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卡洛斯仍然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接受布鲁斯给出的这个理由，但是他的疑问还是没有完全得到解答。
布鲁斯的话不仅没能让他安心，反而让他产生了新的怀疑。
“所以按照你的计划，难道‘爱情’也是你将我留在哥谭的手段之一吗？”
青年声音平静地问着。
他翠绿的眼眸中没有指责和失望，只有单纯地疑问。
他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如果布鲁斯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他，那么这段始于错误和欺骗的感情，就必须立刻结束，他不愿意拖延哪怕一秒。
不是不会伤心，也不是不会失望，只是他有自己的自尊。面对一个不喜欢他的人，他希望能体面而果决地结束这段关系。
如果一切如他所怀疑的那样，他自然也会为布鲁斯欺骗感情的行为而恼怒万分，但那不是现在他想去考虑的事。
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男人在向他告白的那一刻，是否和他怀着一样的心情。
卡洛斯等了很久，才等到布鲁斯的回应：
“不管你信不信。”布鲁斯的视线紧紧锁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我的计划中从来没有‘感情’这一项。”
他的回答并不直接，但对于卡洛斯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卡洛斯在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他的眉眼不自觉地微微弯起，微笑着说：“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相信你。”
布鲁斯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两人视线交缠，四周的温度似乎在逐渐上升。
红酒的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带着微热的温度，从一个人的鼻尖幽幽转过，又飘向另一个人。
卡洛斯故意扭过头，移开了目光。
“不过，也只是相信你而已。”卡洛斯语气轻松，难得流露出一丝属于年轻人的调皮，“我可没说要原谅你。”
布鲁斯语塞片刻，艰难地问：“所以你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看心情。”卡洛斯还是那套说辞。
“……”
四周的温度因为青年的一句话，渐渐冷却下来。
卡洛斯将身前空了的酒杯推还给布鲁斯，示意男人不用再续。
随后他起身，准备将仍在播报八卦新闻的电视给关掉。
他一边摸索着电视的开关，一边小声嘟囔着：“以后少看点这种不靠谱的报道，多看点经济新闻不好吗？”
布鲁斯拿过酒杯，随手放进吧台的水池里。他知道今晚的谈话要结束了。
也是该结束了，即便他从始至终一口酒都没喝，可他仍觉得自己像是醉了。
因为刚才的他没能保持理智，那种冲动上头的感觉，跟醉酒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甚至可能比酒精的作用还要大，以至于他现在都没能完全恢复理智。
望着金发青年修长的背影，他没忍住说了句平时绝不会说的劝告：“我坚持认为你不应该与斯塔克走得太近，更何况，他根本不适合你。”
听到这话，卡洛斯讶异回头，眨眨眼问：“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我？”
布鲁斯：“……”
男人又卡壳了。
卡洛斯倒是不怎么失望，今晚他的收获已经不少了。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等你想清楚答案，我们再谈吧。”
……
接下来的日子，卡洛斯依旧照常每天去斯塔克大厦报道。
斯塔克集团的对接负责人给LN团队的员工们腾出了一间会议室作为他们的办公地点，环境很好，甚至比LN在哥谭的公司环境还要好。
卡洛斯每天与LN的同事们一起上下班，偶尔还得抽时间回学校上个课，剩余的时间，几乎全被作业占满。
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没心情去理会什么八卦绯闻。
托尼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卡洛斯很少能在公司见到他的身影。也许是因为忙碌，也许是因为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托尼一直不曾出面对绯闻进行公开澄清。
卡洛斯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有一天，他在公司的茶水间，听到同事们小声聊天，这才惊觉绯闻竟然已经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他日日相处的同事口中，他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先是布鲁斯·韦恩为他一掷千金，直接以入股的方式买下LN，并且费心费力地帮他盘活了这家即将倒闭的公司。
不仅如此，韦恩还被迫接受恋人地下情的要求，为此不惜放弃“花花公子”的风流称号，抛弃哥谭所有美人，只为一人倾心。
可惜的是，被这位哥谭首富深爱的青年，却很快被另一位更加声名显赫的大人物所吸引。全国都赫赫有名的“钢铁侠”很快令这位善良正直的青年一见倾心，青年移情别恋，虽然痛苦，但又无奈地抛弃了他的草包男友。
为此，布鲁斯·韦恩只得千里追妻，一路从哥谭追到纽约。最终，同为花花公子的哥谭首富终究比不过身负英雄称号的纽约首富，只得黯然离开。
……是的没错，就在几天之前，布鲁斯已经离开纽约回到哥谭了。
在卡洛斯那些同事的眼里，布鲁斯离开纽约时的背影，一定是黯然失色的。
要不是卡洛斯当时亲自将人送去的机场，他都快要信了……
同事们自诩拥有“内部消息”，编故事的时候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什么话都敢往外讲，听得门外的卡洛斯面红耳赤。
卡洛斯实在抹不开脸皮打断他们，更不好意思直接当面澄清，只好捧着空杯子默默离开。
他走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被身后的那群人听到一点动静……
世上比风速度更快的，是流言。
短短几天的时间，LN的人在茶水间声情并茂编出来的那些小故事，以惊人的速度在整座斯塔克大厦蔓延开来。
就连彼得都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要知道他最近待在公司的时间甚至可能还没卡洛斯的多……
这天，卡洛斯下班的时候，照常给彼得发了条短信：【在公司吗？】
卡洛斯现在暂住在彼得家里，两人最近又在同一个地点上班，平日下班的时候他们都会习惯性地给对方发个信息，约着一起回家。
平时彼得回消息的速度飘忽不定，两人能不能约上只看运气。
然而这次彼得却回得很快：【在！等我十分钟！】
卡洛斯回复：【好，我在大厅等你？】
【我很快就到！】
卡洛斯收拾好东西来到一楼大厅的休息区。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后悔了。
因为自从他坐下之后，身边一直有人路过，而每个路过的人都会朝他的方向看上几眼，然后跟身边的人一起窃窃私语着离开。
卡洛斯：……
想都不用想，十有八九跟绯闻脱不了干系。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就在卡洛斯犹豫着要不要找斯塔克问问绯闻相关的事的时候，彼得匆匆赶到。
机敏的青年很快注意到了卡洛斯的窘境。他一边套上西装外套，一边走到卡洛斯身边气喘吁吁地说：“我们走吧？”
卡洛斯：“……你是跑过来的吗？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彼得干笑一声。
两人结伴，一起朝附近的地铁口走去。
路上，彼得一副忍得抓心挠肺的模样。他性格单纯，一张年轻活泼的俊脸上根本藏不住任何情绪。
出于对朋友的了解，卡洛斯几乎瞬间就猜出了他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想问什么就问吧。”
彼得觑他一眼，确认他脸上没有不愉快的神色，立刻迫不及待地问：“你跟斯塔克先生……真的在一起了？”
“没有，纯粹是媒体在胡说八道。”卡洛斯斩钉截铁地反驳，甚至尤嫌不够，又补了一句，“我跟他一点也不熟。”
这句话他憋了一下午，从茶水间憋到现在，终于能够说出来，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彼得看起来像是也跟着松了口气。他斟酌着用词，小心地说：“那就好……我是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跟他有点不太合适……”
卡洛斯毫不犹豫点头：“我也觉得。”
“听说他的感情史好像还挺丰富的，我甚至有时候都怀疑他会不会结婚。感觉像他这样个性强又有钱的天才，挑选结婚对象的话应该挺难的吧？”
“应该……吧。”卡洛斯顿了一下，才附和。
“而且斯塔克先生今年应该有三十多了吧？你才二十出头，你们年龄差有点大——我没有嫌弃斯塔克先生太老的意思！只是觉得……我觉得他更像我们的长辈……”
“额……”卡洛斯迟疑着，没有接话。
彼得越说越起劲：“而且他还是个超级英雄，平时忙得要死，他应该抽不出时间好好发展一段恋爱关系，这样怎么能找得到结婚对象嘛！”
“……”这次，卡洛斯彻底沉默，面无表情地盯着脚下的路。
虽然彼得说的人不是他，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但莫名感觉中了一枪……
没想到紧接着，彼得语气一转：“不过仔细想想，也不一定，如果是斯塔克先生身边亲近的人，也不是没有日久生情的可能。卡洛斯，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斯塔克先生跟佩珀小姐之间有点怪怪的……”
接下来的话，卡洛斯没有听清，因为他忽然想起，佩珀小姐好像是钢铁侠托尼·斯塔克的贴身助理来着。
……这强烈而又该死的既视感。
忽然，彼得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他发散的思绪：
“卡洛斯，你说斯塔克先生跟佩珀小姐会不会表面是上下级关系，其实私底下是秘密情人？！”
卡洛斯顿时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