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只要开了个口子，后面的发展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蝙蝠侠和罗宾夜巡回来的时候，杰森还没离开。他被阿尔弗雷德强制性地摁在厨房为他打下手。
两人正在为即将夜巡归来的蝙蝠们准备宵夜——尽管杰森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他坚称自己只是来看望阿福，见他辛苦顺便帮他做了点事而已。
对此，阿福语气平淡地表示：“说来可真是奇怪，杰森少爷没离开家的时候，我还很清闲，每天喝着茶看着这些菜自己往锅里跳就行了，现在它们却像是失去了魔力一样，需要我一个个亲自料理。”
杰森：“……”接不住，阿福的阴阳怪气他永远接不住。
夜宵是简单的意面和煎牛排，外加一点红酒用于助眠——当然后者是独属于布鲁斯这个成年人的特权。
三个刚下夜班的义警回家后各自回卧室洗漱，换好衣服后再来到餐厅一起用餐。
杰森顶着他那个发丝乱翘的脑袋，双臂环胸站在餐厅门口，一脸郁闷地看着阿福在里面忙活着布餐。
他因为干活不利落，险些打碎一摞盘子而被阿福“请”了出来。
提姆是第一个到的，他随意地冲杰森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乐颠颠地跑去找阿福领赏去了。
他迫不及待地问：“小甜饼是从今晚开始吗？还是明天？以后每次用餐，能帮我准备一小盘放在餐桌上吗？”
他要让另外两个竞争失败者亲眼看到他凭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奖赏，每次吃饭都得看。
阿福头也不抬地说：“当然可以提姆少爷，我睡觉前就去做。但是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家里的黄油和面粉快要耗尽了，距离我下次采购行程还有三天时间，所以这三天中，恐怕您得自己规划好奖品供应的数量。”
提姆不可置信：“可是你说三天内不限量！”
“当然少爷，我的确没有做出限制。只是恰巧食材剩的不多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对吧？”
提姆：“……”
杰森幸灾乐祸地看着悻悻落座的提姆，忍不住嘲笑：“永远不要低估阿福的套路，他的脑子可比‘世界第一侦探’的还要好使。”
说完，他神色中带着一丝炫耀，语气略显矜矫地问道：“阿福，我好久没吃到你做的小甜饼了，今晚能做给我吃吗？”
阿福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开口：“当然，杰森少爷——”
还没等杰森开始得意，他紧接着又说：“——如果您愿意现在去买些黄油和面粉回来的话，我想提姆少爷也会感到非常开心的。”
杰森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半笑不笑的样子看起来相当滑稽。
现在是凌晨三点。先不说有没有哪家商店在这个点开门，就算有，等他骑着机车跑出韦恩庄园来到哥谭市区，再到处转悠找到商店买完东西回去，恐怕到时候天都亮了，那时候提姆他们早就该进入梦乡了。
那他等小甜饼做好了，吃给谁看？
于是他皮笑肉不笑地建议：“不如让德雷克去买？毕竟是他的奖励。”
而他只是个蹭吃蹭喝的，犯不着出那么大的力。
阿福露出慈祥的笑容：“如果提姆少爷愿意的话，也可以，不过我希望您能在购买完回来以后，按时上床睡觉，以免明天上班迟到。”
提姆沉默几秒，干笑道：“……啊哈哈，算了吧，今晚也不是很想吃。要不明天再去买？”
阿福微笑不语。
杰森不敢说话。
就在这个话题刚刚告一段落的时候，布鲁斯和达米安一起出现在餐厅门口。
前者显然之前就被告知过杰森今晚要回来吃饭，但他落座的姿势依然有点僵硬。
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看的话，可一点也看不出他紧张。
达米安则是满脸不爽，看起来对杰森的出现有很多不满。
看到布鲁斯的那一刻，杰森冷哼一声，直接扭头进了厨房。
提姆和阿福对视一眼。
提姆主动说：“我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
他知道夜翼和阿福一直在为调和杰森和布鲁斯的关系而努力。他对此没有太多看法，只是他的身份有点尴尬，他觉得自己不适合参与这件事。
劝杰森回来吃饭，也不过是为了满足阿福的心愿。更多的，他就无能为力了。
阿福叹了口气。
一旁的达米安完全不会看人脸色，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坏情绪中，把刀叉摔得叮啷作响。
“那个红脑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达米安不高兴地对着空气嘟囔，“这里是我家，他进来得到我的同意了吗？”
坐在他旁边的布鲁斯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他表情严肃地低声呵斥：“达米安！他是你哥哥，他也是韦恩家的人。”
达米安翻了个白眼，不再嘟囔。
阿福走过来，给布鲁斯倒了半杯红酒。他一边倒酒一边说：“您说的对，如果您能当着杰森少爷的面再说一次一模一样的话，我一定会为您的成熟而感到欣慰。”
布鲁斯：“……”他尴尬地坐着，背部挺直，死咬着唇不再开口。
达米安和提姆面前各自摆着一杯牛奶，为此达米安不止一次地抗议过，但每次都被阿福以“未成年”的理由拒绝。如果提姆忍不住以自己已经成年了为理由而辩驳，那么结局就是共沉沦，一大两小三个人，每人一杯牛奶，不喝完不能离开餐厅。
杰森一直没有从厨房出来。阿福给布鲁斯倒完酒，就朝厨房走去。
“杰森少爷，您的餐盘我已经帮您摆好了。”阿福说，“还是您要待在这里直到所有人都离开？”
杰森安静地站在烤箱前，背对着门口，脊背挺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真的，他比离开家的时候，长高了太多……阿尔弗雷德感慨地想着。
他走过去，语气温和地劝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谈谈吧。有些问题总要解决的，不是吗？”
杰森右手伸进口袋里，手指不停地揉搓着他的红色面罩。
他目光低垂，出神地望着正亮着暖黄色灯光的烤箱，里面放着一盘被码的整整齐齐的饼干，此时正随着高温膨胀。
阿福见他不出声，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想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你的父亲。你知道他的性格，如果你不问，他永远不会说的。”
“我才不在乎他的想法。”杰森把头偏过去，嘴硬地说，“我只看到了结果。”
结果就是他重生归来后，小丑不但没有死，甚至还能偶尔逃出阿卡姆继续作恶。
卡洛斯·林恩的悲剧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蝙蝠侠在二代罗宾身死后就杀了小丑，那么就不会有像卡洛斯这样的受害者出现。
更何况，卡洛斯并不是这些年来，唯一的小丑受害者。
他对蝙蝠侠感到失望，失望透顶。
“他自己不动手就算了，凭什么也不让我去杀他！”杰森低沉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压抑，他说，“我不明白。”
“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他呢？”阿福耐心地问，“你也许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难道我没给过吗？！可他都做了些什么？！”杰森的声音猛地放大，他快要压不住胸中的怒气了。
阿福沉默下来。
杰森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他不想在这里跟阿福吵起来。
所以他说：“阿福，我跟他之间没有道理可讲。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现在的我已经与刚回到哥谭时的我不同了。我知道他有他的坚持，曾经的我认同他，愿意追随他。但以后的我不会了，我选择了一条与他不同的路。”
所以他彻底丢掉了“罗宾”这个名字，成为了红头罩。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说来好笑，蝙蝠侠漫不经心地把“罗宾”这个名字送给他，又随随便便地就拿走，送给了别人。
切，好像他有多稀罕似的。
“总之。”杰森平复情绪，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来看看你。我现在要走了，明天还有事要忙。”
他的话音刚落，紧接着门口突然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你要回自己的地盘，然后在那儿躲过黑面具和企鹅人双方的追杀吗？”
杰森被吓了一跳，刚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提姆。
“这跟你没关系。”他不耐烦地说。
提姆有点无语：“……之前你在黑面具那儿卧底，让我帮你做技术后勤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杰森顿时语塞。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卧底期间的确向红罗宾寻求过技术帮助。反正当时他正“被迫”与蝙蝠侠合作嘛，有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
他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这茬。
“好了，别傻站着了。布鲁斯想跟你交流一下企鹅人那边的情报，顺便谈谈接下来的计划，跟我们一起去蝙蝠洞吧？”提姆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了一眼餐桌上那盘一点都没被动过的食物，“哦对了，你可以带着你的宵夜——还有阿福特意为你准备的小甜饼。”
厨房里弥漫着黄油的香气，提姆发现了烤箱里的小甜饼，语气中不禁带着一丝酸味儿。
杰森·陶德终于再次神气起来。
他大方地说：“如果你真的很想吃，那么我可以分你两块——只有两块。”
提姆眨眨眼，说：“谢谢？那个，布鲁斯好像也想吃。”
杰森扬着头，大声说：“哼，他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