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熹面色凝重,从走廊穿过。

  “主任早上好。”和他路遇的秘书客气问候。

  若是平时,薛熹定嘘寒问暖客套一番,在这种地方,大家都有些来头与背景,连食堂掌勺都非他所能得罪得起的,因为这里只有一个领导,所有人都是恪尽职守的卫星,谨小慎微、认真工作、不得罪人乃此间第一求生法宝。

  但今天他和秘书擦肩而过,只是点了点头。

  原因无他,全因他今天要做一件大事,心情很糟。

  他侄子协助秦楚七音调查虞司颜,一周不到意外车祸身亡。

  秋先生在时他伺候过秋先生,各种曲直他颇有所耳闻,对虞司颜早年经历多少心里有数,知道薛求是多半触了逆鳞。

  但罪不致死。

  多大的事值一条人命。

  于是他在家鼓了很久的勇气,安置好妻儿,仗着自己稍知李半月家中境况,算半个自己人,才敢来找李女士。

  他在楼下等了约半个小时秘书才带他上楼。

  “首……”薛熹刚要问好,李女士在打电话,她抬起手,示意来者闭嘴。

  薛熹心领神会,准备坐沙发上等一会儿,可一抬头,发现会客沙发上坐着姜先生和郑女士,又赶紧出去泡茶。

  这两位常喝的茶都很另类,郑女士喜欢小青柑,姜先生偏爱珠兰花茶,都独树一帜。

  他端着茶回来,就听李女士悠悠说道,“戏看的很开心?”

  那俩垂着脑袋装鹌鹑。

  “渎/职一共有几笔?”李女士忽然问。

  姜先生吓得站起来,“您先听我说。”

  “你让我听谁说?”

  姜先生瞬间不敢吱声。

  “对不起。”郑女士求生/欲很高,“是我不对,知道晚了,处理的不好,我已命人善后了,沈院那边正式通知涉事方面那二十七个案子提审,改判,从重发落以儆效尤。”

  “觉得你们……”李女士一敲桌子。“才智卓绝?”

  郑女士一缩脖子。

  “我觉得,她不妥。”姜先生头铁,开口后语速开始飞奔,“我对她没有任何意见,绝无任何意见,但当年那些人处理了,该判的判了,她这把刑满获释的又重新抓回来,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人会害怕,一松一紧要张弛有度,她这……”

  李女士慢条斯理地打断他的话,“你在质疑谁?”

  姜先生当场噤声,一句话再不敢说。

  “小姜,懂兵吗?”李女士问。

  姜先生大概想说他可以学,但看李女士突然笑吟吟起来,知道是生气了,吓得不敢说话。

  “知道什么仗能打,什么仗不能打,什么时候能打,什么时候不能打吗?”李女士淡淡说道,语气很温柔,“你要我听你说,你倒是说,请举例吧。”

  姜郑两人开始沉默,沉默到最后郑女士开始吃茶几上的饼干。

  “郑陌陌,没事少碍眼,出去;姜朝玉,一家不平,不足以平天下,不要好高骛远,慎勿,独善。”李女士一句话将姜先生判了“死刑”,又抬眸看来,“小薛。”

  下一秒薛熹如堕冰窖。

  “你家家教很不错。”李女士说。“教子有方。”

  薛熹吓得魂飞魄散,别说要公道讨伐虞司颜了,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回得家。

  他只恍惚记得回家时已经是饭点了。

  从早到晚他就在揣摩李女士的那一句话。

  “吃饭。”他妻子赵婉递过来筷子,“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跟你说话呢,圆圆要结婚,到底买什么车。”

  “我们得离婚,明天就离。”薛熹没理她,“我完了。”

  “离不了,要等六十天。”赵婉说,“申请,等三十天,预约再等三十天。”

  “打官司呢?”

  “审理期间要三个月呢,你糊涂了?”

  薛熹瘫在椅上,过了会儿站起来,拿上外衣,“照顾好圆圆和我爸。”

  他关上了门,按了电梯。

  赵婉追出来,“这么晚了,你干啥去?”

  “买烟。”薛熹说。

  “稍一瓶蚝油。”赵婉哐地关上门。

  薛熹进了电梯,按了B3,等电梯抵达车库后重新按了第二十四层。

  #

  “不要。”小鱼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吃蛋黄。”

  “那宝宝想吃什么?”虞司颜陷入沉默,“吃蛋白好吗?”她倒了一小碟酱油。

  “想吃蛋挞。”小鱼委屈地说。

  “妈妈不会做。”虞司颜挠头,“过两天给你买,妈妈保证。”

  小鱼把脑袋扎过来,挨在她怀里,又开始一叠声的喊“妈妈”。

  “为什么这么嗲?”虞司颜佛了,把小孩拖过来,“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妈妈抱。”

  “不要,现在抱。”小鱼把脸一藏,嘴边饭粒蹭了她一衬衫。

  “你这可怎么办。”虞司颜叹气,“弄不好你以后得跟你云亭姨住,别粘人啊。”

  这句话惹了祸。

  “不要云亭姨。”小鱼一撇嘴就开始干嚎。

  “祖宗,吵死了。”虞司颜把小鱼一把拎起来,孩子一哭她就习惯性的喊,“华清萍,滚过来。”

  喊完想起来那傻逼玩意还在京里蹲着,待审。

  不过她一嗓子把值夜班的胡世尧招呼过来了。

  小胡一看小鱼哭,赶紧把小鱼接过去。

  “别哭了好不好?妈妈给你拿蛋糕啊,慕斯蛋糕。”虞司颜安抚着。

  拉开冰箱门她就陷入沉思。

  小孩能吃慕斯蛋糕吗?

  正拿着手机查,那边左慈的电话到了。

  “陌陌姐不愧是女中豪杰。”虞司颜不得不夸一句。

  都这么多天了才有动向。

  “司颜姐,你先坐下来。”左慈说,“手里没拿东西吧。”

  “就一个小孩。”虞司颜看小鱼不哭了,又把女儿接过来。

  “经摔吗?”左慈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还行?”虞司颜看看小鱼,这个小孩现在好胖,脸蛋都是肉嘟嘟的,“挺结实的。”

  “薛主任跳楼了,有几个打探到了些风声,联名回京里见了领导,但领导把人发落了,今天陆某被带去交代问题了。”左慈小声说。“陌陌姐呢,很高风亮节……”

  虞司颜终于知道为什么左慈会这么问了。

  她差点手滑把小鱼摔了,也就反应快,从空中把小不点兜了回来。

  “怎会……”她终于迷惑了。

  虞司颜在沙发上坐下,“俗话说得好,机会来了莫缩头,富贵险中求……”说着,她突然心中一凛,“关照下陌陌。”

  “咦?”

  虞司颜笑起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很多事都是空穴来风。”她叹气,“陌陌不淋这锅油肯定是有原因的。”

  晚上十二点左右左慈跟她说,“陌陌前任好多,一个excel表格装不下。”

  难怪。

  虞司颜由衷敬佩,但也很想吐血。

  一言彻底定调,她基本就算白忙乎一场——也不算白忙乎,气还是出了。

  她只好安慰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心里建设三天后她去见李半月。

  很倒霉的是在电梯里偶遇秦楚七音。

  她们两人面面相觑,秘书一边担心她们吵架一边暗搓搓地想看戏。

  “我不怪你。”秦楚七音倏然说,“能理解,没人善待过你,突然有人体贴,你便动了心。”电梯门开了,她走出去,“他配不上你,以后别再/作/践/自己了。”

  “他骗我,”虞司颜发现秦楚七音不愧是老一辈的,要面子,在意虚名,“他说,他离婚了,前妻与人私奔。”她越过秘书,按住电梯门,说出了最符合秦楚七音心理预期的托辞。“知道他和你是夫妻时我已经有孕五月余,没办法打。”

  秦楚七音蓦然回首。

  “姐,我恨他。”虞司颜从善如流地给秦楚七音出具了通行ETC默许证,后退半步,关上电梯门。

  闵曼桢瞪圆了眼,十成十的惊愕。

  “后妃就该有后妃的样子。”虞司颜瞄了她一眼,说给胡世尧听,“哪有抛头露面的妃嫔?机会不是没给过,小傅提拔他,也只是做做样子,他倒好,顺杆儿爬了,来日想做什么?令诸侯吗?他想挟谁?”

  没去父留女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华清萍真是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差劲。

  她硬着头皮去见李半月。

  “能谈谈你究竟想要什么吗?”李半月劈头就问。

  “没什么想要的。”虞司颜回答。

  “你这一出出,还都是轰烈大戏,总归有个原因吧。”

  “非要个原因也行,”虞司颜说,“柳良玉曾为他们保驾护航,把他杀了吧。”

  “有所出不杀。”李半月道,“他和文女士育有一女。”

  “看来人命的价格就是不一样。”虞司颜理理裙摆,“他的命比我母亲的命贵。”

  “一样吗?”李半月忽笑起来,她棕色眼眸望过来,“回答我,你觉得人命的价格一样?”

  虞司颜才不答上门找骂的问题。

  她都知道李半月下一句要说什么。

  ——“那你觉得你死几次合适?”

  “没有无辜的。”于是她说,“旁观就是在作恶,有了沉默的观众,才助长了恶。”

  “某种程度上我能理解你。”李半月靠在椅背上,很长地叹了口气。

  “你不理解。”虞司颜觉得好笑,“你有什么可以理解的?你所经历的一切起伏……只是矫情而已。”

  “同为女人。”李半月接着说,连表情都不变,“但你不能这么做。”

  “扶贫也好,济困也好,救值得帮扶的。”虞司颜道,“有的人不值得,就算你给他一层人皮,最终他仍作奸犯科,遭法律严惩,还伤害无辜,他们不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们应被用来以正视听……”

  她的话被打断。

  “该不该死,法律说的算。”李半月道,“你说的不算。”

  “所以你就是不理解。”虞司颜腿交叠,“你只见善,所以你觉得人人都有救。”

  李半月似笑非笑,“以前德国一个蹩脚画家也觉得自己有资格定义哪些人没有救,哪些人是劣等。”

  虞司颜也回了她一个笑,“他死有余辜是因为确有无辜的犹太人,在我的故事中,没有无辜者。”随后挽起衣袖,“十二根长钉子,二十四个洞。”她抬起手腕,给李半月看二十几次整形都消不去的疤,“我就被钉在墙上,然后,一个接一个,一个又一个,直到老秋来。说来可笑,他撞死了我妈妈,却救了我。”

  “您觉得哪些人无辜?他们在围观是惨遭/胁/迫吗?”她摇摇头,“不,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长了同一个舌头,”她学舌,“给她们一个教训,就不敢跑了。不敢坏大家的财路了。”又叹气,“那里的女人也是,肚子大了,又瘪下来,丈夫、公公、兄弟靠她,换一口饭吃。是不是很可怜?瞧着就可怜,但把我们抓回去的,就是那些女人,看守外来女人的,也是她们。终于,有比她们地位更低的女人了,她们也举起了刀。来,告诉我,你觉得哪个不无辜?”

  “先告诉我,人命是否有高低贵贱?”

  “您也先明示,”虞司颜反驳,“恶人作恶多端,法律视而不见;受害者于绝境中反击,法律重拳自天而降,以告慰天下恶贯满盈之人,请放心大胆的/践/踏/每一条人命,这规矩,合理还是不合理?”

  李半月咳起来,折腰伏在椅子扶手上,咳了好半天,又开始找药吃药,有时虞司颜都觉得李半月的病是战略性的发作,万能挡箭牌,总在需要的时候犯。

  缓过来后李半月果然不接她那话茬,而是另起一段。

  “虞司颜,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李半月突然拿过旁边的白兰地,倒了半杯,仰头就灌。

  “一,你必须解决问题,不能回避问题,更不能消灭问题。”她放下玻璃杯,“二,永远不要自揭伤口,你是保护者,不是被害人。”

  虞司颜轻巧一扬眉,“是因为我的一切过往都昭示了你的无能吗?”她突然笑起来,“众星捧月般排场都无法掩去地毯下满是虱子的现实吗?不说,不提,就能维护住您那至关重要的面子。人命的价格当然不一样,显然您的尊严与名声最为昂贵。”

  “你站在这间办公室里和我吵架,元勋后代配你时人人说他高攀,考虑到你连名字都是老师取的,我已倍感欣慰。”李半月眸光一转,猛然一扬颈,一切表情褪去,冷如冰,眼角眉梢皆是凌厉,一眼瞥过,虞司颜下意识闭嘴,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

  “我李半月一生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李半月提了声调,“同样的话,你敢说吗?”

  “我不敢说,是我的错?”虞司颜站起身,“你们彰显正义,让法律不惩善扬恶。你们从根上就要置每一个无助者于死地,却怪别人心中有愧?好话赖话你说尽了,我无话可说。”

  她摔上李半月办公室的门,甩袖而去。

  虞司颜走后,李半月别上办公室的门,偏头就捂住嘴呛出一口血,不停的咳。

  她撕开一包纸抽,开始擦下颌处的血,以防弄到衣服上,却越擦越多,最后不得不回了趟楼上,去洗脸换衣服。

  #

  “我一把年纪了,成天挨小孩挤兑。”宋和贤在煲电话粥。“记性可好了,跟你说,四十年前的事都能给你翻出来,一桩一件的掰扯。”

  这点她佩服李半月。

  就没见过这么记仇的人。

  很久以前她还有闺蜜和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公司被李半月申报破产后所有亲朋好友烟消云散,连李半月都离家出走,就剩自己和李云斑,两人相依为命,靠吃以前积蓄活着,没过多久,李半月调回国,她的社交圈稍微扩展了些,但也限于李半月的同僚、下属及秘书一干人等。

  所以她打电话和人闲聊都是随便选个号码。

  “嗯,领导性子是有点古怪。”电话对面的云俪态度很好,“您最近怎么样?”

  “早晚被气死。”宋和贤说,又否定,“不,我绝不能让她把我气死!”

  她话音未落,李半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上楼,奔主卧去了,门一别,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宋和贤煲电话粥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李云斑陪小孩去巴黎安置,家里就剩她和气死人不偿命的李半月,这日子颇为难过。

  李半月从不和她正面冲突,但李半月从阴阳怪气发展到与她拒话。

  所以等李半月从楼上下来时她说,“能不能见好就收?”

  李半月换了身淡蓝色的裙子,腰间系了根皮制的棕色腰带,大概是有访客要接见,才特意回来换衣服的。

  面对她的问题,李半月的回应是抖着手低头给一个叫丽莎的人发讯息,还是这样的一条——【不知道呢,这段时间宋阿姨在和我吵架。】

  宋和贤当场就一个白眼,无比痛恨自己会倒读。

  下一秒她又不痛恨自己当年抓李鸳时出轨而练就的技能了。

  她僵在原地。

  丽莎回了李半月一条——【因为乡下小姑娘又闹着要吃糖醋排骨?】

  李半月回复——【可能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像我这种乡下小姑娘可没胆子点菜。】

  在李半月临出门前宋和贤叫住她。

  “你认识一个叫韩江雪的人吗?”宋和贤抖着声音说。

  有那么一瞬,她相信鬼神之说。

  她不知道李半月喜欢吃什么或不喜欢吃什么,这个女儿看不出喜好,有时宣称自己喜欢吃车厘子,但买回来绝对一颗都不吃,大概只是想花钱。

  但她反复梦见过往。

  有时梦里的事和现实发生的事完全契合,有时大相径庭。

  宋和贤原本将这些梦解释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有时她又不确定,午夜梦回,恍惚间她总觉得梦里的事确实是发生过的。

  比如她梦见有一年过年她和李鸳时吵架,谈崩了,回了趟娘家去找宋德音,小时候的李半月抱着她的腿,不肯让她走,吵着跟她要糖醋排骨,还跟她告状,说外婆不给她蛋糕吃。

  梦里的她和宋德音没谈拢,大吵了一架,她甩下一笔钱,忙着走,李半月又闹,只好把不懂事的小孩拎开,说,“懂事点,别讨厌。”

  醒来时追忆过往,确定以及肯定那年她还是去了李家过年,总归婚没离,大家还是要维系个体面的。

  宋和贤不寒而栗。

  她希望李半月皱皱眉,转身就走。

  但她最害怕的一种可能发生了。

  “认识,香岛投行高管。”李半月不仅回答了这个问题,还给了前情提要,“在南粤时招商引资,她来竞标,怎么了?”

  宋和贤的心沉到了最底。

  “女巫。”宋和贤看了李半月许久,“她说她是女巫。”

  “世上哪有女巫?”李半月按电梯要走。

  宋和贤拦住她,“丽莎是谁?”

  “谁是丽莎?”李半月反问。

  “我梦见过。”宋和贤固执说,“她答应我,说她有办法救你,但你还是死了。”

  “假设,世界上有女巫,她们会魔法,有这种能力,她们早就呼风唤雨,左右全球运势,”李半月道,“凭什么答应你救我,你能给她们什么,让她们愿意和你做这场交易?你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特殊在哪里?”

  “我不知道。”宋和贤问,“丽莎是谁?叫什么,姓什么。”

  李半月扫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那个红头发的姑娘,”宋和贤忽然说,“你们认识,她给罗雅尔当幕僚长,会讲汉语,还来拜访过,叫伊莲恩?她姓什么?”

  “你疯了。”李半月阖了阖眼,撑了下墙,又走回客厅,坐下。

  “我疯没疯你心里清楚。”其实宋和贤觉得自己是真的要疯了。

  “你想要我承认什么?”李半月忽然抬头,“你的某种假设成立意味着什么你心里清楚。你希望这个假设成立吗?”

  宋和贤沉默下来,许久后抖着声音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这么对我?”

  “你没有错。”李半月摇摇头,“有错的是我。至始至终都是我。”

  她抬眸,但视线不聚焦,“你想……要钱?”说着,她拿过包,开始找支票簿。

  “我不稀罕你那点儿钱!”宋和贤恼了,“想逼死我直说。我死给你看。”

  “您想要我死?”李半月扔开包。

  宋和贤倏觉无力。

  她与李半月秉持两种逻辑,看似并行,却彻彻底底背道而驰。

  “想要命,等段时间吧。”李半月看着极为疲倦。“我还有点别的事……”突然长睫一拢,身子往下一滑,磕在茶几上。

  茶壶和茶碗的碎片被她带翻,落在大理石地面,叮铃当啷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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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李半月能理解伤痕文学那一部分,毕竟她至今仍在自己跟自己吐槽自己的妈

  小狐狸喝酒那会儿就已经开始咯血了,她那句很拉风的话只是为了把小虞气跑

  小虞和陌陌还有老姜不一样……陌陌和老姜是要这个饭碗的……小虞是大不了就辞职了了了了了了反正这工作不怎么开心……她都不干了小狐狸能拿她咋办

  小傅其实是老傅的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傅傅清夏还没有被称为小X的资格……

  一个excel表没记错的话好像极限是三百多行

  这本番外传真的是……好难写啊……我错了,下次我一定要写个憨憨女孩调剂一下……

  最难写的艹蛋对手戏是小狐狸VS小虞陌陌,小弗VS伊宝洛洛(那边要开始battl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