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十几分钟后,丹恒察觉到刃有一些气喘吁吁。
长枪一抖,大开大合,将刃手中的剑挑飞,宣告着这一场的结局。
刃半蹲在地上,衣襟已经被汗水浸湿,脸颊两侧不断有汗珠滑落,看起来疲惫不堪。
“到此为止吧,刃,剑术不错。”
“等你长大以后,会发挥出更大的力量,不必心急。”丹恒收起长枪,对着刃伸出手,却被刃一把甩开。
“不用你在这点评。”
“可恶。”刃抬眸蹙眉,狠狠地瞪了一眼丹恒,摞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饮月。”然后满脸愤恨地往学堂外跑。
【该死的饮月,山不转水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给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今天再做五千个俯卧撑,挥剑三万下,深蹲五千,仰卧起坐五千,他就不信,五年之后,还打不过饮月。】
“不是饮月,唉——”
“算了。”
丹恒扶着额头,望着刃的背影,感到无语,过会才反应过来,这小子飞这么快,肯定又想逃课。
刚想追上去,被景元拦住,景元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丹恒,我去吧。”
“不用,已到学堂下课的时间,一起去吧。”丹恒摇了摇头。
两人和钟离老师告别,钟离老师微笑着夸赞这一场比试,“丹恒的枪法越来越有龙尊的气势。”
“哪里,和哥哥相比,我还差的远。”
丹恒坦诚道,也并非谦逊,事实确实如此。
孩子们表示很开心,纷纷询问丹恒与景元什么时候再来。
结束宣讲工作,虽然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却意外地很圆满。
“刃跑哪里去了,该不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流眼泪吧。”
街道上,人流涌动,景元四处张望,语气夹着一丝担忧,怎么又乱跑,也不打一声招呼。
“等等,景元,我好像看见他了。”
“隐蔽。”丹恒迅速扯着景元的衣袖,躲进旁边的一个杂货箱,悄悄冒着头,语气严肃。
景元差点没反应过来,“谁,刃吗?”
“我们藏起来干什么,不应该上去捉住他,狠狠地安慰他一番。”
“……这么谨慎,他不会真的在哭吧。”景元见丹恒神情有些不对劲,内心一慌,他还从没见刃哭过。
毕竟刃铮铮铁骨,即使面对应星的各种教训,学堂各科考试的不及格,以及老师的批评,也面不改色,我行我素。
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挑战丹恒失败。
难不成是因为在同学面前失败,小面子挂不住,所以伤心欲绝,景元幻想着刃缩在角落里,咬着手,哇哇大哭。
结果冒头一望,却发现一名白发有着狐耳的少女正蹲下身,笑吟吟地看着刃。
他们站在栏杆旁,似乎在交谈什么,刃的神情怪异,想走却被少女拉着。
“丹恒,那是谁呀?”
景元眨着眼,小声道。
“不知道……但我好像在哪见过。”
丹恒紧紧盯着狐族少女,话语夹着一丝犹豫。
少女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犹如阳光一般温和。
在哪里,是不是在梦里,丹恒眉梢微蹙。
仔细聆听两人的谈话内容。
“刃,有一段时间没见,都这么大了,你哥哥还好吗?”
白珩嘴角轻轻上扬,声音宛若温柔的春风,细腻而和煦。
记得当年,被布离人杀害双亲的应星刚抱着刃来到仙舟,十分自卑,刃又陷入昏迷之中,只能交由丹鼎司医治,所花费的费用十分昂贵。
静夜,和风轻拂,树影婆娑,小应星结束完一天的学徒工作后,时常坐在无人的长椅上,偷偷流着泪。
有一次,白珩路过,担忧地问小应星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小应星什么都不说,始终保持沉默,白珩放心不下,毕竟她也得知应星的身份。
还是一个孩子,失去父母的离乡者。
于是,白珩每天都会过来,带着一些零食,表面上说是一起赏月,实际上是想让应星活的开心点,倾听少年的烦恼。
终于在半个月后,小应星小脸沮丧,捂着脸,话语中夹着一丝哽咽,“司部里的仙人师傅都说,无论怎么做,我都还远远不够。”
“因为我是一个短生种,没法像他们那样活很久很久,学到的知识总是有限。”
“这样下去,我永远都没法替父母报仇,没法给弟弟治好病,呜呜。”
小应星抽泣着。
清风缓缓地吹过树梢,透过树叶的缝隙,照着少年孤零零的背影。
白珩抿了抿嘴,大哼一声,一拍小应星的肩膀,柳眉一竖,愤怒道:“那群老家伙呀,完全就是胡说八道。”
“我和你说,在天才俱乐部里,短短几十年就成为绝世天才可并不少见。”
“小应星,你只需要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心一意,至于成不成。”
“得看天意,我反正会一直支持你。”白珩温柔地笑着,晶莹如雪的头发柔软地随风飘扬。
一个人想去做什么,能否成事,值不值得,如果都需要他人来评价,那么自身的价值又在哪里。
古人常云:人生在世,三分天意,七分努力。
“真,真的吗?”小应星犹豫道。
“当然。”
白珩伸出大拇指,给予肯定。
后来,白珩因为工作的原因,渐渐没法与应星一起吃零食,赏月,但是两人偶尔也会以书信的形式来往。
早在几年前,应星开心地在信中写着自己的弟弟终于醒了过来,锻造技术也愈发精进,想着请白珩过来吃一顿饭。
白珩自然乐意赴约,只不过那时刃正好睡着,所以就没有什么互动。
今天因为抵抗「步离人」,所有留下的飞行士都被留下参加一场紧急会议,两天后,有一场支援活动。
回忆结束后,白珩在大街上漫步,正好看见望偏僻地方走的刃,一时好奇,拉住了少年。
这个点,不应该是上学的时间吗,刃怎么在外面晃悠。
对于她的询问,刃机械地重复着“没什么?”“你别管我”“让我走”,这三句话。
小脸上满满地写着「拒绝交流」这四个大字。
感觉比小应星还难搞,白珩额头落下一滴汗水,而且刃的眼神一直躲躲闪闪,好像很愧疚一样,真是奇怪。
“刃。”景元见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单手翻过杂货箱,一把将刃抱起,望向白珩,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你好。”
“你好,我叫白珩,和应星是朋友。”
“看到刃一个人,有些不放心。”白珩笑道,打量着景元,这蓬松的白毛,以及鲜艳的红秋裤,一定就是应星说的「景元」。
毕竟应星曾在信中这么描写景元。
「白毛金眸红秋裤,镜流徒弟叫景元」
“我叫景元,刃又逃课,我正要带他回去上课。”
“还有丹恒。”景元见少女很好相处,一时间放松了下来,露出微笑,指着杂货箱。
丹恒听见自己的名字,无奈,只能翻过杂货箱,走到景元的旁边,望着比他们高的少女,礼貌地问好。
“你好呀,丹恒,我叫白珩。”
“你的模样……似乎与如今的龙尊有一些相似,抱歉,我不是有意比较。”白珩望着丹恒熟悉的眼眸,下意识道。
然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样有一些不礼貌,慌忙地摆着手。
“没事,那是我哥哥。”
丹恒语气随意,简洁地解释道,白珩一脸恍然大悟,难怪镜流曾抱怨,丹枫一外出做任务,就和走火入魔一样,三句不离一个人。
那个人应该就是丹恒,很可爱,不过好像没有犄角与龙尾,是藏起来了吗,白珩暗想。
几人短暂的交流一番,刃难得地沉默,没有大吵大闹,说要杀丹恒。
十分钟后,丹恒估算着幼儿学堂该开始下一堂课,便向白珩告别。
“那刃就拜托你们了,我还有事,来日请你们吃饭。”白珩点了点头,唇角微勾,挥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