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王府养崽实录>第78章

  “你终于回来了……”

  洛半深定定地看着顾诀,他眼中布满红血丝,眼眶下一片明显的乌青,几日不见,竟憔悴至此。唯独那股傲气凛然未散。

  顾诀打量着这熟悉已久的摄政王府,一扯嘴角,“你知道我会回来?”

  洛半深没回答他,反而是看向了旁边坐着的顾如叙,“阁下,便是给我写信的人吧?”

  “正是。”顾如叙连斗笠都没摘,只点了点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姑姑。”

  “你们不是齐国人?”

  “不是。”

  “你体内有人蛊?”

  “……是。”顾诀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洛半深连这一步都查到了。

  事实上洛半深只是怀疑而已,这一来,便笃定了他的猜测。

  洛半深看着他对答如流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我问什么你都回答是么?”

  “大概吧,”顾诀说,“但在那之前,我要先说明来意。”

  “你说。”

  “我要和你合作。”顾诀与他对视,“消灭齐国。”

  “条件?”

  “我要你手上七成政权,包括兵权、财权,不止漱川的,还有那些小国的。”

  洛半深面色一变,眼底的笑意消失不见,“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你可以不答应,”顾诀淡淡地说,“然后漱川就等着亡国。”

  洛半深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你知道北疆国吗?”顾诀问。

  “北疆?你是北疆人?你和顾晌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

  “没想到,顾晌居然还有子嗣,月羌也没有灭族。”洛半深有些狰狞笑了一声。“我听说当年大齐的皇帝怕极了这巫蛊之术,对月羌灭其族,毁其书,禁其术。却还是有人打了黑心算盘,偷偷豢养月羌的后代炼制蛊人,你便是这样活下来的?”

  顾诀拄着下巴,翻了个白眼,“姑姑,你和他说吧。”

  “洛先生,”顾如叙缓缓道,“顾诀随他母亲落难多年,是我借了傅霄之力寻回来的。他体内的蛊,也是我多年潜心之作,比起当年顾晌,只强不弱。”

  “何以证明?”

  “漱川不可能没有记载当年旧事的史书,你也不可能没看过。”顾如叙拿起案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仪态优雅,“你觉得,换作是顾晌,能两个月就把漱川打成这样吗?”

  洛半深侧眸,“书上说,他受蛊后不到半月便被反噬而死了。”

  “没错,他体内的蛊虫极不稳定,再加上外界的扰乱,使他心神不宁,蛊虫才脱离了掌控。但是顾诀,不会。”

  屋里静默了一瞬。

  “所以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复国?还是报仇?”

  顾如叙轻笑一声,“有区别吗?”

  “当然有,”洛半深也笑,“一朝天下定,鸟尽先藏弓。我怎么知道到头来是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毕竟你陆存予,可是有过前科的。”

  顾诀被洛半深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知道洛半深在暗指什么,这才更难受。干脆撇过头去。

  “我希望洛先生明白一件事,”顾如叙不慌不忙地说,“你现在,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齐国的军队就在城外,随时会发动进攻,你真觉得凭你漱川这几千死士挡的住齐国的千军万马?上次送给你的火炮,现在也发挥不了威力了吧?”

  洛半深听见火炮二字,瞳孔倏然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如叙,“是……是你们?”

  顾如叙轻笑,“如何?”

  “成交。”

  屋里焚着檀香,淡淡的气味萦绕在鼻息之间。三人的影子映在薄薄的纱窗上,像一张寓意深长的剪影画。

  ――

  “陛下息怒!此皆一时势,凭誉王的本事,不久便可扭转。陛下切勿为此气坏了身体!”

  林江渠单膝跪地,低眉拱手。他身后跪着一排暗卫,是先前负责押送顾诀的那几个。前线送来的急报散落在地上。傅霄背着手,恨恨地叹了口气。

  “局势才刚刚见好,你们就给朕送这样的消息!”傅霄双手按在桌案上,胸膛起伏得厉害,“人丢了,还跑到了漱川去!还把我军打得溃散而逃!你们,你们这是要气死朕!”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你当然有罪!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林江渠不知道傅霄指的的是顾诀还是纪真他们,但毕竟两头他都脱不了干系,也只能受着。

  谁又能想到十来个暗卫都全被银针放倒,顾诀逃得神不知鬼不觉,一夜之间,就倒戈到了漱川。光听见名字,就把那几个反叛的小国震得心服口服。

  “报――”门口传来无风的声音。

  “进来!”

  “禀报陛下!那银针非普通之物,据查证,其主应为……为……”

  “说!”

  “柳太医。”

  “谁?”傅霄似是没听清,俯身凑过去一些。

  “柳太医。”

  无风唯唯诺诺地缩着背脊,生怕下一秒,傅霄就拔出剑来。

  傅霄却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开口,“没认错?”

  “不会有错,那种银针是特制的,整个太医院只有柳太医在用,暗卫营亲自去太医院查证的。另外,在陇州的暗卫来报说,他们跟丢了人,只扣住了柳太医的徒弟。”

  傅霄缓缓低下眼眸,刚站直,便失力一般往后一仰,重重跌坐在龙椅上。吐出一口鲜血。

  “陛下!”

  底下的人急声叫道。无风连忙上前递了手帕,轻轻帮傅霄顺着气。

  “陛下切勿动怒啊!陛下这龙体好不容易才养好些,可别再气怀里身子啊!”无风一边说,一边掉下忍不住眼泪,冲旁边的婢子大声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太医!快去!”

  少顷,傅霄的呼吸才缓过来,他极累似的靠着椅背,沉默不语。

  “陛下,陛下您说句话呀!别吓奴才!”无风端了茶来,傅霄也不喝,叫了也不应。

  等太医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傅霄总算有了反应,却是大发一通脾气,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无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屋外拍门,只引来傅霄疯狂摔东西的响动,便止住声,却还是不停地淌着泪。

  这位年轻的帝王此时正瘫坐在地,与满地狼藉对峙,眼中一片通红。那一排烛火忽闪忽闪,像有生命的绸缎,舔舐这满室虚无。

  又一次被丢弃了。

  从母妃开始,到付太后,到父皇,到傅珩,再到柳观然。

  根本没有一个人真正站在他身边。

  所谓万人之上,其实明明随便谁都可以说走就走,不用在意他的感受。

  “林江渠。”过了一会儿,傅霄忽然一把推开殿门。

  “臣在!”

  “立即下令逮捕柳观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江渠一拱手,“臣领旨。”

  “无风,柳观然的徒弟现在在哪里?”

  “回陛下,关押在大理寺。”无风走上前。

  “好,”傅霄点点头,脸色苍白淡漠,又恢复了帝王的孤傲。

  “备马,朕要亲自去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