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弗瑞和托尼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蝙蝠侠和卡洛斯。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卡洛斯还没做好准备面对蝙蝠侠，他没想到蝙蝠侠会直接找过来。
难得的，这次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蝙蝠侠：“神盾局和复仇者联盟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可以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
卡洛斯问：“你们都谈了什么？”
蝙蝠侠语气自然：“关于你不可能加入复仇者联盟的理由，以及一些神盾局与正义联盟的合作。”
卡洛斯：“……”
青年实在不服气，忍不住顶嘴：“你怎么知道我不可能加入复仇者联盟？我又没跟你签劳务合同。”
蝙蝠侠下颌紧绷，片刻后说：“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你要反悔吗？”
卡洛斯：“如果我说要呢？”
“那么我必须要找出致使你反悔的理由。”
“找到理由之后呢？”
“解决它。”
“如果你解决不了呢？”
蝙蝠侠顿了片刻：“我会尝试很多种方法，直到解决它。”
“……”
卡洛斯并不怀疑蝙蝠侠只是说说而已，他知道蝙蝠侠的毅力惊人，一旦认定什么事就很难不达成目的。
但这样的毅力用在他身上，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卡洛斯挑眉看向蝙蝠侠，一言不发。
他在等一句他想听的话。
可惜他等的那个人似乎悟性不够，见他不说话，也跟着沉默下来。
这种沉默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疑惑、几分期待。
又等了一会儿，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卡洛斯终于认命地意识到，他居然再次心软了。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让步。
卡洛斯无奈地开口，给出提示：“有些时候，达成目的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一句话。可你总是能找到最曲折的方式……”
谁说蝙蝠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侦探来着？
说这话的人一定是个蠢蛋。
他的提示到此为止。
好在，对方应该是听懂了。
蝙蝠侠面色微变，抿着唇角，片刻后，终于吐出那句话：
“我希望你留在哥谭，留在……我们身边。”
与期待的有点差距，不过卡洛斯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之后，下一秒，卡洛斯又为自己的容易满足而感到无奈。
他自暴自弃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没办法，谁让他碰上的是这么个人呢。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卡洛斯忽然提议道，“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蝙蝠侠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房间内的监控，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
十几分钟后，布鲁斯·韦恩穿着一身便装，与卡洛斯一起走下战舰，坐上一辆由神盾局特工驾驶的黑色小轿车。
布鲁斯的衣服是尼克·弗瑞找人帮他准备的，尺码还算合适，只是面料和款式与这位韦恩贵公子平时的衣品相差甚远，男人不同以往的形象令卡洛斯感到有些新奇。
托尼·斯塔克还留在战舰上，似乎与尼克·弗瑞还有其他事要商量。卡洛斯离开前特意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托尼对自己不能亲自送卡洛斯回去表示遗憾，他让卡洛斯替自己向梅女士问好。
那浮于表面的“遗憾”令卡洛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黑色小轿车一路朝纽约市区驶去。一路上，卡洛斯总是忍不住，视线一次又一次地瞟向坐在身旁的男人。
布鲁斯无奈地问：“怎么了？我的衣服不合身？”
卡洛斯摇摇头；“就是有点奇怪……你介意我拍张照片吗？”
布鲁斯下意识要拒绝，可当他的视线对上青年翠绿色的眼眸时，拒绝的话停在了嘴边。
……几分钟后，身在蝙蝠洞一直等消息的小鸟们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他们的父亲布鲁斯正坐在一辆车里，纽约灿烂的阳光穿透车窗打在男人身上。男人上半身穿着一件纯黑色的夹克外套，里面套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的白色T恤上，印着一个硕大的自由女神像。
图案甚至是彩色印刷。
自由女神像上面还有一颗小小的粉红色爱心。
提姆评价：“……很好，这很纽约。”
迪克指着那颗心：“正巧，也很‘约会’。”
杰森嘲笑：“他笑得活像只被绑架的企鹅。”
达米安则直白得多：“这是什么丑东西？我是说衣服，这根本不符合韦恩家族的审美。”
四只小鸟正对着一张照片讨论得兴致勃勃，而另一边，卡洛斯垂头点着手机屏幕，默默地将这张照片放入加密相册。
他收起手机抬头，尽力藏住嘴角的笑意。
布鲁斯将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无奈地笑笑，问道：“你打算带我去哪儿？”
“去个方便谈话的地方。”卡洛斯说，“一个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地方……”
他们可以直接tp去这世界的任何地方，但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还是接受了尼克·弗瑞找人送他们的建议。
有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
他们在一个公园门口下车。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布鲁斯错过午饭很久了，卡洛斯倒是吃得挺饱，但他还是带着布鲁斯来到一家三明治店。
店里生意很好，两人排队的时候，卡洛斯对布鲁斯说：“这是我大学期间经常跟朋友一起来吃的一家店。他们家开了很多年，口碑一直很好，用料足，而且味道不错。”
“是吗？”布鲁斯说，“我很期待。”
卡洛斯斜眼看他：“只是对于我们这种穷学生来说味道不错，如果不符合你这个大少爷的口味，我可是不会负责的。”
他知道布鲁斯有点挑食，除非身体必须补充能量的情况，其他时候遇到不喜欢的东西绝不会多吃一口。
布鲁斯淡然一笑：“不会的，我相信你的品味。”
不久之后，他们拿到了自己的食物。
今天阳光很好，卡洛斯带着布鲁斯推开店门，在门外的露天餐桌处随便找了个位置。
这里风景不错，正对面是一个喷泉广场，广场上有不少鸽子姿态悠闲地散落在各处，一旦有拿着面包屑的人靠近，它们就会瞬间聚集过去。
这是一个十分热闹的广场，人来人往，似乎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布鲁斯疑惑地看向卡洛斯。
卡洛斯神情自然，没有回应他的视线。
青年将托盘里的一个三明治递给他，然后拿起自己的那份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布鲁斯只好收回视线，开始解决自己的午餐。
两人安静地边吃边看风景，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周围的喧嚣恰到好处，令人放松却不让人烦躁。
布鲁斯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这样悠然地坐在喧闹的街边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
蝙蝠侠倒是会偶尔陪着罗宾坐在某个屋顶吃快餐，但那一般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在他的记忆力，对“热闹”这个词更多的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同样的人来人往，同样的喧闹，不同的是，空气中充斥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自从当上蝙蝠侠以后，他的生活就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他每天都很忙碌，不但要经营好双重身份，还要小心地维持好自己的生活——包括家庭，包括自我。
哥谭的罪犯也许有休息日，但蝙蝠侠没有，直到他死亡的那天，他才能真正的得到休息。
只要哥谭的罪犯一日没有彻底清除，蝙蝠侠就一日不能停歇。
阳光很暖，周身的一切时刻提醒着布鲁斯，这是座与哥谭完全不同的城市。这座城市充满活力，永远有新鲜的血液注入，这里当然也有罪恶和黑暗，但更多的是迷人的风景。
比起常年阴雨、罪恶遍地的哥谭，这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为什么会有充足的底气，认为卡洛斯一定不会抛下哥谭，离开他的身边呢？
思绪游走间，一顿午餐的时间就这么快速溜走了。
手中的三明治见底，布鲁斯下意识去拿放在桌子上的咖啡，这时他忽然听到卡洛斯的声音响起：
“我明明是带你来放松的，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消沉了？”
卡洛斯不解地打量男人半晌，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看来你跟纽约的气场不和。”
正巧这时候，身旁有几个结伴的年轻人叽叽喳喳地走过，他们似乎在参加什么活动，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与钢铁侠有关的周边，款式种类各不相同。
布鲁斯心想，卡洛斯的那句话倒是没说错，他跟纽约的确气场不和，有钢铁侠在的纽约他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你要跟我谈什么？”布鲁斯收敛思绪，忍不住问起正事。直到现在，他们还什么都没谈呢。
只见青年眨眨眼，视线平静地看向他。
布鲁斯不自觉地挺直脊背，脸色严肃起来。他以为谈话要开始了。
却在下一秒，听到青年问道：“三明治的味道，你喜欢吗？”
布鲁斯一顿，下意识回答：“还行，就是酸黄瓜放得有点多。”
他现在一张嘴全是酸黄瓜味儿，所以刚才才想喝口咖啡压一压，只是正巧被青年打断了。
听到他的回答，卡洛斯忍俊不禁，轻笑起来。
“所以还是不喜欢吗？可我看你都吃完了，还以为你很满意……”卡洛斯语气轻快地说，“我说了，我不会负责的。大少爷，今晚你还是回去吃阿福做的饭吧，他的食谱才是最适合韦恩的。”
布鲁斯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吗？”
在男人隐含期待的目光中，青年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我还要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