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琛回到家时,正好撞上要出门的沈以诚。
二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沈以诚摸摸鼻子,打招呼说:“晚上好。”
“嗯。”季琛绕过他换鞋,不轻不淡应了声。
沈以诚摸不准他什么意思,看着omega的背影过了会儿眼瘾,就要抬脚离开。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留下吃饭吧。”
沈以诚猛地转头,身子都跟着哆嗦一下,季琛对上他惊讶的眼,干巴巴地解释:“我不舒服。”
他看起来不像是不舒服,沈以诚想要深究时,季琛颦眉啧了声,烦躁道:“留不留随你。”
说完逃也似的上楼了。
沈以诚站在门口笑得跟个傻狗一样,要是有尾巴,早就甩成螺旋桨了。
吃饭时,卷卷叽叽喳喳说钢琴课的趣事,这是季琛搬过来后养成的习惯。
中间提到了自已的好朋友崽崽,一直夸人家可爱,骄傲地说:“崽崽喊我哥哥!”
沈以诚毫不留情地拆台,“看来是忘了你骗人小孩儿是小哑巴的事儿了,也不知道是谁哭了半天。”
卷卷气呼呼说:“父亲讨厌!”
沈以诚下意识要呛回去,季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吭声了。
卷卷挑衅地抱着季琛的腰朝他吐舌头。
啧,小屁孩儿。
饭吃了一半,小孩儿眼巴巴地瞅着季琛,季琛揉揉他的脑袋,起身去冰箱里拿东西。
沈以诚以为他渴了并没多想,直到一个奶油蛋糕放在自已面前。
今天是他的生日,沈以诚不过生日,但五年前提过一嘴。
他以为季琛早就忘了。
事实上连季琛都搞不懂自已的心思,他欲盖弥彰地解释,“是卷卷告诉我的。”
“嗯。”卷卷忘了刚才被怼的事儿,接话说:“父亲生日快乐,快许愿吹蜡烛!”
“你们这....”沈以诚张张嘴,四肢百骸猛然窜过一阵酥麻的电流,指尖狠狠抖了一下。
客厅灯光一下变暗,季琛拿着打火机凑近点了蜡烛,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omega侧脸俊秀又漂亮。
沈以诚正儿八经地许了个愿,蜡烛熄灭的一瞬,他看见了omega唇角浅浅的笑意。
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他了,沈以诚想。
小孩子对过生日情有独钟,哪怕不是自已许愿,依旧扒拉着沈以诚的袖子,一分钟说了不下于十遍生日快乐。
沈以诚有些晕,整个人飘飘然的晕,捏住他的嘴巴说:“怎么之前没觉得你这么话唠呢?”
卷卷不跟他计较,怪认真的,“因为你说我之前是个小哑巴。”
“……”沈以诚乐得倒在沙发上。
他抬手遮住眼睛,一颗心被捧到了半空中不上不下,没有害怕摔下来的忐忑,只有无限的兴奋。
但仍然不知道是在家里睡还是去公司。
季琛没给准话,他不太敢讨人嫌。
说白点,就是怂。
操,真憋屈啊!
沈以诚扯起一抹笑,怎么也没想到能怕到这个地步。
被他那群狐朋狗友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他呢!
不过没等他想明白,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咣当咣当的动静,紧接着是男人短促的闷哼。
沈以诚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下一秒就消失在卷卷面前,疾风刮了小孩儿一脸。
管家特有眼色见地把他抱走,哄着:“卷卷乖,伯伯带你去赏花。”
卷卷乖乖跟他走了,但有些不理解大人的思维,“天黑了怎么赏花?”
管家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是把小孩儿忽悠走了。
而房间内,桌子上的花瓶不小心摔碎了,叠好的卡片也洒落在地。
季琛忍着后颈的不适把他们捡起来,但力气不足,趴在地毯上缓了好一会儿,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房门敲响两声,男人声音焦急地喊道:“季琛?你还好吗?我可以进去吗?”
季琛还没回答,门就被撞开了。
沈以诚顾不上其他,把虚弱的omega抱起来放在床上,手脚全都检查一遍,发现并没受伤,冰凉的手才逐渐回温。
“操,吓死我了……”
季琛咬唇闷哼一声,偏开头没说话。
沈以诚早就摸清他的脾气,攥住他的手腕说,“受不了就掐我。”
说完缓慢释放信息素,龙舌兰一改往日霸道,如同春雨般萦绕在omega周围,逐渐与甜——腻的水蜜桃信息素糅合在一起。
半个小时后,季琛恢复一些体力,湿亮的眸子瞧他,沈以诚脸色惨白,看起来很不舒服。
灯光很暗,月色柔静如水,衬得omega肤色更白,季琛轻喘着问:“你怎么了?”
沈以诚抿抿发白的唇,故意勾着顽劣的笑,忍着身体的不适,说:“没事儿。”
季琛那双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你不舒服吗?”
“没有。”沈以诚指尖勾着他的小拇指,没忍住用掌心盖住他的眼,掌心下睫毛簌簌直颤,“心疼啊?”
被这种眼神看着,说谎太有负罪感了。
但原因不能说。
季琛一下止住话头不吭声了,唯独耳侧的薄红出卖了他的心情,连手都忘了收回。
两人就跟小朋友一样勾着手指,过了一会儿,季琛喘了一下,嗓子发干轻哼着,“沈以诚,我难受。”
沈以诚摸摸他的头发,“我知道。”
他知道omega难受,说话都带上了哭腔,但沈以诚不敢做别的动作,就算是接吻也得趁季琛不怎么清醒了才能做。
不然等fq期过去了,又该自闭了。
沈以诚喂他喝了一口水,“忍忍,嗯?”
季琛脾气上来,扭过头不说话,独自生闷气,眼尾红红的,像被人欺负狠了。
鼓着腮帮子有些可爱。
也只有这个时候,沈以诚才敢伸手抱他。
他温柔地把omega揽进怀里,低声诱哄,“先喝点水好不好?”
“我不喝。”季琛张嘴咬在他肩膀上,力道很重,沈以诚疼得皱眉。
但没躲开,任由他发泄。
等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之后,沈以诚捏着他的下颚,开玩笑道:“我看看牙齿硌疼了没?”
眼角滑过一滴清泪,季琛完全被fq期控制了,无声看着他哭,可怜地说:“我要喝水。”
沈以诚屈起手指擦掉眼泪,“乖,张嘴。”
季琛抿唇,眼神执拗地盯着他,眸子含着决堤的泪水。
沈以诚抬了抬手腕:“不是要喝水?”
他揉了下季琛的嘴唇,“别咬,明天该疼了。”
omega舌尖在他指腹上扫了一下,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你喂我。”
沈以诚要被他可爱死,笑着说:“好。”
他把杯子怼在季琛嘴边,偏偏omega还是不张口,沈以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不喝了吗?”
“喝。”季琛看着他的嘴巴说:“你喂我。”
“你确定?”沈以诚在心里偷偷说,估计真这么做了,季琛清醒后得有两个月不理他。
可现在的omega哪想的了这么多,他超委屈地往沈以诚怀里拱,鼻尖不安地嗅着信息素,像是在哭,一遍遍重复:“你喂我。”
沈以诚还没动,季琛一把夺过水杯灌了一大口,跨——坐在他月——退上,捏着男人的后脖子就吻了上去。
水没喝多少,尽顾着接吻了。
啧啧轻响。
两人的衣服领子都湿了。
等到omega喘不上来气时,沈以诚咬了一下他的下唇,才说:“还渴吗?”
季琛说:“不渴了,但想让你亲我。”
他带着哭腔,“沈以诚,你亲亲我。”
沈以诚真他妈觉得要了命了,对着季琛要是能坐怀不乱,他就不叫沈以诚了。
可omega不清醒,他却没醉,这一晚上不管季琛怎么闹,最过分的事情就是沈以诚帮他用|手解|决了一次,其他的不敢越界。
挺怂的。
但是不怂不行。
沈以诚在黑暗中拿手描绘他的轮廓,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季琛,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 * *
一连七天,沈以诚都保持着不越界的姿势,二人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被陈青山知道了估计还得夸他一句正人君子。
可到底是不是君子也只有沈以诚自已知道。
季琛睡得沉,这几天耗费了太多体力,肉眼可见地消瘦,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一下没了。
沈以诚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卡着点离开。
不过离开时,弯腰在omega脸上轻轻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他走后,装睡的人睫毛抖了两下,把自已埋进被子里不愿出来,后脖子比fq那会儿还红。
等实在喘不上来气时,季琛才把脸露出来,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他想,沈以诚变了好多。
以前从不会这样,但偏偏是这样温柔的攻势才让他招架不住。
季琛泄愤似的蹬了几下腿,摸摸后颈,又去洗了把脸,强迫自已把上扬的嘴角拉下去,恢复成冷淡的表情。
但没办法,看到被人收拾好放整齐的卡片,还是一秒破功。
季琛想,算了吧,既然控制不了,不如顺其自然。
把答案交给时间也未免不可。
接下来的日子,沈以诚依旧没有出现,不过早上的玫瑰和情话依旧如约而至。
季琛中途和宋时野约了一次饭,张扬肆意的alpha勾着笑与他寒暄,离开时推给他一部资源。
季琛朝他道谢:“改天请你吃饭。”
宋时野戴上墨镜挥挥手,“行。”
* * *
两天后,刚接手家族企业忙得没边儿的许颐海打来电话,告知他婚礼事宜。
季琛正在给玫瑰换水,闻言道:“好。”
许颐海嗓音带着疲倦,可见云城的烂摊子让他多心烦,没叮嘱道:“最近出门小心点,我怕那几个老不死的使阴招。”
季琛问:“他们知道我?”
“嗯,几个老狐狸惯会狼狈为奸,你的身份不难查。”
季琛点头应下:“知道了。”
许颐海语重心长:“谢了,不过你家那位……”
季琛啧了声。
许颐海乐不可支地道歉,改口说:“行行行,沈以诚沈以诚行了吧。”
“他知道这件事儿吗?”
季琛闷闷道:“他为什么要知道?”
“你说呢?”许颐海夸张地喊:“他可是沈氏集团老总啊,我拿他老婆挡墙,万一知道了我这点儿资产可不够人嚯嚯的。”
“还有,你要不要拿镜子照照自已,那脸上的表情可真丰富。”
季琛哽了一下。
许颐海鲜少见他吃瘪,没忍住开玩笑,“还没原谅他?”
“嗯。”季琛说。
许颐海摸摸下巴,“可我瞅着不像啊……”
“抽空去眼科看看。”季琛说完就挂了电话,一肚子火气。
* * *
卷卷放学回来后,牵回来一个小孩儿,头发卷卷的,眼睛又大又圆,看见他时声音糯糯地喊:“叔叔好,我叫崽崽。”
季琛看着两个小孩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蹲下来摸摸崽崽的头发,“你好。”
崽崽有些害羞,期间一直拉着卷卷的手,可把这小子美得不行,饭桌上一个劲地夹菜,连平常不爱吃的青菜都多吃了两口,也不知道在彰显什么。
季琛见他们俩关系好没多管,七点左右却收到了沈以诚助理的电话,说老板喝醉了在耍酒疯。
季琛不信,态度犹豫不决。
“季先生,求你来接沈总吧。”助理看着自家老板一言难尽,接着痛心疾首道:“老板抱着电线杆子不走,我怕他脱了裤子在这撒尿影响市容市貌。”
季琛被这句话唬住了。
沈以诚靠在车边猛地呛住,捂着嘴一直咳嗽,等电话挂了,往助理身上招呼一脚,“公报私仇啊。”
助理笑着回:“那我可不敢。”
沈以诚挥挥手,“行了,回去吧,明天去找财务加工资。”
助理眼睛直冒绿光,“得嘞!”
沈以诚被车尾气甩了一脸,蹲在路边吹风,一身热气被冷风吹了个干净。
他没喝醉,就是好长时间没见过季琛了。
想得不行了,才出这么个馊主意。
季琛到时,他靠着电线杆子快睡着了,直到omega穿着大衣站在他面前,往他身上披了一件棉服。
“还能走吗”季琛说。
沈以诚抬头看着他,目光缱绻多情,然后手臂收紧,把脸埋在他身上,深深吸了一口。
季琛保持这个动作几秒钟,没推开他,缓缓把手搭在他的后颈。
沈以诚埋在他身上的嘴角轻轻扯了一下。
月色静谧如水,天色太冷,沈以诚没敢抱太长时间,怕季琛感冒,闷闷说:“我有点头晕。”
季琛再不济也是个成年男人,半蹲着把他架在自已肩膀上。
男人的嘴唇若有似无擦过敏感的脖颈,季琛抿唇偏了偏脑袋,沈以诚又紧紧跟了过来。
“沈以诚。”季琛掐了他一下,耳根子通红一片。
沈以诚半睡半醒嗯了一声,像是真的醉了,双眼迷离地望着他,像是要把季琛吸进去。
低沉的声音直往耳朵里窜,沈以诚搂住季琛的腰,“老婆。”
季琛一抖,差点把他摔地上,反应过来又想自已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沈以诚虽然在装醉,但也挺害怕季琛真的把他扔下,谁知omega并没有反驳这个称呼。
甚至还扬了扬唇角。
沈以诚松了口气,一瞬间心里酸涩得厉害。
他好像快等到了。
季琛把他扶进车里,给他系好安全带,才不紧不慢开了出去。
怕沈以诚难受,车速一直很慢。
过了一会儿,他蹙眉看着后视镜,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他。
不过路上车水马龙,也许是他想多了。
等到了拐角处,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叱咤声,季琛只觉得自已被灯光闪瞎了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方才醉酒的男人猛地扑过来把他护在身下。
紧接着汽车在两个车的夹击下东倒西晃,季琛闻到了刺鼻的汽油味。
额头撞在了方向盘,脑子嗡嗡地疼,沈以诚死死抱住他,后背不知道撞在了什么地上,他闷哼一声,愈发浓郁的血腥气飘散。
昏过去的瞬间,季琛满脑子都是一句话,“许颐海这个乌鸦嘴!”
以及:“沈以诚要是敢出事,他就再也不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