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东疆病>第112章 定亲事诡计频仍

  进了西院便见几个女侍垂头跪在庭里。

  谷梁容的哭声已经弱了。

  弓捷远耳精,还没走近正殿便听朴清在哄她说,“郡主乖,再让大娘给你滚一滚,这鸡蛋不很烫了,多滚滚省得留了青,小姑娘家的,青着不好看了。”

  谷梁容兀自抽抽搭搭,“可是很疼……”

  谷梁初谁也不瞧,大步流星穿堂入屋,直接走到朴清和谷梁容面前。

  步伐太快,门内外侍应们的禀报声甚至还落了他的脚印一步,“启禀王妃,王爷……到了。”

  朴清但见谷梁初如风刮入,连忙正身施礼,神情露了些许紧张。

  只怕又是一场发作。

  赖在亲娘凝蕊怀里的谷梁容望见父亲,立刻伸出小手索抱,带着泪扁着嘴儿:“父王父王,容儿磕着头了。”

  谷梁初眼见女儿额上长了一个青包,虽很扎目,却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伤,心里方才松弛了些,他吸口气,扯起微笑抱过谷梁容去,温柔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容儿跑得太快了吧?”

  本在椅内坐着的凝蕊送出女儿方能起身施礼,“妾身见过王爷。”

  谷梁初谁也不理,只伸出指,极轻极轻地点了点谷梁容额上的包。

  谷梁容皱着小眉毛说,“是跑快了!鞋子勾到花池的沿儿,所以摔倒。父王不要生气,是容儿自己的错,光顾着看天上的风筝……”

  “容儿还小。”孩子这么快就知道揽错了,谷梁初不忍心听,抚慰她说,“却需记着,怎么高兴也要知道保护自己,别人都是指望不上的。”

  朴清本就忐忑,听他这样说话赶紧告罪,“是妾身的疏忽,没有看好郡主。”

  谷梁初仍不看人,脸色却沉的特别难看,“出了纰漏就说疏忽,一院子的人天天都忙什么?只是看不好两个孩子?这是勾着了花池,倘若是水池呢?栽进去呛着肺子,这么小的年纪就给她留个脏腑病根?你们除了做娘,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干?院子里跪多少都是领月钱拿薪俸的外人,就你和凝蕊,一双眼睛盯一个小儿,便该伤着容儿?孤看你们这前院后院也别种花养鱼,只都平平整整垫些松土,连棵草都不要有的才好。屋子里也是,除了床榻什么也都莫摆,这样还会不会磕着孩子的头?”

  果然开口即火,朴清早有预料,螓首微垂默默听着,始终不言不语。

  一直轻蹙娥眉的凝蕊则开口说,“恳请王爷消气,没将郡主照顾周全乃是妾身之过。本来是一直紧紧盯着郡主的,正巧家里来了信,妾身看过一时忘形,立刻就禀王妃,所以也分了她的神,闪眼的功夫郡主就磕着了,实在是妾身的错。”

  弓捷远以前也未细加留意这个女子,此刻方才好好看看,但见她与公孙优长得相似,脸上虽有懊恼之意眼内却无畏惧,不由暗想她虽屈为侧妃,却不是个特别胆怯的人。

  谷梁初的眼睛也不去看凝蕊,仍然盯着谷梁容脑门上的青包瞧,“家里?王妃的家里还是你家里?”

  “实禀王爷,”凝蕊回道,“是妾身的弟弟捎来的书信。”

  “他才多久没来?”谷梁初淡淡地问,“一个城内住着,有话不能当面说吗?甚么大事需要专门捎书信啊?”

  “是他定下了亲,”凝蕊的脸上这才透出一点儿喜悦之色,“托王爷的福,锦衣卫里的同僚帮着他聘定了一位小家碧玉,虽说门户不高,打听着也很贤淑懂礼,该能持家。小优也到了该说亲的年岁了,所以妾身接着这信便很高兴,立刻就禀王妃,因此疏忽了郡主,心里实在后悔。”

  谷梁初平静听着,没有说话。

  谷矫暗道这干人等效率倒高,眨眼间就张罗出婚事来了。

  弓捷远不明就里,听说公孙优要成亲就只盯着谷梁初看,想要瞅清他的反应。

  谷梁初撩起眼皮瞥了瞥他,声音仍旧平淡,“男大当婚,这是好事。侍卫大人刚升了职就传出佳音,确实应该高兴,却也没有舅舅要娶媳妇就摔外甥女的说法。做姐姐的为弟弟的喜事开心在情在理,然则人生在世不过婚丧嫁娶,都不是没身份的人,怎该忘了形状?”

  凝蕊回得顺溜,“王爷教训的很是,妾身记下了。”

  谷梁初不再说话,哄着谷梁容玩了一会儿,只觉满屋子人都只呆站着陪,甚没意思,便就松开孩子站起了身。

  “王爷,”朴清见他要走,这才说道,“侍卫大人如今也有一点儿地位,可他除了凝蕊身边并无别的亲人,婚姻大事……”

  谷梁初立直了身体听着这话,等了一瞬不闻朴清再往下说,眼角微微垂了,“孤并无钱。你们两个姐姐想替他置办什么只管置办,孤也不拦着。等到良辰吉日,孤做姐夫的,自然亲去道贺,这个不需嘱咐。”

  朴清要的就是这话,立刻蹲身行礼,“妾身谢过王爷。”

  谷梁初再不啰嗦,大步出来西院,却没心思回谷梁瞻那里用饭了,背着手往书房走,一路都不说话。

  弓捷远跟着他走,也不说话。

  谷梁初进了书房方才回神看人,“干嘛静悄悄的?”

  “别耽误王爷思考事情。”弓捷远心里已经挑了半天的刺儿,得了问立刻就哼。

  谷梁初有些想笑,“孤在思考什么事情?”

  弓捷远习惯性地扬扬下颌,“那还不好猜么?好内弟要娶媳妇了,虽然有点儿舍不得,还是得认真替他筹备筹备,送点儿什么礼呢?怎么给他张罗呢?许多琐细。”

  谷梁初抿住唇角的笑意,“好内弟是什么词儿?还有坏的?孤为什么舍不得?”

  “王爷亲戚少,跟前就这么一个宝贝,又能干又有人才,自然是好的!”弓捷远似在一本正经说话,“换了老婆家里弟弟多的,这个欠了花账要来借钱,那个没事做要来谋差,甚至再有一两个倚仗姐夫是王爷欺男霸女惹了祸得去抹平的,可不就是坏的?”

  谷梁初听他巴拉巴拉乱说起来,越发隐了唇边笑意,也不接茬儿。

  弓捷远自己泄了气,宣告什么地道,“听着两位王妃的意思是要作速纳娶,到时候你贺你的,可别带着我去。”

  “不行。”谷梁初竟也一本正经,“你是孤的官派护卫,在府里躲躲懒也就罢了,这样的场面事还想不理?便是心里不乐意也得装装样子。”

  “我不高兴个什么?”弓捷远又不承认,“就是不想凑没用的闲热闹。侍卫大人娶亲,我就得喝喜酒么?要不要贴个份子?”

  谷梁初煞有介事地点头,“这也是该的。你攒下了多少钱?”

  弓捷远立刻皱眉,皱得鼻梁上都起了褶皱,“我有什么钱?你这么大的王爷刚才还跟老婆们哭穷呢!”

  谷梁初忍耐不住,把人拽进怀里,伸指搓他的鼻梁,“孤得多大的用度?你在孤这儿白吃白喝了许久,俸银不都干攒?如何这般抠门?”

  弓捷远觉得他搓自己的样子和点谷梁容的青包时候差不多,想要走开,“你多大的用度?刚收了六万两银,怎么还抠门?”

  谷梁初眼色变幻一下,不答话只诘问,“你还记着这笔银子呢?又是吃醋又是惦着孤的钱,到底安的什么心?”

  弓捷远不斗嘴了,推开他,大步走到饭桌前去,伸脚狠踢一下,嗓门老高地吼,“还给不给人吃饭了?都饿死吗?”

  谷矫探头看进来。

  谷梁初伸掌捂住自己下巴,不言语。

  谷矫便又缩回去了。

  “怎么又生气了?”吴江在外面听着动静,又看见谷矫大步流星去吩咐饭食,谨慎地说。

  “你家主子还有不生气的时候吗?一天不发火也活不了。”弓石甚没站像地靠在廊柱旁,有点儿阴阳怪气。

  弓秩横了弓石一眼,“谁家的主子?王爷本来看不上你,听见这话又要责罚,还不是主子给你求情。”

  弓石想了一想,站直了些,顺口对走过来的梁健说道,“梁卫长,你也理理咱们的疑惑。我家主子原来可是豪侠少年,甚少计较,你家王爷哪来这般本领,天天将他气得拍桌子打碗?”

  梁健冷冷地瞥弓石一眼,不想同碎嘴子一般见识,打了门帘进屋去了。

  弓捷远气咻咻地坐在桌边,见他进来脸色越发阴沉。

  梁健也不去触他的霉头,只对谷梁初道,“王爷,车驾物品都已备好,饭后就能动身。”

  谷梁初点了点头,“知道了。”

  弓捷远闻言立刻忘了生气,刷地起身,“上哪儿去?”问完了醒悟到还能去哪儿,又立刻说,“今儿就去庄子?”

  谷梁初盯着梁健出去了,“去自己的庄子,还得特意挑个时辰?”

  “我还以为这边许多事,且得一阵儿。”弓捷远明显高兴起来。

  “这边的事情哪有完的?”谷梁初说,“师父觉得你是块好料子,急着打磨。”

  “世子自然跟着去的?”弓捷远眼睛自然而然地弯了起来。

  “他已在吃饭了。”谷梁初走到桌边,看着弓捷远放光的瞳仁,压低了声音,“你只这么开心,去庄上可不止是拜师父当师父,还有不能忽略的事,心里可有准备?”

  弓捷远想歪了去,脸蛋立刻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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