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花了点时间把福泽谕吉弄到了屋子里。

  能做到这点,他要感谢自己平时并没有疏于锻炼,感谢那些肌肉锻炼得很结实的病人们,最重要的是要感谢经常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福地樱痴和纪德,从他俩身上获得的充分的应对醉鬼的经验让森鸥外今天不至于太狼狈。

  众所周知,至少乱步和晶子他们知道,森鸥外这里存了不少好酒,这些酒除了他自己酿的果酒以外,还有不少病人或者福地樱痴他们送的红酒和清酒,当然了有时候费奥多尔他们也会送很多伏特加给他,但由于森鸥外并不喜欢那麽烈的酒,所以这类酒是在他酒柜里逗留最久的酒类。

  这可给了乱步他们可乘之机了,当然,森鸥外也不否认这次的酒是他拿给晶子他们的,但就和上次佐藤女士过来那次一样,就算喝酒壮胆也不是对着瓶子喝的,那就不是壮胆而是烂醉了。

  哦,对,弄不好还要发酒疯。

  而现在森鸥外就陷入了这个困境,他记得之前他们两个第一次在福地家里见面的时候,福泽阁下也是喝了不少甚至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但那次他却相当好照顾,森鸥外只需要扶他找个房间,然后给他擦一下身子换个衣服就可以了。

  不像这次,福泽阁下一直试图摸他的脖子和头,仿佛是把他当成了猫,最后可能发现头发的手感和猫毛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于是更过分的把脸凑了过来,一开始森鸥外还以为他是要看什麽,等到被亲到脸上才反应过来。

  福泽阁下这是想猫想疯了吧,费了半天劲把福泽谕吉拽到房间里的森鸥外心想,他是不是也该管街上茶馆的老板要一只小猫,不用太好看,只要能和福泽阁下作伴就行。

  不过这种事想想也就算了,记得上个月他们两个去喝茶碰巧遇上新生的小猫满月,他倒是撸猫撸的高兴了,但那些猫一看见福泽阁下不是躲到妈妈的肚子底下,就是朝他哈气。

  也就只有那只大猫对福泽阁下还友好一点,但大猫老板是要留下抓老鼠的。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森鸥外好不容易顶着福泽谕吉东摸一下西摸一下的手柄人送到了床上。因为小诊所里空间不比老宅子那里宽敞,晶子又长大了,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他还是和福泽阁下挤在一起,反正床够大,他们两个睡觉也老实,有时候挤在一起反而还暖和一些。

  也正因如此,森鸥外在帮福泽谕吉脱了鞋,擦洗了一下换好睡衣之后,自己也解开了衬衫的扣子,准备脱衣服睡觉。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直接揽住了他的腰,紧接着森鸥外只觉得眼前一阵旋转,不知道怎麽的自己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还压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自然不必说,总归房间里就他们两个。

  “福泽阁下,别闹了,我明天带你去喂猫好不好。”森鸥外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或者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在还是搭档的时间段里福泽阁下的一切都是安全的,至少他对他是安全的。

  但接下来的发展显然超出了正常醉酒应有的状况,也远远超出了森鸥外的预估。

  只见福泽谕吉缓缓低头把头埋进了森鸥外的颈窝里。

  这是要抱抱吗?森鸥外不明所以的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然后他感觉脖子上一痛。

  “嘶!福泽阁下你在做什麽?”福泽谕吉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森鸥外的脑子有些发蒙。但另外一个人并没有因为森鸥外呆住而停下来,他又在对方脖子上啃了两口。

  这是哪怕多年后森鸥外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为什麽如此一本正经的福泽阁下会对他的脖子那麽情有独钟,每次有机会都要啃两口。

  但现在的森鸥外脑子还有些发木,他在想福泽阁下是不是晚饭没吃饱又饿了,还真有可能毕竟这人在下午直接喝成了这个样子,压根就没吃晚饭。

  “好了,好了,松开我,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森鸥外再次拍了拍福泽谕吉的后背,示意他自己要起来。

  空腹喝酒很容易胃疼,尤其喝的还是伏特加这种烈酒,就算现在福泽阁下还很年轻,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等他上了年纪之后肯定会为现在的随意而后悔,而作为医生,森鸥外要做的就是减少这种可能性。

  但不知道为什麽,再次被拍了后背,告知自己要起身的福泽谕吉没动,但他也不再继续啃森鸥外的脖子,他们两个人就这麽僵持在了床上,没了动作。

  时间慢慢流逝,森鸥外意识到了危险。

  “让我起来福泽阁下。”说这句话时,森鸥外有些咬牙。

  作为一个生前40多岁,死后又活了800多年的人。森鸥外虽然因为管理局员工拥有无限生命的缘故,心态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些事情他还是懂的,向他们现在这种姿势继续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他也一清二楚。

  要是还是活着的时候,在这个年纪里,森鸥外也许会接受又或者至少不太抗拒这种事,他也是人,有时候也需要排解一下压力,尤其要是那个人的长相和性格还在你的审美上,而且如果是对方主动的话他说不定还能在事后讨点别的便宜,到最后到底是谁占了谁了便宜还说不定呢。

  但现在不是那种场合,这是他的任务,而福泽阁下是他的任务目标,而且他也没有那个心思。森鸥外承认自己因为留学以及性格的缘故有时候会显得有点轻佻,但归根结底他却并不是轻浮的人,他遵循他的最优解,没好处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更何况他们这算是什麽情况,酒后乱性?没准福泽阁下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可能只是有点寂寞。

  森鸥外这样安抚着自己,手上却毫无保留的用上了力气,他扯住了福泽谕吉的头发。

  任务目标暂时不想结婚不要紧,留个缝总有机会,但是要是睡在一起就是另一回事,他会变成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配偶,会需要自己用金钱,爱情,体贴以及更多的东西维护。如果只是因为一杯酒就让他背上这种罪过,那他就太亏了。

  “鸥外?”大概是被他拽的有点疼,福泽谕吉抬起了头有点迷惑的看向森鸥外,但由于他的脸在森鸥外的胸口位置,导致此时后者并不能看到他的脸。

  但既然能叫出名字,就以为着福泽阁下并没有醉,至少他没有醉的不省人事。

  森鸥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的曲起膝盖朝着对方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脚,据预估那里应该是小腹的位置。

  这下确实踹得挺狠,福泽谕吉的身体僵了一下,趁着这个时机森鸥外猛地推开了对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虽然他知道以对方的性格,不经过自己同意是不会碰自己的,但诸多线索融合在一起,让森鸥外想通了之前自己一直没想通的东西。

  原来福泽阁下确实喜欢的不是身边的女孩,但他喜欢的也同样不是乱步……

  森鸥外不是中原中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自欺欺人,他也不是坂口安吾,不会拼命想着保持现状,但他确实需要思考,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森医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个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一直藏着不肯冒头的晶子他们都走了出来,看表情他们似乎都有些不安。

  按理来说,这时候森鸥外应该平静一下,然后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在和福泽阁下关起门来算账,但今天各种信息实在弄乱了他的大脑。

  于是森鸥外做出了一个幼稚且极度不符合他性格的事情,他直接冲出了家门。

  这一举动吓坏了屋子里的所有人,要知道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雨,冷得要命,而森鸥外甚至没穿外套。

  最后找到森鸥外的是听到动静后赶过来帮忙的夏目漱石,他看到人之后本想骂几句,但看到森鸥外站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样子后也顿时没了话。

  最后福泽谕吉拿了新的被子,去了乱步的房间打地铺,他暂时不敢和森鸥外有太多接触。

  【喂!鸥外,你还好吧。】森鸥外的一系列反应不仅吓坏了福泽谕吉等人,也同样吓坏了福地樱痴他们,谁能想打一贯冷静,什麽事都追求效率最大化的森鸥外能干出这种事来。

  【我没事,我就是有些想不开。】森鸥外躺在床上一副死鱼眼的模样,【我就想不通了,为什麽有那麽多好姑娘好小夥,福泽阁下就能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

  其实他真的没有什麽极端的情绪,他当时纯粹就是发现所有的努力都功归一篑了所以很崩溃而已,要知道福泽阁下同样也是很执着的人,他一旦认定也不太可能改变主意。

  【不行你就享受一下吧,别说你对他没有感觉,其实要不是碍于任务你早就上了。】费奥多尔也尝试安慰森鸥外,他能看出来,森鸥外这一番离奇举动把他周围的人都给吓坏了,出于对于本土人物的同情,费奥多尔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我在考虑考虑吧。】森鸥外无比疲惫的回答。

  而在另一边,夏目漱石等人的推测就没有那麽理想了。

  “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夏目漱石看着垂头丧气的大徒弟,和小徒弟的房门叹气,“他从没提过这种事,结果吓成这个样子。”说到这里夏目漱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是,这种事哪有人会拿来乱说呢,要不是晶子突然想起来,他们还不知道一向开朗的森鸥外会被那样伤害过。

  “没关系,我会让他好起来的。”说到这里,福泽谕吉放轻了声音,就如同森鸥外想的那样,他没那麽容易放弃,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搭档一直沉浸在以前的伤害里无法自拔。

  再来几章就该到港/黑时期了,中也和安吾大概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