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
在告别卡洛斯后，夜翼再一次去了红头罩的安全屋。这里是他们已知的，杰森最后出现的地方。
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刚好在两天前损坏了，蝙蝠侠没能及时发现。毕竟他每晚都要监控整座城市，难免有所疏忽。
正是这一点小小的疏忽，令他们现在寻找杰森的行动变得更加困难。
夜翼想去杰森的安全屋再找找线索。
十几分钟后，他沉默地站在杰森家的客厅里，看着书架上被摆得乱七八糟的书发呆。
他什么也没找到。
杰森是自己离开的，带了几件热武器。没人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在这种关头，夜翼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卡洛斯。
卡洛斯可以将自己传送到杰森身边，也可以不经杰森同意就将他传送到其他地方。虽然卡洛斯曾经说过，在不知道对方坐标的情况下，他的能力范围有限制，但目前看来，他的能力是找到杰森的最大希望。
毕竟他曾经做到过，不是吗？
可问题是，这次他们对杰森有可能出现的地点一无所知，即便是想用卡洛斯的能力找人，也得先查到大致范围才行。更何况，蝙蝠侠未必愿意放人。
就在夜翼感到迷茫的时候，他意外地，突然接到卡洛斯的通讯请求。
“夜翼。”
“在？”
“我们找到红头罩了。”
“？！！！”
……
夜翼骑着蝙蝠机车，一路狂奔赶到了冰山会所。
他按照和卡洛斯的约定，在会所外面的一条无人小巷等候。
他刚到，机车引擎还没熄灭，就见小巷里突然凭空显现出一个人影。
“咳咳……迪克？咳，晚上好啊。”
那个人影率先发现了夜翼的身份。直到他出声，夜翼才意识到，这人正是杰森！
“杰森？！你……”
夜翼刚刚张嘴，下一秒，耳机里响起蝙蝠侠的声音：“夜翼，你先带红头罩回去检查身体，我们这边的行动还没有结束。”
“啊，好！”夜翼急忙看向红头罩，“你受伤了？伤到那儿了？”
“呃……”不知道为什么，红头罩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尴尬，“你想多了，我没受伤。”
“可是B说……”
“你别听他说的，我现在好得很……前所未有的好。”红头罩一边说着，一边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然而下一秒，夜翼发现了沾染在他衣服上的血迹。
夜翼有点生气了：“别告诉我你衣服上的血是企鹅人的。”
红头罩：“……”
他低头一看，很快也发现了那块血迹。他有点手足无措地搓了搓那块布料。
“我真的没事。”他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夜翼严厉地说：“到底有没有事，跟我回去查查就知道了。上车吧。”
……
与此同时，冰山会所里。
卡洛斯站在门口看着房间内一排挨着一排的病床，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房间不大，满满当当地塞满了病床。大部分病床都被占用了，每张上面都躺着一个被束缚带捆住的人。
他们无一是清醒的，要么意识浑浑噩噩，发出谁也听不清的呓语，要么双眼紧闭，让人分不清是死是活。
这些人都是实验体，他们每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红石能量，无一例外。
不久前，蝙蝠侠和卡洛斯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发现了红头罩。
他当时生死不知地躺在离门最远的那张病床上，身上的束缚带比别人的看起来要更加结实。他们发现他时，他的头罩还好好地戴在头上，红通通的颜色在一张张惨白的脸中格外显眼。
看到他的那一刻，卡洛斯心中咯噔一声。
然而当蝙蝠侠靠近红头罩，试图为他解开身上的束缚带时，他却毫无预兆地，猛地睁开双眼。
“……B……老蝙蝠？”红色的面罩下传来沙哑的低语声，“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是在做梦吗……”
“你不是。”蝙蝠侠沉声回答他，语气中带着几不可闻的温柔，“杰森，你醒了吗？”
过了一会儿，红头罩的回应声才响起：“我……我醒了……这里是企鹅人的地盘，对吗？”
蝙蝠侠低声问道：“是的，你还记得什么？”
这时，卡洛斯也走了过来。他担忧地询问：“杰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红头罩的配合下，蝙蝠侠已经为他解开了束缚，他坐起身，揉了揉胳膊，说道：“好像……没什么不舒服？”
蝙蝠侠低头看了一眼：“你身上有血。”
红头罩晃了晃脑袋，他的意识刚刚恢复清醒，身体机能却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四肢有滞顿的感觉。
他没听到蝙蝠侠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缓过来。在蝙蝠侠的询问下，他讲述了自己经历的一切。
几天前，他发现黑面具的人在自己的安全屋附近徘徊，于是他拿上武器，打算先找个地方躲一躲。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没带多少东西出门。
他去找了企鹅人。他知道企鹅人与黑面具有仇怨，他想找企鹅人合作，一起对付黑面具。没想到企鹅人阴了他一把，把他控制了起来。
卡洛斯忍不住问：“企鹅人对你做了什么？”
蝙蝠侠也紧紧盯着杰森。
他们刚才没在外面发现红头罩的实验报告，但这证明不了什么。
“他们……他们好像往我身体里注入了一种……红色的液体？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在那之后我就昏过去了。”
听到这儿，卡洛斯和蝙蝠侠对视一眼。
“红色的液体”，十有八九是红石的产物。
“你现在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吗？”卡洛斯再次问道。
杰森仔细感受着身体的状况，甚至下床简单地活动了一下。
“似乎没什么问题。”他说，“硬要说的话，好像身体状态比之前更加……好了？”
说罢，他毫无预兆地朝蝙蝠侠挥出一拳。
蝙蝠侠的躯体没动，只右臂抬起，面无表情地接下了这一拳。
“力量变强了。”蝙蝠侠说完，突然伸手朝红头罩的面部袭去。
后者腰上用力，险险躲过。
“敏捷度提升了。”
两人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在本就狭小的病床之间打了起来。
差点被波及的卡洛斯连忙后退几步，看着眼前打得正忘我的两人，面露迷茫。
这是蝙蝠家特有的关心方式吗？
他们没打很久，时间紧迫，企鹅人随时有可能赶来这里。
很快，蝙蝠侠就让卡洛斯联系夜翼，把红头罩送走。
他要求红头罩回蝙蝠洞，给自己的身体做个全面检查。红头罩默认了他的安排。
把红头罩送走后，卡洛斯看着整个房间的病人，问蝙蝠侠：“要联系警察吗？”
刚才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房间没一个人醒过来。红头罩走后，他们依旧安静如初。
这足以证明他们的状态有多差了。
蝙蝠侠沉声说：“我联系戈登，你去找红石。”
“好。”
……十几分钟后，蝙蝠洞。
卡洛斯和蝙蝠侠回来了，带着满满一大兜的战利品。
夜翼见到卡洛斯的时候，后者正捧着怀里用斗篷裹起来的一大兜红石走进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夜翼笑着说：“看来你们收获颇丰啊。”
卡洛斯说：“嘿嘿。”
夜翼失笑。看吧，人都高兴傻了。
蝙蝠侠问：“杰森怎么样？”
“他没什么问题。”夜翼一脸稀奇，“反而身体素质加强了不少，而且我们发现他的肌体细胞变得十分活跃，也就是说，他现在的伤口愈合速度要超出常人。除此以外，他一切正常。企鹅人给他喂了什么药？超级士兵的血清吗？”
超级士兵的血清，卡洛斯记得他听说过这个东西。好像美国队长就是被注射了这种东西，然后身体素质变成常人的四倍。
“是红石。”蝙蝠侠不苟言笑，“企鹅人拿他做红石的人体实验。”
“什么？！”夜翼愤怒地说，“企鹅人，我饶不了他！”
蝙蝠侠说：“我把他做人体实验的证据交给戈登了，接下来，他将面临的不止是黑面具的报复。”
还有法律的制裁，以及……蝙蝠家的报复。
杰森在这件事里因祸得福，但这并不代表企鹅人对他的伤害可以被抵消。
“杰森呢？”卡洛斯问。
“他去洗澡换衣服了。他说他的头罩大概好几天都没被摘下来过，头发都快臭了。”
卡洛斯惊奇地问：“企鹅人没摘他的头罩？”
“不清楚。”夜翼说，“杰森说他感觉头罩没被摘过，不然他们何必再给他戴上去？”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其他参与夜巡的人也回来了。
红罗宾和罗宾同时走进蝙蝠洞，神谕则一直没有出现。
他们都得知了杰森被救回来的消息。
红罗宾在询问过具体情况后，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
罗宾则叉着腰说：“我就说那个红脑袋不会那么轻易就出事，要是你们不去找他，说不定他已经被企鹅人改造成超级士兵了！”
“罗宾！”
蝙蝠侠呵斥一声，罗宾一脸不高兴地闭了嘴。
事已至此，杰森被救了回来，但黑面具的事情却没什么进展。
天已经快亮了。
蝙蝠侠对众人说：“今天的任务结束，你们回去好好休息。”
夜翼问：“那你呢？”
“我继续追查黑面具的下落，我们时间不多了。”
他的话音刚落，还不等夜翼说什么，耳机里忽然响起神谕的声音：
“伙计们，先别急着下班，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
*
东区突然出现了一批身材魁梧、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穿着黑色的制服，手持热武器，在东区进行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他们是黑面具的超级军队。
“B，他们出现还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有大批人遇害。现在的东区，像是一片……人间地狱。”
耳机中，神谕的声音带着隐约的颤抖。
正巧这时，已经焕然一新的杰森走了过来。
他没有戴通讯耳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一脸严肃，他有所预感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时间没有人回答他，因为神谕的声音还在继续：
“目前只在东区发现他们的踪迹，但检测到有几辆不明车辆正在从东区开往其他地方……B，必须要尽快阻止他们！”
“我知道。”蝙蝠侠的反应十分迅速，在得知消息的下一秒，他立即布置任务：“红罗宾和罗宾一组，你们去东区北部；夜翼和红头罩，你们去犯罪巷附近。你们的目标是清理超级士兵，阻止他们屠杀平民。管理员跟着我去拦截可疑车辆。我这就联系戈登，稍后会有警力到东区支援。”
“东区？屠杀？！”杰森大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说道：“红头罩，拿好你的装备。黑面具的超级士兵正在东区屠杀平民，我们要立即行动。”
杰森骂了句脏话，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跑回更衣室，不到一分钟后，他又穿着之前那身带血的红头罩制服出现了。
“夜翼，我们走！”
红头罩怒气冲冲地往蝙蝠洞门口冲去，夜翼连忙跟上他。
接着，刚回到蝙蝠洞的红罗宾和罗宾连口水都没喝，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卡洛斯说：“我们也走吧？”
神谕将可疑车辆的坐标发给了他们，但距离太远，卡洛斯没办法直接传送。他们得先坐蝙蝠车抵达传送范围内，然后再见机行事。
之前卡洛斯将那一大兜的红石随手堆在了桌子上，然后他将斗篷抽了出来，重新披在身上。
此时，他从那一大堆红石中拿出了几块，揣进兜里。他预感到一会儿面临的将是一场恶战，战斗补给得准备充足。
没想到蝙蝠侠却说：“等等，你也拿上武器。”
“什么？”
蝙蝠侠默不作声地往收藏室走去，并示意卡洛斯跟上。
卡洛斯隐约猜到了什么，开始兴奋起来。
果然，蝙蝠侠将打开了黑曜石盒子，将那把钻石剑递到卡洛斯手里。
“我记得你还没练习剑术？”蝙蝠侠问。
“还没。”卡洛斯激动地摸着钻石剑，“不过我会用这个！放心！”
“嗯。”蝙蝠侠又递给他几样东西，“这些也拿好。”
卡洛斯仔细一看，只见蝙蝠侠给他的东西有装着橡胶子弹的枪、蝙蝠镖，和一些乱七八糟用来防身的小玩意。
“走吧。”蝙蝠侠说完，转身朝蝙蝠车走去。
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黑色的披风在他身后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真是帅呆了！
卡洛斯抱着一堆武器和那把钻石剑，兴奋地想着。
……
夜翼发现，这次他们见到的超级士兵，比上次的更不好对付。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黑面具又一次提升了他们的能力。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批超级士兵每人都带着一个面罩，面罩底端连着一根软管，管子直接连到他们的腰间，那里装着一个不大的气罐。
即便是挂着这些气罐，超级士兵们的动作也丝毫不受影响。
眼睁睁看见红头罩又开枪打死一个正在作恶的超级士兵，夜翼心情复杂。
他试着劝说：“他们腰上的那个可能是红石能量的来源，只要破坏那玩意，他们很快就会失去战斗力。”
他亲自证实过这一点。
红头罩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他再次抬手，利落地解决了一个超级士兵。
子弹正中对方的太阳穴。
夜翼：“那个……”
他刚一开口，下一秒，红头罩的枪口对准了他。
夜翼：“……没事了，你继续。”
杰森看起来非常愤怒，愤怒中带着点冷静。他开枪的手一点都不抖，望向敌人的目光冷漠无情。
红头罩从来没什么不杀原则。
夜翼也从来都知道这一点。
敌人的武力强大，远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抵挡的。
好在，增援来的很快。
“蝙蝠家的其他成员也赶过来了！”隔着一条街，夜翼冲街对面拐角处的在躲子弹的红头罩喊道，“B说警察马上就到！”
红头罩喊了回去：“与其指望警局那群废物，倒不如指望黑面具原地暴毙！”
夜翼：“……”身为布鲁德海文警局的一员，这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就在这时，夜翼忽然收到了红罗宾的紧急通讯。
接通的一刹那，红罗宾紧张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不要打破他们身上的气罐！红石气体一旦泄漏被普通人吸入，会让人失去理智的！”
闻言，夜翼下意识停手。他朝混乱一片的街道上望去，只见满地都是瘫倒的超级士兵，以及被打碎的面罩和气罐。
夜翼：“……”完蛋了。
……
黎明将至，天边微光乍破。
三辆黑色的货车行驶在没什么车流的马路上。
蝙蝠侠开着蝙蝠车悄无声息地坠在这三辆货车的身后。
车上，卡洛斯扭头问道：“他们这是要往哪儿开？”
蝙蝠侠调出蝙蝠电脑，让电脑计算货车的行驶路线。
很快，蝙蝠电脑给出了结果。
“他们要去冰山会所？”卡洛斯奇怪地说，“为什么？黑面具要找企鹅人算账吗？”
之前黑面具和企鹅人合作研究红石，企鹅人中途反水，两人因为这件事结仇。
蝙蝠侠却说：“不一定是算账，也有可能是合谋。”
对于哥谭反派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们没有底线，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他们可以跟任何人结盟，当然也可以随时反水。
卡洛斯点点头，说：“戈登局长是不是在冰山会所还没走？”
此时距离他们向警局举报企鹅人做人体实验，才刚刚过去不到一个小时。
“是的。”蝙蝠侠腾出一只手，在车的操作界面上按了几个按钮，然后说，“我已经通知他了，他们会在冰山会所蹲守。”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需跟着货车抵达冰山会所，然后再跟警察一起对付这批超级士兵。
这可比他们两个人现在直接莽上去胜算要大得多。
知道计划后，卡洛斯心里也有了底。他老实地坐在蝙蝠车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行动。
蝙蝠侠没有给他分配具体任务，他对自我的认知也比较清晰。在不拖后腿的前提下，可以见缝插针地帮上一把，能做到这些就已经不错了。
然而事情远没有他们计划的那么顺利。
在即将进入一个隧道时，前面的货车突然像是收到指令一般，同时调头，在原来的车道上高速逆行！
货车的车头直直冲着蝙蝠车而来。他们被发现了！
蝙蝠侠反应神速，他立即调转方向，车身猛地一个漂移，险险躲过了第一次撞击。
卡洛斯死死拽着胸前的安全带，还没回过神，就感觉到车身突然一阵剧烈晃动。
蝙蝠侠躲过了前两辆车的撞击，但没能躲过第三辆。
蝙蝠车被狠狠撞了出去，由于惯性尾部猛地翘起，差点直接翻过去。好在它足够结实，尾部在空中颤了几下，又落回了地面。
三辆货车立即调头，在蝙蝠车挺稳之前，将它团团围住。
此时路上已经被他们这几辆车完全堵住了，好在现在这个点车流较少，没有其他车辆受到他们的波及。
蝙蝠车被迫停。
卡洛斯心有余悸地将冲到嗓子的尖叫声咽了回去。他不敢出声，心惊胆战地看着蝙蝠车外。
空气安静了几秒。
紧接着，那三辆货车的车厢门，突然毫无预兆地被打开。
数个黑洞洞的枪口从门里伸了出来。
卡洛斯呼吸一窒。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绵延不绝。卡洛斯下意识在座位上蜷缩起来，但很快他意识到，他预想中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情景并没有发生。
蝙蝠车是防弹的。它安静地伫立在一片密集的枪林弹雨中，直到声音渐小，它什么事也没有。
“放心，这些东西对我的车没用。”身边传来蝙蝠侠沙哑的声音。
尽管如此，当看到那么多子弹朝自己射过来时，这种心理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卡洛斯紧紧抱着头，一直熬到枪声消失，才敢缓缓抬起头，小心地看向蝙蝠侠。
“我带你传送出去？”他声音发抖地问了一句。
“不用。”蝙蝠侠似乎始终面无表情，语气也是十分平静。
他说：“坐稳，我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