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挑灯看谁剑>第78章 折蝶辱

  “今日下朝怎么这般早,与那位邹硬骨头都说了什么,远远便闻见一股子书生味,竟也不愿意等妩一会儿。”

  宋绶前面的车夫刚把车子停在街道上,就被河岸山逮着空子钻了进来,对他似笑非笑。

  宋绶心情算不上太好,总觉得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别整日将穷书生什么的挂在嘴边,你现在伺候的可不就是昔日那些个穷酸书生。”

  丝毫没有顾忌到岸山的想法,开口就这样吐出话。

  虽是两个人心里都是知道的,但光天化日之下莫名被挑出来总觉得些许针扎的刺骨。

  河岸山敛住唇角的笑意,垂眸低声,“若是大人不再让我称呼妩这个小名,奴再也不称才是。”

  一如往常向他贴近,他知道,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在做那种事情上可是半点也没什么道德感脸皮可言。

  没想到这次宋绶皱着眉头将他推开。

  与此同时,马车缓缓移动。

  河岸山还真是愣了好一会儿,又大又亮的眼睛带着无数小钩子探向他,“大人这是做何?”

  宋绶见他这一副春情荡漾的神情,知道这家伙总在他面前一副伏低做小模样,实际在造作他时化身为一条毒蛇对他猛烈攻击,在这方面真是是毫不夸张。

  喉结微动,口中有些干涩:“今日要去接小福蝶,我已然差人回去告诉母亲让他把那位邹文先生想要商议的婚事给退掉。”

  河岸山挑起兰花指给男人调了碗新茶,眉尾微动,声音略有些温吞:“宋母一心想为小福蝶择个好夫婿,邹文介绍来的想必是极为不错的,那宋母可会同意?”

  宋绶幽幽看着车帘外,“这事由不得她做主,幸而她现在被那个青衣男子冲昏了头,否则这段时日可不知道又会给我惹多少幺蛾子。”

  河岸山淡笑不语。

  *

  “我心悦你,你这人给我一点点的回应我就满心欢喜。只是我深知你不愿意要名分,只在乎我……是否会永远陪着你。”

  宋母保证道:“我绝对不会让那两个儿子给你使任何绊子,即便是在我死之前,也要他们对你不能构成任何威胁。”

  “花游园我再也不会踏足一次,只为你。”

  宋母克制了许久,就单是从这一点说,她自从将这个青衣男子接到府中同吃同住,就只在期间去过一次花游园的二层处,想必现在她那花游园的最顶层都要陷落灰尘。

  青衣笑了笑,好像还是一副温柔中对她放纵包容的模样,轻轻吐露两个字,“调皮。”

  “但我是想让我的姑娘好好去花游园告个别,怎么样?”

  宋母听了这话满心欢喜,但说到后面还是迟疑了一下,“青衣,你也要随我一同去?”

  青衣沾了沾口齿旁不存在的污垢,垂下眸,“是的,我还从未去过那般地方,只是听说那里曾叫人□□快活不能,今日也想跟着宋姐姐见识见识。”

  宋母虽然带着些担忧,但还是拍着厚墩墩的胸脯应了下来,“青衣愿意主动了解我,是好事。”

  花游园,顶层。

  本该是落了灰的房间却仍然一尘不染。

  灯火忽明忽灭中,站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带着清清浅浅的笑意,好像专门等了青衣许久。

  “你就是……宋姐姐口中的那位青衣?蓝颜知己。”

  仙仙笑着走过去,显然两人是不分上下的架势,只不过青衣久在花游园之外,身上又是一股子儒雅气,倒显得仙仙妖娆刻意了许多。

  仙仙看人细致,别看这个青衣面上一派文弱书生正人君子的模样,但在看仙仙的时刻还是眼神闪烁几分,便觉得很是有好戏。

  于是挥了挥手,让满屋子看热闹的兄弟姐妹们都先下去,由他来会一会这个青衣。

  “人人都说我是那个狐媚子勾人的花游园男花魁,但只有我只,你这心底比起我的可不止少了那么一点点。”

  仙仙说着,反手将细嫩的掌心铺开,在他半是裸|露的肩膀上轻轻划转。

  青衣呼吸明显加重了几分,却还是保持那个一动不动的姿势。

  仙仙看到他的反应,心底愈发不屑,但面上却愈卖力妩媚,“原来那个仙仙放不下身段,只想着一心伺候好宋姐姐,但现在人都要被抢走了,身段再放不下可就没机会了。”

  仙仙在青衣耳边吞云吐雾,越来越要揭开他的衬衣,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人当真是细白模样,若这样永远不开口,肌肤所传达的永远是白色的干净中带着空灵。

  应该是含到了敏感的耳垂,感觉到自己的耳垂明显在温软中来回辗转,到最后,再被轻轻撕咬一下,拽的有些生疼,但更多的是心神荡漾般的刺激。

  门外不远处就是宋母在于她的那几位挚交好友道别。

  仙仙承认自己现在心思恶毒,他试图引诱青衣,只要青衣对他有任何举动,他都会大喊出来。

  然后……也许这样宋母就会清醒。

  只是他想错了,青衣全名便是青衣旺财,果真人如其名只爱钱财,顺手将他腰间别了支金树叶给牵走后,在手中摇了摇,转而给仙仙另一样东西:

  “这个给你,若是改变主意,随时回信给我。”

  青衣不多废话,除了必要时间与宋母带着话本上的佳人才子蜜语交流外,其他时候,他说话极为正常,且带着一股子不愿沾染尘埃的劲。

  真是难以置信他居然也会是个嗜钱如命的家伙。

  是出了门,都是金光闪闪,有需求的姐姐们一个个在他身前,浑身珠宝自动被估算价值,带着耀人夺目的致命吸引。

  面对那些本该是花游园的女贵客们,他都会带上松络的表情,上前主动攀谈。

  “嗤——”真是一副妇人之友的态度。

  仙仙对他这种做法只是自嘲式地讽刺一番,再就是转身关严门窗坐在落椅上。

  他不相信会有人比自己更爱宋姐姐。

  但事实证明,那人不仅得到了宋姐姐的心,更是展现如此大度的姿态——愿意连着仙仙一起接到府中。

  仙仙坐在烛火点亮的桌椅旁将手中那个纸条一点点在指尖展开,黯然失落。

  自己在渴求什么呢?自己也不过是他们这些人眼中的风尘男子。

  从前宋姐姐几乎是每一次酒醉后,都要在他身上喊的都是她那个死去很久的两位夫君的名姓。

  宋姐姐到后来说什么都不愿意大婚,此次竟也让她动摇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仙仙在看到青衣从花游园再次大方出入的时候,他便知道,这天也许不远了。

  青衣出了门,并未第一时间赶到宋母身旁,而是脚步一打转,走向了另一个房内。

  听说这里住着一位醉生梦死的京名嘴,能推敲不少京城大族发生的关系,青衣这里正好有一件事情要求他解惑。

  抬脚,踏入一片莺莺燕燕之中。

  *

  京城还真如京名嘴所说将会发生一件“大事。”

  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放在往常,河岸山是不会在意的,只是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好巧不巧就扯到了他身上。

  准确来说,是关联到整个宋府危亡。

  宋绶在帝王的事情被发现了。

  河岸山不例外这件事,指尖捻着中原名郡那边刚传来的消息。

  不管是京名嘴的那边走漏风声,还是中原名郡那里的圣教做出来的模样,他来到剑来的目的,就是要在关键时刻将这滩水给搅混。

  真是恰当时机。

  他已经让宋母身旁那个看起来心怀不轨的青衣知道了这件事的一点点端倪,那么,不用想像,对于那种只要钱财敢于铤而走险的人来说,宋府将会发生多么精彩的事情。

  啧,即便他只算是这盘棋局中的小小一粒的小人物。

  只不过,他河岸山不想再这样顶着一个似人非人的名字,回去之后还要对这某张与他心底那人似像非像的脸了。

  他找到了新的乐趣。

  走之前,他想带走个人。

  宋绶阴沉着脸走回府中,河岸山早已经等候多时。

  见他踏进府中的那一刻,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月亮高高挂起。

  便知道,今日,又是一个月圆之时。

  屋内人影散乱,河岸山并不着急进屋子,而是在月亮正圆差不多时,平日不让人打搅的后院,此刻却差人让小福蝶给宋绶送些东西。

  说是天气渐渐转凉,熬些梨汤送过去。

  小福蝶满心欢喜地抱着自己精心熬制的梨汤罐子去往后院。

  院子里的风有些凉,坐在院内搭着的大理石凳上好一会儿,直把手都给吹得有些肿胀发烫,小福蝶这才缩了缩脖子。

  “不是让在院子里等着他么,怎么宋绶哥哥这会儿还不见人。”捧着下巴昏昏欲睡,“早知道出来时就多添两件衣服了。”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小福蝶鼓起勇气轻轻敲开了门,没人声响,只传来一阵阵闷哼声,刚想要踏进,那声音便低低调笑。

  听到内容后,都是些哥哥夫君之类的,小福蝶耳朵都红了。

  “我先去洗漱一下。”河岸山听到外面响动,不动声色勾了勾唇,亲了宋绶一口,将他放在地上的暖毯上。

  宋绶勾着他的脖子,身体贴近他,话语说不连贯地喘着粗气,“你个妖精,怎么要我转移地方,快去快回。”

  河岸山刚走不久,内室里传来熙熙攘攘的水滴声,戳的宋绶心痒难耐。

  本就是月圆之夜,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也是寻常。

  几乎就要失去理智,挣扎着坐起来。

  昏暗之间,模糊地看到门旁有个身影,好像还散发一股甜甜的香气。

  宋绶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幻,只凭借本能一把将人抱住。

  小福蝶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玉白梨汤在“蹦——”地一声闷闷落下,砸落在地上,绽开纯白的水花,但也只是短短刹那。

  宋绶几乎是红着眼睛拖拽式地将小福蝶拖到里面,当迷离的眼睛看到那眼睑下的一颗红色的痣,身体像是突然发了兽性一样开始对她的脖颈进行撕咬。

  小福蝶终于反应过来时候开始拼命地喊,可是声音在这种关键时刻什么也说不出来,完全失声了。

  拼命地捶打伏在她身体上低头吮|吸她脖颈的男人,四肢发软使不上来半分力气,带着惊惧恐怖只能满脸泪水。

  差点,就差一点……

  宋绶晕倒在她的身体上,后面站着的是浑身是血的河岸山。

  河岸山如同魔鬼般迈着步子向她走去,心疼地抱住她,为她裹上已然的衣不蔽体。

  泪水从他一向妩媚的眼睛里流出:“对不起小福蝶,哥哥只是想让你看清楚宋绶的真面目,没想到宋勤突然在这时出现,我没能来得及救你,我……”

  河岸山此时颇有些落魄,一席青丝散落在地,眼中只剩下一片猩红,“事到如今我也实话同你讲,我是被宋勤逼迫。”

  “他知道了宋绶以让我出卖自己身体的色相去……我魅惑大臣的事情被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宋勤发现了。”

  牙齿咬着舌尖直到出了血,声音发狠,“他们宋家都是疯子,没有一个正常人,死不足惜。”

  小福蝶闭了闭眼睛,她看到了除了倒在脚边的宋绶,还有内室半掩的门之中,那个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瞪大望向他们的男人。

  *

  晨起,露水还没干透,两人昨夜一夜没睡,双眼通红处理后事。

  河岸山继续怂恿小福蝶逃走,“这件事情宋绶一旦知晓,我们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我知道你心里也是自责中带着不平的愤懑。”

  “现在想来,公主没亲自钦点你当女官也是因为宋绶……说不定她早就知晓,只是心中对他甚是依赖才愿意这般一直隐瞒。”

  小福蝶瞪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退去婴儿肥之后,她的脸庞带着几分瘦削,肌肤也在常年不吃甜点的情况近乎发白。

  昨夜,后院偏僻,宋母在与青衣嬉戏,宋绶也昏迷不醒,他们暂时逃过了一劫。

  河岸山费力坐起来,掰正她的身子,“况且我们也只是出去避一避风头。”

  又下了一剂猛药,“你若是不出去,你打算怎么面对宋绶,你的哥哥。况且,我又听说,宋母想将你许配给一个你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男人。”

  “没有人在意你的想法,你是个被彻头彻尾利用的挂牌宋府小姐。”

  小福蝶恍然点了点头,手脚生寒。

  “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

  河岸山语气温柔地帮女孩拂开面上凌乱的头发,唇边扬起一抹微笑:小福蝶是好像他心中那位白色月光,只有她们如出一辙,不会嫌弃他丝毫。

  小福蝶出神地看着他,她看到了他眼底的眼神冰冷,透过他,仿佛也看到了血迹从内屋一直流到了外面,连绵不绝,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