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立刻察觉到了“蝙蝠侠”的异常。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他却第一时间护在了卡洛斯身前。
“小心，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杰森语气沉重地对身后的卡洛斯低声提醒。他快速掩去眼底的疲惫和不适，警惕而迷茫地盯着“蝙蝠侠”的背影。
卡洛斯看着杰森护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欲言又止。
“蝙蝠侠”的笑声越来越尖利刺耳，笑声中充满了失控的疯狂。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于身后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
这诡异的反应令杰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盯着“蝙蝠侠”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余光突然注意到一抹突兀的紫色，他疑惑地开口：“地上的那个人……是小丑？”
卡洛斯给出肯定的回答。
杰森扭头看了他一眼：“可为什么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红石能量？”
闻言，卡洛斯心中一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小丑为了打开时空裂缝，引来him，将自己的身体进行了红石改造。之前卡洛斯还从小丑身上感应到了红石能量，可现在那个趴在地上的人身上，却没有一丁点红石能量。
要么，那个人不是小丑。要么，他已经死了。
杰森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挑了下眉：“小丑死了？”
他有点不太相信，小丑不可能死的这么轻易。在他昏迷的时候，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小丑和“蝙蝠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森与卡洛斯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谨慎和严肃。
杰森往腰间一摸，发现只剩下一把枪。他皱了下眉，抽出枪，警惕地朝“蝙蝠侠”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昏迷期间遭遇了什么，只觉得此刻自己的手脚隐隐发软，脑海中还残存着一丝不明显的眩晕感。但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用眼神示意卡洛斯稍安勿躁，自己先过去查探情况。
正当他逐渐靠近“蝙蝠侠”的时候，突然，后者的笑声猛地停住了，突兀地就像是被猛然掐断的广播，只余下一阵诡异的静默。
杰森心中忽然一颤，下意识顿住脚步。
紧接着，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丑，竟然毫无预兆地，突然凭空消失了！
杰森下意识回头，发现卡洛斯与他一样，也是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震惊。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小丑，那么他的消失只代表着一件事：他已经死了，尸体消失意味着他又被红石能量复活了。
之前经过蝙蝠侠的提醒，杰森已经知道小丑死了之后可能会像卡洛斯一样经历重生。只是卡洛斯死亡的时候他不在现场，不知道死亡之后的尸体没有红石能量是不是正常现象。
杰森摒弃乱七八糟的思绪，用力咬了咬后槽牙，扬声问：“B，这是怎么回事？小丑死了？”
他从来没想过蝙蝠侠杀了小丑这个可能性，那在他看来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就算世界毁灭，蝙蝠侠也不可能杀了小丑。
杰森注意到了他脚下的降落伞，他知道这种逃生降落伞最多只能承载两个人，他猜想有可能蝙蝠战机突发意外，蝙蝠侠来不及救小丑，导致小丑意外死亡。
但这种猜想很快被“蝙蝠侠”的一声冷嗤打破。
“蝙蝠侠”转身，没有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呵，杰森，你在说什么蠢话？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小丑死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杰森甚至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蝙蝠侠。
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不像是蝙蝠侠会做出来的。
杰森皱着眉问：“你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还不够明显吗？”“蝙蝠侠”咧开嘴角，意味深长地说，“我杀了小丑，但他没死。就是这么回事。”
杰森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几乎骤停。
不止因为“蝙蝠侠”亲口承认他杀了小丑，更因为此刻“蝙蝠侠”脸上的笑容。
那明明是属于小丑的笑容。
杰森的脑子乱糟糟的，原本就有些不适的神经忽然开始钝痛。
不等他理清思路，忽然，他看见“蝙蝠侠”动作从容地，从地上捡起一把□□。
那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的另一只枪。
紧接着，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
杰森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傻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荒唐的一幕。
这是连他在噩梦中都不曾见过的一幕。
“蝙蝠侠”拿枪指着他，指着他的心脏。
几乎就在他被枪对准的下一秒，枪声骤然响起，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忽然，视线猛地一花，伴随着枪声落下，杰森发现自己眼前换了副景象。
他傻愣愣地看着面前卡洛斯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才被卡洛斯传送了。
卡洛斯救了他一命。
“蝙蝠侠”的那一枪，没有半分犹豫。子弹袭来的瞬间，杰森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对方浓烈而冰冷的杀意。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恍惚间，杰森甚至以为自己陷入了什么幻想，一时半会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他身前的卡洛斯比他先一步回神，青年无比气愤地质问“蝙蝠侠”：“布鲁斯，你疯了吗？！”
出于震惊和愤怒，他脱口而出喊了蝙蝠侠的名字。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安地试图用这个名字来拉进与面前那个漆黑男人的距离。
男人的漆黑的身影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以及恐惧。
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而他毫不知情，且无能为力。
“布鲁斯，你究竟怎么了？”卡洛斯翠绿的双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恳求，“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藏在恳求之下的，是深切的惶恐。
“蝙蝠侠”的回应是，调转枪口，对准了卡洛斯。
“你在做什么？！”杰森疯了般地怒吼着，“你要杀了我们吗？！你想杀了我们吗？！”
“蝙蝠侠”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可他持枪的手却比什么都要稳。他笑着说：“懒得再跟你们废话了。”
“砰——”
子弹直直地朝卡洛斯的咽喉飞去，那里是他浑身上下少数没有被盔甲覆盖的地方。
卡洛斯发动异能，及时躲开了这颗子弹。
“蝙蝠侠”手中的枪却没有因为这次失败而停止，每当卡洛斯的身影出现，枪口就会第一时间迅速移过去，子弹毫不犹豫地从枪膛射出。
卡洛斯神经始终高度紧绷着，他不但要自己小心地躲避着接二连三的子弹，还要分一些注意力给身上没什么防护装备的杰森。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高强度地连续使用传送异能，没过多久，他的额头就渗出了一层薄汗。
终于在一次“蝙蝠侠”声东击西后，卡洛斯刚刚结束对杰森的传送，看到子弹朝自己飞过来，他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要发动技能的时候，已经晚了。
子弹击中了他。
好在，子弹打在他肩膀处的钻石铠甲上，被立刻弹开了。
猝不及防的冲力让卡洛斯踉跄了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退了一步。
这次，杰森的身影没有出现在周围，卡洛斯直接将他传送到了更远的地方。
“蝙蝠侠”并不在意杰森的消失，他手中的枪子弹已经用尽了，他扔掉那把枪，冲卡洛斯咧嘴一笑：“再不逃的话，我真的会杀了你哦~”
他从蝙蝠腰带中拿出新的武器，卡洛斯立即认出，那是一把红石阻断器。
这把红石阻断器与卡洛斯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它看起来更重，也更特别。他知道，不久前，蝙蝠侠正是用这个东西，限制了him的双手使用能力。
这东西杀不了卡洛斯，却能让卡洛斯吃些苦头。
卡洛斯死死盯着“蝙蝠侠”的脸，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的，我死不了，你杀了我，我也会重生。”
“是有点麻烦。”“蝙蝠侠”阴冷地笑着，“不过，是谁告诉你，我只会杀你一次呢？”
卡洛斯重生一次，他就能杀一次，卡洛斯永无止尽地重生，他就能永无止尽地杀下去。
不止卡洛斯，他同样打算用这种手段对待小丑。
杀人令他感到愉快，拥有两个能让他无限取乐的玩具，他高兴还来不及。
卡洛斯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我和杰森？”
“蝙蝠侠”说：“杀人不需要理由。”
卡洛斯又问：“你还是蝙蝠侠吗？”
“蝙蝠侠”咧开嘴笑：“我更喜欢你叫我‘狂笑’，这是我给自己起的新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卡洛斯没有说话，他深深地注视着“蝙蝠侠”，目光试图穿透白色的护目镜，看清楚那双湛蓝的眼睛。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不久前，就在最后一发子弹击中他的前一秒，他耳朵中的通讯器忽然“滋滋啦啦”地响了起来。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通讯器是什么时候断联的，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通讯已经恢复了。
阿尔弗雷德急切而沉重的声音传了过来：“卡洛斯少爷，就在刚刚，我收到了老爷的一则延迟通讯。通讯消息应该是十分钟前发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才传到我这里。”
阿尔弗雷德的嗓音从来没有抖得如此厉害过：
“老爷说，他已经死了，活下来的那个不是他，他希望……我们能杀了他。”
卡洛斯愣住了。也正是这一愣，导致他被子弹击中。
来不及深思这句话的含义，他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去对付眼前这个“蝙蝠侠”。
直到听到他自称“狂笑”，卡洛斯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蝙蝠侠已经死了。
布鲁斯·韦恩也跟着死了。
卡洛斯凝望着“狂笑”那张与蝙蝠侠一模一样的脸，看着他举起红石阻断器对准自己，身上凛然的杀意毫不掩饰地倾泻而来。
心脏没有中弹，但很疼。
卡洛斯终于意识到，布鲁斯交给了自己一个多么艰难而折磨的任务。
他得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