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波本站了起来,金发的波本想要打人。

  他敢肯定,松田阵平口中的金发后面绝对还跟着“混蛋”二字。

  波本走上讲台,他很想装出一副符合警校生的紧张模样,却又实在不想在同期面前丢脸,他面向两人,背对其他学生,眼神流露出一抹凶戾。

  面对波本“你死定了”的警告与威胁,松田阵平丝毫没有退却,反倒更加跃跃欲试。

  “转身,面向学生。”松田阵平发号施令。

  面向学生的波本只能又流露出格外紧张的神情。

  “伸出双手。”

  波本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

  如之前一样,松田阵平将炸/弹放到了波本的手上。

  波本的表情更加惊恐,两只手却纹丝不动,稳稳地托着炸/弹。

  “你叫什么名字?”

  “安室透。”

  “原来你叫安室透。”松田阵平意有所指,但很快便岔开话题,问:“你害怕吗?”

  看着松田阵平戏谑的眼神,波本暗地里磨了磨牙齿,口中说道:“是,我很害怕。”

  “别忘记,你来报考警校的初衷。”松田阵平大喝。

  “我要成为警察,保护我的国民!”波本掷地有声。

  不管当了多少年的卧底,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无法被改变,甚至不能被动摇。

  “说得好!”松田阵平称赞,然后对所有人说道:“大家要向安室透学习,既然报考了警校,就要有为了保护国民牺牲的觉悟。”

  “但我们目前还是警校生吧。”波本反驳松田阵平:“身为警校生,我们的心智和技艺都尚不成熟,松田警官,你这次的课程对我们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有吗?”松田阵平瞥了波本一眼。

  萩原研二则叹了口气,在旁说道:“安室透,你要知道,意外永远不会等你准备好到来,我们当年也是没出警校就遇到了很多案子,照你所说,我们当时是不是可以直接撒手不管了?”

  那根本没有可比性!

  波本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也是当年的“刺头”之一,当然知道萩原研二话里的意思,但就算他们那个时候也没有用双手托着炸/弹玩吧?

  这是玩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案件!

  “如果连这点挑战都不敢,以后遇到案件又怎么敢出手?”萩原研二问。

  波本沉默,虽然事情不是一码事,但道理的确也是这个道理。

  “好,现在我来给大家演示一下如何拆/弹。”松田阵平蹲到了地上,示意波本:“靠下一些。”

  波本蹲了下去。

  “不行,靠上点。”

  波本将炸/弹朝上面举。

  “马步会扎吗?”松田阵平问。

  波本看着松田阵平缓缓打出一个“?”。

  “扎马步,手平举。”松田阵平命令。

  波本:……

  很好,那是最累的姿势,波本有理由相信对方是在公报私仇。

  不过这么多学生看着,公然反抗不太好,波本只能按照松田阵平的吩咐行事。

  “不错,挺稳的。”松田阵平说着拍了下波本的大腿。

  波本面无表情,心里却反复吐槽,能别调戏他吗?赶紧的拆完走人!

  波本希望松田阵平尽快将炸/弹拆完,松田阵平却偏偏不遂他愿,一边拆开外壳一边说道:“我动作会慢一些,也让大家了解一些拆/弹的常识,你们有需要的可以记一下笔记。”

  这话一出,波本便明白了,这个炸/弹下课之前肯定是拆不完了。

  怪不得他们定时一小时!

  波本早该想到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尤其是松田阵平,这个混蛋简直可恶!

  警校马路对面的小超市内,苏格兰一直都在关注着警校内的情况。

  很好,一切正常。

  苏格兰松了口气,他是个很有先见之明的人,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来警校交流的时候便关闭了自己的小超市,务必做到绝不和两人接触。

  不过……

  波本,一路走好!

  联想到自己幼驯染遇到两人时候的炸裂场面,苏格兰默默在心中为他祈祷,希望场面不要太难看。

  长野县,诸伏高明和琴酒再一次去了那家海底捞,出示证件之后进入了案发现场。

  “我们经理说了,现场还不能动,所以自从警察离开之后我们还没有收拾过。”带他们进入浴室的服务员说道。

  “多谢。”诸伏高明道谢。

  “请问需要相机吗?”服务员拿出了三只相机,说道:“我们店里就只有这三只相机了,客人比较喜欢哪只?”

  诸伏高明看着三只价格不菲的相机,摇头拒绝:“不必……”

  “这一只。”琴酒随手拿了一只,对着屋子里的痕迹拍照。

  服务员脸上笑容不减,并建议:“或许客人可以去看看当天的录像?虽然浴室这种地方并没有摄像头,但是来店的客人都是可查的。”

  “好,麻烦了。”诸伏高明礼貌地说道。

  跟着服务员去看了录像,诸伏高明从录像上分析着当时几人的心理情况,一边琴酒也完成了拍照取证。

  当时来店的客人并没有特别可疑的,浴室门口也是没有人的,至于大厅中的摄像头能录下的东西并不多。

  “当时草野先生问我们要了牛奶浴的材料,我们的店员还准备了红酒,崭新的浴巾以及拖鞋……”店员为诸伏高明解释着当时的情况。

  店员做的远远不止这些,还准备了其他的东西,诸伏高明越听表情越是古怪,因为高昂的费用,他从来都没有来过海底捞,竟不知道这里的服务竟然那样……周全。

  简直周全到令人感到不适。

  反正以诸伏高明的性格,绝对不可能适应这里的服务。

  “高明,跟我来。”琴酒拉住诸伏高明的手,到了浴室里指着地板说道:“你看这里。”

  “什么?”诸伏高明没注意到。

  “仔细看。”

  诸伏高明蹲在地上仔细查看,果然看出了端倪,那是一处划痕。

  划痕很小,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琴酒还是用照相机的镜头才看出来你的,就连海底捞的服务员都很惊讶。

  “我们的地板不可能有这样的划痕!”服务员立刻说道:“一定是客人与凶手打斗中造成的。”

  诸伏高明看他,认真说道:“这处划痕并不明显,之前就算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绝对不可能!”服务员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客人,地板我们每天都是有专人负责养护的,哪怕是一个头发丝都不可能有,这处划痕虽然不明显,但负责养护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如果上报上去我们会立即更换地板的!”

  诸伏高明眼神茫然地看看琴酒,海底捞的服务这样到位吗?只是一处划痕罢了,竟然就要更换地板?

  琴酒嗤笑了一声,对诸伏高明点头,海底捞就是这样的。

  外出任务,琴酒根本不可能去海底捞,因为服务太贴心反倒会令他感到不自然,但伏特加却是个奢靡享受的性子,磨着他去过几次。

  你敢信?海底捞甚至因为伏特加的喜好为他准备了美女偶像的签名照!

  “这一定是一条关键的证据。”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服务员甚至喊来了专门负责养护地板的人,对方果然也十分惊讶,并表示之前绝对不会有这处划痕。

  “只可能是当天造成的。”海底捞的服务再怎么到位,也不可能在当天更换地板。

  是否是死者或是凶手造成的,目前还不清楚,毕竟当时使用过浴室的有好几位客人。

  就在两人调查的时候,诸伏高明接到了警署那边的电话,芝尾恵死了。

  芝尾恵家的房门今早一直开着,他的邻居丢完垃圾回来感到好奇,朝里面望了一眼,就看到了客厅的血迹,大惊之下立刻报了警。

  芝尾恵的尸体明显被移动过,她的喉咙被割开,脸也被刮花了摆在沙发上,看得出凶手对她痛恨到了极点。

  “她以前得罪过谁吗?”琴酒问。

  诸伏高明欲言又止。

  “看来她不止得罪过人,得罪的人还很多。”琴酒冷笑,那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诸伏高明叹了口气,说道:“芝尾恵的性格十分强势,因为唱歌唱的好,当时在社团里面骄傲自负,很多人都不喜欢她。”

  “昨天那两个呢?”

  “你是说舟知直人和浅仓贵?”

  琴酒点头。

  诸伏高明说道:“舟知直人和芝尾恵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浅仓……他在社团里面处处受到排挤,除了我和晴子老师,很少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也就是说,浅仓贵的嫌疑最大?”琴酒说的很直接。

  诸伏高明想反驳,却又无法反驳,只能闭上了嘴巴。

  正在此时,舟知直人赶到了现场,他看着芝尾恵的尸体整个人都好像要崩溃了,大声喊:“是谁?是谁杀了惠!”

  没有人回应,周围的警察上前安抚,却被舟知直人一把推开。

  “诸伏高明!”舟知直人见到诸伏高明后立刻朝他冲来,气势汹汹,一把就要抓住诸伏高明的衣领:“找到凶手,你一定要找到凶手!”

  他的手抓了一个空,准确来说,是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这算是袭警吧?”琴酒淡淡看了诸伏高明一眼。

  诸伏高明还来不及阻止,琴酒已经将舟知直人的手腕用力一扭,舟知直人哀嚎了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喂,你做什么?”有警察连忙喝斥。

  琴酒冷冷瞥过去一个眼神,对方顿时宛如被恶鬼环绕,瞪大着眼睛面露惊惧之色,两只脚钉在原地甚至无法移动。

  “阿阵!”诸伏高明伸手握住了诸伏高明的手腕。

  琴酒这才收敛,浑身的杀机瞬间散去。

  那名被恐吓的警察也回过神来,不过看着琴酒的眼神仍充满戒备,长野的警察虽然见过的案子不多,但杀人案也遇到过几起了,可琴酒的眼神简直要比他所见到的最凶恶的杀人犯还要可怕。

  “诸伏警官……”

  “阿阵是我的朋友,刚刚见到我被人袭击有些激动了。”诸伏高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

  “你朋友看起来还蛮凶的。”有诸伏高明为琴酒背书,他的同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警告琴酒:“不要伤人。”

  “我没有伤害他。”琴酒松开手,舟知直人痛苦的哀嚎。

  诸伏高明的同事看着舟知直人已经发青的手心里边毛毛的,凑近诸伏高明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你朋友是不是觉得没有骨折就不算伤人?”而且这是不是有骨折还存疑吧!

  “抱歉,我朋友太冲动了。”诸伏高明只能再次道歉。

  舟知直人没有骨折,再加上琴酒的威慑,舟知直人也根本不敢控诉,在场的警察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高明,发生了什么?”大和敢助的大嗓门传来,他昨天去外地开会了,这会儿才赶回来。“草野常太和芝尾恵死了。”诸伏高明语气沉重。

  “什么?”大和敢助吃了一惊,立刻追问情况。

  诸伏高明将发生的事情和已知的线索都告诉了大和敢助,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着,陷入了案情之中。

  琴酒不由朝后退了两步,远远地站在门外看着正和友人激情探讨案情的诸伏高明,隐隐有种被排斥的感觉。

  好奇怪,琴酒皱了皱眉,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一讨论起案件来,诸伏高明便会心无旁骛,等他和大和敢助讨论完意识到身边还有琴酒的时候,已经将人冷落了半个多小时。

  诸伏高明连忙拉着大和敢助过去,给他介绍:“这是黑泽阵,我的爱人。”

  “谁是你的爱人?”琴酒冷漠地拒绝。

  诸伏高明笑看着对方手上的戒指。

  琴酒低头看了眼,表情仍然不爽,一点都没承认的意思。

  大和敢助倒是非常捧场,热情地朝琴酒说道:“你就是高明常提起的那个人吧?高明总和我提到你,说你温柔又体贴。”

  琴酒一顿,然后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向诸伏高明。

  一旁诸伏高明的同事也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向诸伏高明。

  大和敢助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茫然地搔搔头,问:“我说错话了?”

  “当然没有。”诸伏高明笑道:“阿阵的确是温柔又体贴。”

  琴酒沉默地打量着诸伏高明,对方的脑子莫不是有问题?竟然能说出这么恐怖的话来。

  “阿阵刚刚还救了我。”诸伏高明朝琴酒笑了笑。

  “嘶——”大和敢助立刻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吐槽:“高明,收敛一点好吧?你看他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干活吧你!”诸伏高明用力拍了大和敢助的肩膀一下。

  有了大和敢助,诸伏高明放心了许多,虽然他们都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大和敢助当年却没有加入音乐社团,和他们完全不熟,因此不用避嫌。

  两人是幼驯染,大和敢助当然也明白诸伏高明的意思,虽然没有让他当主力,却也并不妨碍他破案,没有用避嫌之类的话将诸伏高明支开。

  尸体的面部有很多划伤,看伤口应该是菜刀,致命一击是喉咙处的一击,因为所有划伤都是在死者断气前进行的,初步的勘探并不能查出究竟是先毁容还是先给了她致命一击。

  不止如此,尸体的形状还非常诡异,尸体半跪在沙发上,两只手被人用红绳缠住做出双手合十的模样,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祈祷,也可能是在忏悔。

  “□□杀人吗?”大和敢助感到了棘手,像是这种虐杀并且摆出诡异的形状,是□□杀人的可能性很大。

  “□□杀人会写忏悔信吗?”琴酒冷冷说道。

  见琴酒拿起了梳妆台前的信,大和敢助大喝一声:“住手,别乱碰!”

  琴酒将信丢给了大和敢助。

  大和敢助连忙接住,就看到信纸上写满了字,有大有小,字迹并不整齐,可见作者当时的癫狂。

  “阿阵。”诸伏高明对琴酒露出不赞成的目光。

  琴酒抬起手,露出两只白色的手套:“我戴了手套。”

  “你什么时候……”

  琴酒扫了一旁站着的警察一眼。

  诸伏高明:……

  他也看了自己的同事一眼,他那个同事似乎还不知道兜里的手套已经被琴酒顺走,见两人看向自己满脸茫然。

  “下次不准了。”诸伏高明低声警告。

  琴酒漠然移开目光,当做没有听到。

  “这不是惠的笔迹!”舟知直人大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大和敢助问。

  舟知直人立即说道:“我们以前是一个社团的,见过她写字也很正常吧?这根本就不是惠的笔迹。”

  “那么多年了,字迹说不定也有改变……”

  “不可能,明明前不久……”说到这里,舟知直人捂住了嘴巴,噤了声。

  大和敢助立刻便捕捉到了关键,问:“前不久?”

  “不,没什么。”

  “舟知直人,如果你有证据的话最好说出来,不要耽误警方抓到凶手。”大和敢助指着芝尾恵的尸体说道:“你看不到吗?这是第二个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对方很可能是个变态连环杀手,死的两个人都是参与聚会的,你以为你就没有危险了吗?”

  “我、我能有什么危险?”舟知直人明显被吓到了,但还是嘴硬着:“总之我没有什么隐瞒的,你们警方查不到凶手是你们警方的事情,干什么把火撒在我的身上?”

  “我没有……”

  “你管他做什么?”琴酒凉凉地说道:“做了亏心事的人,当然不愿意提到他们的亏心事。”

  舟知直人眼神闪烁,“你,你胡说什么!”

  琴酒勾起唇角,冰冷的笑意令人胆寒。

  舟知直人吓得后退了一步。

  琴酒却没有逼近他,像是舟知直人这种人还不值得他做什么,他只是拉起诸伏高明的手离开。

  见琴酒走了,舟知直人这才松了口气,面对警察的态度又趾高气昂起来,大声嚷嚷着让他们找到凶手。

  走在柏油公路上,诸伏高明的心情相当沉重。

  “阿阵,你是不是……”

  “你也猜到了,不是吗?”

  诸伏高明沉默。

  “当年,户山晴子和你是最护着他的人吧?”

  没有提到名字,但诸伏高明知道琴酒说的是谁,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去见见他吗?”琴酒问,并且给出建议:“或许你不该去,他本来便不想让你掺和。”

  “但他是我的朋友。”诸伏高明的眼神无比坚毅。

  那双蓝色的眼睛如长空、如大海,既能包容一切,同时也有摧毁一切的波涛汹涌。

  两人来到了浅仓贵的家门口,诸伏高明按了门铃,却没有得到回应。

  “浅仓,在家吗?”诸伏高明喊了声,问:“你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里面似乎没有人。

  “这种时候他能去哪里?”诸伏高明打了浅仓贵的电话,仍旧没有人接,心念一动又给大和敢助那边打去电话。

  “怎么了?”大和敢助问。

  “舟知直人还在你身边吗?”

  “他在啊。”大和敢助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找舟知直人,然后便传来他有些不悦的声音:“刚刚还在,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

  糟了!

  诸伏高明立即说道:“舟知直人有危险,立刻找到他,浅仓……浅仓贵很可能是凶手!”“砰——”琴酒一脚踹开了浅仓贵的房门。

  诸伏高明也挂断了电话,冲进门去,浅仓贵果然没有在家,但是他的家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深红色的窗帘拉着,周围一片昏暗,墙壁上用各种颜色的笔横七竖八地写着“杀了你”“混蛋”之类的字,琴酒将灯打开,字迹更清晰了些,诸伏高明一眼便辨认了出来。

  “是那封信。”诸伏高明的脸色陡然变了。

  果然是他。

  芝尾恵梳妆台上的那封信根本就不是芝尾恵写的,而是浅仓贵写的,他会留下那样明显的证据,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警察抓捕,他的事情很快就要办完了。

  而最后一件事就是……

  “愚蠢!”诸伏高明立刻冲了出去。

  琴酒紧随其后。

  浅仓贵的大学是黑暗的,不,准确来说,从小学到大学,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黑暗的。

  因为性格的缘故,他从小便不受人待见,在学校被霸凌,在家里也不受家人喜欢,被指责是“锯嘴的闷葫芦”“看着就丧”,日复一日的,浅仓贵也病态地习惯了一切谩骂。

  他本该那样庸碌一生,如果他不曾遇到诸伏高明和户山晴子的话。

  户山晴子人美心善,在学生里面非常受欢迎,尤其受到男生的爱慕。

  至于诸伏高明,他则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长相帅气,成绩优异,当年学校里面追他的人不计其数。

  浅仓贵和他们仿佛两个世界的人,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和他们扯上关系,但两个人却偏偏都看到了他。

  明明是在光芒万丈中的人,却偏偏全都看到了他。

  “是你?”舟知直人来到了悬崖边,难以置信地看着浅仓贵,问:“给我发消息的人是你?”

  “是我。”站在悬崖边缘的浅仓贵转身面向舟知直人。

  舟知直人一愣之后便面目狰狞起来,甚至有些兴奋,“原来是你,是你就好了,既然你已经给自己找好了葬身之地,那就跳下去吧,别逼我动手。”

  舟知直人刚刚收到了一条消息,消息上说要和他算一算九年前的账,舟知直人别提多慌了。

  九年前,草野常太、芝尾恵和舟知直人三个人玩得最好,他们一起飙车、一起喝酒,不知道违反了多少的校园纪律,但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尤其是草野常太,他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户山晴子喜欢上了他。

  “你们不知道,那女人疯了一样爱我,真是蠢透了。”草野常太拿着酒瓶对两人炫耀,他经常炫耀这件事:“她一个老女人了,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觉得我会喜欢她?也就迷迷其他的小男生罢了。”

  芝尾恵笑嘻嘻地说:“不过也方便,我们在练团室喝酒的时候没人敢来打扰,要不是常太你成了副社长,我们也不能这样自由。”

  芝尾恵说着对草野常太投怀送抱,草野常太也哈哈大笑,照单全收。

  舟知直人当年是草野常太的狗腿子,立刻也说了很多夸赞草野常太贬低户山晴子的话,三个人哈哈大笑。

  “常太……”几人没有注意,户山晴子早已经走到了练团室的门口。

  这下子三人全都慌了,芝尾恵和舟知直人都吓得站了起来,草野常太也心虚的眼神乱瞟。

  “晴、晴子,你怎么来了?”草野常太紧张地说道。

  “怎么?被吓了一跳吗?看样子还是我的错。”户山晴子在最初的呆滞后回过神来,冷笑了一声走进门去,将手上的一本音乐教材丢给草野常太,朝他说道:“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一直把我当傻子哄对吧?”

  “我没有,晴子!”草野常太慌忙也站了起来。

  “晴子老师,你误会了。”

  “老师,常太真的很喜欢你!”

  “晴子!”草野常太也连忙去拉户山晴子。

  “别碰我!”户山晴子用力打开草野常太的手,冷漠地说道:“不要再恶心我了,我只是一个老女人罢了,不值得你喜欢,从今天开始,草野常太,我们分了!”

  户山晴子转身便要走。

  草野常太和户山晴子谈恋爱之后得了很多好处,这会儿自然不肯放过她,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户山晴子的腰。

  “晴子,我错了,我只是在朋友面前吹吹牛罢了,我对你是真心的!”

  但是户山晴子显然不好骗,她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草野,你混蛋!”

  “不要走,晴子,不要离开我!”草野常太连忙给其他两人打眼色。

  舟知直人和芝尾恵连忙也帮忙劝起来。

  “晴子老师,你就原谅常太吧,常太刚刚只是开玩笑的。”

  “老师,你不要生气,别生常太的气了。”

  三个人一起压制着户山晴子,户山晴子的挣扎更用力了,突然,芝尾恵一个没抓稳,户山晴子挣脱了她的手,狠狠给了草野常太一巴掌后就想要逃走。

  “贱女人,你敢打我!”草野常太也生气了,一把便将户山晴子给拽了回来。

  草野常太到底是个男人,力气很大,这一下拽的户山晴子一个趔趄,没有站稳直接撞到了一旁的钢琴上。

  只听“哆”地一声,户山晴子的头被撞破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老师!”舟知直人被吓坏了。

  一旁芝尾恵也缩了缩身子,有些紧张地询问:“怎么办?老师是不是死了?”

  草野常太探了探户山晴子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她没死。

  但坏就坏在……户山晴子没死。

  “是你们杀了晴子老师。”浅仓贵的话将舟知直人拉回了现实。

  舟知直人从回忆中回神,色厉内荏地朝浅仓贵吼:“你懂什么?这全都要怪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想毁了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会杀了她,她想报警啊,她想要报警!”

  “所以你们就杀了她?”浅仓贵的语气无比冷静。

  “我能有什么办法?如果她不想报警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舟知直人理直气壮地说道:“只是推了她一下,她又没有事,竟然得理不饶人,我看你们全都被她温柔的外表给骗了!”

  浅仓贵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舟知直人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又恼火地朝他吼:“你那是什么眼神?找死吗?我警告你,最好自己跳下去,否则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浅仓贵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扑向舟知直人。

  舟知直人完全没想到浅仓贵敢扑过来,一时手忙脚乱,整个人竟然被浅仓贵给摁住,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经常被欺负的家伙力气竟然比他还大。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一边拖着舟知直人朝悬崖边走,浅仓贵一边泪流满面。

  当年发生那一切的时候,其实浅仓贵看到了,不过他太软弱了,根本就没有敢管,甚至还逃走了。

  结果第二天,晴子老师自杀的消息传来。

  浅仓贵如遭雷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挚爱的老师竟然会自杀,直到多年之后,浅仓贵无意中听到芝尾恵对人透露当年的事情,这才了解了当年的真相。

  他悔不当初,然后参加了这场时隔多年的聚会,并且在聚会上杀死了草野常太。

  他的身高要比草野常太矮,不方便将他摁下去,但是他当时站在凳子上,地板的划痕便是因为凳子的摩擦。

  杀死芝尾恵就更加简单了,那个女人对他毫无防备,对方打开门之后他便直接一刀过去,然后趁着她还没断气刮花了她的脸,浅仓贵知道,当时这女人勾引草野常太根本不是因为草野常太帅气,她只是嫉妒晴子老师长得漂亮。

  而最后,就是舟知直人了。

  浅仓贵拖着舟知直人一路朝悬崖边缘移动,当年的事情让他感到痛苦极了,所以此刻也根本没想着继续活下去,只希望拖着舟知直人一起去地狱,他们要一起去给晴子老师道歉。

  “你疯了?放开我!”舟知直人不停挣扎。

  浅仓贵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的眼神闪过疯狂,他早就已经疯了。

  而就在此时,诸伏高明和琴酒终于赶到了。

  “浅仓,住手!”诸伏高明大吼了一声。

  和诸伏高明的焦急不同,琴酒倒显得十分悠哉,他并不在意舟知直人的死活,事实上他认为那个家伙本来就应该去死。

  可惜,高明太死板了,非要过来救人。

  “浅仓,我已经知道一切了,草野常太和芝尾恵都是你杀的是不是?如果晴子老师知道了,也一定不想看着你成为一个杀人犯!”诸伏高明劝道,两人已经到了悬崖的边缘,他也不敢继续逼近。

  “别过来了,你根本就不懂,诸伏君。”浅仓贵看着诸伏高明,眼神充满绝望:“我本来就该去死,我是个该死的人,如果我能更勇敢一些,晴子老师就不会被这群禽兽杀害了!”

  但是他没能勇敢,纵然再如何悔恨,晴子老师也回不来了,她再也回不来了。

  “你听着,浅仓,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诸伏高明朝浅仓贵伸出了自己的手,认真地看着他:“来,抓住我的手,过来好不好?如果他们有罪,我一定让他们罪有应得,但是不该是你,浅仓,不该由你来承受这一切。”

  “可是,这根本就是我的错……”浅仓贵低声呢喃,拒绝了诸伏高明的救赎:“抱歉,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个杀人犯,就让我带着他一起去死好了。”

  反正他也是无用的。

  当孩子被人嫌弃,当学生被人嫌弃,如今上了班也还是遭人厌弃,就连他的家人都不喜欢他,还有谁会在意他呢?

  “没人在乎我,除了晴子老师没有人在乎我,所以就算我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我要去找晴子老师了。”浅仓贵着了魔一般喃喃。

  诸伏高明心中焦急,立刻大喊了一声:“浅仓君,我在乎你!”

  琴酒向日葵甩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诸伏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