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洞相比起杰森记忆中的样子，有了很大的改变。
仔细算算，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来了。
杰森跟在布鲁斯身后，偷偷打量着令他熟悉又陌生的蝙蝠洞。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摆在玻璃罩内染血的罗宾制服，插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捏紧……
这时布鲁斯突然转身，随手在墙上按了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下一秒，那个罗宾制服的展示柜被关上了。
这欲盖弥彰的动作引来了杰森的一声嗤笑。
“有什么好藏的，我都看见了。你拿这玩意干嘛，做纪念？”杰森语气听起来轻松，但带着点刻意。
布鲁斯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在企鹅人那儿都发现了什么？”
这熟悉的带着命令意味的语气令杰森感到非常不爽，他下意识呛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但下一秒他就想起来，是他主动跟着布鲁斯走进蝙蝠洞的。
在布鲁斯对他的质问做出反应之前，他又立刻改口：“我的意思是，跟你共享信息有什么好处？”
布鲁斯问他：“你想要什么好处？”
杰森脑子里想的是阿福刚刚帮他打包好的小甜饼，嘴上说的却是：“你把蝙蝠洞的全部权限开放给我？”
老实说，拥有蝙蝠洞的全部权限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哪怕他跟蝙蝠侠最亲近的时候——也就是罗宾时期，这个梦想也只实现了一部分。
曾经的二代罗宾有时候会忍不住地想，会不会一直等到蝙蝠侠为了信念和理想而英勇牺牲的那天，他才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梦想。
说起来有点丢人，但他确实曾幻想过蝙蝠侠会在死前将自己的披风交接给谁的问题。
他曾经以为这个人会是他。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念头挺荒唐的，当时的他还有很多其他荒唐的念头。
只是现在他不会再想那些了。
刚才他只是说顺嘴了，其实他没打算真的拿这个跟蝙蝠侠谈条件，他知道他不可能谈成。
果然，布鲁斯想也不想直接拒绝：“这不可能。”
杰森耸耸肩，毫不意外地说：“哦。”
倒是布鲁斯思考了片刻，再次开口：“我可以恢复你之前的权限，前提是你不再犯罪，并且回到……韦恩庄园来住。”
“家”这个词对你而言就那么难以说出口吗？
杰森忍不住腹诽。
他同样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不可能。”
“那就没得谈了？”
“不谈就不谈。”
“……”
“……”
气氛忽然变得僵硬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通过监听设备偷听两人谈话的提姆都开始着急起来，布鲁斯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没办法对你开放蝙蝠洞的权限，只是出于谨慎考虑，不代表我不信任你。”
相比刚才，这会儿他的语气柔和了不少。这已经是他能说出口的最软的软话了。
杰森对他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闻言，他心中的火气也跟着消了一点。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尽快结束这场令他浑身不自在的对话。
于是他主动说道：“最近有几个有钱人频繁向企鹅人购买粉药，企鹅人特意为他们重新制定了会员规则，他们几个都是级别最高的客人。据我这几天的观察，我认为企鹅人在有意拉拢他们。”
布鲁斯立刻问道：“目的呢？”
“这就要讲到你之前说过的什么‘红石’了。那玩意不是制作粉药的原材料吗？企鹅人说黑面具不再向他提供‘红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他手中的粉药存货应该不多了，或者说至少是有限的。”
布鲁斯点头对这个分析表示认同，他示意杰森继续说下去。
“既然如此，企鹅人拉拢那几个有钱人，目的肯定不是以更高的价格或者更多的量去销售粉药。他很可能想要挑选合适的顾客，去出售另一件更珍贵的东西。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红石呢？”
如果企鹅人只是为了出售剩余的粉药，他完全没必要拉拢那些人。粉药的特性就注定每个买过它的人都是回头客。
只要他将粉药余量有限的消息稍稍透露出去一点，立刻就会有大批的有钱人涌进冰山会所。到时候他大可以漫天要价——当然，前提是那些人不知道黑面具那里也有粉药出售，但暂时性地屏蔽这个消息对企鹅人来说不是难事。
因此杰森推测，企鹅人拉拢那些人，应该是有更大的生意想做。
听到这话，布鲁斯用手抵着下巴，陷入沉思。
企鹅人声称他手中已经没有红石了，但他却放了一枚红石戒指在展览会。如果红石真的如他所说有那么强大的作用，既可以做成粉药提升人的体质，又可以融入武器中给武器增幅，那么他为什么不把如此珍贵的红石藏起来，而是大大咧咧地送去展览呢？
卡洛斯已经证实过，那块红石里还残存有少量的能量。企鹅人没有将这点能量榨干净，是因为技术不够，还是别有所图？
这一切迹象都让布鲁斯不得不想到一个推论——
企鹅人手里一定还有红石，并且，他很可能正在为这些数量不明的红石寻找买主！
要知道，虽然由红石制成的粉药足够暴利，但红石的本体却显然更加珍贵。企鹅人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但他是个商人，他不像黑面具那样，可以随时组建属于自己的特殊“军队”。
如今黑面具有了红石，势力在渐渐壮大，他的威胁性也与日俱增。哥谭但凡是嗅觉敏锐的人，都不可能察觉不到黑面具的动作，他们此时人人自危，正各自想办法提前自保。
毕竟很少有人能跟黑面具讲情面，谁也不能保证一旦黑面具统治哥谭，他们不会受到牵连。
想来，企鹅人也有自己的计划。
如果他的武装力量打不过黑面具，那么他就得想办法为自己寻求庇护。
而哥谭最有底气为别人提供庇护的人是谁？
布鲁斯忽然想到三天前他在冰山会所时，和企鹅人的那场谈话。
他对杰森说：“看来，是时候让布鲁斯·韦恩出场了。”
*
蝙蝠侠向卡洛斯借走了那枚红石戒指——借走只是蝙蝠侠的说法，在卡洛斯看来，用“收回”这个词也不算错。
他对蝙蝠侠要做的事完全没有头绪，但还是听话地配合了。
第二天，卡洛斯就听说企鹅人找到了他在威斯珠宝展览丢的那枚戒指。并且由于大部分展品都被成功寻回，所以企鹅人决定加入投资，用以支持本打算停办一年的展会如期举行。
威斯珠宝展览会的主办商再次将请帖发了出去，一时间，哥谭各位名流都开始关注起这场命运多舛的珠宝展会。
布鲁斯·韦恩理所当然地也受到了邀请，他拿到请帖后径直找到卡洛斯的公司，邀请卡洛斯做自己的男伴。
接到这个邀请的卡洛斯的心情可谓是受宠若惊与惶恐交织，极为复杂。
“你为什么想到要请一个男伴？”卡洛斯语气惊异地问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布鲁斯，“而且还是我？”
布鲁斯把玩着卡洛斯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钢笔，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女伴，所以就想找个男伴，有什么问题吗？”
“你那些封面女郎世界名模呢？你布鲁斯·韦恩说一声想找女伴，岂不是会有大批大批的女人围过来？怎么可能找不到？！”
卡洛斯一时有点分不清布鲁斯是在凡尔赛，还是在真心实意地犯矫情。
“她们我都看腻了。”布鲁斯俯身趴在办公桌上，下巴枕在小臂上，一双宝石般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仰视着卡洛斯，“全都是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材，早就审美疲劳了。我现在只想多看看帅哥洗洗眼睛。”
这么幼稚的动作在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卡洛斯直面美颜暴击，差点当着布鲁斯的面捂胸口。
“咳……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撒娇？”他抬到一半的手掩饰性地挡在嘴前，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布鲁斯眨巴着他的大眼睛，开始无意识地冲卡洛斯放电。
卡洛斯：“……行行行，我答应你了还不行？不过不是以男伴的身份出席，而是朋友。而且之后你要请我吃饭。”
真要命，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撒起娇来可真要命。
布鲁斯的脸上绽开甜蜜的笑容：“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