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聿安闻声将竹椅调转了方向,眼前的少女穿着淡粉色的衣裙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清澈的眸子,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的笑,煞是好看。

  "正是。"

  少女来到她的面前,仔细的端详她的脸:"你生的这般好看,你为何就要喜欢女子呢?"

  一句话北聿安便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七公主舟炀。

  "我不喜欢女子。"

  舟炀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之后又是被戏耍的恼怒:"那你就是耍人了!你不喜欢 ,偏生叫我嫁给你作甚!"

  北聿安看着她笑说:"因为偏生喜欢你。"

  舟炀神情一怔,她怎么会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被调戏竟会是一位女子,还是自己未来的……相公?……夫人?……还是驸马?……

  "你你你你,你放荡子弟!"

  北聿安无辜的摊摊手:"可我是女子,不是子也不是弟。"

  舟炀气的直跺脚:"你就是无赖!"

  北聿安这次没有否定,而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不说话。

  舟炀被她闹了个大红脸,背过身绞尽脑汁想要讨回来终于灵光一闪。

  "你要我嫁给你可以,你不能住在现在的宅子中,你要……住在驸马府中!"舟炀想起了听说她不喜欢寄人篱下的传闻,又觉得不够狠补充说:"或者住在宫中,每日让王兄看着你。"

  她心想这次北聿安该怕了吧,谁会想要和一个嚣张跋扈的妻子共度余生呢,就在她洋洋得意的时候,北聿安却笑了。

  "好,你说住在哪里都可以。"

  舟炀泄了气,坐在石凳上皱着眉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难缠。"又堵着气说:"我可爱打人了,你的身体这般柔弱,指不定我一拳头你就没了,你当真不怕?"

  北聿安摇摇头又点点头,舟炀不解的看着她:"你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啊,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她笑着解释说:"摇头因为不怕,点头是怕你会因为我不害怕而不高兴。"

  舟炀看着她竟一时有些失神,回味过来之后羞愤的站起身,腰间系着的银铃因为起伏而发出清脆的碰撞。

  北聿安的视线落在银铃之上,听闻这是雪国女子出生那年便会锻造出来的,待到嫁人的那日便会系在相公的手上。

  "你的银铃很好看。"

  舟炀连忙捂住了腰间的银铃:"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给你的,你小心我将你推进湖中去。"

  "舟炀!怎么这般无礼!"

  舟赫面色沉重的走来,舟炀也老实了下来有苦不能言,被北聿安调戏了半晌偏偏在这个时候舟赫才出现。

  舟赫歉疚的看着北聿安说:"我这个妹妹从小便被娇惯的没了样子,还望以后谋士见谅不要与她计较才是。"

  北聿安浅笑着说:"北某偏生喜欢这般泼辣的性子,平日里我的身体羸弱惯了,公主这般的活力倒是正好缓解。"

  舟赫显然没有想到北聿安会这般说,笑着搪塞了几句便支开了义愤填膺的舟炀。

  她们的婚礼被定在了七日之后,舟赫见识了北聿安的才识不想夜长梦多,按照雪国的习俗公主成婚是要百里红妆,驸马也要骑着骏马一路闯关证明实力才可以赢取。

  如今看来以北聿安的身体倒是不必了,为了更好的掌握北聿安,舟赫特意将最近的公主府作为了她们的新房。

  临近成婚,舟炀反而安静了下来,不吵不闹之下也让大家都提心吊胆不知道这位公主在酝酿什么毁天灭地的麻烦。

  舟赫特意请来了常年在寺庙祈福的生母前来劝说,雪国有两位太后,一是老国王的原配也就是常居宫中的娴瑞太后,另一位便是他们的母亲景元太后。

  "公主……"

  "别打扰我!"

  婢女刚刚敲响房门便听到了里面摔东西的声音,婢女为难的看向景元不知如何是好,景元毫无架子的摆摆手。

  "炀儿。"

  舟炀猛地站起身小跑着打开了门,看到了母后那一刻委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母后……"

  景元心疼的为她擦去眼泪:"我的女儿啊。"

  对于发生在舟炀身上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可她也无可奈何,在国家生死存亡的面前亲情只能是被抛弃的一个。

  舟炀在母亲的怀里哭了很久,泣不成声的控诉世间的不公。

  景元静静的听着,心中难过却也不能阻止。

  "炀儿长大了,也该承担起一个公主的责任了。"景元轻抚着舟炀的长发:"炀儿啊,皇家子女谁不是身不由己的呢,好在她是一位女子又不会玷污你的身子,若是男子呢……"

  舟炀一怔,哽咽的看着景元:"多丢人啊母后,我嫁给一位女子岂不是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景元苦涩的笑着说:"你以为,嫁给男子就不会是笑柄了?"

  景元十六岁便嫁给了先王,一辈子在明争暗斗中侥幸生存,生下一双儿女也不能独自抚养,唯一的儿子还给了没有所出的皇后。

  这种分离之苦谁能懂,如今她也只希望女儿可以自由一些。

  "炀儿,或许这是因祸得福啊。"

  舟炀不懂景元的因祸得福,因为她只看到了祸与不情愿的牺牲。

  这一夜舟炀的寝殿都没有熄灭烛火,景元也抱着女儿说了许多贴己的话。

  大婚前夕,雪国突然来了许多江湖上的能人异士。

  他们打扮奇特,在城中飞檐走壁所有人的去向都只有一个,北聿安的府邸。

  皇城中的舟赫早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却按兵不动就是要看看北聿安有多少班底是自己不知道的。

  没人管制的下场就是累坏了金羽,这一个个的都没有省心的。

  说不准你一转身就发现院子中多了一个人,再一转身悉心照料的盆栽就牺牲了。

  "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

  金羽叉着腰在院子中对着众人呐喊,众人安静了片刻之后又开始继续叽叽喳喳,甚至还有一言不合比武的。

  北聿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一言不发众人却都停下了动作规规矩矩的整齐跪了下来。

  "沧溟拜见谷主,恭祝谷主大婚……"

  "匠魂拜见谷主,恭祝谷主大婚……"

  "……"

  众人纷纷献上贺礼,北聿安冷冷的看着他们等着全部说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门下三十六门来了多少?"

  金羽拿着名单细数一遍之后说:"整整十二门,听您的来了一部分。"

  北聿安点点头挥了挥手:"都走吧,莫要在城中生事,也莫要让人跟踪。"

  众人拱手行礼之后顷刻之间消失了,这是北聿安送给舟赫的第一份大礼,云昭的实力远在他们的想象之外,云泥之别的差距这只是礼尚往来的警告。

  "金羽,将宾客名单送入宫中,总不能白来一趟。"

  金羽领命走了,北聿安坐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忽而低声笑了起来。

  "还是有趣一点比较好玩~"

  公主出嫁是举国同庆的日子,百姓们都来到了路旁沾沾喜气,看到坐在竹椅上的女驸马议论纷纷。

  北聿安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马车中的舟炀都要气哭了。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实在可气。

  "北聿安!走着瞧!"

  因为是女子成亲一切从简,为了表示尊重舟赫特意以普通兄长的身份来到了公主府亲自主持婚礼,不失体面的前提下又不会太过庄重丢了皇家的颜面。

  拜堂的时候,金羽将红绸的一端递到了北聿安的手中,搀扶着她走到景元与舟赫的身前。

  "我自己来吧。"

  金羽虽然担心还是听命由她,瘦弱的身体禁不住一丝风吹仅仅是弯下腰的简单动作都差一点让北聿安倒下,就在她踉跄的那一刻金羽刚刚挪动脚尖还没动作,北聿安就被身旁的舟炀托住了。

  "你没事吧。"舟炀似乎有些害羞,倔强的说:"我是怕你丢人,可没有什么善意,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好人。"

  "多谢,坏人。"

  北聿安的声音轻柔,舟炀的耳尖霎时间便红透了,她怎么感觉北聿安是在撒娇呢……她摇了摇头将不切实际的念头甩了出去。

  戴着红盖头的舟炀看不到北聿安唇角的坏笑。

  舟炀就像她知道的,天真善良又别扭的使坏,很有趣。

  北聿安的身体不好不能饮酒,拜堂之后便直接进入了洞房,没有什么其他繁琐的规矩也正好合了她们的心意。

  等她推开房门的时候,舟炀不按套路的早就在大快朵颐了。

  看到她进来,掰下了一个鸡腿:"你吃不吃。"

  "不吃,饿了吗?"北聿安笑看着她,身后的金羽都皱紧了眉头她却一点反感都没有:"金羽,将我推进去,守在门外。"

  "是。"

  金羽将她推进去,还不忘看了一眼这个不省心的公主,以为这样明显的暗示舟炀可以看懂,却不成想舟炀举起了鸡腿:"你想吃?"

  "不,奴婢不想。"

  金羽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盼着北聿安自求多福了。

  舟炀也没有理会北聿安的眼神,白净的小脸很快就被鸡腿的油污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