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养病弱夫郎>第101章 番外二 浮生若梦

  (这章是本文最初设定,但有宝子不喜欢太压抑的,后来我就改了结局,但还是很喜欢原来的设定。可能作者有自作孽倾向<别打我>。不喜欢压抑的这章可以不看哦,别被刀哭了,其实也不是很刀,小小的一虐。作者废话一堆,提示完毕,请君享用。)

  又是一年秋风来,吹扫枫红叶似火,银杏落黄铺满地。夜半弦月当空挂,宅内双人相拥寝。

  俞尚临做了梦,在梦里他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与沈白舒的一生。

  不过时间是从秋收那次沈白舒病发开始。梦里的自己在榻前照顾着沈白舒。

  秋日的阳光打在沈白舒苍白的脸上,不由得让看着自己梦的俞尚临心惊胆战。

  他想去拥抱沈白舒,可是自己却动不了,他下意识的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看着梦里的自己端着药碗给沈白舒喂药,不由得心里堵得慌,毕竟那次沈白舒突然病重成为了他的心悸。

  梦里的自己对沈白舒轻语道:“白舒,来,张嘴喝药,喝了药就能马上好起来了。”

  不过沈白舒仍是昏迷不醒的,喂到嘴边的药全流了出来,根本灌不进去。

  俞尚临看到这样的画面不由得心紧成一团,不知为何会梦到当时令自己如此后怕的一幕,不过他仍然接着看了下去。

  梦里的自己喝了药渡到沈白舒嘴里,才将药一点点灌了下去。

  画面一转,来到了沈白舒在俞宅里的画面,仍然是秋收之后发病那段回忆,不过又有不同,梦里的沈白舒看着更加羸弱,坐于庭前桃树下,身上铺着一层薄毯。

  他就懒懒地翻着医书,秋天的桃叶早已枯败掉落,剩余零星的几点残叶飘落到沈白舒身上,俞尚临看着这样的景象,如此萧条,如此凄凉,心中没由来一阵酸楚,仿佛这场画面自己就曾亲眼见过,不过现实中并未如此。

  他不知为何感到无力、压抑,心中有无数的难过。好像在这个梦里,沈白舒就这般病恹无力,无药可医,这就是濒临死前的模样。

  梦里的自己此时推门进来,看到院中坐着的人走了过去,低俯着身子亲了亲沈白舒,继而蹲下身子将头放在沈白舒腿上,彼此依恋。

  梦里的自己说:“白舒,我们去找你的师父吧,说不定他有办法医治。”

  沈白舒轻轻摇头浅吟:“其实我师父已经死了,这世上已经没人能救我。”

  俞尚临连忙跑过去想要问清楚,因为现实里不是这样的,现实里他们都回去了,怎么可能救不了。

  但是脚步一动,画面又不知转向了何处。当俞尚临再放下遮挡强光的双臂时,却看见梦里的自己带着沈白舒去了亘京,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梦里这一段时间发生过的所有事。

  梦里的沈白舒最后还是在俞尚临的恳求下回了百医谷,但回到百医谷时,果真如他所说,谷内的长老全都被杀死了,没有人能救沈白舒,在解决了柳宣颂后,梦里的俞尚临带着沈白舒回到了聚风城。

  之后也没有发生战争,直到年关时,俞尚临带着沈白舒到了亘京,而现在俞尚临看到的画面正是自己刚从皇宫晚宴里跑出来,沈白舒拢在带绒毛的斗篷里,正等在宫门口。

  梦里的自己此时是笑着的,满怀希望奔向等待已久的人“白舒,我向陛下求了御医,明日便来为你诊治。”

  沈白舒在灯火万千的映照下,微微笑着环住他的脖子:“好。”

  只此一字便耗尽他所有气力。

  那个笑明显是在安慰梦里的自己,毕竟俞尚临太熟悉沈白舒了,他的任何神情他都知道沈白舒要表达什么。

  那是带有留念却又不忍心打破他幻想的微笑。

  俞尚临就立在梦的中央,看着大雪飞扬,雪花落在沈白舒带绒毛的的衣襟处,他与梦里的自己携手融进热闹的人群里,看了灯会,猜测了字谜,各处都充斥着新年的喜庆。

  可俞尚临在梦里却感受无边的压抑。到处充斥着孤寂和惶恐。

  至今他与沈白舒也只过了一个年,但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梦里的自己心疼得厉害,好像这就是最后一个年,此岁之后再也没有沈白舒相陪。

  他跟随着梦里的人一路走去,看遍了京都的繁华,赏过盛大的灯会。看着红透的灯笼里闪烁着烛火,四处都是喧嚷欢笑之声,可他却只听见梦里的自己在哭泣。

  画面再次撕碎,来到第二日御医问诊的画面。俞尚临有预感,不是好结果,果真看着梦里的自己追出将军府的大门拦住了御医,急迫地话都说不清楚:“绫御医,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宫中收录世间杂病,还麻烦你再想想办法,求求你再想想办法”

  御医挣脱他拉住的手:“俞将军,他是我师弟,我比任何人都想救他,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这毒入了肺腑没得救了。”

  梦里的自己松开了御医,不可置信的摇头看向御医,但从猩红的眼眶处看出他哭了,最后还是不甘心地问:“还剩多少时日?”

  御医说了什么,俞尚临没听清,他站在两人近处却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忙看向门口,沈白舒有气无力的走了出来,拢在披风里的人瘦得不成样子,他从没见过沈白舒瘦成这副模样。

  本能的想要搀扶住他,可根本碰不到人,他只有看着沈白舒从自己眼前走过,梦里的自己立马转过身扯出一个苦笑来:“白舒,御医说……”他还是没编出个理由来。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只盼自己能不让沈白舒发现异常,“御医说……嗯……可以的……可以的。”

  如此磕磕绊绊地说了假话。

  沈白舒只是浅笑着抚摸上梦中自己的眉头:“忘了和阿临说,他是我师兄,是我师叔的儿子,论医术,我在他之上,你不要为难他,命或有或无,我只想剩下的时日都和你在一起,日日不分离。”

  俞尚临感到很奇怪,明明现实里沈白舒还好好的在自己身边,也知道这是一个梦,可这梦如此真实,真实到他自己都快要信以为真,真实到他已泪流满面。

  一听到沈白舒说时日无多,心间刺痛得快不能呼吸,他捶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呼吸着。安慰自己这不是真的,但还是好难过,他抓不住眼前人,他也醒不过来。

  只剩自己不甘且沉闷的哭腔。

  梦的画面继续翻转,恍惚间又回到桃蹊村的竹屋内,此时院内桃花开得热烈,桃夭灼灼,花满枝头,一阵微风,花瓣便漫天飞舞。

  遥望西窗雪,春来不自知。

  沈白舒就躺在桃树下的躺椅上阖眸休憩,春日暖阳照拂其身,使其苍白若玉的脸上浮现出绯红血色,迎着点点花瓣,花瓣便落在他发丝和衣袍上。一只半大的小白猫躺在他腿上,如此安静美好的画面。

  看得俞尚临出神好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白舒,静如谪仙,可他此刻只感受到沈白舒快死了,虚弱到一抹阳光都可以将其扼杀。

  梦里的自己端着药碗踏下台阶,半抱着人将药喂了,又给他将被子虚掩在身上,端着药走了。

  而俞尚临此时看见梦里的自己躲在厨房内无声的哭了起来,他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梦里的人在哭还是他自己在哭。

  梦里的自己靠在墙角将头埋得极低,埋进自己膝盖里,却没发出丝毫声音来。

  而此时沈白舒好像醒了过来,轻声唤着“阿临,在哪?”

  梦里的自己双手抹了泪痕,硬生生扯出笑跑了过去“在这儿。”

  沈白舒伸出纤细的手握住梦里的俞尚临,而此刻俞尚临站在远处清楚的看到沈白舒的手腕,只剩下皮包骨。

  梦里的自己侧坐上躺椅,半抱着沈白舒“白舒,做噩梦了?别怕,阿临一直在。”

  就这样摇晃着摇晃着至黑幕降临。

  他们在此又相处了两月,梦里的俞尚临常常抱着沈白舒坐在庭院的桃树下“你要做白云,舒展高空,万里无垠天际都是你的背板,你可以任意飘荡,我一直在。”

  他常常说些好听的话来安慰沈白舒:“来世一定要先遇见我,我要做你的穹宇。”

  “白舒一定会等我,一如我等你。”

  ……

  就此画面再次沦为黑暗。

  当俞尚临再次看清画面时,院子内就只剩下沈白舒一人了,他仍然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摇晃,只是那棵桃树叶子变得青绿,拇指大小的桃子正挂在枝头随风摇曳,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却仍要处在风口。

  而俞尚临却知道此时梦里的自己去了何处,边关有战他去了战场,他还看见分别那日沈白舒为他收拾行囊,说:“我想随你去。”

  不过被梦里的俞尚临拒绝了:“安心等我回来,昔明我没带走,他时刻都在,你一定要等我得胜归来。”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他还等得到吗?

  沈白舒生生放开了俞尚临的袖袍,目光留恋地送走他。自己在门口傻傻站了小半个时辰。

  在俞尚临走后,沈白舒将昔明也遣走了,院子里只剩他一人。

  他一人吃着简单的饭食,不过常常不吃饭,吃了也吐。他一人独坐桌前,叹气着说:“阿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真的很难熬。”

  随后又勉强自己咽下食物:“还是想多活一日,还是……想再见你。”

  而看着梦的俞尚临心里不是滋味,他走到桌前,捧着根本碰不到的脸,喉咙疼得发不出声,只是嘴唇呢喃:“对不起,知你想见,却不知相见让你如此难熬。”

  “傻子,等不到他那边让昔明把他捉回来。”俞尚临知道眼前人根本听不见,因为这是梦。

  幻影继续着。

  俞尚临是花败之时出兵,现在桃子拇指大了也还没有班师回朝的消息。

  虽然有书信来往,但俞尚临报的是平安,沈白舒传的是无恙。

  偶有三言两句道尽相思。

  “塞外寒川霜雪崔,玉兰故人云胡归。”

  ……

  “碎梦轻衾寒,榻侧待君还。”

  ……

  “檐下新燕巢,院落花满枝,等闲春三月,一约鹿景蹊。”

  为何是鹿景蹊呢,大概是因为自己以前叫沈鹿景。

  俞尚临就在梦境里看着沈白舒一日一日消沉下去,常常坐于院子内抱着猫望着院子外等人来,清孤至极。

  又是一年夏季到来,夜间下起了暴雨,打翻了药架子,院内的小桃子被狂风刮落在地,零落伶仃。

  他看见沈白舒夜半惊醒,佝偻着身子半爬起来吃药,随后咳出一大滩血来,俞尚临彻底慌了,他根本无法想象沈白舒离开后会怎样。

  沈白舒独自一人强撑这么久就为等梦里的自己回来。

  他慌乱地抓起案头放着的手帕想要给沈白舒擦嘴,但是根本碰不到人,沈白舒吐了血昏沉无力倒在了榻上,直至天明。

  俞尚临跪立在前,可就是触碰不到,他想让梦里的自己赶紧回来,为什么不带在身边,为什么要让他一人撑这么久,赶紧回来啊!

  俞尚临无助地痛哭起来,仿佛他已与梦里的自己融为一人,看着沈白舒受病魔折腾却什么也做不了时彻底沉沦。

  埋首间,画面又转至别处,院子内的桃子开始变红了,沈白舒在屋内磨墨着笔写什么字。

  俞尚临赶紧凑过去瞧,纸上赫然写着:婚书

  俞尚临感到奇怪,为什么沈白舒会写婚书,他是想娶他?

  还是说婚书即遗书。

  俞尚临一直看着他动作,沈白舒写了一版又一版,扔的纸卷堆满了竹篓,从天明到晚间才写完。

  婚书

  从兹缔结良缘,天成佳偶,赤绳早系,不求齐白首,但求共相与。姻缘庙里三拜过,红缨结彩不足惜。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谨以此书托相思,君归见之勿心恸。

  沈白舒写完便入了侧屋休憩,俞尚临盯着案桌上的纸卷,字字锥心。

  忽然纸卷消散,待俞尚临再看清时,沈白舒已经将自己写的婚书藏了起来,院内的桃子熟了,他于树下望着红彤彤的桃子。

  俞尚临知道他想吃,可自己却为他摘不到,只有眼睁睁看着沈白舒眼馋。

  沈白舒看了片刻突然吐起血来,血沿着嘴角流在洁白的白袍上,那一抹嫣红刺痛了俞尚临,沈白舒歪歪倒倒扶住石桌,最后还是头重脚轻地倒了下去。

  周遭回荡着沈白舒无力地声音“短短二十余载,这一生还没做出个名堂便要走了。最好的作为就是遇见你,对不起。阿临,我还是没能坚持到你大胜而归。”

  俞尚临忙跑过去接人,陡然间画面又转开了。

  此时他感觉到梦里的自己打了胜仗,正准备回营报喜讯,可侍卫上报:“将军!大事不好,沈军医,殁了。”

  俞尚临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些站不住,他方才没接到人,就这样……没了。

  沈白舒到底还是没吃上这一年的桃子。

  他不信,连滚带爬跑到梦里自己身边,无声怒吼:“赶紧回去啊,你还杵在这儿发什么愣!”

  梦里的自己亦是手足无措,茫然地看向上报的侍卫:“你说谁没了?”

  侍卫不敢答话,只将头埋得更低,梦里的俞尚临嘶声怒吼道:“你再说一遍,谁没了!”他冲出帐子立即跨上逐漉直奔桃蹊村。

  俞尚临能感觉到梦里的自己几近疯狂,可若放在他自己身上他也是不会信的。他不会信沈白舒就这样没了,不可能的。

  梦境里的俞尚临回到竹屋时已是三天后,即使他跨马加鞭一刻不停,沈白舒已经下葬了,村子里的人将他埋在桃园里,那里有他吃不完的桃子,春来有美不胜收的桃花。

  这处与他当初隐世时想要的葬处一样,合他的意。

  梦里的俞尚临跪在坟前,一滴眼泪也没有,他触摸冰冷的墓碑,陌生的触感,不似白舒的温暖。所以他不信,这座坟里埋着沈白舒。

  他仍是感觉沈白舒只是睡着了,只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躲了起来。就像他在边关打仗,而他的大夫在家等他。此时也定是去了他不知道的地方不想见他罢了,并未没觉得沈白舒彻底的离开了他。

  只是当他回到竹屋待上片刻时,才猛然发现再没有一个人躺在桃树下休憩,没有人影在堂屋内晃悠,也没有人坐在石桌前品茶,也没有人再抱起半大的小白猫挑逗。到这时他才惊觉,原来他真的走了。

  彻底的离开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再见。

  一岁有余,两载未满,这就是共处的时长,沈白舒在四月的青绿桃树下永远睡去。

  俞尚临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为何当初不带上他,现在连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可是他什么也碰不到。

  他在看一个梦,一个自己未曾经历的梦。

  眼前一黑,画面又转开了,俞尚临这才看清,梦里的自己穿着玄色的铠甲在战场厮杀,刚打完一仗,梦里的他正坐在草垛上休息,胡子邋遢,浑身都脏兮兮的。

  他从不喜欢黑色,所以就算上战场自己也是银色的铠甲,素色的披风,休沐时所穿也皆是白色,而眼前自己的模样显然有些受不了。

  俞尚临嫌弃道:“你这样脏,怎么见他。”

  梦里的自己好像听到一般,自言自语呢喃:“白裳寄故人,玄衣留此身……”说着又灌了一口酒。

  人群里不知谁一问:“故人何去。”

  漫天飞雪在回答:斯人已逝……

  斯人已逝……

  俞尚临还念着这几个字,斯人已逝……

  他陷入无边黑暗,却将梦里自己的心声听得分明:“好多年了,我唯一食言的便是当初说在你走后我便娶妻荫子,我曾以为我能忘记,可越见不到你,想得便越多,到后来我都以为你一直在我身边不曾离开,只是我看不见摸不着。”

  “存着这点念头我熬过一年又一年,今朝班师回朝,如今天下再无战乱,我终于可以来寻你……”

  “时日太久,快要记不清你的模样,你的味道,你的声音,你的笑颜,甚至你说过的话都变成模糊的回响,我想,这便是去找你的时机。”

  ……

  话音落,俞尚临猛然间醒来,泪已经浸湿了枕巾,他忙地伸手去揽沈白舒,还在,还是暖暖的,还在他身边。

  沈白舒被这动静扰醒转过身来半醒半迷梦间搂着俞尚临:“阿临做噩梦了?”

  俞尚临紧了紧怀抱,人真的在自己怀里,压下哽咽之声,吻了吻沈白舒额头:“你还在就好,白舒。”他吸了吸鼻子“没事的,睡吧。”

  “嗯。”沈白舒撒娇似的带着鼻音回应,又渐渐的睡着了。

  俞尚临却睡不着了,他还沉浸在方才的梦里,梦里的白舒死在了桃花树下,他未接住的瞬间。

  想着便无声落泪,他侧过头,看着熟睡的沈白舒,手指轻轻挽起他的发丝在指尖摸索。

  看了半宿,心中的痛还是无处宣泄,心中一直回想,那只是一个梦。为何会如此心痛。

  他将被子给沈白舒紧了紧,起身去到院中。

  临近中秋,月亮高悬,华光照得满院清白。

  俞宅也种有桃树,也放了藤椅。

  俞尚临走到院中,把藤椅挪走,桃树也悄声劈断。

  这样,便再无相似之处。

  这样,便再无预言可能。

  第二日,俞尚临巡完城途径普陀寺,昨晚的梦实在太奇怪了,当他走进门时,小和尚在寺庙门前打扫着台阶,俞尚临绕到正殿内看到老和尚迎面走了过去。

  老和尚就是主持,见他来放下木鱼,慈祥问道:“施主所来为何?”

  “解梦。”

  主持微微笑着“梦者,命途分支也,所见亦真亦假,施主何必挂怀于心。”

  “可这梦真实得让我无法不信。”

  “那我且问施主,何为虚,何为实。”

  俞尚临答不上来,老和尚继续道:“现在所拥有即为真,珍惜眼前所拥有即为实,即使命途分支相汇,所行之事为真,所爱之人为实,虚妄一梦,何故深究。”

  老和尚指着他腕间红绳:“他仍在此,这就为实。”

  俞尚临顿了顿,笑了起来:“他仍在……”

  离开普陀寺,早早回到家里做好了菜,又拐至街头的医馆去接沈白舒。

  天色还不是尽暗,还带着蔚蓝。

  沈白舒关了铺子门,转过身来巧笑道:“这么近还怕我走丢了?”

  俞尚临一把将他拉到身边:“怕,所以,不要离我太远。”

  两人执手掩盖在袖子下,此时夜市开启,圆月升在当空,两人手腕间的红绳彼此相碰,今天是中秋,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个中秋。

  此岁之后,他们还会共度许多个中秋,每一个都无可替代,每一个都是他与他独有的记忆,或许今后彼此会争吵,或许彼此会厌倦,但他们此刻眼里唯有彼此就足矣。

  “所以,你为什么把藤椅弄走了,桃树也没了。”

  “看着碍眼罢了。”

  “可我想吃桃子,我想在树下乘凉。”

  “那便种其他的树,树上给你搭个秋千,桃子到季节了可以去市集买,总之,这两件东西以后是不会再出现了。”

  “为什么。”

  “没什么。”

  “阿临你今天好奇怪。”

  “哪有,白舒你今天真好看。”

  “嘴贫。”

  “回家,过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