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以为，解决了矛盾之后，他和卡洛斯就能顺利地回到之前还是朋友时的相处模式。
他非常怀念那时候两人无话不谈的亲密。
布鲁斯认为，过于复杂的感情会给两个人的关系中增加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后来他与卡洛斯之间一次又一次的矛盾也证实了他的这个观点。所以他以为，将他与卡洛斯的关系控制在“挚友”的范围内，是最稳定的。
但很快，他意识到事情并未按照他的预想发展。
休息时间结束，蝙蝠家族今年的最后一次夜巡活动即将开始。
蝙蝠洞大厅内，所有人都换好制服，装备好武器，等待蝙蝠侠发布任务。
最近的太平日子几乎快要将义警们的警惕心麻痹，但谁能抵御工作清闲的诱惑呢？没有人会对这样的日子有所怨言。
今晚的工作和前几天一样轻松，年轻义警们暗暗祈祷今晚的平安夜真的能平安，起码让他们开开心心迎接圣诞节。
年长的义警却要更稳重一些。
蝙蝠侠用比平时更加严肃的语气提醒他们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他沉着脸给每个人分配了比平时更细致的任务，就连人员配置都安排得十分明确。
唯一的问题是，任务分配结束后，有人提出了异议：
“我能申请跟红头罩组队吗？”
看了眼举起手的金发青年，蝙蝠侠下巴紧绷，似乎在为对方的抗议而不悦。他沉声抛出个单词：“原因。”
“我认为红头罩的任务更加需要传送能力的配合，而我跟你都有传送能力，没必要分在同一组，这样是能力资源的浪费。”
他给出的理由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确，红头罩的任务如果有传送能力的辅助，工作效率会更高。
尽管大家都知道，今晚的任务其实没必要追求效率最大化。他们就算一边做任务一边慢悠悠地散步，也都能早早就结束任务。
蝙蝠侠将卡洛斯与自己分配在一组，未必不是存了点私心。
红头罩本人对卡洛斯的提议表示万分支持，比起跟自己的兄弟吵一晚上的架，他当然更愿意跟卡洛斯组队。至于其他人，则神色各异。
别人先不提，蝙蝠侠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黑色的面具的确遮住了他阴沉僵硬的表情，但毫无理由的沉默却透露出了他的不满。
一片寂静中，卡洛斯再次开口，他试探地小声问了句：“我想跟杰森一组，可以吗？”
青年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自然地情绪，仿佛在做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也对，相比起阴森森的蝙蝠侠，当然还是跟更加年轻、与青年更加有共同话题的杰森组队才更有趣。
蝙蝠侠僵着脸同意了他的请求。
他假装自己没看到杰森和卡洛斯偷偷击掌，木着脸快速将任务内容重新做了调整。
几分钟后，蝙蝠家族倾巢而出，开启了他们今年最后一次夜间行动。
……
对于哥谭市民来说，今年的平安夜无比美好。
几乎所有的知名罪犯都在阿卡姆和黑门监狱里好好待着，没有任何人逃狱的相关报道。哥谭迎来了少见的和平时期。
在这种情况下，夜晚来临后，那些穿梭在城市上空的身影，就显得让人格外有安全感。
今天是平安夜，大部分人选择早早回家，与家人共同度过这温馨的时刻。韦恩塔下的行人比往常稀疏了很多。
没有人注意到头顶，那个几乎跟滴水兽石像融为一体的黑影。
那是这个城市的守护者，是他们得以满怀期待地奔赴回家之路的保障。
蝙蝠侠正独自站在滴水兽上予衍′发呆。
他已经完成了今晚的工作，现在时间还早，按他的习惯，他还要在城市上空无所事事地徘徊两个小时，才会回蝙蝠洞。
他身边没有任何人，今晚的他不需要搭档。
他望着脚下绵延的灯火，望着这座陷入黑暗却依旧明亮的城市，脑海中的思绪随着冷厉的夜风到处飘散。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对卡洛斯道歉了，卡洛斯也接受了，可对方为什么依旧对自己避之不及？
难道他又做错了什么？
其实仔细想想，卡洛斯似乎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青年依旧信任自己，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是自然温和的，他只不过是不像以前那样亲近自己了。
然而，就是这份若有似无的疏离，另布鲁斯感到焦躁。
他原本满心以为只要两人恢复挚友的关系，就能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可他忘了，关系的修复并不能抹去他与卡洛斯那段莫名其妙的恋情存在的痕迹。
尽管那段恋情十分短暂，甚至没有得到深入的发展，就意外破裂了。
可它的存在不容忽视。
布鲁斯终于意识到，无论如何，他与卡洛斯的关系都无法回到最初了。
其中原因不难理解，如何解决也不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
问题在于，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是跟卡洛斯恢复以往无话不谈的亲密，还是……更多的什么……
雪停了没多久，又开始稀疏地下着，给这座被温馨氛围包裹的城市做点缀。
雪花还不等落在蝙蝠侠的身上，就被人体的热气蒸腾消失了，不曾在这位义警身上留下半点痕迹。
忽然，耳机里传来便士一的声音：“圣彼得大街上正发生一起抢劫案，请问谁有时间赶去一趟？”
蝙蝠侠立刻回神，回应道：“我去。”
正如之前蝙蝠侠所说，不是所有罪犯都愿意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过圣诞节，因为在哥谭，有些人没有家。
抢劫犯看起来像是两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身上裹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脏旧的羽绒服，每人手中拿着一把枪，枪口正对准一位刚刚从超市采购出来的矮个男人。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现在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商店已经关门了。抢劫犯甚至懒得将人逼进小巷，直接在大街上明目张胆抢劫。
蝙蝠侠赶到的时候，矮个男人正低着头在身上掏钱包，购物袋被弄破了，里面的商品撒了一地。
其中一个抢劫犯似乎在商品堆中看到了什么，跟身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上前两步想要去捡。
另一个人则警惕地举着枪，紧紧盯着矮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就在劫匪弯下腰的一刹那，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
局势在短短的三秒内彻底翻转。
“咔嚓”一声脆响，持枪劫匪的手骨瞬间断裂，枪跌落在地上，又在下一瞬被踢远。
紧接着，蝙蝠侠毫不犹豫地踢断这人的腿骨，瞬间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
另一个劫匪听到身后的动静，第一反应竟然是朝矮个男人开了一枪！
他为什么要开枪？！
蝙蝠侠惊怒之下，一只勾爪飞速弹出，牢牢锁住劫匪持枪的右手，紧接着一阵电光闪烁，对方整个人瘫软在地。
蝙蝠侠快步走来，踩住他的手腕，动作迅速地夺走了他手里唯一的武器。
毫无悬念地解决完这两个杂碎之后，蝙蝠侠按照以往的惯例，打算将两人绑起来送去警局。
幸运的是，刚才形势紧张，匆忙之下，劫匪的子弹并未打中矮个男人。这人早在枪响的时候就头也不回地跑远了，他速度奇快，连地上散落的物品都顾不上，惊慌地仿佛蝙蝠侠比劫匪还要令人恐惧。
被电击倒地的抢劫犯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在同伴的哀嚎声中，他一边躺在地上挣扎，左手悄悄在雪地中摸索着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蝙蝠侠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比起骨折，电击的损伤时效性更短。蝙蝠侠准备先把脚下的这个人绑起来。再次之前，他先是抬头，确认另一个绑匪的状态。
就在这时，男人趴伏在地上，左手忽地一顿，藏在肮脏头发之下的脸瞬间扭曲，挤出一个癫狂的笑容。
他从雪地中抄起什么东西，毫不犹豫地抡起左手，用尽浑身的力气朝蝙蝠侠的脚腕狠狠砸去。
紧接着，他愣住了，下一刻，整个人因为极度兴奋而浑身僵直。
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砸中了！
他打中了蝙蝠侠！
头顶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狂喜令男人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他本以为自己可以逃过这一劫，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高兴太早了。
那道漆黑的身影依然□□地伫立着，没有丝毫动摇。
接着，一阵更加强烈的电流从背部席卷至全身，剧痛之下，男人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确认男人的确失去意识，蝙蝠侠俯身将掉落在对方手边的锤子捡起，这东西似乎是新的，上面还挂着商标，分量不轻。
“咚”！
锤子被扔到远处，狠狠地砸在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只有几秒的时间。
蝙蝠侠动作利落地将昏迷的劫匪绑了起来，转过身，发现另一个劫匪正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也就是在这时，蝙蝠侠忽然意识到，这两个人或许根本不是什么抢劫钱财的流浪汉。
因为眼前这张脸他曾经见过，尽管印象有些模糊，但他十分确定——
“你是小丑帮的成员？”
而且还是被他抓过的小丑帮成员。
不知道是因为断裂的骨头太痛，还是出于恐惧，男人抖得越发厉害。他脸色苍白，不敢承认，也没有勇气否认。
蝙蝠侠忽然沉声问道：“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抢……抢劫……”男人声音颤抖地回答。
蝙蝠侠大步朝他走去，狠狠踩住他断裂的腿骨，冷声质问：“我再问一次，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男人顿时惨叫起来，大喊着交代了：“报复！我们在报复！那个人之前骗了我们！”
“他骗你们什么了？”
“他骗了我们……”疼痛让男人没什么力气，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蝙蝠侠不得不凑近一些去听。
下一秒，他飞速抬手，抵住了朝咽喉袭来的尖刀。
一声惨叫过后，尖刀跌落在雪地上。
男人两只手都无力的耷拉在地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疯狂的笑：“蝙蝠侠，把小丑交出来，否则，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