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东疆病>第156章 擒敌首全降袭军

  宋栖闻言冷笑了下,“那还不是周阁珍搞出来的好把戏么?各地若是都按实际能耐干活,他还怎么贪呢?”

  弓捷远微微诧异,“大人也知道周阁珍那些勾当?”

  “我因为什么丢的官,自己还不知道吗?”宋栖哼道,“皇上若不知道,也不会刚抓了他立刻就启用我了。”

  弓捷远听他说得直白,话里却无细节,也不好问,只道,“如今大人管了工部,这些不当自然慢慢调整过来。”

  宋栖使劲儿揉揉糙脸,“我也不是干这个的材料,只能说勉力为之!为了捋清头绪,这些日子忙得觉都不足,脾气越发坏了。你仔细些,少往炮口上撞。”

  弓捷远微微笑了,不应声。

  “说炮我倒想起来了。”宋栖突然转了话头,“你原来也在胶辽待过,可曾见过造炮?”

  弓捷远微微有些愧疚,“少时好奇,倒曾看过一次,瞧个热闹,不懂门道。”

  “我也只晓得使它。”宋栖的态度也甚诚恳,“还使不好。如今管了这个不能继续轻忽。京畿没有造炮厂,最近的地方却在蓟州,我得禀明皇上,抓紧过去看看。需多少时用多少钢,机括怎么改良成品怎么运送都得亲眼看到才好琢磨。光坐在房子里瞅下面人给的文书图纸却不成的。”

  弓捷远看出这人实是武将里子,赴任这么多天心心念念的都是兵备的事,心慰自己能跟着这样一个上官,却也不敢随便讲话,只怕言多必失。

  “到时你莫躲懒,跟着我去。”宋栖结束地道,然后就往屋外面走,将要出门又回了身,看住弓捷远道,“周阁珍贪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翻不出来钱呢?”

  弓捷远闻言一怔,愣愣地看住宋栖。

  宋栖似也不打算等他回答,晃晃脑袋又走,人都出去了还在自言自语,“金银珠宝那么沉,又不能吃,他给弄哪儿去了?”

  弓捷远立在原地琢磨宋栖的话,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他的意思,正烦恼间,冯季在门口处探了头进来,“郎中公务可忙?”

  弓捷远的精神立刻一凛,“什么事?”

  北元军马果然夜袭两司交界之处。

  月上梢头,浩浩荡荡的队伍径奔青龙峪前的假官道,那么多弯刀阔面的彪形壮汉雄赳赳地坐在马上,皆都一脸凶戾之色。

  附近的小兵所便有防备,这般力量悬殊的倾轧之下也必如同覆巢。

  等着这些兵马将队腰露出来的时候,谷矫悄悄咬了咬牙,“人真不少,好在王爷料事如神,否则此处边境必给侵扰了去。”

  谷梁初凝神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兵士,心里却想:他们的血统当真强大 ,一代一代繁衍,长相都不怎么大变。自己跟随北王出征时遇到的敌军就是这副形象装扮,换了一拨还差不多。

  蛮军从来不好打。

  否则开武建殊不会允许北王拥有重兵。

  他们也不会停下滋扰,因为大部分疆土都是茫茫荒漠的地方填不饱那些深不见底的肚皮。

  “这些东西也学精了!”梁健记事,跟着上了许多次战场,对敌人很有一些了解,“从前他们强攻就是强攻劫掠就是劫掠,如今也知道声东击西互相掩护了。”

  穷极思变。

  饥馑逼出来的。

  谷梁初继续盯着敌人,后面的队伍仍旧浩浩荡荡不见尽头,但已不是骑兵了。

  战马总比人要金贵。人会自动生育,只要活着就不会停,战马的繁衍对环境的要求更高一些。

  真不好说孰贵孰贱。

  又等了片刻,谷梁初果断上马,扯足了嗓门发出号令,“杀!”

  奇军急速刺出,犹如放闸之石。

  行进中的北元队伍登时乱了,立刻化作躯体被斩的蛇,迅速地缩尾收头,猛往伤处盘拢过来。

  这支队伍足有七八千人,便是吞,消灭谷梁初领着的一千多军也非难事。

  战局却不是只靠多寡来决定的,一面镇定一面惶恐,一面势在必得一面意外惊慌,情形就像群豹冲入了野猪队伍,只见混乱不见高下。

  谷梁初被数不过来的北元士兵堵在中心,精神异常亢奋,他提马掣刀,如入无人之境,只是剖瓜切菜一般砍杀。

  眼前已经没有同类了,全是阔嘴腹宽的饕餮之兽,这些猛兽要来拍碎自己的家门啖掉自己的子民。

  解决之道唯屠杀尔。

  敌兵们很快就发觉他和谷矫梁健神勇得无法抵挡,躲闪着不再近前,改为合力绞杀剩下的一千多名士兵。

  谷梁初带着两个亲随专门往人密的地方猛冲,一面以一敌百地索着性命一面暗自惋惜,“若能亲自操练这些精兵,战力还会强些。”

  前赴后继的蛮兵,被谷梁初指挥的这只刀军一茬一茬放倒,犹如被割在天边的稻禾。

  大祁的精兵也在快速减少,他们都很勇猛,每个人都至少砍杀了两三名蛮兵,可这几乎是以一敌十的战斗,即使出其不意占了先机,需要耗费的体力也是巨大的,腿一软手一慢就再没机会活命。

  屠人屠得周身是血的谷梁初迅速扫了一眼,发现至少还有四五千蛮兵堵着己方军士殊死拼杀。

  继续肉搏下去就是同归于尽,必须迅速占据上风。

  谷梁初双腿用力,硬生生地从马背上拔起了身形,施展轻功往一个蛮兵头目身边掠去。

  这个家伙的马匹最为精良,服装也最华贵,一只大胖耳朵上明晃晃地挂着两只硕大的金环,极其扎眼,肯定是这支队伍的最高将领。

  金环蛮将的刀特别宽,力气也很充沛,此时正在卖力砍杀身边的大祁骑兵,不妨谷梁初如同巨大的鹞子一般扑了过来,长刃闪亮,直接劈砍他的脖颈。

  蛮将吓得肝胆俱裂,举起弯刀拼死挡了一下,顾不得被那两柄上等兵刃大力撞击在一处的刺耳之音震得耳中狂鸣,滚下马背就跑。

  他很聪明。

  你死我活之际费神拨马无疑就是断送生机,逃是上策。

  他也异常骁勇,即便是丢了战马徒步冲杀,跟前的大祁士兵也挡他不住。

  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谷梁初。

  一击未中,谷梁初根本就没停顿,凌空翻个跟头,足尖在那蛮将的马背上面点了点,借着力道腾起,二次追扑上去,挥臂又是一刀。

  蛮将根本料不到这个人能如鬼魅一般跟来,吓得魂都散了,惊恐万状地躺倒在地,将刀横在脸上,堪堪挡住了那雷霆万钧的一击,却被自己的刀背磕伤了脑门,登时鲜血飞溅。

  身上门户大开,蛮将再也没有逃窜的余地,谷梁初跟上脚去就将他给踹住,用力踩着他的肚子大喝一声,“投降!”

  蛮将竟然听懂了,跟着喊了一声,“投降!”

  还在与大祁军士纠缠的几千蛮兵都听到了这声喊,全都愕然望来,很多倒霉家伙直接被手快的大祁士兵捅死,脑筋快的丢了兵器抱头一蹲,暂时保住了命。

  擒贼擒王,活着的蛮兵仍是大祁士兵的数倍,可他们军心已解战力已逝。

  主将都被逮住了,还有什么心思继续打?

  谷矫过来绑了那名蛮将,梁健也率领士兵卸掉了其余降兵的兵器,扯了死人的衣带将俘虏一个挨着一个绑成了串。

  “留着他们的命吗?”谷矫问道。

  俘虏太多也是危险。

  现在都没太多力气看着他们。

  谷梁初想了想说,“挑衣服好的留一些,前面就是千户所了,押到那儿去,孤有用处。剩下的推到一旁砍掉。”

  这就是战争,半点儿仁慈不得。

  人命比泥还贱。

  等到俘虏们发现投降也活不成,再想反抗之时已然晚了。

  可怜的生灵们死前都在哇哇怪叫,分辨不清具体意思,只能听清那些叫声里恨意冲天,其厉其悔无法形容。

  谷梁初背转了身体冷然站着,不去看那些暂不用死但却被惧怕和恨憎激得簌簌发抖的战俘,肩端背直不为所动。

  只能这么残酷,眼下大祁战力已近强弩之末,多留祸患等于自掘坟墓。

  小兵所的人都没见过谷梁初,听到梁健报了家门,戍守的千户倒头就拜,“王爷龙威慑人,既是大祁之福也是我等的救星,否则今日境线必然不保。”

  “孤奔了许多日子,就剩这七八百的兄弟,需歇一歇。”谷梁初异常疲惫,无力寒暄,“千户大人好好看住这些俘虏,敢妄动者就地格杀。”

  千户连声答应,立刻吩咐自己手下严阵以待。

  谷梁初要了点饭菜吃了,而后又吩咐梁健,“孤陪军士们在这里歇息歇息就回宣府,你撑着点儿精神,先去通知韩山,让他掐着时间出兵痛击敌军,孤会押着这些俘虏同他呼应。”

  梁健不免有些迟疑,“军士们都脱力了,王爷还是休整休整吧!况且便能从这兵所借人回去,顶多也就凑个一千多军,能算呼应?”

  “韩山没有人吗?”谷梁初不由分说,“外围孤都给他清干净了,现在是我众敌寡,还不敢起剿灭之心?孤的呼应就是在后面给他扰乱军心,既占主场之利,再不能胜就莫当什么指挥使了。”

  梁健见他严厉不再疑虑,把碗里的饭迅速倒进嘴里,然后狂灌通水,上马就走。

  韩山见着梁健差点儿没哭出来,“哎呀,你们可回来了!王爷再不现身皇上真要砍我的脑袋了。”

  “王爷可帮都指挥使砍了一圈儿脑袋,累得走不动了。”梁健告诉他说,“如今就只剩下大白堡外面这些敌军。再过几个时辰王爷会压着北元俘虏来与都指挥使两面夹击,希望守军不守,勇猛出战。”

  韩山闻言立刻点头,“我早就跟这些东西熬烦了,王爷既然回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自然使劲儿打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