。”玉拂点头开口。

  左登峰闻言没有回应,虽然这件事情跟他无关,他仍然不允许心中出现问号,他希望能完整的还原三千年前的那段往事,好在接下来还有三只地支要寻觅,或许可以从其中找到蛛丝马迹,还原事实真相。

  玉拂见左登峰不再开口,便没有再打扰他,收回思绪俯视下方的城池村落,山野江河,金龙临世,会有异象相随,虽然乌云密布,但下方还是有眼尖之人抬头上望。

  “十三,适可而止,不要耗尽所有灵气,留下自保所需。”左登峰出言说道。时至此刻十三身上的金色再度褪尽,而且龙身开始微微晃动,这是十三灵气不续的征兆。

  十三此刻正在操控金龙,并没有出声回应,也没有减速之势,不但没有放缓速度,反而探爪延身急速东进。

  “十三,落下。”左登峰高声说道。十三操控金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左登峰希望它能留下少许灵气以备不时之需。动物没有修行法门,它们的灵气一旦耗光,短时间内很难加以补充。

  金龙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龙吟之声,示意听到了左登峰的话。

  虽然给予了左登峰回应,但是金龙仍然没有放缓速度,而是越发急切的向东飞移。

  这条金龙体型巨大,金鳞之下乃血肉之躯,倘若估算其重量,当不下万斤,它并未羽翼,于半空飞移显得极为神异,事实上它的体内充盈着金龙灵气,在空中行移犹如人类在江河中游水。

  一炷香之后,龙身抖动的越发厉害,自龙身延出的吸附之力也变的很是微弱,金龙不时摇头摆尾,十三的本体也开始微微地颤抖。即便如此,十三仍然没有停止操控金龙,反而催的越发急切。

  左登峰见状没有再喝止它,很显然十三这么做是有着某种目的的。

  终于,金龙进入了湖南境地,此时金龙的飞行高度已经大大降低,好在周围全是群山,鲜有人类居住,这片丛林左登峰极为眼熟,左右环视之后他便确定这里就是他寻找地支的第一站,湖南庸国古城所在的区域。

  “十三要送我回道观?”玉拂转头看向左登峰。

  “想的美,这家伙要去报仇。”左登峰哭笑不得,到了这里他已经知道十三要干什么了。

  “报什么仇?”玉拂皱眉发问。

  “十三跟九阳猴衍生出的那只耗子脑袋昆虫身体的毒物有仇,它肯定是要趁这个机会报仇。”左登峰出言笑道。

  金龙移动速度很快,片刻过后果然来到了庸国古城所在的废墟,金龙落下之后,左登峰和玉拂离开龙身跳了下来,金龙快速地爬向那处天坑,昂首龙啸,声震四野。十三此举跟人类吃亏了之后回来报复是一样的,先前打不过你,现在能了,必须揍你一顿。

  龙啸过后,金龙进入了天坑,此时金龙失控之势越发明显,龙尾甩动,摇头喷鼻。

  “十三,别杀它。”左登峰见状出言喊道。这里的毒物是玉拂的九阳猴衍生出的,能不杀还是不杀为好。

  此时金龙已经进入了那粉红色的瘴气之内,片刻过后天坑下方就传来了龙啸声和吱吱声,吱吱声中充满了恐惧,随之而来的便是惨叫声,不过惨叫一直没有停止,这就说明十三正在痛殴它而没有取它性命,如若不然,一爪子就拍死它了。

  好在没过多久金龙便自天坑之中盘旋而上,落于二人身侧,左登峰观其嘴爪发现并无血迹,而坑下有气无力的叫唤声还在传来,这就说明十三没有杀它。

  金龙落于二人身侧之后扭头看向左登峰,即便知道这条金龙是十三在操控,但是面对着如此神异庞大的巨物还是令左登峰心跳加快,金龙看了左登峰一眼,转而抬头龙啸,这一声龙啸之中蕴含着金龙狂霸的威严,也暗藏着十三无穷的留恋。

  龙啸声止,龙头上的十三睁开眼睛一跃而下,站于左登峰身边,虽然站在左登峰的身边,但十三此刻的眼神仍然是茫然的,这表示它并未彻底放弃对金龙的控制。

  “十三,让它走吧。”左登峰叹气开口。十三的灰毛边缘此刻还残留着一寸长短的金芒,这说明它并未将内丹蕴含的灵气彻底耗尽。

  十三闻言抬头看了左登峰一眼,转而看了看站于旁侧的庞然金龙,犹豫良久闭上了眼睛。

  十三闭上眼睛的瞬间,那条金龙便重获自由,它三魂缺失,智力低下,获得自由之后立刻腾空而起望西而去,缺失了三魂的金龙只有简单的思维,回归故土是它为数不多的几种思维之一。

  金龙腾空之后,十三睁开眼睛抬头上望,一开始只是面露不舍并无动作,后来金龙逐渐远去,十三终于按捺不住一跃而起,凌空追赶。

  但是它只跃起了二十余丈便停了下来,凌空而立,眺望着已经远去的金龙,直至金龙隐于西侧天际不复可见,方才落于地面,怏怏回返。

  得失一直存于世间,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要面临这个问题,小的得失谁都可以经受,但是对于十三来说,它失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宝贵了,失落在所难免。

  左登峰此刻的心情不算坏,因为在他的约束之下十三保留了部分灵气,金色没有彻底褪去就说明内丹还残余了少许,假以时日,十三或许可以再驭金龙。

  但是十三恢复内丹的时间定然极为漫长,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祸及三族

  “出来时间不短了,回去吧,免得观中的人惦记你。”良久过后左登峰收回思绪冲玉拂说道。

  “我没什么事情,陪你一起去山东吧。”玉拂出言说道。这里距离辰州派不远,但是她并未向左登峰发出邀请,因为她知道左登峰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左登峰的语气很是坚定。

  玉拂闻言没有再说什么,转而探手入怀,片刻过后空手而出,她出门时携带的青蚨虫已经用光了。

  “水下寺庙发现的驻颜法术你要勤加修习,我先走了。”左登峰冲十三招了招手,十三一跃而起跳上了他的肩头。

  玉拂叹气点头,左登峰扛着十三往东飞掠,这里离辰州派不远,广义地说玉拂算是主人,所以左登峰先走。这一次他没有让玉拂跟随,没有与玉拂约定何时启程,也没有携带传信的青蚨虫,此次离去,左登峰没打算再与玉拂联系。

  左登峰心中所想玉拂自然明白,看着左登峰逐渐行远,玉拂心中很是悲凉,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骨子里她希望左登峰能一帆风顺找齐六只阴属地支的内丹,但是潜意识里她又希望左登峰遇到困难和阻碍,因为她知道左登峰没有几个朋友,遇到困难首先会向她求助,届时二人便可再见。

  直至左登峰身影不复可见,玉拂才带着失落和惆怅转身南下。

  左登峰一直没有回头,但是他心中并不平静。虽然心中并不平静,但是他仍然没有回头。

  二人分手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左登峰归心似箭,连夜赶路,十三仍然蹲在他的肩头,事实上它先前凌空追赶金龙的举动已经表明它可以像度过天劫的修道中人那样凌空而起悬停半空,这就表明它内丹并未彻底耗尽,但是左登峰不舍得让它浪费所剩不多的灵气,仍然扛着它。

  与玉拂的分别令左登峰感觉到惆怅,担心家人安危令他心怀忐忑,除此之外十三的誓死追随也令他极为感动,在飞掠的同时左登峰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够帮助十三尽快的恢复内丹,十三目前的情况就像一个皇帝失去了对军队的统治,它心中定然十分失落,要想改变这一情况必须让它尽早恢复内丹。

  恢复内丹最好的办法就是补充灵气,但是十三没有练气法门,只能被动吸收,如此一来为它补充灵气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尽可能多的让它进食含有灵气的灵物,十三五行兼备,生冷不忌,所有蕴含灵气的东西不管属于金木水火土哪一类它都能吸收。

  良久的思考之后左登峰做出了一个决定,不管是动物的内丹还是奇草异珍,只要遇到了就一律拿下塞给十三,目前十三的体内还残存着些许自身的五行灵气,这些许五行灵气可以融合并吸纳外来的不同种类的灵气,不虞阴阳反冲,五行失调。

  “我从不亏待任何人,也不会亏待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恢复你的内丹。”左登峰豁然开朗之后冲十三说道,十三此刻的神情显得很是萎靡,无精打采。

  “喵~”十三闻言出声回应,略有兴奋。

  左登峰闻声苦笑摇头,即便此计可行,也绝非一日之功。身为修道中人,左登峰非常清楚灵气由气态变为液态,然后由液态凝结为固体内丹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人类有练气法门至少也得一甲子,以十三这种情况双甲或许有望,但是左登峰很清楚即便巫心语复活他也活不了那么久。

  不过凡事只要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有动力,有动力就必须努力。

  二分阴阳之后体内的灵气较之一分阴阳充盈许多,左登峰狂掠整夜,翻山过河,次日凌晨已经来到了河南境内。

  这是一处位于河南省界边缘的小镇,左登峰和十三在这里吃饭歇脚,施展凌空法术,耗损最大的就是鞋子,早饭过后左登峰买了一双鞋子换上,转而买了几瓶白酒再度往东北方向飞掠。

  吃饭买东西他给钱,但是赶路的时候他并不避讳有人在旁惊愕的观望,他抄的是近路,时常会穿越城镇村落,该从什么位置借力就从什么位置借力,绝不因为既定的借力位置有人而刻意闪躲,无关之人怎么看他他并不在乎。

  午后,左登峰做了短暂的休息,太阳偏西再度启程,此时十三的精神状态已经好转,遇到有意思的事情和新奇的景物也会扭头观看,有失必有得,倘若十三选择留下雪山之巅,那它此刻定然会极为苦闷孤寂。

  第三日的下午,左登峰赶回了文登县,由于是自西向东回返,因此他最先到的是圣经山。圣经山上还有香客上香,但是已是下午,上山的路上香客并不多。大殿右侧还站着那个知客道人,此时香客不多,他正在打瞌睡。

  “烦劳道长通禀王真人,左登峰拜见。”来到大殿门前,左登峰冲知客道人拱手开口,由于尊重银冠,他便用了拜见一词。

  十三不喜欢随之进殿,照例跑到了东侧的树林,爬到了三年前它曾经爬过的那棵树上。

  “是你?”知客道人闻声睁眼看清了左登峰的样子,很明显他还记得左登峰。

  “是我,道长近日可好?”左登峰出言问道。这个知客道人在他落魄的时候没有看不起他,这令左登峰对他印象很好。

  “无量天尊,谢左真人挂怀,真人稍等。”知客道人跟左登峰说话微微紧张,残袍已与五大泰斗齐名,他紧张也不无原因。

  知客道人说完便唤来道童暂时顶替他的位置,当年给他拿窝头的小道童此刻已经长高了很多,有点半大小子的模样了。

  “左真人请!”知客道人走出门外伸手揖客。

  “我不是道门中人,你还是喊我名字吧。”左登峰探手入怀找出了一张金票,当年在卢国古城里他带出了不少金玉,分给玉拂和铁鞋之后剩下的那些变卖了三千八百两黄金,两千两给了金针杜秋亭,还剩下一千八百两,这是一张一千两的金票,左登峰将它放进了功德箱,银冠当日对他有赠金之德,这个恩情他要加倍偿还。

  “谢过真人,真人请随我来,掌教真人吩咐过,若你前来直接引至掌教清修的院落。”知客道人稽首道谢,他并没有看到金票的具体数字,不然他会惊掉下巴。

  左登峰闻言皱眉走出了大殿,知客道人的话说明他先前猜测的没错,银冠放出青蚨虫就是为了叫他回来。

  “少林寺明净大师前几天有没有来过?”左登峰出言问道。

  “回真人,明净大师的确来过,不过已经离去了。”知客道人面露无奈,很显然铁鞋来这里不是很老实。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他虽然年轻,却已经与银冠等位,跟其门人弟子说话太多有失礼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银冠之后就会彻底明了。

  圣经山是胶东半岛最大的道观,自大殿到银冠的居所走了十几分钟,银冠住的是一处简单的塔形庭院,古朴幽静,二人来到院外,银冠恰好推门而出,修为精深的道门中人不但可以凭借脚步声知道有人靠近,还可以凭借直觉察觉到来人是谁。

  “见过王真人。”左登峰率先冲银冠拱手,银冠修为精深,样貌变化不大。

  “无量天尊,左真人快请。”银冠稽首回礼,虽然左登峰没有正式入道,但是他习的是三清法术,而且已经度过天劫,必须以真人称之才不缺礼数。

  “谢过道长,王真人请。”左登峰冲带路的知客道人道谢,转而迈步上阶进院。

  银冠居住的院子非常小,以碎石垒砌的院墙也很矮,院子里没有树木,东西耳房只有一间,正屋一间,有三清灵位,却无法像,整个院落很简单,但是房屋都很老旧,这表明这里可能是历代全真掌教歇息的地方,银冠将左登峰引进正屋,提壶倒茶,转而分宾主落定。

  “王真人,出了什么事?”左登峰抬手端茶。

  “时逢乱世,日寇逞凶,倾巢之下不存完卵,前些时日藤崎正男差人送来了一封书信,你自己看吧。”银冠自右手石台上拿过一封拆开了的信递给了左登峰。

  左登峰放下茶杯探手接过,抽出信纸展开看阅,信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是写给银冠的,内容也就几句,意思是全真派通匪抗日,本应清剿,但是暂时不加追究,限期一个月内通知左登峰前往济南与藤崎正男会面,如果逾期左登峰没有过去,日军立刻就会派兵攻山。

  信的下部分是用日语写的,字数不少,内容与左登峰先前猜测的一样,藤崎抓了他的家人,不过令左登峰没想到的是藤崎正男不止抓了他两个姐姐全家,连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全抓了,三族以内亲属一个没剩下,下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老少七十多口。落款是藤崎正男,地址写的是济南的1875部队。

  “事关重大,下面的日本语言贫道也不认得,不过贫道遣人打探消息,听说日军前段时间抓走了不少人,想必是你的家人。”银冠出言说道。

  “多谢王真人,此事我会处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左登峰将那封信揣进了怀里,起身道别。

  “左真人远道而来,且容贫道略尽地主之谊。”银冠出言留客。

  “不用了,多谢王真人。”左登峰闻言看了银冠一眼,银冠和金针的处境是相同的,都有牵挂和负累,即便有心相助也不敢出手。

  左登峰说完便转身外出,银冠叹气过后送其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