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凌厉地划破空气,直接朝左手上的陶罐卷去。
但比起望虞的速度,微生裘的速度更快。
眉梢微挑,一双幽深的眸子微微眯起,在鞭子卷来时,掌心朝下,黑色的陶罐就往地上掉去。
微生裘耸了耸肩,毫无诚意,“哎呀,真是抱歉了,手滑。”
“杀!”江淮序一声令下,再也无人管掉落在地上的陶罐,气氛肃杀起来,两方人马再次缠斗了起来。
而自从那个黑色的陶罐掉在地上碎开时,江淮序就伸手揽过身旁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力道大得快要把人融入到骨血里,“阿蓝,你也别怪我残忍无情。我最先开始就告诉过你,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的人,脸色接近于透明般的苍白,脸上一层冷汗浸出,额头上的青筋根根鼓起,唇瓣被他咬得死死的。
血腥味飘散,随着母蛊的销毁,身上的子蛊也失去了作用。
辛弥声惨笑两声,哀凄又苍白,“江淮序,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
“手段狠厉,强人所难,赶尽杀绝,无情冷漠,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连蛊你都早就想好了。”
“江淮序,我说过,我恨死你了。”辛弥声无法挣扎开牢牢的怀抱,用语言一字一句激怒着他。
极其缓慢地侧目,“江淮序,你忘记了吗?我是你亲手送给他的,你这种人,居然也会后悔吗?”
辛弥声一声声的控诉和恨意,让江淮序如坠冰窖,浑身气质都降低到了冰点。
凌厉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眸,情绪难辨深浅,“那又怎么样呢?别忘了,你从一开始就是属于我的。而我也警告过你,别被裴羡风策反。”
“你们有如今这一遭,那是你们自找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脸,“辛弥声,记得也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会没关系呢?裴羡风死了,凝夫人也死了,如今牵丝蛊也毁了,他已经没有牵制他的筹码了。
“阿蓝,你敢去陪他吗?只要你敢去,孤就带领大军,去填平青泽的那海域。”江淮序推开他,弯唇一笑,“青泽,应该还有你的族人活着吧?”
辛弥声闭眼,脑海中是冰天雪日里,那人身死,鲜血飞溅的血海。
哀莫大于心死。
辛弥声讥讽一笑,“你错了江淮序,青泽已经没有我的族人可以任由你们周国的人捕捉杀害折辱了。”
这句话落在江淮序耳朵里,也落在了他的心底。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内心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青泽的赤鱬最先开始是被先帝下令捕捉的,后来江淮序在旧容拍卖行花了八亿金拍下他。
在惩罚中进化成人,寿命减短,亲手把人送去宿敌的身边。却没曾想,和宿敌情投意合,他掺了一脚,事情便变的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从最开始的独有和占有欲,到最后的死死攥住不放手。
江淮序,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周围打得不可开交,他们之间也蔓延着一股无法诉说的气氛。
辛弥声无法接受的是,是江淮序为了压裴羡风一头,为了逼迫裴羡风就范,在东宫强迫了他。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被牵丝蛊控制的那段时间里。
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江淮序的存在。
虽然身体上有些排斥对方,不喜欢对方,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从他和江淮序有关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配不上那个,风光霁月、有求必应的裴羡风了。
察觉到辛弥声身上的情绪变化,江淮序心中一狠,眼疾手快一掌拍在他的脖颈间。
双眼还保持着沉沦无法翻滚的恨和悔恨,就两眼一闭软绵绵倒了下去。
江淮序一手穿过他的后颈,一手穿过腿弯把人抱了起来。
垂眸望去,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脆弱到一碰就碎裂成灰。
“一个不留。”江淮序嗓音阴冷,看了一眼前方打斗的那些人,面色冷凌着抱着昏迷的人上了马车。
*
——阿蓝,我等你心无芥蒂的那一天。
——阿蓝,很抱歉。
——好,我送你离开国都。
——阿蓝,走吧。
梦境的最后,是裴羡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被五马分尸。
世界里都是一片血色,和他温润的笑脸。
“裴羡风!”辛弥声猛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喘息着。
他想竭力奔去他的身边,可不管是梦里还是现实里,他都无法抵达他的位置。
“啧,真是让人动容。”阴冷带着妒忌的话落在耳边,视线里一片黑暗。
那是江淮序的声音。
辛弥声偏头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目光清淡,“你又何必强人所难?我死也不会喜欢上你。”
“那也无妨,孤可以不要你的心,但孤偏要得到你的人。”黑暗中,冰冷的指腹触摸着温热的脸颊,让他无端地打了个哆嗦。
好似被蟒蛇缠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窒息,无法挣脱束缚,无法逃离他的身边。
辛弥声浑身无力,刚刚那一下完全是被那个梦给惊醒的。
现在坐在床上,黑暗里什么都感受不到,唯有对方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周身。
辛弥声气息有些急促,“江淮序,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的阿蓝,我只是给你下了一点点药,并不会危害到你的身体。”热烈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江淮序压在他身上,湿吻和痒意也一起落下。
辛弥声心里一紧,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嗓音干哑,“江淮序,别碰我。”
说这话时带着恐慌和害怕,身体也在发着抖。
抵触,反感。
江淮序轻轻捏着他脖子,呼吸就落在唇上,“辛弥声,由不得你拒绝。对我而言,你是我买下的,你是我的所有物,你不能拒绝我。”
黑暗里看不见他的情绪和神情,只觉得这些话落下时,更加让他无法反抗。
“辛弥声,叫出来,孤想听你的哭吟。”江淮序用了点力道,动作不似第一次那么粗暴。
但辛弥声还是无法接受他,双眼瞪大,死死咬住自己的唇。
血腥味扩散,江淮序轻笑一声,抚摸着他的眉眼,“辛弥声,你已经属于我了,裴羡风不会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