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走后，迪克端着茶杯跟已经摘下头罩的布鲁斯开玩笑：
“你这是准备再收一个罗宾吗？一个成年罗宾？”
他幸灾乐祸地想，要是被小d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定会怒火中烧的。
布鲁斯否认了他的猜想：“我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为什么要训练他？”迪克是真的有些好奇，“我总觉得你对他过于关注了。”
“是警惕。”布鲁斯纠正道，“他的能力太过强大，强大到可怕，但他的心态始终只是一个普通人。这非常危险。”
卡洛斯的超能力是从他遭遇小丑的炸/弹袭击后才有的。而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布鲁斯发现，拥有超能力后的卡洛斯和普通人似乎没什么区别。
他依旧像以前一样生活，既不会想着利用超能力为自己的生活谋利，更不会想着去做点什么非同一般的大事。
布鲁斯很少见到心态如此平稳的人。
他所知道的那些超能力者，正义感强的化身成为义警或超级英雄，道德感低的变成超级反派无视法律为自己谋求私利。
人并不是非黑即白，也有一部分普通人获得超能力后，很长时间都处于迷茫状态。他们有的深陷于超能力带来的困扰中，无法接受自己的变化，有的则徘徊在道德和法律的边缘。
而卡洛斯与他们都不一样。他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自己的能力，并且十分自然地就学会了利用他的能力去为自己规避危险，以及复仇。
而在日常生活中，他又像是彻底遗忘了自己的能力一般，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要知道，就连超人和闪电侠，都偶尔会利用他们的超级速度防止自己上班迟到。
“他没能意识到自己能力的可怕之处，而在他意识到之前，我们就应该提前将危险因素稳定在可控范围之中。我需要对他的超能力，以及他这个人，有更深入的了解。”
布鲁斯一边说着，一边从万能腰带中拿出一块红石，对迪克说：“这是他力量的来源，只要切断红石能量的供给，他的异能就会消失。但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任何方法，可以控制能源尚未耗尽的卡洛斯·林恩。”
听完他的这番话，夜翼忍不住夸张地搓了搓胳膊。
“布鲁斯，我有没有说过，有时候你真的很可怕。”
“没有，你只说过我是控制狂。”
夜翼：“……好吧，我就当你听懂了我的笑话，哈哈哈……话说，小d他自己真的行吗？”
杰森负气离开蝙蝠洞的时候，曾扬言自己要去杀黑面具。蝙蝠侠让达米安过去盯着他不要越界。
但迪克总觉得，那两个人一定会打起来。
他忍不住说：“我还是去看看吧。”
……
夜翼找到罗宾和红头罩的时候，那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红头罩一个回旋踢就将身形瘦小的罗宾踢飞了出去，但罗宾很快爬起来，直冲过去抡刀砍向红头罩的下盘。
红头罩没有躲，而是开枪拦下了这次攻击。
子弹与金属碰撞，发出“叮”的一声，刺痛了夜翼的神经。
“杰森！”他大喊着，“停下！”
没有人理他。
子弹的力道与刀冲撞，导致罗宾的进攻路线出现了偏差。他很快调整位置，再次举起刀。
他完全无视了夜翼的出现。
红头罩也一样，他的枪口瞄准罗宾的脑袋，嘲讽地开口：“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敢朝你开枪吧？”
罗宾站直身体，看起来像是有所忌惮。
然而下一秒，他纵身朝侧方跃去，与此同时，一枚蝙蝠镖飞射而出。
红头罩毫不犹豫地按动扳手，又开了一枪。
但也只有这一枪，因为枪声过后，他的手腕被蝙蝠镖击中。枪掉了。
罗宾将刀挡在身前，他没有被枪打中。这次轮到他开口嘲讽了：“这招怎么样？哼，你还没尝过被蝙蝠镖击中的滋味吧？”
曾经，红头罩也拿起过蝙蝠镖。
罗宾以为这样的嘲讽可以激怒他。
但事实却与他预料的相反，红头罩不屑地说：“我跟蝙蝠侠生死相搏的时候，你估计正因为家庭作业没有写完而不被允许参与夜巡吧？小矮子！”
“你叫谁小矮子！”
罗宾怒了，彻底怒了。他大骂着，挥刀再次逼近。
红头罩来不及捡那把枪，他从背后抽出刚才在街边捡的一根撬棍，迎上了罗宾的刀。
两人再次缠斗起来。
一旁被从头到脚都被彻底忽视的夜翼忍不住了，他叹了口气：“好吧，我不该指望能和你们讲道理。”
他抽出背上的两根卡里棍，也冲上去，加入了战场。
十五分钟后……
罗宾被从身后拽住披风，口中大声叫骂着，身体还在不停地朝红头罩的方向冲去。
像是在叫嚣的小狗被人扯住了狗绳。
夜翼抹了把嘴角的血迹，无奈地对红头罩说：“不要理他，我们两个冷静下来谈谈好吗？”
刚才在混乱中，他的脸不知道被谁重重地打了一拳，他感觉左侧的牙都有点松了。
但受伤的不止他一个，另外两个当事人伤的更重。
红头罩的面罩被扯掉了，身上有不少刀伤，加上之前在黑面具那里受的伤，此时的他看起来惨兮兮的。
罗宾脸上有好几处淤青，下巴处也有血迹，他的左手明显抬不起来，不知道是骨折了还是脱臼了。
夜翼用卡里棍的电击功能分别给这两人来了一下，这才勉强控制住局势。
面罩破了个大大的口子，杰森又一次把它塞进兜里。他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枪，这才松口：“谈吧，想谈什么？”
迪克问：“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我听阿福说前几天你回来过一次，可惜那时候我不在。”
杰森说：“那次是为了回去看看阿福。迪克，我为什么跟老蝙蝠吵架，我想你应该清楚。”
迪克急忙说：“既然你回去过，也去过蝙蝠洞，就应该知道B他一直对你……对你的那件事耿耿于怀！他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冷血！”
“这不重要。”杰森语气平静地说。
没有了面罩的遮挡，他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览无余。他没有被迪克的话激怒，没有质问和发泄，没有多余的表情。
刚回到哥谭的那段日子，他的确有很多事情都想不通，心中时刻涌动着愤怒的火焰。他不理解为什么蝙蝠侠不杀了小丑，不明白为什么哥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
他的死什么也没改变，什么都没影响。
甚至，蝙蝠侠身边有了新的罗宾，代替了他的位置。
那时候的他每天都被愤怒和仇恨包裹着，他恨蝙蝠侠，也恨小丑，恨着这世上的一切。
他跟蝙蝠侠之间发生过很多冲突，他揍过蝙蝠侠，蝙蝠侠也揍过他。
他试图亲自杀死小丑，却一次又一次地被蝙蝠侠阻止。
“已经不重要了，迪克。”杰森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不在乎他的想法了。他有了新的罗宾，你有了新的弟弟，而我，也有了新的身份。”
“我有我要做的事，也许跟你们理念不同，但红头罩会为他的信念，为哥谭，做出他认为值得的努力。”
杰森戴上穿在皮夹克里面的卫衣的帽兜，遮住他脸上的伤痕，也遮住了他的黑发蓝眼。
“我不再是韦恩家的人，迪克，我们早就说过再见了。”
“……”
夜幕下，迪克望着杰森的背影渐行渐远。
“对了。”
就在迪克望着杰森的背影伤感的时候，却忽然见对方停下转身，冲他喊了一声。
他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希望。
“差点忘了，我早就想说的，你们离卡洛斯·林恩远点，他不是哥谭人。”
……哈？
这突兀的一句话打断了迪克的伤感，导致他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一时没能答上话。
被他拽着的达米安见机立刻大喊：“蝙蝠侠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管！”
迪克用另一只手捂住他聒噪的嘴。他想得要更多一些，表情凝重地问道：“你发现他哪里有问题了吗？”
“不，我只是单纯不想你们去祸害他，他不是哥谭人，也不想待在哥谭。他很快就会离开的，老蝙蝠的那一套对他很没必要。”
迪克如实回应他：“B说，他的能力非常危险。”
“那也该是纽约那群超级英雄该操心的事。总之，你转告蝙蝠侠，最好别动卡洛斯，否则我会让他知道后果。”
迪克：“……”这话没法接，因为转告了也没用。
说完这些后，杰森离开了。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卡洛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的。
他昨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清晨了，满打满算，他的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
这让一向作息稳定很少熬夜的他倍感折磨。
上午还好，用咖啡能勉强撑一撑。一到下午，他就只能瘫在办公椅上躺尸了。
好在他自己有一间大老板专享的独立办公室。
然而命运弄人。
就在他撑不住准备睡一会儿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他绝望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请进……”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没休息好吗？”
卡洛斯听到声音，慢了半拍才抬起头。
来人是好几天没见的布鲁斯。
“啊，你来了。”卡洛斯又趴了回去，一点也不顾及自己在好友面前的形象，“昨晚失眠，几乎一晚上没睡着。”
“那你今天怎么不请假？”布鲁斯一边朝办公桌走过来，一边问，“精神不好，工作的效率也大打折扣，反正你是老板，为什么不干脆给自己放一天假？”
因为卡洛斯预感到接下来的日子，这种情况很可能会成为常态。
他总不能天天都给自己放假吧！
“还是算了。”卡洛斯含泪说，“……我还能挺得住。”
布鲁斯双手插兜，一派闲适地站在桌子侧方。他微微俯身，一双钢蓝色的眼睛直直对上卡洛斯的。
“要不要跟我出去转转？你可以在车上稍微的偷会儿懒。”
“翘班吗？”卡洛斯对这个提议十分心动，“偶尔一次，也不是不行。”
布鲁斯笑着说：“不算翘班，算是‘收集资料’。我带你去旧福利院看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