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离开阿卡姆的消息算是机密，知道的人很少。
一开始，蝙蝠侠没有多想。他冷静地回应：“小丑的罪名足够他坐一辈子的牢，阿卡姆才是他的归宿，别痴心妄想了。”
听到他的话，男人却变得无比愤怒：“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根本不在阿卡姆！你这个骗子！”
闻言，蝙蝠侠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一脚踩上男人的胸膛，将男人压倒在地，居高临下地质问：“你们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阿卡姆的工作人员不久前才经历过一次大清洗，不可能有人泄露消息。
男人奋力挣扎，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的大喊：“你以为你能瞒过所有人吗？！蝙蝠侠，你这是对小丑动用私刑！他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哈哈哈哈哈！蝙蝠侠杀了小丑！蝙蝠侠杀了小丑！”
蝙蝠侠冷着脸收回踩在男人身上的脚。
疯狂的叫喊声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几分钟，男人再也吐不出一个字，痛苦的惨叫声传遍了整条街道。
男人的意志力比蝙蝠侠想象的要弱很多，他很快就招了。
原来，在小丑被抓之后，小丑帮成员各自分散，其中大部分人选择谋求新的生存之道，小部分小丑的疯狂崇拜者和以前每次小丑被抓一样，蛰伏在暗处安静地等待小丑归来。
今晚的两个劫匪就属于后者。男人交代说，他们有心发动恐怖袭击来威胁警方释放小丑，但苦于群龙无首，并且找不到军火支持，所以这个想法一直没能实现。
按照男人的说法，今晚他们遇到蝙蝠侠只是一个意外，他们与那个逃跑的矮个男人有一些私人恩怨，本来只是想假装抢劫向他实施报复，却没想到小小的行动竟然引来了蝙蝠侠。
在蝙蝠侠的一再逼问下，男人不得不痛哭流涕地承认，他们的确没有任何有关小丑的具体行动计划。这让蝙蝠侠提起的心稍微放下。
至于小丑从阿卡姆失踪的消息是如何泄露的，蝙蝠侠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是小丑女！”男人脸上涕泗横流，凄惨的求饶声不断，“是小丑女告诉我们的，求求你放了我，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事实证明，在哥谭，没有几个罪犯能经得住蝙蝠侠的严刑拷打。
不杀原则是黑暗骑士的底线，却不是罪犯们的护身符。
处理完这两个劫匪，把他们送到该去的地方后，蝙蝠侠一刻不停地赶往阿卡姆疯人院。
他要去找小丑女，问清楚消息究竟是如何泄露的。
雪还在下，前往阿卡姆的路上，许多地方都放着轻松欢快的圣诞歌曲。也许是受节日氛围影响，一向阴森的阿卡姆疯人院在落雪的夜色中，竟显出一些宁静平和。
蝙蝠侠走进阿卡姆的大门，他心中清楚，这股宁静平和的氛围，与不久前才被全面升级过的防御系统有着不小的干系。
他通过通讯频道得知不到十分钟前，红罗宾刚刚完成对这里防御系统的巡检，情况还算不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病人们大多数称得上老实。
小丑女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蝙蝠侠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对着铺开在床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唱圣诞歌。
曲子的音调跟蝙蝠侠在街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嘿蝙蝠，圣诞节快乐！你怎么会来？”
见到蝙蝠侠，小丑女热情地打着招呼。
“圣诞节快乐。”蝙蝠侠像是回应老朋友那样，难得温情地回了一句。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直接问道：“你最近在向小丑帮的人传递消息？你是怎么做到的？谁在为你做事？”
“嘿，别这么凶，你吓到我的朋友了。”小丑女安抚地拍了拍手边的一只兔子玩偶，抱怨地说，“小点声，我们刚刚吃完圣诞大餐，正准备交换圣诞礼物呢。”
蝙蝠侠没有对她自娱自乐的行为做出反应，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他的沉默却让哈莉奎茵抱怨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似的，开始滔滔不绝地吐槽着阿卡姆的管理有多严苛，吐槽她不被允许去跟朋友们一起过圣诞节，自己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有多寂寞……
直到蝙蝠侠不得不打断她：“回答我，谁在帮你传递消息？”
哈莉无所谓地摆摆手：“几个胆子比命大的蠢货罢了，他们无关紧要。这里的生活太无聊，我只能试着自己去找点乐子。”
这话让蝙蝠侠确定，哈莉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不过是费尽心力抓住防御漏洞，向外界传出去几句话罢了，除此以外再无更多。
她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尽管如此，他仍然沉声道：“我会彻查的。”
“我知道，蝙蝠，不过你想问的真的只有这个吗？”
哈莉离开床边，走到蝙蝠侠面前，她苍白细长的手指抓住金属栏杆，美丽的脸庞凑近，冲蝙蝠侠露出一个艳丽勾人的笑容。
“你来找我，真的只为了这个吗？”
蝙蝠侠对于她的“示好”无动于衷，盯着她的眼中只有冰冷严肃。他沉思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说小丑不在阿卡姆？”
小丑的身份特殊，他的看管一直是最高级别的，即便同样被关在阿卡姆，哈莉奎茵也基本上没什么机会能见到小丑。
而小丑不在阿卡姆的消息一直被隐瞒得很好，按理说，哈莉没有任何途径可以得知这个消息。
可现在她知道了。
一提到小丑，哈莉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地一干二净，她看向蝙蝠侠的眼神竟然生出一丝怨恨。
她声音很冷，不答反问：“蝙蝠侠，你把我的布丁弄哪儿去了？他还活着吗？”
直到现在，蝙蝠侠才确信，哈莉奎茵不是在试探他，她是真的相信小丑不在阿卡姆。
“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蝙蝠侠问。
哈莉挑眉：“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他的下落。”
“不可能。”蝙蝠侠毫不犹豫地拒绝。
哈莉盯着蝙蝠侠看了一会儿，突然狠狠拍打起栏杆，一边发疯似的大喊：“他在哪儿？！我的布丁在哪儿？！告诉我他在哪儿！蝙蝠侠，把我的布丁还回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看着这个女人近在咫尺的疯癫面容，蝙蝠侠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动。
他知道，小丑女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他只能从消息源处调查。
知道小丑离开阿卡姆的人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他极其信任的人。如果可以，他不想怀疑任何人。
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无意间泄露出去的可能。
无视还在怒骂他的小丑女，蝙蝠侠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哈莉突然说：“你什么也不懂，蝙蝠侠，他出了任何事，我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我能感受到他是否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情绪，他现在一定很不开心……”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爱他，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没有人比我更关注他。爱使我的目光无法离开他，使我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
“你什么也不懂，你是个冷血的人，蝙蝠侠，你根本不懂爱情。”
蝙蝠侠的脚步顿了顿，沉默片刻后，他微微侧头，沉声回道：“如果你指的是两个疯子之间的爱情，那我确实不懂。”
说完，他大步离开。
……
夜巡还没结束，蝙蝠侠提前回到了蝙蝠洞。
消息泄露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因可能有很多，但唯独不可能像小丑女所说的那样，全靠什么“我能感受到”。
蝙蝠侠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调查清楚消息泄露的原因。
坚守蝙蝠洞大后方的阿福全程旁听了小丑女的发言，见到蝙蝠侠坐在蝙蝠电脑前的身影，他大声叹了口气。
“我本以为今晚能够拥有一个难得的平安之夜。”阿福失望地说，“可惜事与愿违，想让哥谭的平安夜平安，就像想劝蝙蝠侠退休一样困难。”
蝙蝠侠头也不回地说：“我现在没工夫理会你阴阳怪气的抱怨，阿福，情况你也知道了，今晚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知道小丑真正下落的人，只有您和卡洛斯少爷。我想这个消息是绝对不会被泄露的，对吗？”
“凡事都有万一，没有百分之百有效的防御措施。而我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去杜绝消息泄露的可能。”
阿福提着医药箱走到蝙蝠侠身边，无奈地说：“那么我的老爷，在您‘竭尽全力’之前，能否先将您身上的伤势处理一下？”
布鲁斯头也不抬地说：“我没有受伤。”
“我敢肯定，您左脚的脚踝现在肯定青了一大片。”
“我没有。”
“……我没判定它骨折，是出于我对您身体素质的信任，以及对您自尊心的尊重——您需要先处理一下伤处。”
“只是被砸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
阿福将医药箱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下次您与罪犯近身搏斗的时候，因为走神而被对方一刀捅死，希望到时候您也能跟我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布鲁斯：“……”
男人沉默地放开鼠标，将医药箱往自己这边拢了一下。
他的语气弱下来：“等一会儿行吗？等会儿我换完衣服就处理。”
阿福没有回应，但神色缓和了不少，算是默认了。
布鲁斯暗地里松了口气。他的管家生起气来十分可怕。
其实在前往阿卡姆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左脚脚腕有些刺痛。不久前他在与劫匪搏斗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用锤子砸了一下，砸得有点重，而他没能躲开的原因是当时他走神了。
也正是在被砸的那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晚的状态不大对劲。
这是不该出现的错误，脚腕上的淤青，也是本不该出现的伤。
阿福注意到他的伤，发现了他的失误，却没有追问原因。
这也让布鲁斯松了口气。
导致他夜巡时都心不在焉的真正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在布鲁斯差点又要走神的时候，突然，一阵听起来有些古老的闹钟的声音，从身旁的阿福身上响起。
那是什么？
不等布鲁斯问出声，通讯器里的公共频道忽然被打开，好几道年轻的声音交杂着，从里面传了出来。
最终，它们都汇聚成了同一句话：
“布鲁斯——
圣诞快乐！”
布鲁斯顿时一愣，他下意识看了眼蝙蝠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发现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零点。
一股暖意毫无预兆地从心底蔓延开来，眨眼间就席卷全身。男人湛蓝色的双眸中顿时泄出笑意，对着吵吵闹闹的公共频道，他低沉的声线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
“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