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养病弱夫郎>第93章 合作

  次日,俞尚临和三位将军领兵入雪原,临行前去看望俞宗庭,俞宗庭背靠床头沉声嘱咐道:“你面对的敌人是你交手数次也未擒下的人,我的对手是柯滕磊,而你的对手已出现,去吧,你的征战已开始。”

  每一代人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一代人所面临的敌人也并不同,仇怨一旦结下便是一生宿敌,只有一方被打败才算真正的向死而生。

  俞尚临拜别俞宗庭,身后跟着沈白舒,带着两万士兵前往沉屠山山脚的雪原。

  不过半个时辰路程,已能在雪原处瞧见沙亚兵的军营隐约出现在风雪里,在目所能及的地方,俞尚临让士兵就在此驻扎。

  沙亚军营内,柳宣颂还想着如何解决柯滕磊招惹的大境军队,士兵就上报道,大境士兵兵临营外,欲图进攻。

  柳宣颂本就不欲招惹大境与沙亚作战,其一,他势力未稳根本难以号令士兵冲锋陷阵。

  其二,柯滕磊当初进攻大境本意是攻城略地,与大境不死不休,而柳宣颂并不想与大境为敌,他现在挟制将领才让坐上这个位置,可不想轻易就被拉下马没命享福。

  他正头疼着,士兵又上报道,大境士兵驻扎在三里地外,安营扎寨了并未进攻。

  柳宣颂思索着,白狼带着之前与柳宣颂周旋的那位将军来,“这位将军找你。”

  就算柳宣颂当上沙亚王,白狼也不会尊称他,他瞧不起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信奉的王只有铁雄部落的首领,而非眼前这疯子。

  不过柳宣颂并未与他计较什么,毕竟他还得依靠铁雄部落的人为他卖命。

  “何事需木法将军亲自登帐。”柳宣颂从高位上走下来悠哉问道。

  木法将军正是之前柳宣颂要诛杀柯滕磊亲信时出来交涉之人,他服用了柳宣颂给的毒药。

  也劝说着其他几位将军一并吃了毒,因此,在柳宣颂看来,此人识时务,是个能任用的人,而他们之间关系也比柳宣颂与其他将军之间关系缓和得多。

  木法声音浑厚,带着从容瞥他一眼:“大境是下战书了,不知可汗有何打算?”

  柳宣颂嘴角噙笑:“木法将军想战?”

  木法没有回答,柳宣颂接着道:“兵到营前,伤了沙亚士气,不战也不成。”

  木法只是微微一笑,任他说下去:“况且我也知道,自开战以来,我们只夺得玉兰关里的东西,其他地方皆是吃老本,久战无意,但不战也不行,所以我打算将大境军队逼回玉兰关,再将沉屠山划为沙亚版图,木法将军认为如何?”

  木法双手交叉在前沉声道:“可汗要战我们听令行事即可,至于如何战,可汗得亲自与其他诸位将领商议,我一人无权干涉用兵大事。”

  “这是自然,传诸位将军议事。”柳宣颂既知木法也欲战便无所顾忌,这是沙亚群臣要战的与他何干。

  是夜,俞尚临正在军帐内安排着巡防事宜,因着所来将领不多且事不关机密,遂沈白舒也在帐子内。

  俞尚临指着地形图,军营内布置如何,出路如何皆指给沈白舒看个明白,其意在于如果到时与沙亚兵交战起来,也好让沈白舒认路好逃走。

  不过沈白舒并不这样想,他以为俞尚临告诉他这些东西是要让他加入战斗,随时守好军营,所以听得及其认真,每条路都牢记于心。

  就在这时,把守营口的士兵上报,且听语气似乎情况危急,沈白舒下意识的以为沙亚兵攻过来了。遂不安的看向俞尚临。

  但俞尚临丝毫不乱,这都在意料之中:“何事惊慌。”

  “将军!帐外有一个沙亚将领前来商议。”

  “商议?”俞尚临一时摸不清敌人路数,遂带着人跟了出去,到营口时,士兵们正以长戟将他拦在营门外。

  来人顶着狼皮的披风带着帽子,隔得远看不清其神色。见俞尚临来,浑厚之声传来“俞将军,本人与你进行一场交易如何?”

  俞尚临警惕的打量着门外的人,此人身量略高,体魄健硕,一看就是沙亚人,而他敢只身前来,莫非沙亚王已死为真?

  俞尚临上前挥手让士兵退开,“两军开战,无论你在沙亚内是个什么身份,我想,我们都不适合有什么交易,你若当来使,就带上降书备好赔款。”

  那人轻笑一声:“这便是大境待客之道?好歹让我进了营再详谈,既然我是背着沙亚来的,如此在门口晃悠委实扎眼。”

  他若有攻打之意,便不敢孤身入敌方军营,既然他敢来,俞尚临将他放入军营又如何。

  想到此,俞尚临沉声一笑,他倒想看看沙亚人是何打算:“既如此,大帐请。”

  俞尚临让守卫士兵们随时注意沙亚兵动向转身回了军帐,带着斗篷的沙亚人紧跟其后。

  沈白舒在帐子内看着他带回来的人,刹那间警惕起来,周围其余三位将军皆是赫然起身看向俞尚临身后的人。

  “俞将军带此人来做什么?”问话的是个跟随俞宗庭征战的老将。

  俞尚临坐回主位,冷脸盯着来人:“做什么,得问他想干什么。”

  沈白舒一直盯着带斗篷的人,此时他揭下帽子露出面容来,正是木法。

  只听他笑道:“我既然敢来,自然是诚心与大境做交易,不会耍诈。”

  “什么交易,得说清楚了才知好不好做。”俞尚临神色不曾松动一分,怀着时刻 可以诛杀的眼神盯着木法。

  木法不紧不慢道:“我叫木法,原沙亚王麾下总领兵,我这样的身份不知可有与俞将军一谈的资格?”

  俞尚临没料到来人身份竟如此尊崇,总领兵意味着沙亚十几万士兵皆听其调遣,相当于大境的元帅。

  “你来为何?莫不是传言沙亚王柯滕磊被反叛者所杀为真,而你就是杀他之人?”

  木法方才还轻笑的神情立即淡了下去,蒙上一层阴翳:“我是永远追随可汗的人,怎会对他下此毒手。”

  其余将军并未放松,但也都落座打量来人。

  没人打断他,木法继续道:“我们可汗命丧柳宣颂之手,在可汗去寻他问罪之时暗箭杀了他,随后杀了可汗身边的亲卫,我那时领兵往前逃,都未注意过队尾发生了什么。等我们再去寻人时,被柳宣颂胁迫,我服了毒,只有他有解药,沙亚其余将领也被迫服毒。”

  到此,俞尚临才真的相信,柯滕磊死了。但他还是对来人不放心,既然他们都服毒了,他怎么还敢来找大境,况且两边都是死敌,木法怎就信大境会帮他。

  俞尚临问道:“服了毒还敢来此,你不怕死?”

  木法又像来时轻笑道:“当时他带兵围堵我们,没有办法,服毒不过是权宜之计,只为有机会能杀了他,我虽能号令大军围堵他,但当时他还拿着其他将军的命威胁我,我不得不保全他们。”

  沈白舒一直听着,对柳宣颂会用毒一事并不感到惊奇,柳宣颂是炼毒的,没用毒将他们统统毒死还算仁慈。

  俞尚临问道:“你有兵在手,出来后也可带兵反攻他,何必还来找大境。”

  木法道明来意:“我们若围堵他,你们大境岂不坐收渔利,我可不想让沙亚全军覆灭在我手里,所以我条件很简单,我们联手杀了柳宣颂,事后我们沙亚愿向大境称臣,毕竟沙亚地处原野,大境山好水好,该是不屑于要我们大境这方寸之地,只要我们称臣,每年进贡,我相信两国皆可相安无事,减少伤亡。”

  俞尚临轻哼道:“那我何不现在直接杀了你,沙亚便再没有能领兵的,岂不是更划算。”

  木法咯咯笑道:“杀了我,但还有柳宣颂,他有兵符,也可率领三军出战,我想,只有我们合作,伤亡最小。俞将军和在座诸位可考虑清楚了。”

  “你忘了,越竹关前还有柯滕石耶,我这边答应你,到时候他反悔,而你早已毒发,岂不死无对证,这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俞尚临套到有用的消息,至于合作,还得再斟酌斟酌。

  木法顿了顿:“谁想死,可联手灭了他,之后没了解药我必死无疑。”

  沈白舒这时插话:“若我能救你呢,你能保证杀了柳宣颂后让柯滕石耶也撤兵,从此再不进犯大境,甘愿称臣。”

  木法带着犹疑的目光看向沈白舒,他不知道大境军营内还有这样一位人,战场上未见过,也未曾听说过此人的名号,但此人却可以公然插话许诺,看来身份不简单。

  木法轻笑道:“若能救,我也可以让小可汗撤军,不过前提是我根本活不了。”

  俞尚临没打断沈白舒,相信沈白舒有办法牵制木法,说实话,他对这场交易也颇为心动,由对战十几万到只绞杀柳宣颂一万人,这伤亡确实大大减少,可就怕沙亚人装模做样下套。

  沈白舒继续道:“手伸出来。”

  木法一愣,不知何意,但周围将军都看着他,尤其是俞尚临一副”照做”的神情,他又孤身一人,想来要杀他也不会让这样文弱的人来杀他。遂大胆的将手伸了出去。

  沈白舒按住他手腕为其探脉,随后银针刺入手臂,随后挑出观察起来,片刻后道:“此毒,我可以解,不过你的承诺空口无凭让我们怎么信你。”

  话虽如此,木法还是看向俞尚临,毕竟做主还得看他,木法对俞尚临道:“两日后,柳宣颂准备出兵,到时战场是定在沉屠山山脚的拐折斜坡下,届时我们两边协力就可将其困在其中,让他无法逃脱。”

  俞尚临听到计划,心中了然,看来此次不得不合作了。且不论木法说的是否为真,他都已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况且这些条件对大境毫无弊端,可以说只要合作就是赢。

  士兵伤亡减少,也让沙亚臣服,这就是最好的策略。而一旦沙亚撒谎,全数围攻过来,大境也还有后手。

  俞尚临看向沈白舒:“几日能出解药?”

  沈白舒挑眉道:“解药分两批,第一批我会在战前给他,解一半的毒,第二批在沙亚全数退兵后我再给。”这也是一种牵制,解一半的毒,只是延缓毒性发作并不是解除,只要沙亚违背诺言,他们就没得救。

  沈白舒接着道:“你也不要妄想其他人能解此毒,能解这毒的人,世间唯我尔。”

  木法刚有这样的想法被沈白舒一语道破,尴尬一笑:“好,我应下此约,两日后战场见,还请俞将军鼎力相助。”

  俞尚临点点头,放木法离开了帐子。

  诸位将军犹疑道:“真要联手?这事还是跟州府大人只会一声,得叫他清楚情况。”

  俞尚临沉声道:“自是要与我爹说的,不过现在得先提醒我哥,柯滕石耶不能放走!”

  一日后,俞尚恒在军营里接到俞尚临的书信,晋臻、段合玉还有叶云沧皆为之一振,沙亚王死了,还死在自己刚回归没多久的儿子手里,这可真是惊天丑闻。

  而俞尚临写信来就是告诉他哥,柯滕石耶不能活着回沙亚,虽说嘴上答应木法让柯滕石耶撤军,但若提前死在了交战中约定便不作数。

  况且要掌控沙亚,得彻底绝了沙亚人的念想才行,只要有一根苗头都得给他灭了。留一个臣和留一个王种对于局势截然不同。

  而眼下柯滕石耶还蒙在鼓里,他在驻扎地焦灼等待粮草到来,已经三日过去,粮草还未送到。

  柳宣颂截了他的粮草,以至于他现在也不知玉兰关是个什么情况,来往书信全数被柳宣颂截断,他真正被困在了驻扎地。

  而雪原大境军营内,沈白舒正研制着解药,俞尚临立在一旁:“两批解药,亏你想得出来。”

  沈白舒莞尔一笑:“怎么,将军以为我不会留后手?”

  俞尚临靠近了些:“我家小狐狸聪明得很,哪需我提什么。”

  沈白舒搓捻着药丸:“明日与柳宣颂作战小心,他会使毒,你与他交手我怕得紧。”

  俞尚临瞧着手还算干净,遂抚摸上沈白舒眉头:“你倒是忘了我以前可是吃过避毒丹。”

  “那也只是防范作用,若多种了几次毒,避毒丹也是不管用的。”

  俞尚临知道他担心,所以捡着好听的说:“那好,你再给我吃些其他避毒的药,明日对上他也就万无一失。”

  “也成,但还是小心为上,对了,明日真要将战场定在沉屠山脚处?”

  “嗯,两军本就距离不远,那夹角地带又处在我们两军之间西北当口,明日就算木法所说为假也无需担心,我们有后备军队。”

  听到此,沈白舒稍稍宽慰了些。看着铁架上的药已成型,才和俞尚临回了帐子休息。

  后半夜俞尚临要巡城,抱着沈白舒的时间总是嫌少,想着很快这场战争就要结束了,以后抱的时间只会多。

  俞尚临贪恋地吻了吻沉睡的沈白舒,随后出了帐子。

  营门口,木法如约而至,俞尚临将药瓶扔给他:“明日可勿食言。”

  木法带着斗篷,双手交叉在前:“合作顺利。”

  后半夜雪又下大,帐顶上蒙上厚厚一层雪块,俞尚临在黑夜里目光如炬瞧着四处动静。

  沉屠山上的猿猴时不时叫唤两声,在凄清寂寥的夜里传出一阵阵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