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森鸥外阴沉着脸吃完早饭又和社长聊了一通天后,乱步和晶子明显能感觉到福泽谕吉和森鸥外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就比如现在。

  “我来吧。”福泽谕吉一把摁住了森鸥外想要拿碗筷去厨房清洗的手,然后利落的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收拾了起来,“你先稍微等一下,等我收拾好了就送你去诊所。”

  在家务以及两个人的相处中社长明显变得主动和殷勤了起来,要知道以前他和森医生两个人都是谁有时间谁来处理家务的,根本不会出现社长和森医生抢着干的情况,另外社长对森医生安全和健康的重视程度也明显提升了不少。

  以前就曾经有过一次,森医生的诊所临时遇到了点麻烦,他打电话问社长有没有时间,有的话就来帮他一把,那时候社长听对方的语气并没有很紧急,就先帮乱步把手头的委托处理了才赶过去的。

  事实也证明森鸥外一个人确实处理得了,顶多是多麻烦一段时间而已。不过后来他因为这次事件受伤而导致连续高烧就是题外话了。

  不过这种事第一次发生,也是最后一次发生,自从那天之后哪怕是森医生不说,社长也会自发的每晚去诊所那边接他,一旦接到疑似森鸥外遇到危险的电话后只要乱步和晶子的安危没有问题也会立刻奔赴森鸥外的所在地。

  倒是森鸥外最近似乎一下子变得冷淡了很多,他几乎不再向社长求助,同样的他也不许社长在踏入他的领土。

  “不用了,今天侦探社的委托也是满的,你先陪着乱步把前天过来的委托人见了,顺便把晶子也带出去,正好昨天来的那个委托人要一个女社员过去解决问题,你看看那个人提这个要求有没有危险。”

  “该怎麽办啊?”听到森鸥外语气明显不对,与谢野晶子用口型询问江户川乱步,无奈对方也不知道,只能埋头吃点心。

  感情在乱步看来是最无解的谜题,哪怕如他这样有着能一眼看破真相的异能,也分析不出森医生和社长到底出了什麽事故。而且两个人的关系都已经冷淡到这种地步了,他们这几天居然还在一个房间里睡觉,这就令乱步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在福泽谕吉这里,他们两个这些天的反常举动其实很好理解。

  自从上次用沉默伤害了森鸥外之后,福泽谕吉一直非常后悔,虽然不知这份后悔是因为自己错过了一个好的结婚对象还是因为对森鸥外纯粹的同情,福泽谕吉都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弥补一下对方,而也正因此福泽谕吉开始对自己过去的行为作出重重反思,以至于发现了不少问题。

  而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先前导致森鸥外大病一场的受伤事件。

  那时候他听对方的语气很是游刃有余,于是就自顾自的觉得对方能搞定选择先去帮乱步解决一些看似紧急实则并不重要的事,而导致了对方的受伤。

  当时他出于对森医生的了解和信任觉得这次只是运气不太好,正好赶上了寒潮来袭造成了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但在看了夏目老师送来的病例后,福泽谕吉把自己之前对森鸥外做出的所有了解给推翻了一大半,尤其是在危险评估这件事上。

  如果一个正常的人在没有危险的时候不给熟人打电话那很正常,如果他遇到了一个麻烦但不危险的问题给他熟悉的人打电话提议能帮忙就帮忙,帮不了他也不介意这种事也很正常。

  但森鸥外偏偏是个有战后应激创伤并正在一路发展成自杀倾向的人,这就意味着他不会轻易就生活中的琐碎事甚至是危险求助危险。

  就比如他打电话给自己的那天,自己听对方的语气就觉得不是什麽大事,但那时候森医生说不准是在被十几个人堵住,自己难以逃脱的情况下才给他打的电话,结果自己却因为预估错误就推迟了营救时间。

  这麽一看森医生后来的大病一场说不定都算是运气好,要是他当时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出了什麽意外的话,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福泽谕吉清洗着碗筷回忆着刚才神色冷淡的森鸥外,第一次开始头疼到底怎麽样才能让对方原谅自己。

  找福地樱痴这个中间人帮忙可以吗?

  而最近森鸥外一直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也不是再给福泽谕吉脸色看,他其实是在就一件非常严肃的事纠结。

  那天在他分析出福泽阁下可能喜欢乱步的时候除了闪现出了一瞬间的‘居然还能这样’的嗑cp心态后,心思很快就被要不要报警把福泽阁下抓紧去住两天的想法占据。要知道乱步他还是个孩子啊,要是喜欢未成年的孩子那还了得,福泽阁下不会是有什麽不为人知的小‘爱好’。

  咳!诚然他自己也竟然被人认为在爱好上有点过分(其实是变态),但他并不是真的打算去娶一个十二岁以下的女孩啊,事实上他只是喜欢小女孩身上的天真和活力,把他们当成女儿来打扮而已,这跟小姑娘们给洋娃娃穿漂亮裙子打扮她们没什麽区别。

  可能爱丽丝的情况确实有点特殊,但爱丽丝是他的异能啊,说白了就是他的最后一重保镖和陪他展示自己虚假弱点的演员之一,所以自己再怎麽宠爱她也是没有问题的。

  森鸥外就这麽双标的思考了一路,对于该不该举报福泽谕吉的事还是有些犹豫不决,而且就算举报他也应该有点实证吧,目前福泽阁下也没做什麽出格的事,自己就算举报军警也不会理睬的。

  等到了诊所之后,森鸥外意外的发现今天居然没什麽人,也是,最近费奥多尔给港口黑手党找事找的其乐无穷,老首领那边已经很久没时间带人作妖了,而港口黑手党不惹事,横滨的混乱就减少了一半。

  而且最近横滨的经济又缓慢回升的趋势,不少其他小组织也趁机弄钱去了,而赚钱的开始和结尾虽然可能会有不少摩擦,但过程中却是能稳则稳,这段时间正好赶上这个时间节点,安分安分也是难免的。

  于是森鸥外照例免费帮周围几个受到小混混打群架波及受了轻伤的普通居民治疗了伤口,顺带给周围的小孩子发了几块糖。随后就准备休息一下。

  这几天他先是生病又是因为福泽阁下的事一直揪心,还没有个可以放松大脑好好休息的机会,想到这里森鸥外趴到桌上将脸埋进臂弯打算趁着没事的时候稍微眯一会儿,反正港口黑手党那边要找自己十有八九也是在晚上。

  但在森鸥外美美的打算着偷懒睡一觉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又不盖东西,回头又要生病。”从猫变成人的夏目漱石,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森鸥外身上,又把暖气打开好让自己的小徒弟睡得舒服一点。

  他今天是被脱不开身的大徒弟拜托着过来探望的,这两个人之间最近貌似爆发了一些小冲突,导致鸥外这几天对谕吉总有点爱答不理的。

  而对于这种看着很冷漠很消极的情况,不仅福泽谕吉着急,夏目漱石心里也很不踏实。

  他以前见过换上抑郁症的人,那是一个他挺好的朋友,当时据说之前因为那个毛病住了很长时间的院,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准备回家。

  出事那天夏目漱石过去看望他,两个人一起吃了水果,还讨论了一下粮食的价格和一些工作上的琐事,夏目漱石觉得对方已无大碍就离开了,可在当天晚上他就听到了地方在医院病房里上吊自杀的消息。

  那时候他第一次知道了不是所有的离开都有一场大吵大闹的,甚至很多时候离别都是悄无声息到来了,那个想走的人发现天气很好,于是穿上了最常穿的衣服,一路走向远方,之后再也没回来。

  所以当夏目漱石第一次看到森鸥外的病例的时候想的不是三刻构想的计划是不是要搁浅或者更换人选了,而是那位死去的曾经带给他很多帮助和希望却再也没有机会报答的朋友。

  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等夏目漱石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外套已经被披回了他自己身上,森鸥外背对着他正在收拾药品。

  “醒过来了吗?您不该在风口这里打瞌睡,这样很容易生病。”森鸥外秉持着以前发高烧的经验教训劝解夏目漱石,“而且您想到什麽了吗?睡着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的很紧。”

  “没什麽,梦到了一个朋友而已。”夏目漱石叹了口气,“我听说谕吉说,他最近因为什麽事惹你生气了,他不好意思来问你,拜托我过来看看,你们也真是的,一个一个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森鸥外对于福泽阁下还会和夏目老师告状这件事也颇感不可思议,不过他倒是更好奇另外一件事。

  在他之前也曾经有一位管理局的前辈来过这个世界执行撮合任务,不过他的运气不太好,直接被投送到了和夏目老师平辈的时间,天天都要操心战争和战后的事,根本无心工作,最后还因为管理局被位面地震波及的缘故紧急伪装自杀赶回来救人,这才让他捡了这个空隙。

  也不知道,夏目老师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他。

  管理局的任务是一环套一环的,在森先生之前也有工作人员过来干过活,而他当时的目标是夏目老师,只是也没成功,不过对于后来夏目老师比起横滨也分了不少心给森先生和社长他们的变化也是出了很大一份力的,最后阴差阳错的倒是在森先生离开前弥补了他的很大一份遗憾。(ps:最后他们两个也在管理局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