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还牵着我的手。”

  暴雨的心脏颤了颤, 身体有些发热,她自动脑补出时雪说这话时挂着些许戏谑笑意的不正经模样。

  她知道时雪多半是在调戏她,但她还是因为这话而心脏发热, 她想要成为时雪的力量,想让时雪无所不能!

  “这么想开火的话那就开吧, 想打谁?跟姐姐说, 姐姐都给你安排好。”

  耳麦里时雪逗趣的话语让独自亢奋的暴雨直想翻白眼。

  对手的三架机甲追在身后,赶来支援的队友从正面冲过来,时雪一个急刹, 闪到红雀身旁, 和红雀一起攻向其中一名对手。

  对方见势不妙, 立刻转变方向往队友身边靠拢,极光猛加速将其挡下,一脚踹飞出去, 对手摔倒在红雀附近,红雀及时开火, 击杀, 中国队拿下一血。

  暴雨看着被红雀击杀的对手,非常怀疑时雪刚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只是短暂沉默的时间而已, 极光已经奔至另一名对手身侧,一个帅气而敏捷地转身, 一脚从后面将来不及反应的对手踢得往前翻滚出去。

  明明可以击杀, 时雪却根本不给攻击点。暴雨默默看着时雪又把人头送到了红雀面前,一边腹诽时雪哄她哄得一点也不走心,一边疑惑时雪这是在干什么。

  在极光的配合下, 红雀一连拿下两个击杀。

  没有得到暴雨的回应,时雪也不催, 放慢了速度,一边防备着对手的反攻,一边观察红雀的行动。

  见红雀在积极应战,独自拿下漂亮的第三杀后,时雪这才又把心思放回暴雨这边,捏一捏暴雨的手,哄道:“我们拿最后一杀好吗?”

  暴雨不出声,但时雪不管她,看准队友击杀对面第四架机甲后已经在攻击最后一名对手,她就地停下极光的脚步,给暴雨发出信号,制造出可攻击的角度。

  还在默默埋怨时雪的暴雨收到信号,一边条件反射的进入攻击模式,一边看着离极光足有近百米远的对手愣怔而茫然。

  《机甲战神》这个游戏,机甲的射程虽然能达到百米以上,但由于机甲是一直在移动的,攻击校准本来就很困难,离得越近打得对手越措手不及,击杀的概率才越高,所以攻击的时候大家都会尽可能的拉近距离。

  也就是说,没有人会在百米开外进行攻击!

  然而,暴雨却收到了时雪的攻击信号,时雪在离目标有近百米的情况下说要击杀?!

  暴雨没有时间去想时雪是不是疯了,她看到不停移动的对手时不时跑出命中框去,只能尽可能地进行校准和预测。

  看准时机,暴雨开火了,但在她开火的瞬间,她预感到这一发要打偏,然而在火力出膛的瞬间,极光的校准角度变了一点点。

  激光炮像利剑般飞出去,从两名队友之间穿插而过,超越队友打出的攻击,直击百米外的目标,强大的火力在空中一闪而过,快到让时间都仿佛停止了。

  ‘哐!’

  机甲被击中的声音让时间重新运动,百米外的目标亮起制御不能的红光后,机动光缓缓熄灭。

  随着系统播报比赛结束的声音,竞技馆内观众席上的时间也重新运动起来,被极光惊得忘记呼吸的观众们一齐恢复了呼吸,激动的尖叫,疯狂的嘶吼。

  魏莱茵倒吸一口气,找回自己的呼吸,一把握紧身旁江素的手,看着赛场上彩光披身的极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江素原本也在寻找正确的呼吸频率和幅度,被魏莱茵这么一抓,痛得轻吸口气,卡在胸口的不顺畅一下子就畅通了。她看一眼激动得忘我的魏莱茵,无奈地默默忍受下手快被捏断的痛感。

  想起身边还有个人,江素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过去。

  “好厉害。”安潼轻声呢喃。

  江素故作随意地附和道:“嗯,暴雨的火力一直这么厉害。”

  安潼将视线从赛场上收回来,看向江素,病恹恹的脸上扬起一丝微微的笑意,说:“我是说雪姐好厉害。”

  “嗯?”

  “暴神有点可怜。”

  江素更是疑惑:“嗯?”

  见江素没有听懂,安潼也不解释,自顾自地重新将视线投向赛场内。

  场内的模拟舱门打开,两边的队员陆续从舱内出来,时雪出来得早,场边的大屏上镜头在给她特写,将她眼里的亢奋情绪都拍得清清楚楚。

  看着时雪像宝石般光彩熠熠的眼睛,安潼不禁扬起一丝苍白而黯然的笑意,她从来没有见过时雪这样的眼神。

  将视线从场内收回,安潼问江素:“我们回酒店吗?”

  激动劲头也差不多过去的魏莱茵听到这话后彻底找回了理智,瞟一眼被她捏得泛白的江素的手,故作随意地轻轻揉着,嘴上却在回应安潼的问题:“不去见一面吗?”

  江素看一眼趁机吃她豆腐的魏莱茵,将手收回去。

  安潼摇头:“不了,不要打扰雪姐了。”

  江素点头赞同,她也觉得不见面比较好,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见面。

  江素寻问魏莱茵:“你呢?走不走?”

  魏莱茵看向场内迟了时雪一步出来的暴雨,场边的大屏正好切到暴雨的特写,跟兴奋异常的时雪不同,暴雨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魏莱茵疑惑地挑眉:“怎么一脸不高兴?”

  被她带动,江素也看向那边,说:“太累了吧,刚刚那一击消耗肯定很大。”

  别人看不出来,但对暴雨的脾气了如指掌的魏莱茵可不会看不出来,暴雨那模样绝对不是因为累。

  见魏莱茵一脸纠结,江素想到这一整场比赛极光其实都有点问题,也就不觉得是魏莱茵想多了,她又道,“出什么问题了吗?开场的时候极光就不对劲。”

  “白天不还好好的吗?”魏莱茵有点担心,她扭头看一眼江素身边的安潼,对江素道,“你带她先回去吧,我去看看那俩人。”

  “好。”

  江素陪安潼先回酒店,魏莱茵则直接到竞技馆外去等暴雨和时雪。

  场内,兴奋得嘴角压不下去的时雪见暴雨出来得有点迟缓,以为暴雨是最后那一击打得太狠,累了,正想安抚,撞上暴雨的视线后,却被暴雨冷静到冷漠的眼神惊了一下。

  “雪姐!”

  时雪到嘴边的疑问被身后的声音打断,她回头,看到隔壁舱驾驶红雀拿下三个击杀的屈心蕊和陆泽昊直奔她来。

  “雪姐。”屈心蕊因为激动,眼睛都泛起莹光来,她激动得有点不知所措,又是感激又是崇拜,最后只憋出两个字,“谢谢。”

  时雪微微一笑,拍拍她肩:“状态这种东西,有时候要靠一点外力打破,我们是队友,有什么问题不要闷着,随时找我们商量。”

  比赛开始之前,时雪特意看了红雀的比赛数据,连续三场比赛一个击杀都没有。前两场比赛红雀还进攻得很积极,只是有效攻击率太低,更别提击杀。到了第三场,可能是心态有点崩坏,积极性低了许多,攻击次数比前两场减少了一半。

  时雪猜测想两个人肯定是状态不好,所以利用这场比赛让他们多拿击杀找回手感。

  屈心蕊点点头,感激地应下,然后抛开自己的情绪夸起极光的最后一击来:“极光最后那一击也太绝了,这要被载入史册啊。”

  陆泽昊也激动地附和:“百米击杀!太神了!”

  时雪笑得骄傲不已,扭头看向默默站在旁边的暴雨,暴雨却在愣愣出神,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这边。

  溢出的兴奋瞬间被浇了冷水,时雪没有继续这话题,也不想在这里去探究暴雨的冷漠,便招呼屈心蕊和陆泽昊先离场。她牵了暴雨的手,不去触碰暴雨的情绪,只是轻轻安抚道:“走吧,回去再说。”

  暴雨顺从地跟着走,看着自己被时雪握住的手,心里泛起一阵阵波澜。

  最后那一击,在她攻击的瞬间,在她确认自己的攻击会打偏的瞬间,时雪重新校正了攻击角度。

  也就是说,时雪为了防止她会打偏,在她攻击的时候,同时进入制御系统,补足了她校准上的不足。

  在受到她念力影响的情况下,时雪还能做出如此精细的制御,进行细微的角度修正,时雪的这份强大,已经远远超出她的认知。

  原本攻击是她的工作,她应该百分之百回应时雪对她的期盼,然而她没有做到。

  心底涌出的无力感让暴雨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时雪的手。

  察觉到手上的力度,时雪只是同样紧紧握住暴雨,却没有回头去确认暴雨的情绪,她这会儿不太想跟暴雨对视,那双眼睛里的冷漠让她觉得不舒服。

  竞技馆外,等候时雪和暴雨的粉丝早已淹没在一片疯狂的欢庆中。

  这些天比赛打下来,哪怕极光不上场,竞技馆外头等候时雪和暴雨的粉丝也是一群又一群,每天准时准点,像过节一样热闹。今天极光会上场比赛,来的人就更多了,没买到票的聚在一起看比赛,分享着同样的喜悦。

  而此刻,所有人都亢奋无比,集体的情绪感染放大了每一个人的情绪,说是癫狂也不为过。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里,居然能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击,这一击将会让这场名不见经传的比赛成为一个传奇。

  然而跟外面粉丝们的激动相比,制造出传奇的两位主角,却毫无兴奋可言。

  时雪和暴雨从竞技馆出来,一现身就引得粉丝尖叫连连,极光今天的表现,又将要成为粉丝们骄傲的资本。

  见到粉丝,暴雨暂时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努力装出从容的态度来,像往常一样挥挥手,扬起淡淡的微笑。

  时雪挂着淡淡的笑意,牵着暴雨往前走。

  两个人看似一派正常,但这份正常在这个时候反倒显得极为突兀。

  魏莱茵站在人群之外,在中国队的巴士前等着,远远地看着暴雨和时雪从人群中走过,气氛明显不对劲。

  先前在观众席上看到的特写里,时雪至少还是轻松的,但这会儿,却完全不见时雪有多兴奋,甚至不如平常没有打比赛时来得神采奕奕。

  两个人虽然努力在笑脸相迎,面对粉丝的时候尽量不显露自己的情绪,但那种不正常在了解她们的人面前实在太过明显。

  两个人走到近处,魏莱茵对俩人一笑,暴雨见了她后微微一怔,竟下意识地回避了目光。

  魏莱茵一怔后,一下子心慌起来,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认识暴雨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暴雨心虚得这么明显,眼神里透出的动摇让她心惊胆战。

  见魏莱茵突然愣住了,时雪问:“江总呢?”

  魏莱茵回过神,挤出一丝故作轻松的笑意,说:“她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哦。”见魏莱茵非常在意暴雨,说话的时候视线都不自觉地往暴雨身上瞟,时雪心里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轻声招呼魏莱茵,“先上车,回去再说。”

  江素带着安潼打车回酒店,两个不算陌生的人坐在同一辆车里,却让江素浑身不自在。安潼身上散发出的阴郁气息让车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为了活跃气氛,江素找了个话题:“看了这么久的比赛,累不累?”

  “还好。”说这话的时候,安潼的视线落在车窗外,语气飘得像在跟空气对话。

  “……那就好。”江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想到来时的路上气氛并没有这么尴尬,江素打心底里感谢魏莱茵,那真是个活跃气氛的高手,能心安理得的无视安潼身上诡异的气氛,被安潼那双看着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眼睛盯着,还能笑得从容自若,真是一种才能。

  车里的气氛压抑到让江素只靠腹诽魏莱茵的没心没肺来排遣时间时,耳边幽幽传来安潼的声音:“暴神有点可怜呢。”

  突兀的话语来得莫名其妙,江素看向对着车窗外像在自言自语的安潼,心知她应该是犯病了。

  想到在竞技馆时安潼也说过这话,她顿了顿后,用聊家常般的语气故作轻松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安潼的手指在车窗上划拉着,把自动弹出的车载系统的悬浮屏扒拉得乱七八糟,视线依旧落在窗外不知哪一点上,继续自言自语:“暴神有点可怜呢。”

  知道自己的问题肯定得不到回答了,江素不再问,由着安潼自言自语。

  在安潼神经叨叨,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的自言自语中,车子很快停在酒店门外,缓缓地滑向下车点。

  江素牵了安潼下车,还在犯病的安潼很乖地跟着她走。

  一路将人送回房间,把人摁在沙发上坐下,陪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后,安潼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等到会自己起身去倒水喝的时候,江素便知道犯病的时间过了。

  “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吧。”江素轻声交待着。

  “好。”安潼顺手给江素也倒了一杯水。

  “谢谢。”接过杯子,江素想了想,问道,“为什么暴雨有点可怜?”

  安潼一直反反复复说这话,实在让江素很好奇。

  转身正要走的安潼停下脚步,盯着江素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江素差点败下阵来,然后才答非所问地道:“她不该跟暴神搭档,暴神的火力,冲破了她的枷锁。”

  江素面上一派平静,心里却直翻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神神叨叨的。

  也不知道是她的眼神泄露了心里的想法,还是安潼懒得跟她再说,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安潼就转身往浴室去了,只是临走还小声补充一句,“暴神要坏掉了。”

  等到人进了浴室,门关上后,江素才无奈地重重叹气,真累。

  江素走到阳台去给魏莱茵打电话,电话拔出去,对着还没有接通的电话留言:“回来了吗?”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后,江素正要挂电话,电话却通了。

  视频那头,魏莱茵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江素要吐苦水的话一拐弯,问道:“怎么了?”

  魏莱茵这会儿也在阳台上,回头看一眼房间的方向后道:“有点问题。”

  习惯了魏莱茵没个正经,遇到什么事都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会儿看到魏莱茵这么严肃,江素直觉事情可能很严重。

  “什么问题?”问出这话时,江素的脑海里响起刚才安潼那句神经兮兮的话来。

  暴神要坏掉了。

  又想到在竞技馆时魏莱茵说暴雨好像不高兴了,一顿后,江素补充道,“暴雨没事吧?”

  “有事。”魏莱茵拧起眉来,顾忌着身后房间里时雪正跟暴雨说话,怕她和江素的对话被听了去,便不打算在电话里跟江素说了,“等我回去再说。”

  “嗯。”

  挂了电话后,魏莱茵回到房间内,看着各自做事的时雪和暴雨,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想着时雪回来的路上一直暗示她不要去触碰暴雨的情绪,她这会儿很犹豫该不该跟暴雨谈谈。

  要是放在平时,小两口发生问题,某一方心态崩坏还能慢慢调整,可现在是国际赛啊!

  见时雪要去拿水喝,而暴雨则进了卧室去换衣服,魏莱茵走到时雪身边,压低声音道:“你确定没有问题?”

  时雪淡淡地应一声:“嗯,谁还没个心态崩坏的时候,虽然我不知道原因。”

  魏莱茵被时雪这副不知道该说是淡定还是漠不关心的态度气得直吸气,压下自己的气恼,说:“我认识暴雨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就算是当初棠煴被她搞残的时候,她也没有这样动摇过。”

  时雪反手将水杯塞到魏莱茵手里,还是风轻云淡的,说:“放心,回头我会跟她说的,别人贸然地去戳她痛处,说不定适得其反。”

  时雪往沙发那边走,魏莱茵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却又觉得时雪说得也对。

  时雪在沙发上坐下,为了让魏莱茵觉得这事没多大,她拿出自己最好的演技来,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从容。

  但事实上,她心里也没底,因为她知道暴雨崩坏的原因一定在她身上。只是在这个时候,她不想让别人给暴雨过多压力,不想让任何人去指责暴雨,暴雨是她的A,事情又因她而起,除了她,没有人能解决她们俩之间出现的问题。

  见魏莱茵还有犹豫,时雪安抚道:“如果我真搞不定,会找你的,放心吧,不会让你们闲着。”

  魏莱茵白她一眼,叹口气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嗯。”

  喝完杯里的水,魏莱茵放下杯子,临走又犹豫着问:“过几天打Y国,要是暴雨是这种状态,你打算怎么办?”

  时雪一顿,故作随意:“到时候再说。”

  魏莱茵没再说什么,只交代一句有事电联就走了。

  时雪在客厅坐着发了会儿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暴雨这些天的状态。其实从第一场比赛之后,暴雨的情绪就受了影响,但中间她们一直没有再进过赛场,她错失了发觉问题的时机。

  但是,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只是像平常一样打比赛而已。

  思来想去,时雪想得头都疼了,也就不去硬想。她起身进卧室去,这会儿暴雨在浴室里洗漱,没听见有动静,时雪便知道暴雨应该是在泡澡。

  时雪进到浴室,看到暴雨果然躺在浴缸里,浴缸里还开着流动模式,底部的冒气孔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见时雪进来,暴雨的视线仅仅只是跟她有一瞬的接触后便避开了,这种回避的状态让时雪有些揪心。

  她在浴缸边蹲下来,手指在水里沾湿后,将指尖的水珠弹到暴雨脸上,放轻语气问道:“你怎么了?”

  暴雨抹了抹脸上的水,瞪一眼时雪,并不说话。心底涌出来的虚浮感,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时雪说。

  时雪不催也不逼,只是沉默地陪在浴缸边上,手垂进浴缸里,手指触到暴雨的腹肌后,顺着腹肌线条有意无意地划拉着。

  暴雨被撩得不太自在,轻轻把时雪的手指扒拉开,时雪看她一眼,手指踩着小步脚子又回去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后,暴雨忍不住去看时雪的眼睛,那双无时无刻都在给予她力量的眼睛,让她总是忍不住去想象巅峰的荣光。

  时雪静静地和暴雨对视着,直到暴雨主动倾过身来,捞着她的脑袋亲她眼睛。

  松开时雪后,暴雨用沾了水的手指轻抚时雪的脸,说:“今天最后那一击,你好厉害。”

  时雪眸光一闪,见暴雨愿意主动开口,心里有些激动,但她怕刺激到暴雨,便努力放松语气,说:“那你不夸我还跟我闹脾气?”

  暴雨顿了顿,目光里透出淡淡的压抑,她跪起身来,带起大片水花,水花漫过浴缸边沿溅到时雪身上。

  隔着浴缸,暴雨将时雪拥进怀里,说:“我没有跟你闹脾气,我只是心态有点崩。”

  时雪回拥着暴雨,将人搂得紧一些:“为什么?”

  “别问。”暴雨不打算跟时雪说自己心里那些丢人的情绪,她会克服的,而且一定要克服,但这些东西不该成为时雪的压力。

  “……好。”时雪微微松了口气,情况似乎没有她感觉到的那么糟糕,她隐隐为自己先前的担忧感到可笑。暴雨是自己一个人都能重新回到云馆,让烟花盖过云馆上空的机甲战神啊,她竟然会担心暴雨在大赛中心态崩坏。

  “你是要让极光成为神的人。”时雪还在自嘲,拥着她的暴雨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怎么能拖你后腿呢。”

  时雪身子一僵,所有的思想都像在这一瞬间灰飞烟灭了,只觉得大脑被一片混沌的情绪占据,那些情绪伴着无数的画面和声音倾泄而来。

  ‘时雪,你是能够达到顶峰的人,但我不是……对不起。’

  ‘雪姐,对不起。’

  ‘姐姐,对不起,我会变得更强的。’

  ‘雪姐……那里对我来说是地狱啊……我不想再碰机甲了……对不起……对不起……’

  暴雨从浴缸里翻出身来,顺势将时雪压倒在浴室的地板上,时雪顺从地由着她为所欲为。

  ****

  时雪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但她记得她做梦了,还梦到了一个让她耿耿于怀的人,于是醒来之后,周围的一切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让人格外压抑。

  身边的人比她先醒来,时雪扭头见那人正在盯着她看,眼里没有了昨天的冷漠,却带着明晃晃的埋怨。

  时雪很惊讶,这是受了多大气,她家的傲骄居然把怨气显露得□□裸的。

  她抬手捏捏傲骄的脸,戏谑地问:“大清早就这么幽怨,是我昨天表现不好吗?”

  暴雨脸上一红,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想起昨晚时雪无比配合的态度,心里的怨气多少消下去一些。她闷不吭声地扭过身子去,顺势撇开时雪的手,掀了被子下床,不去搭理时雪的调戏。

  时雪躺在床上笑笑地看着别扭穿衣的暴雨,伸手戳她光溜溜的屁股,暴雨忍无可忍,扑上床压到时雪身上,却被时雪翻身反压在身下。

  两个人在床上一翻打闹,闹够了才终于起床穿衣服。

  “今天中午老板们还要请吃饭呢。”时雪将压在衣服里的头发拉出来,甩一甩后随手抓两下就不去管了。

  暴雨走过来,拽住要走的她,拿了梳子给她梳顺畅,一边梳一边说:“有人请吃饭是好事。”

  昨天比赛之后江素都没有来慰问她们,魏莱茵也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暴雨总觉得那俩人有点什么小秘密。不过她懒得去管了,她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想到昨天的比赛,暴雨问道,“你昨天比赛前看的是红雀的数据?”

  “对啊,小蕊和昊泽三场比赛都没有拿过击杀,明显状态不好,我帮他们找找手感。”

  暴雨暗暗感叹,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会儿她才惊觉原来自己这几天已经到了这样自顾不暇的程度,连队友是不是状态不好都关注不到了。

  见时雪的头发顺了,暴雨顺势埋进去吸一口,隔着头发亲时雪的耳朵。

  已经整理好衣服的时雪扭过身,把暴雨从头到脚看一遍,见她也整整齐齐了,这才和暴雨一起离开卧室。

  刚出房门,时雪就接到了高纱纱的电话,她一边往茶水台走一边跟高纱纱通话。

  高纱纱说:“教练让我通知你们,今天阵容临时调整一下,你们轮休。”

  时雪脚步一顿,正要答应,暴雨快步过来,抓了她胳膊对高纱纱道:“不行,我们要打。”

  那头高纱纱已经在吃早饭了,咬着三明治含糊着道:“教练说昨天你最后那一击消耗一定很大,让你们务必休息。”

  “今天的对手又不强,我们正好调整状态。”暴雨非常清楚自己的状态,她需要上场比赛,她没有时间用来休息,还有几天就要打Y国了,在那之前她必须让自己处在最佳状态,那是一场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的比赛。

  “嗯……”高纱纱被暴雨坚持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问。暴雨昨天比赛之后状态不对这事全队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察觉,教练组连夜开会,临时决定让极光休赛也是这个原因。现在暴雨自己要求比赛,高纱纱知道她这是非常主动的在调整自己的状态,这是个好现象。

  想了想后,高纱纱点头应下,“我去跟教练说一下,回头看看会不会开会,决定下来我再通知你们。”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比赛。”

  “行行行,我去说。”

  挂了电话后,暴雨一抬头对上时雪的眼睛,时雪对她微微一笑后走开了。一瞬间,暴雨竟觉得时雪的眼睛有些陌生。

  中午的时候,魏莱茵和江素带着宙天和六火的三组HA去吃大餐。

  魏莱茵担心了一个晚上,看到暴雨后仔仔细细盯着她看,想看出点端倪来。

  暴雨无语地翻个白眼,说:“能看出花啊?”

  “你好了?”

  暴雨不耐地应一声:“嗯。”

  魏莱茵知道暴雨并不是真的好了,她能感觉到,但是至少不像昨天晚上那么吓人了,她也算是松了口气。为了缓和气氛,魏莱茵朝时雪挤眉弄眼,故意打趣道:“好功夫。”

  时雪接了她这个调侃:“还行吧。”

  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饭,几个队员要回酒店去为晚上的比赛做调整,也就直接在饭店门口分了手。

  经过商议后,教练组同意了极光照常出场。下午开会,战术什么的没怎么讲,倒是给全队开了一场心理辅导课,生怕谁再状态出问题。

  晚上比赛的对手是已经输了三场的一个战队,确定出线无望了,但是对方看到时雪和暴雨的时候却兴奋得很,完全没有赛事失利的沮丧。

  两队选手在赛场中间握手言好,然后各自分开进舱。

  时雪边走边回头去看那些还在兴奋讨论着她和暴雨的对手,感慨地说了句:“真好,享受比赛。”

  本来只是一句感慨的话,但从时雪嘴里说出来,暴雨便觉得有那么几分来自王者的怜悯之意,当然,她知道时雪没这意思。她忍不住逗趣地吐槽道:“你享受了胜利,人家当然就只能享受比赛了。”

  时雪一愣,干笑两声:“也是。”

  观众席上,江素和魏莱茵带着安潼在看比赛。

  江素白天见过暴雨,知道暴雨的状态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后,她就觉得安潼昨天神神叨叨念叨‘暴神要坏掉了’这话可能是出于妒忌,她也就没有再当回事了。

  比赛开始,两支战队的机甲出现在地图内,极光依旧是场上最有存在感的机甲,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吸引全场人的目光。

  也许是顾忌到两队之间实力上过于悬殊的差距,这一场比赛极光打得非常收敛,没有过分的炫技,全场都以中国队的战术队形为主,为队伍拿下两个击杀。

  结果毫无悬念,中国队轻松获胜。

  比赛结束,选手们从模拟舱内出来,大屏幕上惯性地转切时雪和暴雨的特写。

  太过平淡的比赛总归是不够让人尽兴的,从观众席平淡的气氛就能知道,这场比赛让观众觉得索然无味。

  魏莱茵和江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算是她们已经看习惯了,平常看极光的比赛也不至于觉得‘平淡’。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确认这种陌生的感觉不是自己的错觉。

  “呀。”两个人正茫然着,便听旁边一直很安静地看比赛的安潼突然出声,“我以为暴神会坏掉,没想到坏掉的是雪姐吗。”

  江素和魏莱茵一齐看向安潼,顺着安潼的视线看到了场边大屏上的时雪,表情一派平静的时雪并不能让人看出什么‘坏掉’的迹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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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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