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是在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发现人不见的。

  他无力的躺在床上,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可他却不再会为那个人,疯狂了。

  自那天起,顾时开始积极配合治疗,一边治病,一边学医。

  仿佛那个人的离开,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同年金秋时节,顾时参加了秋闱,成功拿下乡试第一名,中了解元。

  三年后的春闱,顾时又考取了会试第一名,中为了会元。

  就在,大家都以为,同年四月的殿试,顾时会连中三元,高居榜首时。

  顾时却因父亲毒害贵妃一案,被牵连,不但取消了殿试资格,还将顾时钟意和春城都下了大狱。

  明明上一世,父亲是被冤枉,害死了当今圣上的姑母,永定侯夫人的。

  谁知顾时改变了这件事的走向,顾崇仁却成了谋害贵妃的疑凶。

  顾时跟钟意和春城商量,看看能不能多凑些银钱出来,疏通疏通关系,好方便顾时查明真相。

  却被钟意一盆冷水,浇灭了顾时的希望。

  “你当死的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贵妃,查这案子得入宫,你一个阶下囚,想入宫,除非陛下亲自提审你,否则你一个嫌犯,拿什么进宫?别做梦了。”

  顾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以为改变了开头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谁知事情会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前世,至少钟意和春城是平安的,如今这事,涉及皇家,可真是无药可解了!

  顾时狠狠的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破这困局。

  这时,牢房的尽,头传来宁楚荨的声音。

  “郡主快些,这一家可是谋害皇妃的疑凶,若被人发现,您与他们私下碰面,恐怕宁王府会被牵连,我们兄弟几个也没命花您这钱了!”

  “嗯!很快,开门吧!”

  远处牢门,传来了哗啦啦的锁链声。

  宁楚荨哒哒哒的跑到了,关着顾时的牢房门口。

  在看到顾时的一瞬间,宁楚荨不由得哭了起来。

  男人发丝凌乱,上面还粘着几片,枯黄稻草叶,一身囚服虽然又脏又臭,顾时依旧穿的一丝不苟。

  他看着宁楚荨哭,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毕竟在顾时受伤的四年里,每次宁楚荨来顾府探病,他都会正面拒绝宁楚荨的表白。

  此时,若再表现出关心,恐有利用之嫌。

  谁知宁楚荨率先开了口,提出了帮他的办法。

  “时哥哥,你跟我走吧!现在能救顾家的唯一方法,就只有委屈你入赘宁王府,与我成婚了。”

  “这样你就跟顾家毫无关系了,你也不会因此案而受到牵连。”

  “我还可以,带你入宫,找机会帮顾家翻案,一举两得,你说好不好。”

  前世,宁王一家为了帮顾时,最后被迫离开了京城,这一世,顾时说什么也不愿让宁楚荨,再趟这趟浑水。

  顾时说:“不好,我说过,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又怎么能利用你,毁了你的一生?”

  宁楚荨见他拒绝,彻底急了:“这明摆着就是朝堂党派之争,顾太医成了背锅的替死鬼。”

  “你们顾家在朝堂上,一无根基,二无背景,若无人外在周旋翻案,你以为真的会有真相昭雪的一天吗?”

  “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了,你也不想自己的家人,枉死吧!”

  宁楚荨承认,她有趁火打劫之嫌,顾时这种人,一旦承了她的恩,无论爱与不爱,都必然会对她好一辈子。

  她就是爱顾时,非他不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顾时去死!

  顾时没说话,他一方面,想救家人,另一方面,又不想利用宁楚荨,所以在宁楚荨说完这番话时,顾时选择了沉默。

  钟意见机不可失,插嘴道:“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宁王郡主对你的真心,大家都有目共睹,此法,一举两得,可以说是万全之策,我认为可行。”

  此时,牢头急匆匆进门,催促宁楚荨离开。

  “时哥哥,你快决定啊!没时间了。”

  宁楚荨被牢头带进来的婢女,强拉着拉着往外走,顾时始终没有说话。

  “我替他答应了,郡主准备好了,就来接他吧!”

  顾时听到春城忽然开口,惊诧不已,还没来得及反驳,宁楚荨已经消失在了牢房尽头。

  “大师兄,你怎么能替我决定呢?”顾时有些生气,第一次冲着春城发了火。

  “不然,你还有其他方法自救吗?明明是最行之有效的破局之法,你却还在想儿女私情?顾时,你该长大了,有些时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顾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一连三天,都在说服自己,顾全大局。

  第四天,一个身穿华丽内侍官服的宫人,手握一卷黄绫,来到了顾时的牢房门口。

  那是陛下的圣旨,关乎顾时后半生命运的圣旨。

  随着宫人缓缓展开黄绫,顾时,钟意和春城,毕恭毕敬的跪在了地上。

  顾时仿佛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认命的深吸一口气,等待着那个呼之欲出的结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前太医院院首顾崇仁,之子顾时,品貌出众,才情俱佳。

  太后与朕,闻之甚悦。

  今永定侯世子,已至婚娶之时,当择贤才与配。

  特将………”

  永定侯世子?不是宁王郡主吗?怎么成了永定侯世子?

  三人在听到永定侯世子,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懵了,圣旨后边说了什么,他们一个字都没听清。

  钟意和春城,震惊的是,从古至今,从未听说,哪位帝王,将一个男子赐给另一个爵位之家为“妻”的。

  况且永定侯早在四年前,就已经不可能再有子嗣了,哪来的世子?

  他们一时间也没看懂,这圣旨,到底是在羞辱谁?

  而顾时在听到永定侯世子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凌射。

  他回来了?

  他还知道回来?

  他还敢来找他?

  当年某人弃他而去,顾时说的,绝不原谅,他以为是玩笑吗?

  宣旨的宫人,缓缓合上黄绫,在顾时起身接旨谢恩之时,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恭喜!”

  这是圣旨,就算顾时他们再不愿意,这门婚事,也不敢得罪皇家。

  因此三人,在牢里枯坐了一夜,谁也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