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卡洛斯带布鲁斯去公园散步。
两人走在林荫小道上，树叶把阳光切割成一块块细碎的光斑，在他们的脚下流动着。
布鲁斯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跟在卡洛斯身边。
卡洛斯没话找话：“今天天气真好。”
虽然不高兴，但男人还是回话：“是不错，这么好的天气在哥谭可是难得一见。”
卡洛斯：“……”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还不等他想到什么，男人又接着说：“这里的三明治也很好吃，阿福的配方都比不上这里的，他一般不会放那么多酸黄瓜。”
卡洛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管家侠听到会揍你的！
这下他确认了，布鲁斯就是在阴阳怪气。
他不明白布鲁斯为什么要跟酸黄瓜较劲，明明他都把三明治吃完了！就算讨厌，现在说也有点晚了吧？
卡洛斯决定忽视布鲁斯的怪异。他本意是带布鲁斯来放松一下，他不希望两人这次见面在紧绷而严肃的氛围中度过。
只是布鲁斯一副不肯好好说话的模样，卡洛斯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回正事：“你的能力，就这么暴露在神盾局面前没关系吗？”
布鲁斯的脚步微顿，似乎没想到青年会突然转移话题。
不过他很快接上：“他们迟早会知道的，除非这个能力我永远都不使用。”
尽管如此，布鲁斯这次的行为还是有些冲动了。
布鲁斯自己清楚这点，卡洛斯也同样。
至于他致使他冲动的原因，两人心照不宣。
卡洛斯说：“如果你真的永远都不用，我也一点都不奇怪。”
布鲁斯挑眉：“你是不是把我想象得太古板了？虽然我年纪比你大……了不少，但我没有那么不知变通。”
“好吧，那看来是我对你的了解还不够。”卡洛斯耸耸肩，说着。
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其他意思。可布鲁斯却似乎误解了什么，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过了一会儿，布鲁斯低声说了句：“我不介意你了解我更多。”
卡洛斯微微一愣，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无声地勾了下唇角。
他故意说：“我已经知道你最大的秘密了，你还想让我了解什么？”
他指的是布鲁斯的双重身份。
提起这个，布鲁斯忍不住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只是……”
“你在韦恩酒店受伤的那次，也不是故意的？”
“……”
原本准备好的解释被青年一句话就给堵了回来，布鲁斯这才发现，自己隐瞒身份的动机根本经不起质问。
又或者，他只是在担心无论什么解释都不能让青年满意 。
见他语塞，卡洛斯好心地放过了他。他眼下并不执着于布鲁斯向他隐瞒身份的原因，因为他不确定那个原因对自己来说是否还那么重要。
他清楚，如果他什么也不做，任由这份感情自然地发展下去，那么它很有可能会自行消亡。
没有任何一方主动的感情是不会有未来的。
他不期望布鲁斯能够主动，他甚至无法确定，这次布鲁斯来找他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和动机。
是不想失去一个优秀的队友，还是不想失去他这个男朋友？
这两者的意义截然不同。
卡洛斯用余光观察着身旁男人的侧脸，心中不禁想着。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而自己又想如何呢？
如果这个男人说一句好话，难道他就要奋不顾身地扑过去吗？
如果自己决定要去维系这段感情，他真的能接受男人的缺点，在这段关系中永远地主动下去吗？
不断地付出而得不到回馈的人是最容易放弃的。
卡洛斯认为自己尚未做好准备。
这无关布鲁斯怎么想，只是他自己的顾虑而已。
两人之间忽然莫名其妙的沉默下来。他们并肩走在一起，却一句话都不交谈，他们各自思考着、顾虑着、小心地组织着措词。
一个不知道该如何主动，另一个不确定是否继续主动。
许久之后，卡洛斯终于回过神，意识到他们的话题又扯远了。
他本来是打算说正事的。
于是他再次开口：“关于红石能量，我虽然没有告诉过你怎么用，但看起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布鲁斯点头，如实说道：“嗯，我醒过来之后，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文字。”
“所以你应该知道你的能力不止能够传送，其他的指令你都试过了吗？”
“试过一部分。那些文字的出现是随即的，经过实验，我确信它们与我的思维存在着一定的关联，只有当我迫切地想要实现某个目标的时候，你所说的‘指令’才会有选择性地出现。”
就像是玩游戏时候的新手指引，遇到一个问题，就能解锁一个技能。
卡洛斯听完沉吟：“这与我的情况倒是不太一样。”
对于Mc游戏玩家来说，作弊指令是从游戏外获得的信息，游戏内并没有相关的指引和说明。但布鲁斯竟然能直接通过思维获取指令，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卡洛斯想了想，忽然问道：“你想看看‘世界之书’吗？”
“世界之书”中藏着红石能量本质的秘密，卡洛斯以前不愿意将这个能力来源于游戏的秘密告诉别人，之前将“世界之书”交给超人是迫不得已。
现在情况不同了，他赋予了布鲁斯这个世界的管理员权限，等同于他与布鲁斯拥有几乎相同的权利。
既然拥有了这个异能，他就应该对它更加了解。
卡洛斯愿意将红石能量的秘密向男人敞开，不是因为他是布鲁斯·韦恩，而是因为他是蝙蝠侠。
他信任蝙蝠侠，如同信任他自己。
……
“所以，你们去公园约会，一起吃午餐，全程却一直在聊那本破书？”
蝙蝠洞内，夜翼不敢置信地质问蝙蝠侠。
“我真不敢相信，你都亲自找过去了，你们之间竟然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对于女朋友换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迪克来说有些不可思议——虽说布鲁斯也交过不少女朋友，但那些大多数都是逢场作戏，用钱和一些调情的话就能随便打发，与迪克经验丰富的恋爱史有着本质的区别。
迪克不禁思考着，需不需要给布鲁斯写份攻略。
蝙蝠侠操作着蝙蝠电脑，百忙之中抽空瞥他一眼，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沙哑低沉：“你希望我们有什么进展？”
夜翼摊手：“就算不能直接把他给带回哥谭，至少也该确认关系吧？”
蝙蝠侠抿了下嘴：“我们没有正式分手。”
迪克挑眉：“这就是你一直用来自欺欺人的借口？”
蝙蝠侠：“……阿卡姆的电网升级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又用这招转移话题。”夜翼撇撇嘴，小声吐槽，“到时候老婆跑了看你怎么办。”
因为离得近所以听得一清二楚的蝙蝠侠：“……”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支持这段感情。
甚至似乎比他自己还要积极一点……
夜巡即将开始，阿尔弗雷德忙完杂务来到蝙蝠洞，他今晚的工作是检查并修缮蝙蝠洞内的医疗仪器。
托阿卡姆防御升级的褔，最近逃狱作恶的罪犯数量大大减少，这几天的夜巡都相对清闲。
蝙蝠侠对辛勤的老管家说：“今晚迪克和杰森都在，你可以给自己放个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检修的工作不急于一时，什么时候都可以。
阿尔弗雷德抬眼看他，语气平静无波：“感谢您的好意，但我想您这里大概还缺一个人手，如果您不嫌弃我年纪太大腿脚不够灵敏，还请让我补上这个空缺。”
蝙蝠侠莫名其妙：“我不缺人手。”
他刚说了，迪克和杰森都在。
阿尔弗雷德说：“真的吗？您不觉得这里少一个人吗？”
“我不……”蝙蝠侠顿住了，迎着老管家意味深长的视线，他觉得自己领悟到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蝙蝠侠问：“你指的是卡洛斯？”
“我可没这么说，是您自己想念卡洛斯少爷了吧。”
蝙蝠侠无奈地解释：“……他还有学业没完成，不可能现在就回来。”
“我想哥谭距离纽约也不是很远？对于你们来说不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吗？”
“……能力不该如此滥用。”
“是的，当然，它应该用在更加重要的地方，比如和神盾局抢人的时候。”
“……”
令哥谭罪犯们闻风丧胆的蝙蝠侠很快就缴械投降：“你继续工作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蝙蝠侠一个人离开了蝙蝠洞，今晚的夜巡他不打算带上罗宾，也不打算带任何助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最近被针对了。在这个家里，他不再是说一不二的存在，每个人见到他都会用各自的方式对他阴阳怪气一番。
这背后一定有阿尔弗雷德的默许，毕竟如果没有他的支持，这群小鸟们胆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大呢？
布鲁斯隐隐察觉到这群崽子们在暗中谋划着什么，而且十有八九与卡洛斯有关。他从没见到他的四个孩子如此统一战线的模样，就连达米安都和他们混到了一起。
在这种艰难的情景下，身为一家之主的布鲁斯，倒觉得自己像是成了边缘人物。
希望卡洛斯回来之后，他的日子能变得好过些吧……
他从未如此急切地盼望着卡洛斯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