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我洛静静当虐文女主的那些日子>第23章 直男真可爱

齐楚交界。

话说那楚军八百连营里忽现女人哭声,引得巡营将士纷纷驻足。又不多久,打将军私帐里一群人都被狼狈地赶出来,皆是慕容家臣,个个面上都绷得极紧。

今日主帐的严参将闻讯而来,很诧异地看着这群同僚:「你们这是如何?我听见下面人报将军帐里有女子声,可又是乌越送来的奸细?」

这群被赶出来的家臣谋士看着他:「……」

严参将:???

「好啊!你还敢来啊!」

当头这群同僚就一拥而上把他一顿暴打:「呔!这都是你的错处!」

「你可真是没事找事!派了个什么二愣子来!」

「那乌越蛮子是许了你好处吗!?这种时候都愣头愣脑来叫将军赴宴!!好哇,现在你是聋子都该听得见主母哭了!!!」

这群同僚一个个下手贼狠,严参将猝不及防,只能抱头躲避这顿老拳:「甚意思!将军分明……又是哪里来的主母!」

「本来将军就那个性子!」同僚痛心疾首,「好不容易如今有了主母,你还让人来请将军去赴宴!我赴你老母啊!!」

严参将不敢往帐里跑躲,只能白白硬撑挨了这顿毒打:「那、那又如何?你们怎么出来了!你们该帮将军圆圆话才是!」

「将军可是护得紧着呢!」他同僚唾了他一口,「你是不在现场,不然你亲身去试试跟主母搭话好了,看将军是不是把你皮剥了作营旗!」

严参将讪讪又委屈:「本来就是你们都把事务丢我来此处了,连个知会我一声的人也无,我哪里想到这样?」

这群人在门口吵吵嚷嚷半晌,还没有争出来个结论,就看见他们的慕容将军也被赶出来了。

慕容傻狗面无表情:「……」

家臣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慕容公子是不是无望了!!别啊!!!


「莫在此处闲站,」慕容晓面无表情,「明日前把议程拟好,用她的名义送去给齐赵国公。」

「是。」

慕容晓仍负手站在帐帘处,看见这群家臣不仅没有平时的令行禁止,还走得一步三回头,不禁发问:「还有何事?」

家臣们一个个恨不得亲手把他们的慕容家主塞回帐里去,原地磨磨叽叽了一会儿,左右推诿一番,才把鼻青脸肿的严参将推出来了。

严参将单膝跪下请罪了,战战兢兢:「属下实不知主母在此!竟闯了这祸事引主母伤怀!」

「她不是生这事的气。」慕容晓淡淡,「你也只是忠于职守,何罪之有。」

卧槽?那主母是翻旧账了!?女子翻起旧账来最是要命,虽然不知道有何内情,但是这群家臣们还是大惊失色:「将军!主母如此伤怀,您应当……抚慰一番才是啊!」

慕容晓面无表情:「她发了怒,不让本将军再留。」

「烈女怕……缠郎。」有个小个子的谋士硬着头皮上谏言,「家主不若示个弱……缠一缠她。」

慕容晓:「……」

家臣:「……」完了,示弱还缠人的家主,真让人不敢相认。

而他们的慕容家主还当真皱起眉想了想,返身又掀开帘子进去了。看得家臣们跌破了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夭寿啊!!家主必然是疯了!!!!!

而他们威风凛凛的慕容将军只是重返帐里,又坐回了榻边:「你不要闹脾气了,不过是封地而已。」

老子哭得昏天地暗,比当初死了亲爹还难过,伏在榻上呜呜咽咽,直到我们慕容傻狗终于说:「——好了,莫要哭了!」

他说:「本将军的封地让你就是!怎么一副小女儿情态!」

「我才不要你那什么江阴!」我哭得更大声了,「我齐国千里沃土,世上哪里还寻得到更好的地方封于我!」

慕容晓被哭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怎么没有!你自去挑就是,齐楚以外若有得你心的本将军打下来送你就好了!」

我抽抽噎噎地搽脸:「你此话当真?」

「等了了这一遭罢。」这个头大的直男下定了决心要祸水东引,「那晋国更是良地,听闻是水乡南国。」

「你父已死,本将军来封你!」

我马上不哭了,简直双眼放光:「一言为定!」

慕容晓:「……」


这位战神行完绥靖之策,大掌覆上马马虎虎擦我脸上泪痕,边擦边训:「俗气!实在俗气!」

「一国王女,居然为这种小事而哭!」他恨铁不成钢,「平时你的得意模样去哪里了?」

我牙尖嘴利得很:「将军不喜欢我了,自然看什么都是错了!」

「将军如今有乌越王八送的美姬舞女,怎么看得上我这一亩三分地。」我又要哭了,「女人如衣服,这分明是衣不如新了!」

结果这个铁憨批一伸手把我嘴捂了,不让我再哭了:「说得甚鬼话,本将军自非那薄情寡义之人!」

我被捂着只能唔唔唔唔唔地骂,这个傻狗看了我半晌,还嗤得笑了一声,揉了揉我的脸:「心里骂本将军呢——还是这张狂样子是回事。」

「真是见不得你病病歪歪,当初你指着本将军的鼻子骂的模样才是生动意气些。」

他顿了顿:「此事后,你随本将军归封地,莫要再使小性子。你那好皇弟不是个池中物,他当得起。」

「江阴少风雪,多烟雨,可垦水地收稻米,又有荷塘千里,可是大善。本将军师门也在此,意欲归此隐居终老。」

「你同我一起。」他叹了口气:「你这样的性子是我师门从未见过,我师门中人你却见了大多数;只是师父人好说话,应当也会喜欢你才是。」

你那师门到现在出了慕容范男三狗腿女三,一个两个三个全是憨批,中间误出一朵黑心肝的哈麻批女二卢青青,老子都他妈好奇你那师傅眼睛咋回事好吗?

我张口就咬他捂我嘴的手,结果门牙磕上了他的袖口扎腕,当即又是嗷一声哭了起来。我靠!到底什么变态才会戴金属的袖束啊!!不咯手吗!!!

偷袭不成反磕到牙的我本人捂着嘴大哭起来,慕容晓皱着眉头扳正我的脸,捏开我的嘴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我的牙:「无事,不曾磕缺。」

这兄弟还知道警告我:「以后不许这样闹了,本将军身上备的暗处机巧众多,若你牙掉了一个,或缺了许多,你可就做不成这当世美人了。」

我给这人单手捏着脸,简直捏出嘟嘟嘴,泪目盈盈,但是还是嘴上不饶人:「好啊你!你这肤浅男人果然是图我美色了!」

「等我人老珠黄,」我又要哭了,「你再养妾蓄姬,更无我事了!」

这兄弟简直莫名其妙看着我:「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美色入了本将军眼?」

????你他妈的找死吗?我伸手掐他:「慕容混蛋你说我丑吗!!」

「美色娱人,终落下乘。」这人这样说,「你做你就好了,你这样的性子就算换一张脸,也是能叫人一眼认出来的。」

「世人谁不老不死,你貌不如故时难道本将军就未年老体弱?若届时本将军养姬妾,你提剑杀了我就是了,不要闹了。」

我愣住了:「那时候……我却也未必打得过你!」

「若有相负,」这人掀袍而起,走了,只丢下来一句,「自当提头给你!」

这人走到门口,却不掀帐帘,只是站那里一脚踢去,帘外马上呜呜哇哇倒了一堆人,叠罗汉一样趴在那里。压在最下面还在挣扎要起来,最上面的已经求告罪起来了:「家主……我等也是忧心您与主母!」

慕容晓铁面无情:「还不快滚。主帐议事!」

这群人就赶紧呜呜哇哇地爬起来跟他们的家主一起往主帐去了。

等这些人都走远,先前跑路的苏先生才敢从旁边帐篷里探头探脑地出现,施施然里请见:「主母可在?苏某有话说。」

慕容傻狗走了南秋才敢出声,方才她一直苟在边边角角竭力假装自己不存在。如今帐里只有我们,她才出来,扑上来就是:「殿下方才可没伤到哪里吧!」

「没有没有。」门外又有人来,我挥手,「叫他来!」

这位杏林国手苏先生自然施施然带着他那堆药童进来了,这次只敢在屏风外候着:「主母好。」

「你又不是慕容家的门客,」我笑起来,「也打趣我这一声主母?」

苏先生一本正经:「呀,被发现了。其实苏某是慕容小子的师叔,不妨你也叫我一声师叔好了。」

我戳穿他:「那倒要问慕容认你不认了。」

「慕容许是不认我,」这人笑眯眯,「但是他认了你,你叫我一声,我替他师门认你如何?」

我摇头:「他师门不会认我。」

「为何?」

我嫣然一笑:「因为我固然是活不成了,你另外一个师侄卢青青也只能死。」

这兄弟面不改色:「卢氏女是寄养师兄门下的,未入谱序,不算门中人。你害就害了,凭你的本事我也拦不住,只能当她命不好了。」

这也太没得感情了吧。是个没得感情的杀手啊。

我盯着屏风上他影影绰绰的样子,脸上抽搐:「多年恩养,一点感情也无?」

「此言差矣,」这人还是笑眯眯的,「是你好手段,苏某不愿师门因为一个门外人卷进来与你为敌。」

我莞尔:「你们可以试试与我比谁命长,方才你都看出来了,我分明就……」

我的话被打断了,他说:「师侄媳的命数还长着呢。」

南秋倏然抬头,上去就急切地拽了他:「此话怎说!你这人——」

「怎么了怎么了?男女授受不亲!」

这人现在倒是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避开了,边斥药童:「你们可都见到了!不是我碰的,是这女人自己近了我的身!」

「若那日我夫人问起来,你们可要做个人啊!」

哦豁。

我悠悠:「本宫府上有不少好女子。」

苏先生只顾着避开南秋,没有留意我的弦外之音:「???」

我下了榻,披衣起身缓缓走出屏风,对他一笑:「师叔如今独身在外,本宫又有不少好女子,自然叫她们过来给我这好师叔做个房里人了。」

「你也做个人罢,」这人终于不是笑眯眯的样子,脸上抽搐起来,「好师叔我要是横死了,你也活不得了。」

我看他一眼:「师叔倒是底气十足,只是当世医正都叫本宫提前盖王陵了。」

他挑眉:「慕容小子打小就是那个样子,棺材脸瓶底嘴,好不容易有一天也会好起女色来,留不住你岂不是要看这一脉断了?」

我诚心诚意:「师叔果然无愧杏林国手之名。」

这人也谦虚:「师侄媳才是当世天姿真国色。」

两个人笑眯眯打打半天机锋,南秋是急得不得了,只能在一边期期艾艾:「苏先生要不要再请一次脉?苏先生有所需药材物品,尽管开口!」

这姓苏的打趣:「要治你家主子,还需要找你拿东西?」

「你等倒放心,也不怕医死了你,苏某可是楚人。」这便宜师叔双手都拢袖子里,一副笑模样:「平嘉殿下如此作派迟早是我大楚劲敌。」

我只是看着他,觉得有意思:「平嘉哪里是楚的劲敌,你们的劲敌不是在宫里么?」

「先生医得好,是先生的高明,医不好是平嘉的命。楚有毒后,齐有恶女,不过是旗鼓相当,先生该是盼我们斗一斗才是了。」

这当然是命,而且这姓苏的解了我平生大惑,关于原书里那洛静是如何活到后来,撑到那杯毒酒。

可原书里洛静分明也被护得那样严密,那被毒酒到底是谁的手笔,居然真端到了她的面前??

我扬眉看向面前的苏先生:「苏小师叔,平嘉有一惑啊。」

这人脸上笑都敛了几分,很是防备,嘴里还叹:「苏某虽很是期待这一声小师叔,只是如今你真这样叫了,苏某又觉得恐怕没甚好事。」

我假笑:「这是哪里,只是平嘉如今身在楚营,不由得害怕罢了。」

苏先生:「……」真的吗,我不信


「若是有人要害我,那可怎么办?」我假意叹息,「将军亲近之人怕是觉得平嘉惑主,暗里毒杀了我怎么办?」

苏先生揣着手,没兴趣跟我打太极:「杞人忧天。」

「卢家女与我结怨太深,」我看着他,「苏先生不想为她出气?」

苏先生:「没想法。」

「若有刺客投毒,如今又无亲军相护,我怕是横死楚地了!」

「你这话跟慕容小子说去。」这姓苏的摸出意思来了,「宫里要对慕容小子动手的多得很,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也一样。」

害,这能一样吗?我不找他套话了:「那先生自便,不送了。」

这兄弟跟我都不客套一下,只留下一句「苏某用药比较凶,多担待」就走了。南秋简直喜极而泣,跪坐在榻边:「主子福气深厚,得有良医!」

我看着帐门若有所思:「南秋啊。」

南秋:「?」

我问她:「你觉着如果现在我面前有一杯鸠饮,会是谁端来的?」

南秋脸白了:「……殿下是疑心那苏先生要下暗手?奴婢愿为您试药!」

「不是疑心他。」我哭笑不得,「你不要管我,你想想这个问题,你觉着是谁?」

南秋茫然地看了我半天,半天才说:「慕容王爷。」

我:「……」这倒不至于。

「除却慕容王爷,奴婢想不到其他人。」她茫然地说,「此地治军极严,又是私帐,自然管得越发严苛。暗手也就罢了,明晃晃的招子是到不了您眼前的。」

我陷入沉思:「这样啊……」

「殿下寻得良医之事,要不要报与赵国公大人?赵大人若知必然大喜!」

我挥手:「先别说,这事先瞒着。」

南秋愕然:「可……」

「这也得看老天爷让不让我被治好。」我叹气,「天要亡我,谁拦得住呢?」

原书里女主到底是死于谁手?林相的暗线?卢青青的明手?还有她的死亡契机到底是如何?

如今我坐镇边关,又行军快速,无粮马之困,自然齐国都没有流血漂橹夜;如今又冒出来一个苏国手,明显能治好我。

原书里的女主为何而死,何时而死?

如今我又为何而死、何时而死?

南秋一脸茫然,我也躺下了:「不必掌灯,我歇一会儿。」

于是帐里烛火就暗淡下来,如今雪原雪夜,外面纵然天色再晚也满目清光。

南秋打发出去守帐,王内侍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跪在榻边,第一句就是:「贺喜主子得良医如此。」

「老王啊。」我闭目养神,也不问他打探来的情报,「你说要是人知道自己的死期,那一般会作何感想啊。」

我们老王被我问得一蒙,谨慎地措辞了半天:「老奴想……那应该是世上最残酷之事吧。」

「世上只有死囚才知道自己的死期,」他说,「这样数着日子,等时光过去,终于引头一刀,又怎么说是好事呢?」

他娘的是有点道理啊。我苦笑了一声,没继续说这个问题了:「探到什么了?」

「蛮子粮草有动静。」王内侍表情凝重,「主子,老奴手上特派了几个好手去探了,蛮子虚仓是假,往后三十里又有几个羊圈,那才是真正的储粮地。」

我睁开眼:「怎么说?」

他言简意赅说了结论:「有人在给供蛮子粮草。」

他奶奶个腿,老子之所以胜券在握就是赌乌越黑鬼穷得一批,那王八蛋都穷到举族冬狩了那能不穷??现在就是拖时间,谁耗得起谁笑到最后,你跟老子说现在有人给他送粮,这他妈是让老子死????


老子唰一下坐起来了,大怒:「这他娘的老子还能忍!?有瞧出来是谁没有!老子杀他全家!」

王内侍只是凝重:「奴才以为,是楚军的粮草,但慕容将军恐怕并不知情。」

我愣了一下,难以置信:「楚王宫里的人手还能伸到这里?!」慕容那群参将是摆设吗???

「主子有所不知。」王内侍苦笑起来了,「历来行军在外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实是后续粮都是拖拖欠欠给的,报两分付五厘都是常有……如今是主子您亲自挂帅,王都那边不敢少了东西,才有如今的宽裕。」

「楚军并非皆是慕容将军的麾下,粮拖拖欠欠更是常理,可能慕容将军知晓……却也坐山观虎斗,自己有的就好,并不管他人闲事。」

这倒是,反正横竖饿不着自己麾下兵,坐看其他人掐得鸡飞狗跳抢剩下的是最好的法子了。我细细想了想:「楚王宫如此,齐王宫如何?辛公子有讯息否?」

王内侍奉上一份信:「辛大人入城后就没得什么消息,只是路上却意外截获了这个,几天前的,想着也与您拿来了。」

我接过来了,看了看信封上写的「范钧亲启」,简直哭笑不得,这他娘的是给男三的:「这给范小将军的,怎么也拿来了?」

王内侍只是低着头:「此信后营里就来了王都的远客,却不是走的明路,本来已经叫我等拿了人,却给范大人力保去了。」

我一边:「?????」一边拆开了看,边看边愕然:「哦豁,想不到这慕容的师门怕是要在这里胜利会师啊。」

王内侍摸不清楚我的态度所以话不敢说明,我把信打开一看,还是多谢我们傻逼女三的脑子不灵光,结合信的内容稍微一猜就明白前因后果:无非是宫里倾轧过分,近来先后倒台了不少世家女,但是林家女越发权重。在各种磋磨下她受不了了,带着卢青青在范家的帮助下跑路了,如今听说范男三和慕容傻狗都在边关,就前来投奔。

我哑然失笑,抖着信:「你说的王都远客,就是这两人?」

王内侍点点头:「这卢家女素来不是个安分的,本来想是叫人直接路上没了,却叫她躲了,还平白折进去一个手下,实在蹊跷。」

「她还有能力杀人?」

「这女人诡异。」王内侍也觉得莫名其妙,「那个手下素来也是个办事利索的,却白白的折了。辛大人亲自去看过,说是中毒。」

提起中毒,我又抬了眼:「那倒是她的风格。」

「看紧了人,不要叫她们来了楚军。」我把信递还,他识相地接了预备拿去烧掉,我又躺会榻上了,漫不经心:「两军对峙,若有人自齐来楚,岂不是奸细?抓住了就当场杀掉,范公子那边等我应付,也别留了。」

「那折了的手下,可有异常之状?」

王内侍脸色不好看起来:「那人并无异常,倒实在是太正常,简直如同睡熟了一样,但辛大人看过,说那人的五腑都……烂了。」

「知道了,明日告诉你答案。」卧槽,这比鸠酒狠多了啊。我想想也觉得恶寒,「那更要盯紧,不要叫其他人中了招。」

王内侍一愣:「主子于毒理也通晓?」

「不。」我闭上眼,「但是有一人肯定知道。」

他请示:「可如今人在范将军帐里,若……如何?」

「那就杀了。」我答之,「做成蛮人下手样子,别叫人看出来就是。蛮人那边的粮草还是要继续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情况么?」

王内侍想了想:「手底下人明早归,届时再报与您。」

「嗯。」

「主子这样就歇下来了,可用过膳?」

「否。」

「主子可要用膳?」

「……」

「?」

王内侍还欲说什么,却发觉我已经睡熟了,又听见帐外响动,忙匿去了。

而帐门口的响动是因为一人被堵。

慕容傻狗像个牧羊犬堵门,很警惕:「都夜半了,你做什么来这里?」

苏先生本是折回来问之前用药,没想到门口被拿了个正好,莫名其妙:「师叔来自然有师叔的道理,你着什么急。」

慕容牧羊犬不让进也不让走,虎视眈眈:「她该歇了,连我都不进去,你也不用进去扰她。」

「师叔我是有家室的人,哪里有像你想的那样龌龊!」苏先生唾弃他,「这里面烛都未熄,哪里是要歇的样子?」

慕容牧羊犬毫不留情拆他台:「她夜里不能视物,终年不熄灯火;你当初在留春河两侧画舫歌楼里面打茶围点牌曲,也不曾想起来自己是正人君子。」

「打住!」苏先生投降,连连求饶,「是我错,总我错,过去荒唐莫再提!我早就洗心改面、好好做人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其实我从未信过你这话,」慕容傻狗还是虎视眈眈,很警惕,「她的名,当世最盛。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自要找死。」

她那「盛名」一大半都恐怕是「恶名」,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是直接瞎了吗?苏先生忍无可忍:「二师侄,你色令智昏,师叔不跟你计较,那你说你把人看这么紧,怎么人就落到要师叔救命这个地步了?」

苏师叔也无视同门之情了,幸灾乐祸疯狂打出暴击:「听闻你才把人气哭了,二师侄啊二师侄,你的女人缘一直不好,你没想过为何吗?」

慕容晓:「????」


「师叔看这位殿下确实是世上难见,容貌又盛艳,权势也煊赫,配你这不解风情的莽夫太可惜。」苏师叔唏嘘起来,「倒不如请人拉郎配做主,不说养面首拓西宫,当世好男儿谁又不倾慕?」

不解风情的慕容莽夫面无表情:「那倒也不知师叔母知不知师叔的风流债多情账了。」

苏师叔被掐中了要害:「好好好,等你师叔我惨死斧下前脚一去,你这美娇娘后脚就该一命呜呼,倒跟我团圆!」

两人在帐门口拌半天嘴,南秋才战战兢兢地出来:「大人!大人噤声罢……主子一向觉浅……」

门口这两人互又说去,异口同声地:「听见了,勿要纠缠。」

南秋不敢做声,拢了袖子低头立在那里。好在面前两人拿相同的话怼了对方后可算是走了,她再小心地折回帐里,在角床上坐了半寐着守夜。

军营里的夜从来也都肃静,只听得见偶尔巡营兵士靴底踏在雪泥上的声音。

分明是身处敌营,我这一觉却算得上昏睡了,梦乡黑沉,又叫人安心,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这确实睡得太好。老子从晚饭时节睡到现在,外面岂止是天光大亮,都快暮色昏沉了。

而美人起卧都该是风情万种,而我们慕容莽夫不懂风情。老子眼睛一睁开看见慕容傻狗一身常服,未佩剑,大马金刀坐在床前木几上,浑身还是标配的冷酷气场,脸色极沉,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

南秋战战兢兢站在一边,苏先生悠闲地坐在另外一边不知道干什么。而这兄弟就这样一声不吭坐在我的纱帐外,手里拿了本兵书在看,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变态。反正床上人昏睡不醒,床边人看书一言不发,总觉得场景确实十分变态。

我平生第一次看见有人看书都能看出周遭四溢的杀气,一时之间睡得糊涂了,还以为他是在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才这样苦大仇深。

所以我半睡半醒,十分胆大包天,直接把脚从被子里伸出去踹了他一脚:「?」

慕容晓头都没回,都不知道他怎么一动就捏定了我的脚踝,板着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兄弟浑身气压很低,看上去就肃杀,阴影笼罩住窝着被子里半睡半醒的我。

我眼睛都睁不开,白瞎了战神大人一身煞气:「你干嘛在这里?」

慕容傻狗板着脸,说的话却傲娇得很:「你手下人来报说睡到现在都不醒,本将军觉得你怕是饿昏了才过来看看。」

「那你确实不关心我。」我一边昏昏欲睡一边指责他,「竟是要我饿昏了你才来看,你没有心,你不是人,你不道义!」

「害,」慕容晓还没有说,苏先生就悠闲地揭他的老底,「人都在这里坐一下午了,还要死鸭子嘴硬,好师侄,你看看把人家气的。」

「噢,」我昏昏欲睡,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你变态,竟窥视我的睡颜一下午!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看!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慕容晓!哼!」

慕容晓怒了:「……胡言乱语!本将军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变态又是何意?!」

「早光明正大看了不下于一个时辰了,还说人家胡言乱语。」苏先生恐怕是下定决心要把这个慕容师侄的底裤都扒掉,出声嘲笑,「这世上还有你敢做不敢当的事?」

「……」

敢做不敢当的慕容将军惨被围攻,一怒之下就把我脚塞回被子里要摔袖走人。结果人步还没有迈出去,衣角被扯住了,再铁青着一张脸回头,看见我窝在踏云被里只露了一张脸,正懒洋洋地对他笑。

慕容晓脸色很沉,煞气四溢,冷声:「松手。」

我不虚他,只是懒洋洋地笑:「才不呢。」

他说话简直是往外面吐冰块了,话语寒彻入骨,居高临下看着我,被他拿鹰隼一样的目盯着估计其他人就要发抖了:「松开。」

我还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你这是在凶我了?干嘛走得这样快,你是看了我这样久,我今天可才见了你这一眼呢。」

恐吓失败,慕容晓不跟我说话了,直接要从我手里把衣角抽走。我顺从地松开攥得皱巴巴的布料,顺势直接握住他手指,还是懒洋洋地笑,话语都带上了几分暧昧的暗色来:「都说了干嘛这样凶?你再这样凶,我可不看你了。」

慕容晓又僵住了,却十分不争气地没有把我手甩开,只是板着脸:「身为女子怎么能如此言语——」

「我多得是情话没有说呢。」

我调戏又挑衅地捏了捏他指尖,懒洋洋的模样,「将军这就受不了了,我可就不能继续了呢。」

慕容晓:「……」

这兄弟不争气地更加甩不开我的手,臭着张脸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这下更不走了。

苏先生恐怕在旁心里笑得打跌,还是出来要坏他好事:「本师叔还在这里呢,你们能别这样吗?」

慕容晓都顾不得搭理他,一心要听我这「许多情话」。当下头都没回,直接在床沿上又坐下来了,一双眼睛黑峻峻地看着我,暗暗幽幽里面带了点隐秘的什么期待。

我:「??????」

这人一边一本正经行端坐正,一边也不知道隐秘地期待着些什么,还故作严肃地看着我。结果跟我对视半天,看我一脸懵逼,还板着脸提醒了一下:「说罢,本将军不治罪你。」

我懂了。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笑得浑身颤抖:「将军,你这也太可爱了罢!」

「……」可爱两个字就了不得,虽然词意不明,但是字面意思总让人脸红心跳。简直是烫得这人又坐立不安了,又不走,也不能发怒,样子都难得地狼狈了,「……这是什么话。」

「实在可爱,实在可爱,」我唏嘘,「想不到你是这样可爱的人!」

慕容晓被这两个字压住了,僵在那里半晌没动静,我加了把火,不忘揶揄他:「可爱就是引发怜爱之心,你这模样确实让人爱极了。」

这下慕容铁直男恐怕被压死了,更说不出话来。

旁边苏先生拢这袖子把这杀神降世的好师侄看了又看,问南秋:「你主子是睡得瞎眼了吗?这话我第一次听,他让人怜爱????」


南秋不敢答,他自言自语:「睡了这样久,还以为你莫非是死了,现如今当真睡出问题了?」

我懒洋洋地拥着被子坐起来了:「害 我好得很,没得事。」

苏先生奇道:「看得出来你睡得还挺好,只是不知道多少人枕戈待旦,你倒睡挺好?」

「你这又是什么话,」我忍住笑意,又捏了捏慕容傻狗的手指,作派懒洋洋的,「有我们慕容将军坐镇,我为何要枕戈待旦?既然我不枕戈待旦,我为什么不睡挺好?」

慕容晓恐怕已经压得说不出来话了,干干巴巴:「自然。」

「我是不小心才睡过了头,」我撒娇去了,「将军不要怪我,将军这样好的人,若是能帮我把正事也做了,就实在太好啦。」

慕容晓干干巴巴:「已经做了。」

「那太好啦。」我懒洋洋地拱他脊背,宣布,「我最喜欢你了!」

慕容晓这下头估计都要被撩炸了,半晌都是:「……」

苏先生看着现在宛如一个舔狗的慕容师侄,唏嘘:「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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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什么事。她说最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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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事情他都帮我做了!我靠!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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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师侄算栽了。

在场数人都写着日记,帐外人送了食盒来,南秋让人在帐外候着,返身请示:「主子睡一天了,用点膳食罢?」

「不吃。」我想也没想,「我也不饿。」

慕容傻狗又皱了眉,做起了主:「叫他们进来,吃。」

「我不吃。」我拒绝了,「用了膳食总觉得难透得过来气,许是肠胃难克化罢,不如不吃。」

慕容傻狗看向旁边苏先生了,苏先生也不袖手了:「吃必然要吃,少用些,勤用些。你们这些京城的贵女平日里吃得就少,怎么经得住边关的磋磨?」

这兄弟还看着我一脸了然的神情:「你可莫不是觉得自己身量见长,如今丑媳妇见公婆事到临头了准备少食苛食减一减罢?我看我这师侄是个瞎的,应该也看不出来你胖或如何。」

慕容傻狗听懂了,掉头回来上下打量看了我一下:「未曾见长。」

合着您俩还以为老子是胖了现在不吃闹减肥呐?我嘴角抽搐:「我也自觉未曾见长,丑媳妇见公婆又是甚么话?」

这个人大言不惭:「苏某身为师叔,可不就是慕容侄儿的好高堂吗?侄儿媳妇你莫慌,见了师叔我就算是拜了家门——」

慕容傻狗铁青着倏然起身把他这个好高堂叉出去,这位高堂先生边跑边滔滔不绝:「这进了慕容家门啊你可就不能再这样威胁你夫君师叔我了,哪日师叔带你见见你叔母…哎慕容侄儿你提刀做甚么?」

这两人径自出去了,而膳食终于还是由人鱼逐而入摆了上来。这方面南秋跟慕容傻狗一条心,领着下面人摆着东西,边劝我:「主子便也用些罢,如此这样铁打的身子骨也挨不住啊。」

我不一样啊,我是女主啊,女主你晓得伐?不吃不喝都不会死,但是被男主推一下都会流产的那种生物。

但是南秋这样可爱,又这样于情于理,我盘膝披着被子坐在榻上,看着这些在下面默不作声摆盏盘的人,只能无可奈何地下了榻,依然抱着我的被子,抬手准备抽出下人低头跪在榻边奉上的筷子:「那吃……」

然后我从人家手里把筷子一抽,没有抽动。

我:「??」

本来低头垂目奉上食具的下人突然抬脸,面目狰狞,目露凶光。

我想都没想,求生欲让我拔腿就要离开这目露凶光的狂徒方圆百里。然后老子被人扫腿一绊摔了个狗吃屎。

一瞬间帐里就失控了混乱万分,碗摔盘跌,南秋尖声叫喊,而主角我他娘的直接被人绊倒扑在被子上摔了个狗吃屎。

这里是慕容亲帐,南秋那声尖叫一出来,亲兵暗卫马上跟不要钱一样争先恐后就把帐子围了,又跟不要命一样准备往里来。我们亲爱的慕容傻狗更是闪现一样切到,和刚挨完打的苏先生。

亲兵暗卫一掀开帐就准备把刺客拔刀砍死,但是真掀开了帐,又没人敢动了。

帐里榻边,碗倾盏翻地扔了一地,很是狼藉。

一位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狂徒大哥,就这样半跪在一片狼藉里面,掐着我的后脖颈把我摁在地上,逼迫我只能就这样扑街姿势。

这位狂徒大哥把老子摁在地上,看着映在帐子上的人影僮僮,冷笑着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抵在我背上:「你们但凡进来一步我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