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你是不是遇到熟人了?”偏头看去,裴羡风的脸色有些冷凌。
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整个人透出冰雪似的冷。
裴羡风眉眼带笑,刹时春暖花开,悠悠道:“是啊,遇到了一个阴魂不散的人。”
他这么一说,辛弥声就知道是谁了。
除了周天子江淮序,还能有谁阴魂不散地跟着他们?
“阿风,我害怕。”辛弥声握紧他的手,唇线紧抿。
他什么都不害怕,但唯独害怕那个气势迫人、侵略性很强的男人。
江淮序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裴羡风温声细语安抚着他,“别害怕,我会保护好你。为免夜长梦多,我们今夜就动身。”
好在他当天晚上就让人已备好需要的东西,要不然真到事情发生时,却又毫无准备。
“好。”辛弥声几乎和他紧贴着,“那我们快走,要不然就被他抓住了。”
两人加快步伐,到客栈门口时,楼台已经牵着马车等候着了。
所有东西已装在马车内,裴羡风牵着他他,“阿蓝,你先上去。”
辛弥声撩起衣摆往马车上爬,裴羡风在后托着他。
两人刚坐下,马车就摇晃了起来。
“坐好。”裴羡风把踉跄的身体拉在自己怀里,才没导致马车的颠簸而被撞到。
辛弥声趴在他的腿上,半撑着上半身揉着被磕红的额头,泪眼婆娑抱怨道:“阿风,你的膝盖骨也太硬了,疼。”
温热的掌心揉着被撞红的额头包,嗓音如沐春风,“这么嫩?只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就留下这么严重的印子。”
他掌心有着一层薄茧,温度贴在额头时很舒服,一股沉木香飘进鼻息。
辛弥声微微眯眼,在他掌心里轻蹭。
像是小猫咪被主人抚摸的很舒服,散漫着全身心信任他。
“这么舒服?”裴羡风摸着他的额头,肌肤细腻光滑舍不得放手。
撑累了,辛弥声仰面躺在他怀里,“对啊,你摸的很舒服。”
“那我就这样放在你额头上上,你先睡会。”荒废了几日,他要看一些关于外面走势的公文。
了解一下形势,才能更好的谋划,就能和阿蓝相守到老。
辛弥声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轻阖眼帘,“好,那你可别吵醒我哦,要不然我就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好~”裴羡风勾起一抹笑,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坏心眼的轻咬了一下,唇色饱满红润。
呼吸陡然一轻,眼睫颤栗,“唔,阿风~”
声音软软糯糯,听在耳朵像是在撒娇。
裴羡风低低嗯了一声,“不闹你,快睡吧。”
昨夜本就没睡好,在摇晃的马车里,没多大一会儿就进入到了梦乡。
裴羡风看着手中的公文,时而低头观看一眼。
“吁——”
楼台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公子,暂时甩开他们了。”
裴羡风头也没抬,“知道了。”
“公子,影一的追踪术很厉害,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再次找到我们。”楼台放慢速度,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小心翼翼询问道:“公子,我们要绕道吗?”
“既然追踪术如此厉害,绕道做什么?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裴羡风抬手揉了揉眉心。
低头看去,是阿蓝安静的睡颜,“风纵那边如何?”
“没人发现他的身份,在暗中挑拨朝臣之间的关系。”楼台回道。
“你给风纵书信一封,把动静闹大一些。”唯有江淮序归都,他们的日子才会安宁。
江淮序才没精力,老是追着他们不放。
如今毕竟是江家做主,他也不能大逆不道起兵造反。
而他手上,也没有兵可反。
*
接下来的路途就开始奔波了起来,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本就身量纤薄的人,如今瘦的厉害,身上都是骨头。
裴羡风一脸心疼,轻轻蹭着怀里人的头顶,语气无比的愧疚,“阿蓝,抱歉,是我思量不周,一路上受苦了。”
辛弥声摇了摇头,喝了口温水润喉,声音略哑,“没事的,你怎么老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呢?”
“因为是我的缘故,阿蓝才会如此。”带着薄茧的指腹抚摸着脸颊,动作温润得不可思议。
辛弥声弯唇一笑,往后靠在他怀里,“我们快到南域了吧?”
“快了,明日就能到。”在路上舟车劳顿了几乎一个多月,连休息都没怎么休息,要是还不到就说不过去了。
没有绕道的话,此时他们应该在南域安顿下来了。
裴羡风叹息一声,眉宇间拢了一层忧色,就抱着他靠着树干而浅眠起来。
却是才闭上眼睛,就被一阵动静给惊扰到。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睁眼的瞬间,眼里含着凉意,同时身体也紧绷了起来。
楼台应下后,就抽出腰间的佩剑,往声音的来源处小心翼翼摸索了过去。
辛弥声同样也紧绷着精神,双眼牢牢盯紧前方那处。
“别怕。”裴羡风压低声音,拍着肩膀安抚道。
“我没害怕,只是有些被吓到了。”动静是突然发生的,他们正在放松全身心休息,所以才会被吓到。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裴羡风微微推开他的肩膀,从地上站起身,往前方走去。
辛弥声一个人待着会害怕,放轻动作跟在裴羡风后面。
“不是让你在原地待着吗?跟来做什么?”神色很是无奈,还是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身边带来。
万一到时候遇到血色飞溅,吓到阿蓝怎么办?
夜色昏暗,几人躲在草丛后面,只冒出几颗脑袋和眼睛,盯着外面打得不可开交的一群人。
一群包裹得严实、衣袍宽大的人,一群穿着蓝白相间劲衣的人。
气氛肃冷,两边厮杀得厉害。血腥味浓重,锋利的剑在夜色里反射着森冷的光。
裴羡风捂住身边人的眼睛,遮挡着血腥的一幕。
眼睫在掌心里颤动,微痒。痒意直抵心尖。
其中一方,紧紧护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即使是身上被刺了无数剑,流了很多血,也毅然决然护着。
裴羡风抬手示意几人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想到那女子直勾勾盯着他们的方向,嗓音清冷高扬。
“阁下,不知可否出来相助?”
不管了,既然有人出现,那就先拉他们下水,总比今日死在这里为好。
女人想到这里,眼睫颤栗,再次请求道:“阁下,不知可否相助?公孙家自当重金答谢,亦可答应阁下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