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中也也没能把太宰送去警察局,因为太宰并不想去,他还抓着中也的手,眼泪汪汪的求他负责。

  可能是因为太宰这两天有点感冒变了声,也可能中也存在着这个年纪太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刻板印象,尽管一路上一直觉得很可疑,但碍于自己这个年纪不应该认识太宰还是没有直接动手去扯对方头上的绷带。

  他带着理论上比他小两个月的太宰治幼年版去拉面馆吃了拉面,期间为了试探还特意点了最贵的新品蟹黄面,见太宰吃的很香还有种被套路的感觉,下意识的想要发火。

  但不得不说自欺欺人力量是强大的,中也在默念了好几遍我不认识他之后,又自我催眠说最贵的面条最好吃,小孩当然喜欢。

  之后他把身上的钱又给了太宰一部分,对他说了不要任性了赶紧回家之类的话后,就匆匆忙忙赶回去‘羊’的基地上课了。因为下午给他们讲课的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男孩,而是换成了一个退休的好心老教师。

  看着中也的背影渐渐远去,太宰治握着手里的几张钞票,直直盯着对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为止。

  在旧诊所,自从发生纠纷又和好之后,福泽谕吉和森鸥外的关系又进入了一段微妙的和谐状态,这让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感到十分惊喜。

  说实在的,其实在那次森鸥外雨夜跑出门后,他们已经不再抱有两个人能结婚的念头了。

  毕竟怎麽看小命都比结婚更重要,他们在继续撮合下去就只能好心办坏事了。

  而森鸥外一方面放弃了继续给福泽谕吉相亲或者给夏目漱石找个老伴的念头,另一方面又开始琢磨他们两个是不是身体有问题。

  “夏目老师真的没有克氏综合征之类的毛病吗?还是说他更喜欢母猫一点,对人类不感兴趣?”某天在和面准备包饺子的时候,森鸥外若有所思的对福泽谕吉说。

  这次是因为有一位夏目漱石的老同学正好路过,就顺便来探望他。两人在逛街买东西的时候,被同样上街置办冬季衣服的森鸥外撞了个正着。

  森鸥外是什麽人?他这两天正为福泽谕吉喜欢上他的事发愁。所以一方面带着微妙的能撮合一对是一对态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放松放松,就干脆八卦了起来,主动提出要陪女士购物。

  一开始夏目漱石还觉得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所以不太想要答应,但碍于森鸥外的嘴巴实在够甜,把那位女士哄得十分开心,外加夏目漱石也不好把他赶走,于是就只能放任了这一行为。

  于是他就见证了森鸥外跟他那位老同学夸了他一路的场面。

  那可是真是什麽词都敢往他身上用啊,就连一些夏目漱石自己听起来都很羞耻的词,对方愣是可以毫不羞耻的说出来,眼见在这样下去自己就成了横滨不可取代的栋梁了,夏目漱石赶紧用吃午饭这件事打断了森鸥外的发挥,并在点单之后躲进厕所里给自家大徒弟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接人。

  最后他和福泽谕吉两人总算是一个弄走了森鸥外,一个弄走了老同学才没让社死继续下去。

  而做完这件事的夏目漱石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感觉自己现在和福地樱痴手下那些一下班就为了躲避上司的相亲宴的小姑娘小夥子们一样一样的。

  但在他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过来两个徒弟家里,准备好好和小徒弟谈谈那位老同学是单身主义者,并且只是来给他送一些老照片的时候,又听见森鸥外如此猜测他。

  福泽谕吉因为在厨房里剁馅声音太大,再加上他对医学术语并没有那麽了解的缘故,随口敷衍了一下。

  “可能是有吧。”

  这话险些气死夏目漱石。

  “咳咳!”从猫变成人的夏目漱石吓了森鸥外和福泽谕吉一跳,而在两人看过来之后他又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算账。

  “夏目老师,你怎麽来了?快从窗框上下来,那里挺凉的……”森鸥外的声音越说越小,其实那天被福泽阁下带走之后他也挺尴尬的,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实在有些夸张过头了,而且他当时也不知道那位女士是单身主义者。

  不过对于即将到来的训斥,他也自有自己的脱身办法。

  “正巧我最近也要找您一趟,我有件事需要和您商量。”森鸥外尽量让自己显得严肃一些,“是关于港口黑手党的。”

  最后森鸥外洗干净了手上的面,和夏目漱石进了书房,厨房里只剩下了穿着围裙的福泽谕吉对着面团和馅料思考饺子是怎麽包的来着。

  进了书房,森鸥外下意识了拉上了窗帘,压低了声音。

  “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体状况现在已经越来越差,以我的医术判断,他最多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但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他的大脑出现了问题。”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老首领并没有换上身体上的疾病,他只是正在衰老和逐步走向死亡。真正出现问题的是他的脑子。

  虽说这位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年轻时也必然是一位有作为的首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上的力不从心和更多强势且比他更优秀的年轻人出现令他逐渐生出了嫉妒之类的心情,也让他对手里的那点权利越来越贪婪。

  在这种身体保守衰老痛苦,掌控感逐步消减的情况下,老首领逐渐开始疯狂和疑神疑鬼。

  而这份疑神疑鬼放到寻常人家里或许会给儿女填些麻烦,放到富贵人家里可能会给遗产的继承造成一些异议。但放在以为暴力组织首领的身上,则代表着一段充满血腥的惨烈时光。

  “他现在已经开始陷入疯狂,前段时间无缘无故杀死了自己的一名干部,港口黑手党内部已经开始震荡,其余的干部和准干部人人自危,都在查找合适的医生,我觉得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说起来那位被杀死的干部先前正是为港口黑手党赚钱以及走私武器的人,要不是他突然死了导致很多关系和运输线路都断掉了,港口黑手党还不至于在两年后就陷入经济危机,害得他不得不接受A那个家夥。

  一想起来A,森鸥外就有些咬牙切齿。他们两个是真的气场不和,要不然他也不会沦落到被困在这个世界里苦苦给人相亲的地步。

  好在夏目漱石听了森鸥外的话后就开始低头沉思,并没有看到他脸上发狠的表情,不然不知道又要脑补到哪里去。

  “你的意思是你打算趁乱接近老首领获取他的信任?”夏目漱石的眉头皱了起来,“那这段时间会是一段危险的日子,不管是其他想要接机安插自己人在港/黑首领的干部或者准干部,还是那些觊觎港口黑手党地位的其他组织都有可能对你下手。不过这也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你需要我为你做什麽吗?”

  夏目漱石对于森鸥外的目的和其中的要害看得清晰,同样他看得出森鸥外的想法。

  “在这个阶段我不会是最危险的,外部的人会优先攻击最冒头的,内部也会先互相攻击,但我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默默无闻的状态。不过好在我有福泽阁下的保护,安全目前是没有问题的。”说到这里森鸥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好像在透过门板看向福泽谕吉的身影。

  “不过那样我们就无法估计乱步和晶子了,为了防止他们两个出意外,我和福泽阁下会先把送到宅子那边去。到时候可能要麻烦老师照料一下。”说到晶子和乱步时,森鸥外的神色又有些担忧,“当然,我也会尽快离开以避免给他带来麻烦。”

  他这次任务因为想要完成任务以及一时心软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的隐患。要知道人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是可以很没品的,而自己和福泽阁下的关系已经成了明晃晃的把柄就等人让人来抓。

  但自己活着时,这时候他已经和福泽阁下决裂,并且晶子也被乱步给带走加入了武装侦探社,知情人都知道他们这一架打的有多狠,以及是什麽原因打的。没人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因为那时候杀了福泽阁下对他来说其实还能算是报仇。

  不过现在想要复刻这个场面似乎有点麻烦,毕竟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也不是傻子,能做到准干部以上位置的人大部分都是人精,自己无缘无故就和福泽阁下决裂反而可能用力过猛适得其反,暴露了重视的本意,毕竟他俩现在生活的好好的,干什麽就要打架还要决裂,总不能是某些方面生活不和谐导致的吧,现在他只能把自己往有野心,为了权钱抛妻弃子(?)的方向靠。

  一想到这里森鸥外就又开始头疼,他把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而这一切都被夏目漱石看在了眼里。

  他虽有些心疼森鸥外在这系列事件中做出的种种牺牲,但在他眼里毕竟横滨第一,所以该提供的帮助他还是要提供的。

  “不行你到时候就说是我死活不同意你们的婚事,谕吉他被我说动了准备当渣男。”

  反正都是理由,多一条少一条的也不妨事,好使就行了。鸥外他都要离开家顶着危险走上不归路了,他们两个又何必在意一些名声。

  只是这句话落在森鸥外耳朵却不出意外的让他的头更疼了。

  夏目老师,你是狗血剧看多了吗?他在心里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