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靠窗的位置,刃小手撑着肉脸,红眸无趣地扫了一眼那些拉着景元与丹恒衣角,问东问西的儿童。

  真是一群幼稚的小鬼,问出的问题也天马行空。

  细微的光透过课室的窗户,白纸上舞动的笔尖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刃转过头,望向窗外,内心阴暗地想着,等会怎么逃课,去刺杀丹恒,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刃。”

  熟悉的声音响起,刃下意识地偏过头,抬起眼眸。

  只见人群之中的景元笑得像一个小太阳,朝着他招手,一边的丹恒也目露温柔,对着他轻轻一笑。

  【笑什么笑,等我长大,有你们哭的时候,趁这个时候,你们就笑吧。】

  【尤其是丹恒,啧,什么表情,给我表现地更加痛苦,生不如死一点,混蛋。】

  刃脸色阴晴不定,眼睛里闪烁着一股浓重的寒意,但很快被一股复杂所替代,垂下眼眸。

  因为重生,他不再患有魔阴身,脑海中的记忆容量好像被扩大一般。

  并且,最重要的是白珩还活着,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但是刃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这是假的吧,刃在心底这么问自己。

  他甚至用刀划向自己的手,感受着那一抹刺痛,看着滚烫的血珠不断冒出,逐渐晕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梅花,在雪白的肌肤上绽放。

  如果此刻用刀将自己的胸膛贯穿,那他一定会死,享受着梦寐以求的沉睡,永远的安眠。

  卡芙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刃不解。

  算了,先杀了丹恒再说吧。

  无论如何,那段罪孽依旧在刃的心底扎根,不会随着世界的改变而消殆,只会随着丹恒与他一起的死亡而凝成永恒。

  想过很多之后,刃决定还是将追杀丹恒作为首要目标。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他早已走向复仇的不归路。

  剑在手,先点刀,杀饮月,后长眠。

  “喂,饮月,我要向你挑战,你敢不敢接。”

  刃站起身,挺着小胸脯,望着丹恒淡淡道。

  声音低沉而慵懒,像是一缕轻烟,却杀意十足,猩红的眼眸蒙上一层阴霾。

  其余小孩呆在原地,吸着鼻涕,一脸懵逼,不敢再发出声音,平日里刃给他们的感觉就很可怕,感觉会吃人一样。

  “刃,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要有礼貌。”

  钟离扶着额头,出言提醒着刃,这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特立独行。

  逃课,不写作业,上课不听,下课就溜,凭一己之力,孤立整个班级,偏偏还一副老沉的模样。

  偏偏考试还总不及格。

  是钟离教过的最头痛的学生,现在每天还得安排魈在枝头上蹲着,逮住想要逃跑的刃。

  “没事,钟离老师。”丹恒对着钟离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脸色平淡,仿佛刃的挑战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景元,你留在这,继续和小朋友们交流。”

  “刃,不是要挑战我吗,去操场。”丹恒转过身,干脆利落地往操场上走。

  刃冷笑一声,求之不得,终于到这一天了吗,正式复仇的时刻。

  一把拿走景元的佩剑,刃单手越过窗,站在丹恒的面前。

  学堂中的所有人立刻蜂拥成一团,聚集在窗旁,看着外面的两人,也没有心思继续讨论云骑的相关内容。

  “哇——,刃输定了,大哥哥可是云骑军,我已经能想到他掉眼泪的模样,不过我有冰糖葫芦,勉强分他一个吧。”

  “就是就是,刃平时也不参加锻炼,经常逃课,哪里懂得什么剑术。”

  “唉,看在同学的份上,那我也将桂花糕分他一半,安慰他一下吧。”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着,景元瞧着丹恒淡然的神色,与同样神情淡然的刃,内心纠结。

  【这个时候,是给丹恒加油,还是给刃加油,这是一个问题。】

  微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刃,再次强调,饮月是我哥哥的名号,你应该称呼我为丹恒哥哥。”

  丹恒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看刃,怎么就是记不住,到底要说多少遍,他不是饮月,不是。

  手中的枪旋转,丹恒决定放个水,给刃留一点面子,毕竟据他所知,刃还未习什么剑术,并且是一个逃课大佬。

  同时趁机也让刃知道自己的不足,好好在校研习学业,让应星省点心。

  “无所谓,饮月也好,丹恒也罢,迎接你的只有死亡。”刃眼眸深邃幽暗,像是一潭死水,声音低沉,指尖缠绕一丝红色的光芒。

  之前力量一直处于封印之中,但在他每日逃课,坚持锻炼的情况下,开始逐渐恢复。

  那是丰饶带来的残破而又可憎的力量,是他无法逃脱的诅咒。

  也提醒着他的使命。

  突然,风刮的非常猛烈,像刀子一样呼啸,卷起地面的尘灰,将本纷飞的树叶淹没。

  树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呜呜声,像是在哀嚎。

  刃长剑出鞘,直指丹恒的咽喉,速度之快,疾若闪电,霎时凌厉之势扑面而来。

  丹恒瞥见那剑锋上的那一抹红色,青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枪身一横,挡住刃的攻击,手腕一沉。

  【这么小,居然可以掌握命途的力量。】

  【同时,刃的身体素质不错,远超同龄人,真不像一个短生种,这一剑,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把握的都很好。】

  丹恒沉吟一下,心中由一开始的无所谓,来了一点兴趣,打算再试一试刃,究竟有多少潜能。

  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丹恒将刃震退几步。

  手中的枪身微微后仰,枪尖上青光大盛,犹如点漆之笔,开始附着虚数之力。

  窗户旁,同学们望着和丹恒打得来来回回的刃,集体呆若木鸡,先是沉默一秒,然后就像炸开锅的蚂蚁一样,议论了起来。

  “挖靠,我还以为刃一招都接不下,快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好帅。”

  “刃,加油,不要输。”

  小朋友欢呼了起来,对着刃大呼小叫,这喧闹的声音震耳欲聋,引得高年级的同学与老师纷纷走出教室,围在操场边,观看比试。

  唯有景元逐渐沉默,望着刃,眼眸闪过一丝匪夷所思。

  刃所用的这套剑法,他很熟悉,因为这正是师父镜流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