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灯火霓虹。
李子臻站在公寓楼下，脑海中浮现谭净对他避如蛇蝎的眼神，心口处居然莫名抽疼。
事后，李子臻见谭净发抖不止的身体，他那时才唤回了些理智，心下担心是不是自己做的太狠让谭净受伤了。
可当他再去想要碰眼前的人的时候，谭净一个劲儿的往后缩，一直缩到门后的磨砂墙壁处，无处再退，磨的他的后背红痕遍布。
李子臻不敢再上前，却听见谭净哑声，依然是那简单的两个字。
“出去。”
李子臻没有动静，谭净抬眸，那双原本黑漆好看的眼眸却是猩红血丝，眼尾的红像是点了血。
那眼睛里，是肉眼可见的憎恶。
“别这样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李子臻非常讨厌谭净用这种眼神看他，之前谭净对他冷淡的神色已经是他所能忍受的极限。
“那你消失在我面前啊，不然我会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你，强…额…”
李子臻知道谭净后面要说的那两个字，他扼住谭净的咽喉。
“谭老师不是也舒服了。”
话落，谭净温热的泪像是断了线，大颗大颗的落在他的臂弯上。
李子臻忽觉发烫，猛然松了手。
谭净瘫软在地，他凌乱不堪的白衬衣皱皱巴巴，松垮的覆盖着他残破不堪的身躯。
就像一个即将濒临死亡的白鸽，奄奄一息。
李子臻齿关紧咬，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公寓。
谭净在李子臻走后，拖着身体进了浴室，连水温都没调，打开花洒的水，蜷缩着身体，任凭冰冷刺骨的水浸透他的皮肤。
翌日，谭净迷迷糊糊睁开眼，今天要去H大入职，他撑着身体坐起身，全身像是被车碾过一样。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谭净浑身一哆嗦，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是边辰骏，他按下接听。
“净，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电话那边是边辰骏温和关心的声音，谭净咬了咬唇，忍着浑身的疼，尽量显得自己声线平稳。
“嗯，睡得很好。”他不能让边辰骏知道他和李子臻之间的事。
“我一会儿就过来，接你去入职。”
谭净不想这么麻烦边辰骏，“没事的，我一个人过去也行。”
“净，你和我太客气了。”边辰骏那边的声音沉缓。
谭净静默片刻，说：“好，那我在公寓等你。”
挂断电话，谭净即刻收拾狼狈不堪的自己，一定不能让边辰骏发现他身上的异常。
思及此，谭净想起昨夜的事，李子臻已经知道他住在这里，但是他才搬过来一天，现在对边辰骏说换地方又根本说不出口。
算了，入了职他多半时间就待在学校，况且李子臻有学业，总不能一直闲着没事堵他。
待他在青市稳定下来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青市最近的天气是越来越热，站在烈焰下军训的新生可谓是叫苦连天。
“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军训啊！”
军训中途休息的间隙，有新生发出了哀嚎。
姜南呈和黄天王泽提着冰镇水来的就很是时候，秉持着学长关爱学弟学妹的精神，为其一一发放。
“再坚持一个周哈，马上就结束喽！”黄天吆喝了一声。
林逸凡看向姜南呈，正在朝他走过来。
“林教官，辛苦。”
姜南呈神色淡淡然，伸手递上一瓶水，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逸凡心口闷的慌，像是被人按压在深水中，憋闷难受。
“学长，你现在是单身吗？”
新生中突然有人冲姜南呈大声喊了一句，而且是男孩子。
大学里，似乎比任何地方都要能包容接纳一切，新时代接受高等教育新思想的人，他们永远都高举恋爱自由的旗帜，不受任何所拘束。
顿时间，同学齐声欢呼，姜南呈看过去，浅笑道：“是。”
姜南呈几乎都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毕竟上了大学之后有人向他表白示爱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
军训队伍里，那个问话的男生站起来，说：“学长，那我能追求你吗？”
“你还真是招人稀罕。”黄天碰了下姜南呈的肩膀，笑说道。
王泽在一旁附和道：“那是，你也不看看H大的表白墙上，全是挂南呈的帖子，这咱们同专业的，如此近距离，可不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林逸凡听言，手里拿着姜南呈递过来的水瓶，快被他要捏爆。
姜南呈唇角勾了勾，正欲回答刚才那个男生，却听到林逸凡沉声：“好了！休息时间到，全体起立！”
“啊？不是十分钟嘛！这才五分钟都不到。”
“教官，你也太不解风情了，这里有人表白我们学长呢。”
“是呗，教官再休息个几分钟呗。”
同学们的叫苦声此起彼伏，林逸凡却充耳不闻。
“我是教官还是你们是教官！忘了军训第一天我给你们说的了吗！命令下达的那一刻，你们要做的就是绝对服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拖拉拉，慢慢吞吞！”
“我数到三！队伍集合完不成，绕操场跑十圈！”
“三！”
“二！”
坐在草坪上的学生们迅速起身，被林逸凡这突如其来的反常吓到，一个个都唯命是从。
“一！”
“林教官。”
林逸凡和姜南呈异口同声，学生队伍也集合完毕，林逸凡侧目去看姜南呈。
“那个男生，我能耽误他几分钟吗？”姜南呈眼睛笑眯眯的弯着，指了指刚才跟他表白的男生。
林逸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队伍最后一排，有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目光正灼热的看着姜南呈。
“不能。”林逸凡果决，转眸看向姜南呈。
姜南呈挑眉，答案在他意料之中，他耸肩：“林教官还真是严苛。”
“学弟，军训结束，小西湖那边见。”姜南呈冲那个男生说。
学生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小西湖是H大一处风景，就在操场旁边，平常都是情侣去那边居多。
林逸凡背在身后的手攥紧，扬声下令让学生们站军姿，打军体拳，列队练习等一系列训练任务，不再给他们有休息闲聊的机会。
一直到军训结束，林逸凡匆匆忙解散队伍，便急步去了小西湖的方向。
姜南呈悠哉的倚靠在躺椅上，仰头看晚霞，听见有脚步声过来，他转身。
林逸凡的出现，让他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