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冷感动物>第41章 扎心

  接完祝炀炀已经快十一点,李识宜直接就回家了。

  他估计谭承不会再来,起码今天晚上不会来,所以就把门反锁了。但等躺到床上,又隐约担心谭承会在半夜杀过来,像以前那几次一样打扰左邻右舍休息。

  李识宜望着天花板苦笑。

  这算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连睡个觉都惴惴不安,要是放在以前他绝不相信自己会变成这样。可惜事实就是如此,谭承确实改变了他,也在他生活里留下了许多消不掉的痕迹。

  半夜李识宜还醒了一次。他伸手一摸,发现旁边没有人,外面也没有任何异常动静,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可与此同时也有些别的感触,仔细品味一番,可能是不习惯。

  看来被一个人骚扰太久真不是件好事。

  接下来那周过得相当平淡,甚至可以用一潭死水来形容。连周礼为都觉得事有蹊跷,往常他那位谭老弟动不动就要来接人下班,大G或者库里南往车行门口一停,那叫一个赏心悦目,那叫一个高调!最近车没见着,李识宜还一脸平静,什么情况,分手了?

  “小李,”周礼为把他叫过来,试探道,“最近谭总是不是在忙什么大生意?”

  “不清楚。”

  “连你都不清楚,那还有谁清楚。”看来确实是分了。哎,真心疼这个大客户。

  “哎,也没什么,就是上回咱们谭总帮忙给牵了个线,介绍了一家实力雄厚的配件厂给我,我还想当面感谢感谢他。”

  咱们?

  李识宜皱了下眉,“老板,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vb:懒芽fofo

  回到修车间,他面色不改平静。除了周礼为,其他人倒是都没看出什么异常,只有前台收银的小姑娘发觉他看手机的次数多了起来。

  所谓的多,是指他以前上午不看,下午不看,只在午休时摸一摸手机,现在会把手机随身揣在兜里,喝水时脱下他那双沾满机油的手套,在手机屏幕上滑几下,但时间也很短。

  “宜哥,恋爱了?”

  李识宜抬起头,几乎没有面部表情。但他的气质本来就不俗,专注凝视对方时还真有些让人招架不住。

  小姑娘笑了笑,爽朗地说:“我随便问问,看你最近老看手机。”

  “手机出了点问题,没事也会震一震。”

  “那可能是蜂鸣器坏了,修起来倒是不贵,你拿到维修点看看就行。”

  他不是在敷衍,手机确实出了这个毛病。

  当天下午改装店生意很红火,好几位客人点名要让李识宜来操刀,说是前段时间在某某车展看到两辆supra,让人印象深刻,今天车展的官微发了技工署名和定位,广告效果相当不凡。

  打开社交软件,李识宜把图片放大,顿时了然。

  是那辆丰田。

  那就应该是谭承授意的,否则工作人员不会知道改装技工是谁。他这是什么意思,笼络人心的新招数?

  李识宜想问一句,但又自行打消了念头。

  算了,如果谭承以后不再出现,也许对他、对自己都不是件坏事。

  这几天李识宜一直在查黄旗胜家人的下落,可惜他力量有限,没查出什么结果。想想也正常,对方一定在第一时间就找地方藏匿起来了,怎么可能轻易暴露行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哪天对方不幸被邢家的人抓住,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做。

  他忙的时候其实谭承也没闲着。

  公司那么一大摊子全指着谭承这个总经理,最近还惹上两起不大不小的知识产权官司,逼得他整天跨时区跟国外法务开会。

  快下班时,销售总监来找他请假,只见他腿架在桌上,脸色黑得跟刚吃完两斤黑蒜一样,手里的合同也仿佛随时会扔到下属脸上。

  “什么事由。”

  “参加家长会,孩子的妈出差了,没时间,哎,所以只好我去。”

  谭承没立刻说行还是不行,弄得对面的总监心里边直打鼓。

  “家长会现在开?”

  “刚开学嘛这不是。”

  最近初高中都是刚复课,学校门口恢复车水马龙。谭承心念一动,直接准了假,下班后直奔祝炀炀的高中。

  这回李识宜那是实打实伤了他的心,他谭承是什么人,大把美少年想来爬他的床还没这机会!所以,他一再压制住主动联系李识宜的念头,想借此机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李识宜学学乖。

  但是来见祝炀炀又不等于见李识宜。谭承在心里暗叹自己英明,把车开得雄赳赳气昂昂,跟架战斗机似的。

  到学校门口,他给祝炀炀打了两个电话都没通,这才意识到现在还在上课。

  得,那就等。

  趁着有空,他还下车买了杯奶茶。这种甜腻的玩意儿他沾都不沾,但架不住祝炀炀喜欢,之前某个周末就点过外卖。

  回到车里百无聊赖地等到六七点,总算有了点动静。祝炀炀把电话给他回过来,声音压得特别低,一听就是在偷摸用手机,怕被老师抓。

  “谭哥?”

  谭承二郎腿架在方向盘上,轻蔑道:“不敢当,你哥是李识宜。”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阴阳怪气的。祝炀炀悄么声地吸吸鼻子,问他:“有什么事吗谭哥。”

  “没事就不能给大小姐打电话?”

  脾气这么差,是谁给这位阎王气成这样?祝炀炀没敢还嘴,解释了一下自己刚刚没接电话的原因,学着他的口气俏皮地接了句:“不敢当,我哪是大小姐啊,你才是大老板!现在可以说了吧,有什么事要小的为你效劳?”

  谭承哼笑。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真是奇特,他跟自己亲弟弟都没话说,跟祝炀炀扯起淡来倒是亲亲热热。大概也是因为祝炀炀特傻,就跟那条傻狗一样,谁对她好她就记心里。不过同样的,谭承偶尔吼她一句她也可记恨了,小妮子一个。

  谭承松了松肩膀:“晚上还有课?”

  “是啊,晚自习嘛。”

  “翘了。”

  什么?

  祝炀炀可没这个胆量。再说这个提议也太突然了,哪能想一出是一出啊,简直让人毫无心理准备。

  “那怎么行,我还要——”

  “啰嗦。”谭承直接发号施令,“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你,上回那辆黑色库里南,出来就能看见。”

  祝炀炀再三解释,以晚上要抽背为理由,总算把他给拒绝了。谭承不耐烦地问:“那周末呢。把周六时间空出来,带你去滑雪。”

  “周六不行,我们要小考。”

  “那就周日。”

  “周日也不行……”

  谭承刚想发火,猛然察觉一丝古怪。

  他平时接触的都是大老板,以及一些身居高位的人,那些人没有哪一个不是人精,说话永远都是话里有话,所以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刚才祝炀炀说得很犹豫,不像是真有事,反倒像是绞尽脑汁才找出的借口。

  谭承的脸一下就绿了。

  “是不是李识宜跟你说什么了,让你防着我。”他咬牙。

  “当然没有!”祝炀炀本能地否认,但她不擅长说谎。何况她之所以没有答应谭承,确实是因为李识宜说过,让她别再过多地接触谭承。

  “我不能跟你多说了谭哥,”她小声道歉,“老师快来了。”

  谭承啪地就把电话给撂了。

  脚踩油门回到公司,怒火难消的他直接拿东西撒气,桌上文件被他扔了,就连钢笔之类的都砸得稀巴烂。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蠢透了,还眼巴巴采取什么迂回战术,想借祝炀炀来缓和他跟李识宜之间的关系。李识宜压根儿没想跟他缓和,甚至想跟他一刀两断。

  良心被狗吃了,操你大爷的。

  坐在沙发上缓了个把小时,他还是没把暴跳如雷的情绪给压下去。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在李识宜眼里就这么不是人,一丁点正面形象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面子问题,这他妈事关男人的尊严,比那天李识宜当他面说的那些话更扎心。简直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刀,在他心窝子里捅来捅去。

  谭承下楼取车,怒气冲冲地杀到了某会所。

  “谭总怎么来了,您没预约啊今天。”

  谭承睨了眼小跑而来的经理:“不让进?”

  “岂敢岂敢!我吃熊心豹子胆了吗?您是贵客,我是怕招待不周,怠慢。”经理赶紧赔笑,“您今天几位朋友?我立刻让人把二楼最大的包间收拾出来,环境绝对安静。”

  “少废话,给我上两瓶康帝,上回点过那种。”

  这地方他谈生意的时候来过两次,当时就给这里的老板留下了深刻印象。不光因为他年纪轻轻就执掌上市公司,更是因为他那前呼后拥的架势,连工商局二把手都对他毕恭毕敬。傻子都能看出来,那可不是钱能堆出的派头。

  “谭总今天就一个人?”经理相当会来事,一看他心情不好,赶紧叫了几个男模过来陪他。不过男模见他脸这么黑,气场又那么瘆人,没敢立刻往他身上扑,而是眼巴巴看着这么大一只肥羊自己喝闷酒。

  “谭总,要不要我们陪你喝两杯啊。”

  谭承冷眼扫向说话的人。

  对方是个大学生,长相倒也清秀,可惜目的不纯,举手投足都有些惺惺作态,不配跟李识宜相提并论。

  ……操了,怎么什么都能扯到李识宜。

  谭承脸一撇,青筋都暴了出来。他搡开缠上来的胳膊,烦躁地低声:“都别来烦我,老子心情不好。”

  男模们立马噤声。

  不出一个小时他就酩酊大醉,倒在沙发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谭总、谭总?”

  “晕,他怎么一来就咣咣猛灌啊。”

  “……借酒浇愁?”

  “弟弟,认识他戴的表吗,两百多万的百达翡丽!换成你你还愁吗。”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个没完,这时,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他们面面相觑,这个说:“我看他醉倒之前一直在给谁打电话,会不会有什么急事儿?”那个说:“能有什么急事,都跑到这来找乐子了,别管了。”

  “那不合适吧,再说他这么睡也不是办法啊,总得有人来把他弄走吧。”

  商量来商量去,到底还是把电话给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有些冷淡的嗓音,虽然不高,但穿透力很强,尤其还是在会所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更是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有事?”那道冷淡的嗓音顿了两三秒,“刚在洗澡。”

  听上去像是无意一句话,但如果谭承现在清醒,肯定会噌一下站起来——这他妈是在解释。

  还敢说心里没我?没我你解释什么,解释给谁听?

  可惜谭承现在醉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呃,你是谭总的朋友吧。这里是xx会所,他喝多了。”

  “你哪位。”

  “……”这有点明知故问了吧。男模没吭声,但彼此眼神一递,顿时懂了电话那头这位的身份,随即大声解释道:“哥,我们可没把谭总怎么样啊!他连我们腿都没摸!真的!”

  电话那头一言不发,直到这边又喂了好几声,才漠然又锐利地说:“地址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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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就甜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