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初雪终于落下。
陈声声打电话来问花送到哪里时，电话是沈淮之接的。
他们人在医院，平安夜第二天也就是圣诞节，沈淮之带周祁珞去了医院。
就因为周祁珞昨晚说的那句话。
傅斯扬不知道刚从哪个温柔乡起来的，赶过来第一句是，“我今天休假。”
第二句是“又怎么了？”
沈淮之看向周祁珞。
周祁珞眼巴巴地盯着沈淮之，“我易感期好像又到了。”
傅斯扬盯着两人看了几眼，让人领着周祁珞去做检查。
“应该不是易感期。”傅斯扬换上白大褂。
沈淮之嗯一声。
“检测报告你看了吗？”他说的是沈淮之的腺体检查。
“看了。”沈淮之按了按眉心。
傅斯扬给他接了杯水。
腺体检查没有问题，沈淮之的腺体愈合得比他们预料中要好，最重要的是，被Alpha反复标记过的腺体不再残缺，应该说完全愈合成了一个Beta应该有的腺体。
无法储存Alpha的信息素，但能够留存Alpha的标记，并且不再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响，最明显的感觉应该是……
“嗯，我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了。”沈淮之声音清淡，他接过水杯，手控制不住地微颤，他沉默地将水杯放下。
几天前他看到腺体检测报告没有多想，傅斯扬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但昨晚周祁珞说了那句话以后，他没有闻到空气里的葡萄酒香，他拽紧周祁珞的衣服开口想问，却一抬头就被周祁珞带入欲念深处。
根本不需要问，周祁珞已然动情，一定会有信息素波动，但他并没有闻到。
“这是好事。”傅斯扬跟着沉默半晌，忽然道。
沈淮之没有说话。
Beta没有信息素，也闻不到信息素，他之前对A类信息素敏感，可以闻到周祁珞的信息素都是因为他分化失败，腺体发育残缺，现在腺体完全愈合他应该高兴才是。
“我以后还会感知到他的信息素吗？”沈淮之问。
傅斯扬看他一眼，“阿淮，你应该……”他语气正经严肃，沈淮之一听便知道后面的不是他想听的话，他头一次起身打断，“祁珞还有多久检查结束？”
傅斯扬悄悄叹气，跟着站起身，“走吧，过去看看。”
周祁珞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不是易感期，只是信息素突然失控，至于原因，周祁珞站在沈淮之身后，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被要求注入抑制剂时，周祁珞扯了扯沈淮之衣袖。
沈淮之今天穿了件高领羊毛衫加羽绒服，他们早上出门时，雪已经停落，外面树木绿植房屋都银装素裹，雪薄薄地覆盖一层在地上。
沈淮之接过缴费单，转身问他，“在这等我还是和我一起去交费。”
周祁珞连忙握住他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下楼交费。
结果交完费用后还是没逃过打抑制剂。
周祁珞怕疼，打完过后整个人跟在沈淮之身后，拉着他手，耷拉着脑袋犯焉。
两人走到车前却没急着走。
周祁珞还不知道，皱着脸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后才发现沈淮之站在外面打电话。
而且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周祁珞有些不明所以，怔怔地看了没一会，就有人跑来将一束花交给沈淮之。
沈淮之还低头签字，不过那束花怎么那么眼熟。
“这是……”周祁珞盯着他手里的花脑袋发懵。
沈淮之关上车门将花递给他。
花束里面夹着张贺卡，沈淮之先看了贺卡才发动车离开。
周祁珞还没想明白，他昨天订的花怎么送到医院了，不是让送到家里吗？
昨天两人吃饭的餐厅是陈声声精挑细选推荐给他，他提前好多天就预订好的，礼物是前几天在网上购买的，花是昨天兼职后去订的。
他还在家里冰箱里藏了苹果，只是昨晚没来得及打开冰箱。
他这几天兼职的工资刚好够礼物和花。
“小区门卫不帮忙代收花。”沈淮之跟他解释，“花店联系不上你，联系了陈声声，陈声声打电话过来是我接的，我不清楚你检查什么时候结束，就让花店先送过来了。”
“哦哦，好。”周祁珞乖巧点头。
这会已经快下午一点，两人在商场吃完饭，周祁珞便扭捏着跟沈淮之说他一会要去兼职。
“所以这周一直在做兼职？”沈淮之问。
周祁珞点了点头，又补充，“陈声声和我一起。”
怪不得发消息总是几小时后才回，电话也不接。
“在哪兼职？”
周祁珞心虚地别开眼，伸手按下电梯键，刚才沈淮之问他去哪吃饭，他就说了奶茶店附近的商场。
沈淮之看着他穿好笨重的玩偶服，和陈声声一起站在奶茶店前面发传单。
他随意在对面找了家咖啡店坐着，没有过去打扰。
周祁珞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下午剩余的时间不长不短，愈临近晚上，商圈的人流量就愈大，周祁珞手上的传单也越来越少。
最后周祁珞工作结束，已经七点过，他和陈声声打完招呼就拿出手机给沈淮之发消息。
沈淮之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当周祁珞转身时，他也起身离开。
周祁珞在商场附近等了半小时，沈淮之才过来接他。
今天是最后一天兼职，可能最近生意真的不错，老板多结了工资。
陈声声还是一如既往地话多，一见面就问他上午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去医院干嘛。
周祁珞不想说，也不好意思说，还好下午人多，两人忙着发传单，陈声声后面忙得口干舌燥，摘下玩偶头套后声音哑了，临走前给了他两大苹果。
他说他本来是准备昨天给的，但是他昨天忘了。
柯尹今天跟对象过圣诞去了，没在店里，于是他就把两个苹果都给了周祁珞。
周祁珞当时懵了一瞬，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朋友送的礼物，而且他没有给陈声声准备礼物，压根就没想起这回事，应该说他也没想过陈声声会给他送礼物。
“我要给他送吗？送什么？”周祁珞苦恼地问沈淮之，他膝盖上放着两个用纸盒包装好的苹果，他刚才拆开一个看了眼，苹果表面还印了字。
沈淮之听完稍顿，他和陆辙秦述间早已不再互赠礼物，现在就算给对方买东西，那也已经不是互相馈赠又互相索取。
“要不我也给陈声声送个苹果。”周祁珞想了想说，他昨天在学校看见有同班同学在互送苹果，旁边柯尹他们趴桌上补觉，没有一个人注意。
“祁珞。”沈淮之说，“你可以等下次节日提前给你的朋友准备礼物，如果你觉得不够，你可以给陈声声准备两份，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
周祁珞顿时转头看他。
沈淮之在开车，侧脸被灼灼视线盯着，他不禁抿了抿干涩的唇。
周祁珞想到陈声声如果收到礼物后的样子，眉梢不由上扬，“嗯嗯。”他小鸡啄米地点头，赞同沈淮之的意见。
陈声声可能知道他们在说他，气势汹汹地在微信上问【祁珞宝贝你是不是在骂我】
周祁珞：【？】
陈声声：【我打了很多个喷嚏，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偷偷说我，我穿这么多绝不可能是感冒！】
周祁珞：【……】
周祁珞最近把两个标点符号运用得炉火纯青，陈声声喜欢发表情包刷屏，他一般只回标点符号。
周祁珞想了想，看在今天过节的份上，也看在他送的两个大苹果的份上，郑重其事地在对话框敲下【圣诞快乐】，又趁着陈声声尖叫刷屏时，在跟柯尹他们那个群里也发了【圣诞快乐】，并发了红包。
红包金额是今天另外得到的一百元工资。
沈淮之余光瞥见他低头在回微信。
具体内容他看不清，只扫到满屏领取完红包的提示。
“哥哥。”周祁珞忽然抬头，弯唇笑了一下，“我刚才忘了问。”
“什么？”
“那你呢，你昨天收到礼物开心吗？”
沈淮之怔住。
周祁珞已经收起手机，偏头盯着他看，声音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散漫，但里面明明又夹着散不去的笑意，
“你是开心呢还是很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