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从蝙蝠洞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
他一夜没睡，清醒着和晨光一起迎接圣诞节。
年轻人们早就结束工作回去睡觉了，他们临“下班”前，每个都跟布鲁斯打过招呼，跟他说过“圣诞快乐”，也建议他尽早回去睡觉，以免错过明早拆礼物的环节。
布鲁斯没有听从建议，他直接熬了个通宵。
倒也不是说他在蝙蝠洞工作了一整晚，事实上更多时间，他只是在对着电脑发呆。
至于他都想了些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天光乍亮，韦恩庄园内一片安静。布鲁斯本以为所有人都在睡觉，没想到路过大厅的时候，他竟然在圣诞树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微顿。
“卡洛斯？你怎么在这儿，昨晚没睡好吗？”
听到身后的声音，青年立即转身，惊讶地看过来。
“布鲁斯？你这是刚从蝙蝠洞回来？”卡洛斯挑了下眉，有些讶异地问，随后解释，“我刚睡醒，下来倒杯水。”
布鲁斯走到他身边站定，他知道自己脸上的疲倦之色遮不住，也没打算掩饰，闲聊道：“你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吧？睡不着吗？”
“有点……”卡洛斯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然后就一直打量着男人的眼底。
青年的目光让布鲁斯下意识想要回避。他不禁想，自己眼底下的黑眼圈是不是太过显眼，是不是不大好看？
好在，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卡洛斯收回了目光。
“对了，昨晚阿福似乎有事想跟我说，但我问他，他却说没什么。他明显有事瞒着我，你知道些什么吗？”
布鲁斯立即想到昨晚发生的事。
小丑不在阿卡姆的消息泄露这件事，其实也算不上特别紧急的事务，它不会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不然蝙蝠侠现在面对的就不会只是小丑女的口头威胁了。
因此，布鲁斯暂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除了阿福外的任何人，他希望其他人能在平安夜睡一个好觉。
阿福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但既然卡洛斯现在问起，这件事倒也没有特意隐瞒的必要。因此，他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向卡洛斯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卡洛斯眉心微蹙：“知道小丑不在阿卡姆的人虽然不多，但如果有心调查其实很难瞒过去，不好说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你打算怎么查？”
“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能一直瞒下去。”布鲁斯说，“消息是怎么泄露的不重要，我可以肯定阿卡姆里没有内鬼——至少现在没有。卡洛斯，这件事你不用太在意，我有应对方案，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给小丑任何越狱的机会。”
闻言，卡洛斯稍稍松了口气：“这点我可以保证，那个地方再安全不过，小丑不可能逃跑的。如果不放心，你可以随时去查看，你知道的，你有权限。”
“嗯，我知道。”布鲁斯点点头，他停顿片刻后，顺势提出，“明天有时间吗？陪我一起过去看看？”
“当然，我随时都可以。”
正事聊完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微妙的沉寂。仿佛他们之间除了正事，再也没什么话题可聊了。
布鲁斯几次张口，都没能发出声音。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私心，他不想任由气氛冷却，而是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延长这场闲聊。
可也许是通宵未眠造成大脑过度疲惫，他越是急切，越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题都想不出。
余光察觉到站在身侧的身影动了动，似乎正打算离开，布鲁斯情急之下慌忙开口：“这些礼物……你想现在就拆吗？”
说完，他侧头看向青年，眼底深处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忐忑。
卡洛斯的动作顿了一下：“现在吗？会不会太早了，要不等他们醒了之后大家一起？”
“……也可以。”布鲁斯悻悻地应道。
为了不使气氛再次冷下来，他紧接着问：“你吃过早饭了吗？一会儿打算做什么？”
卡洛斯说：“还没吃，现在时间还早，等他们睡醒大概要到中午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困，可能会上楼看个电影打发时间。”
布鲁斯立即说：“介意我和你一起吗？”
卡洛斯诧异地看着他：“你不去睡觉吗？现在时间还早，你应该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布鲁斯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一脸认真地说：“我也一点都不困。”
没想到，卡洛斯却没有顺势答应下来，而是提议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小丑？”
“……”布鲁斯沉默片刻，语气有些犹豫，“这件事……倒也不急，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可以在家好好休息。”
卡洛斯笑笑：“没关系，反正现在很闲，我陪你去看看，这个圣诞节你才能过得安心，不是吗？”
布鲁斯很想说不是，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终，他只能僵着脸点了下头。
接着，两人结伴去厨房吃了个简单的早餐，然后一起从韦恩庄园消失。
……
等卡洛斯和布鲁斯回来的时候，迪克他们已经起床了。
男孩们穿着居家服聚集在大厅，每人捧着一个马克杯，有的里面是咖啡，有的里面是热茶，也有的里面是热牛奶。茶几上摆着三明治和煎蛋，他们边聊边吃。
就在迪克在向阿福询问布鲁斯和卡洛斯的去向时，那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厅。
他们显然刚刚利用传送能力去了什么地方。
见到两人并肩的身影，迪克双眼猛地一亮，从沙发上探出半个身子问道：“这一大早的，你们两个去哪儿了？”
不等两人回答，坐在他旁边翘着二郎腿的杰森就冷静开口：“让我猜猜，要么是阿卡姆，要么是警局，呵，他们俩还能去哪儿？”
迪克有点不信，追问道：“你们去忙工作了？”
卡洛斯眨眨眼，点了下头，给出肯定的答复。
迪克一脸失望地坐了回去。
他知道卡洛斯和布鲁斯已经正式分手了，可他一直有点不死心，总抱着一丝幻想，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和好。
但如今看来，杰森是对的，他的确不该再抱有期望了。
恰好现在所有人都在大厅，既然人已经齐了，就可以一起拆礼物了。
迪克第一个朝圣诞树走去，其他几个男孩紧随其后。
兄弟几人分别捡出写有自己名字的礼物，各自占领一小片地盘，一边斗嘴一边兴致勃勃地拆包装盒。一时间，笑声和骂声混杂在一起，整个大厅显得格外热闹。
卡洛斯没有第一时间加入拆礼物的队伍，他打算先去给自己做一杯咖啡。今天起的太早，又出去了一趟，这会儿他已经开始感到有些犯困了。
离开之前，他顺便问了下布鲁斯：“我打算去做杯咖啡，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彻夜未眠，周围的氛围又是如此放松，布鲁斯的脸上也不自觉流露出疲态。
卡洛斯本意是想让布鲁斯在大厅休息一下，却没想到男人想也不想地说：“我跟你一起。”
卡洛斯刚刚抬起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他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离开大厅，不久后，又各自端着一杯咖啡回来。
迪克和杰森似乎正在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提姆在一旁看戏，达米安则在拱火。
卡洛斯旁观了一会儿，发现应该打不起来，就抱着自己的礼物走到靠近壁炉的沙发前坐下。那里非常暖和，还有一个毛茸茸的毯子，卡洛斯觊觎那个位置很久了，幸好那几个男孩正忙着吵架，没有人去坐。
手触碰到礼盒的时候，卡洛斯不经意地想到早上在圣诞树下遇见布鲁斯时，两人的对话。
布鲁斯似乎很期待看他拆礼物？
想到这里，他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向那个深灰色包装、上面还印着一个小蝙蝠图案的礼盒。
布鲁斯送给卡洛斯的礼物是一对非常漂亮的绿宝石袖扣，设计非常独特一看就花了心思，宝石在壁炉火光的照应下折射出美丽的色泽。
迪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到这对袖扣后情不自禁地发出赞叹的声音：
“这绿宝石真漂亮！”
的确很漂亮，这样漂亮的宝石，用来做袖扣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卡洛斯忍不住捏着袖扣对准壁炉欣赏了好一会儿。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有一个人正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布鲁斯仔细地观察着卡洛斯的神态，在发现青年眼中流露出的欣赏时，心底稍微松了口气。
他为这份礼物花费了不少心思，虽然似乎没有让青年感到特别惊喜，但只要他喜欢，就算值了。
这么想着，布鲁斯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微笑。
然而就在他满足地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卡洛斯忽然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谢谢你的礼物，很漂亮，我很喜欢。不过我没看到使用说明，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使用说明？”布鲁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卡洛斯的言下之意。
原本愉快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有些酸，也有些涩。
“没有使用说明，这只是一对普通的袖扣。”
“是吗？”卡洛斯的神情有些狐疑，“不是监视器吗？也不是什么工具？”
“……不是。”
“那是这绿宝石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也是从异世界找到的？”
他指的是上次生日时男人送给他的那个钻石戒指。他没直说，但布鲁斯听懂了。
“……也没有，它产自地球，就是普通的宝石而已，没有附加功效……如果说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它的颜色跟你的眼睛很像。”
这番话让卡洛斯听得一愣，他呆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反应过来，布鲁斯刚才是在跟他……调情？
卡洛斯不确定地打量起布鲁斯的表情，却见男人神情淡然，似乎并不觉得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妥。
……所以是错觉吧？布鲁斯肯定没有别的意思，一定是他太过敏感了。
在心中谴责完自己之后，卡洛斯决定打住这个话题。他对布鲁斯笑笑，开心地说：“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说完，他就拿着袖扣返回壁炉前，继续拆其他礼物了。
见青年毫不犹豫地转身，布鲁斯欲言又止。他期待着跟青年多聊一会儿，他可以向他解释绿宝石的由来，或者向他讲述他的设计理念。
但对方看起来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他不知道该如何吸引青年的注意，也不知道该如何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