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将手从对方的衬衣下抽回来,站直身子,恣意一笑:“你懂什么?人家有主了。” 他摆了摆手朝着楼下走去,走到温然身后时,听见温然说:“报告单,你看一下。”

  温然背脊绷的笔直,很紧张的样子。

  贺兰直接笑出声来。

  温然还在尝试着各种语气的“台词”,听到身后有笑声时以为是高言的前男友来了,整个人的神经绷到了极限。拿报告单的手推出去都还没来得及收回,一转头只见黑影一闪,捏在手里的报告单就被夺走了。

  贺兰抖了两下手中的报告,看清楚上面的诊断结果后。摆出一副混不吝的表情,故意逗弄温然:“呦,怀孕了。以霄这小子,可以呀!”

  温然惊的脸色一白,赶紧上去抢。

  贺兰将手中的报告举过头顶,他的个子只比梁以霄低一点,温然垫起脚尖也不过到他的眼眉处。他看着温然连蹦带跳涨红脸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

  贺兰像是逗小宠物一样,将报告单左摇右摆的晃。温然几次跳起来,触碰到纸边,又被贺兰直接抬手扬了上去。

  贺兰高举的手没放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笑着说:“你别跳,在跳出个好歹,我可没办法给梁大老板交代。”他说着手指在手机上滑动:“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朋友当然要先恭喜一下。”

  温然看他要给梁以霄打电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焦急道:“不是我的报告单,我没有怀孕,孩子不是梁先生的。你快还给我,那是我朋友的。”

  贺兰在电话接通之际,抽空插了句:“不是他的,是我的,行了吧。”

  温然简直抓狂了:“贺先生,你快还给我,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开玩笑。”

  贺兰赞同地点头:“是不能开玩笑……喂,诶!梁以霄你可以呀,你的小男朋友都怀孕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敢瞒着我?”他冲着温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对着手机道:“你装什么呀,你家的这小O在我餐厅里都演半天了。嘟嘟囔囔的说什么,报告单,你看一下……”

  他朝着温然一挑眉,继续和电话里的人道:“听见了吗?这会儿叫唤的是不是你的小甜酒?”贺兰将听筒从耳边挪开,靠近温然。

  温然:“……”

  手机听筒靠近嘴边时温然一怔,立刻噤声,一个音节都不敢哼出来。

  贺兰笑了一下,调侃他道:“脸红什么,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不是他不认账?我帮你骂他。”他将手机放回耳边,默了片刻又说:“行,等你,赶紧来。我给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温然听见梁以霄马上要过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贺兰,直接从门口冲了出去。

  贺兰“诶诶……”叫了他两声,看着报告单上的诊断结果,挑了下眉,轻笑了一声。

  手机短信音在这个时候响起,屏幕是署名言言的发件人发来的短信。

  【分手吧,我们结束了。】

  贺兰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抿直的嘴角将脸上的笑意拉下来。他磨了磨后槽牙,觉得这短信真是可笑又扎眼。

  他并没有点开信息,几十秒后手机自动锁屏黯淡下去,贺兰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冷笑出声,太阳穴的青筋迸现,眸底压着怒意瞬间爆发出来。攥紧手机的手猛地扬起,狠狠砸向地面。

  “嘭——”

  一声巨响,伴随着手机碎裂的声音。贺兰眸色阴沉地骂了一声:“艹,妈的。”

  温然脚步匆匆的过了马路,几步一回头,见没有人跟来后才松了口气。虚脱般地靠在一旁的路灯柱子上,拍了拍自己胸口顺气。

  等喘过了心里的那阵心悸,才赶紧朝着高言躲藏的地方过去。

  高言已经走进巷子的最里面,后背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仰着头目光空空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做了个擦脸的动作。回头见温然正走向他,深深吁出一口气,勉强自己露出个不太走心的笑容。

  温然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一脸为难。走到高言旁边,正要开口便被高言一把抱住,那个拥抱很紧,紧的温然差点喘不过气。

  温然拍了拍高言的后背,歉疚的说:“我刚才……”

  “然然”高言打断温然的话:“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家吧。”

  “可是那个报告……”

  温然还想解释刚才的事情,却听见高言说:“不重要了,不要在提了。求你了……以后都别说了行吗?”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道:“我刚才给他过发短信,我们都说清楚了。”

  说完也不等温然回话,自顾自地朝着家的方向走。

  温然心里五味杂陈,十分心疼的看着高言的背影。可人家都发短信说清楚了,他也不敢再说什么,怕高言难受。

  一路上,高言的状态都很不好,两人一路无话埋头走路。

  高言一回家就爬上了床,叮嘱温然一会儿回家的时候路上慢点。明天还要上班,不要太晚回去了。

  温然有点担心,他坐在高言床边等了一会儿。见高言是真的睡了,才轻手轻脚的从他家离开。

  他先去洗衣店取了梁以霄的西装,出门的时候瞥了一眼洗衣店的时钟,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温然急忙往小区赶,门口买菜的小摊贩已经收了摊,只剩下几个夜宵摊。路过小区大门的时候,感受到一股怪异的目光,温然脚步一顿,转头蓦地和便利店门口的男人对视了一眼。那人带着笑,目光却很凶。对视的瞬间朝着他露出阴仄仄的笑,目光像是无形的一双手,从温然身上不停的流转摸索。

  见温然露出惊慌的神色,男人的笑容越发狰狞,回头朝着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

  温然的第六感,很不好。男人的笑容激的他身上汗毛倒竖,如银针般的扎在身上,头皮发麻。

  他拔腿就往单元门跑,头也不回地冲进地下室,反锁上门。

  依靠着门大口的喘着气,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不敢开灯,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地下室里没有窗户,黑暗的小房子像是困兽的牢笼。走廊感应灯的光从门缝里透进来,在地上落下极小的光影。

  温然的双腿控制不住地抖动,本想拿家里重些的家具堵住门。刚一动,外面的感应灯灭了,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黑暗。

  他深吸了两口气,却无法平复此时心脏汹涌地跳动。窒息感与恐惧感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流泪,哽咽声微弱的响起。

  随之而来的杂乱脚步声,让他呼吸一滞。

  “咚,咚,咚——”

  沉而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缝里再次透进光来,是外面的感应灯亮了。

  有人在靠近他,听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温然拿起手边的塑料椅,掌心的汗让他握住凳子的手不停打滑。他挪动身子靠向一侧的墙壁,腿却一度抖的站不住,差点跪在地上。

  脚步声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穿过走廊,那声音像是什么金属物质划过地面的声音。嗡鸣音极像是催命的符咒,刺的人耳膜生疼。

  温然屏住呼吸,如擂鼓的心跳声在黑寂的空间里越发清晰。

  脚步声戛然而止,门下缝隙透进来的光出现晃动的黑影。

  屋外两个男人低声交谈着,温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他将头靠近门背后,想要听得清楚一些。就在他的耳朵即将贴上门板时“嘭——”的一声巨响。

  屋门被人从外面踹了一脚。

  突如其来的撞击将本不结实的门撞的剧震,温然被震动的门板撞了头,反弹向屋内。没站稳的脚一歪,摔在地上。手中的凳子甩出去撞在墙上,发出磕碰声。

  外面人惊喜的声音传来:“有人!”

  紧接着是两人猥琐的笑声。

  “嘭——”

  又是一脚。

  墙皮上的灰尘扑簌簌的落下,迷了温然的眼睛。

  温然随着那身闷响缩了下身子:“你们赶紧走,我已经报警了。”他大喊着,从地上爬起来,攥紧拳头冲着外面喊道。

  声音中的颤抖出卖了他此时强装出来的镇定。

  他根本没有手机,这么说无非只是想吓退对方。所处的地下室只有一扇门,他们若是闯进来,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小美人,地下室可没信号呦~”屋外传来男人变了调子的声音和嬉笑打趣声。

  温然的心像是被人攥在手中,呼吸都是乱的。他后退一步,再次跌回到地上。用脚推着地,蜷缩进脚落里。

  又是一脚踹门的巨响声。

  最多在两脚,他就完了,温然想。

  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流,他在黑暗中摸索到桌子上水果/刀,刀尖冲外比在身前。指尖紧的发青,眼泪将门外透进来的光线模糊到变形。

  倏地,门外安静了几秒。

  屋外传来男人气愤的恐吓声:“滚,没你事儿。”

  “啊!!!”

  一声惨叫。

  温然吓的缩了一下,几乎要把自己抖散了。

  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梁以霄一脚将猥琐男踹翻,两手指头穿/插在一起,晃动时发出指节的爆响声。

  另一个手持钢管的男人退了两步,转头看了一眼疼的半天缓不过来的猥琐男:“你不说他一个人住吗?”

  猥琐男人躺在地上懵了一瞬,疼地面目狰狞扭曲:“我他妈怎么知道,他娘的,你谁?”

  梁以霄的下颌微扬,半垂着眸子看着他们。灯光将他宽大的影子拉长到猥琐男和钢管男的脚边,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像是那影子都会杀人似的。

  梁以霄缓缓上前,一身的肃杀冷意。他不屑与他们废话,脱下外套扔在一边,挽起衬衫的袖子,抽下的领带一圈圈的挽在手掌上。

  两人一看对方是来真的,也不犹豫了。互相看了一眼,似用眼神在说:“二对一,上!”

  两人一左一右朝着梁以霄冲上来,露出狠厉的神色。

  走廊狭窄,猥琐男首当其冲,朝着梁以霄的面门就是一拳。

  梁以霄眯起眸子,一把握住对方的拳头,抬腿就是一脚。

  猥琐男又是一声惨叫,被踹翻在地。

  另一人趁着空档抡起棍子,结结实实地打在梁以霄的后背上。

  梁以霄闷哼了一声,转身以一个刁钻的弧度避过了那人轮来的第二棍。反手比出手刀劈在对方勃颈处,握住对方的手腕扭出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弧度。伴随着撕心离肺的嚎叫,梁以霄手速极快地夺下对方的棍子,直接飞起一脚踹在对方的胸口处。

  钢管男落地滑出几米,人撞在楼梯口堆放的纸箱上,“哗啦”一声被埋了个严实。

  他爬起来一看,刚才和他一起来的猥琐男已经跑的不见踪影。骂了句脏话,连滚带爬的上了楼梯。

  梁以霄本来想追,后背的伤疼另脚步一顿,便让那人跑的没了踪影。

  他扶着墙,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扣响了温然地下室的门。

  “哒哒哒——”

  随着三声轻而缓的敲门声落下,地下室的空间安静下来。

  蜷缩在角落的温然已经被吓傻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半天没有挪动身子。

  门又被敲响了三声,传来梁以霄温沉的声音:“温然,是我,梁以霄。”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屋里的人似的。

  屋子里依旧没有动静,梁以霄眸色一紧,顾不得太多,一脚踹开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