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撩匪>第83章 ……

  上古关下最为繁华的小镇名叫安周镇, 现如今因着北辽大军就在护城河对岸,以至于镇子里面萧条了许多,有门路离开的都跑掉了, 只剩下一些土生土长在这里的本地人躲在家中。

  昭而这一行人进入镇子里的时候, 很是引人注目,尤其是两个像是关着囚犯的笼子更让人猜测。

  由于明华是隐瞒身份而来,昭而并没有选择在当地的驿馆下榻,而是找了一间不是十分起眼的客栈。

  客栈似乎很久没有客人上门,掌柜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待得昭而进门后他才猛然惊醒, 殷勤地招呼起来。

  问了问客栈总共有多少房间后, 昭而选择将这个客栈包了下来。

  掌柜的乐得眼睛都没了。

  待得一行人安顿好了以后,昭而与明华姐弟俩坐在一个房间内, 他望着明华道:“圣上已然下旨命令附近的守军悄悄行军至此,不过为了万无一失, 还需要你们往西秦跑上一趟。”

  “去找福安姑姑?为什么?”

  昭而言简意赅:“借兵。”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西秦借兵?”

  昭而接着解释道:“就当是我小人之心,北辽骑兵虽然厉害, 但是据鄂达清所说这几年北辽也是草木不接灾荒严重,理应不会还有如此强劲的战斗力才是。

  既然蒙达与那云州有过私下往来,他们背后又有个大将军德阳侯, 那么极有可能如同剿匪一样, 是责令周围大军做下的一场戏。”

  他说到这儿,明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姐夫的意思是说,附近的守军极有可能跟北辽军串通?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告诉父皇,让他老人家……”

  敢王殿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身旁的姐姐一下子掐没了。

  昭而望着明昶笑了笑:“按理说本应该是这样, 但我毫无证据只是猜测,便要附近守军身上担些脏水,这实在不公。”

  明昶想了想觉得这事能做,西秦到这不过一日的路程,而西秦王自从娶了他们福安姑姑以后简直快活似神仙,日日感恩大戉下嫁给他此生挚爱,绝不会不允诺借兵一事。

  不过他还是没有轻易就应下,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姐姐。

  明华脸上表情淡淡,她先是对明昶道:“你先出去。”

  明昶眨了眨眼睛便起身走出去,还不忘帮他二人将门关得严实。

  昭而看向了一脸严肃的明华,眉眼间多了几分柔情道:“你这是怎么了?”

  明华抿了抿嘴道:“你如实告诉我,是不是觉得没有把握想把我支走?”

  她的话引得昭而脸上的笑意尽数敛去。

  “明华,你怎么会这样想?如果我不想同你一起的话,大可不去劝说圣上改变主意。”

  公主殿下的气势一弱,随即她低声道:“可是此事让明昶自己去便够了,我,我想同你在一起。”

  昭而的眉宇间重新有了暖意,他看了看门口然后小声道:“说句不算好听的话,殿下他独自一人往西秦去借兵这件事,我并不是很有把握,明华,你觉得他自己去可以吗?”

  “我觉得……”

  公主殿下很想冲口而出对弟弟的肯定,可是只说了三个字她便卡了壳。

  她也是了解明昶的,之所以他喜欢养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兽,除了的确是喜爱这些珍兽以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便是他觉得这些珍兽比人要更好相处。

  身为长寿帝唯一的儿子,还是嫡子,明昶自小到大经历过的人性复杂比起明华来是只多不少,然而现下他却依旧是这样天真跳脱的性子,并非是敢王殿下多么有心机手段,只是因为他将自己沉沦在豢养珍兽这件事里,将其他的所有都隔绝。

  这样的明昶要独自一人去西秦借兵这样的大事,明华说完全放心那简直就是在硬着头皮撒谎。

  见明华沉默下来,昭而轻轻拉住了明华的手柔声道:“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已然要说好了么,要互相商量不能意气用事,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

  *

  次日一早,昭而自房中出来,就瞧见大堂的桌子上已然摆好了热腾腾的包子与白粥。

  掌柜殷勤地向昭而打招呼:“这都是小店赠送的,客官您慢用,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同在下说。”

  昭而点了点头道:“住我隔壁的两个人有点累了,这两日直接把饭菜送到门口便可,不需要去打扰他们。”

  掌柜自然是满口应下。

  没过一会儿,其他人也拖拖拉拉地下了楼。

  裘彪一见只有昭而自己坐在桌边,大嗓门立刻就嚷开了:“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殿下……”

  他第一个问题刚刚出口,便在昭而凌厉的眼神来将之后的话都吞了回去。

  裘三当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道:“倒是有些想阿石来着,也不知……”

  这回倒也没用昭而提醒,他自己就发觉这话也是不能说的,继而又将话咽了下去。

  昭而瞧着自己这五大三粗的兄弟忍不住轻轻叹气,这也是他为何要带着裘彪而让花石领着其他人扮做难民在后面跟着的缘故。

  一行人沉默且迅速地吃过饭,昭而便独自一人在城中逛了逛。

  这座小镇里的房屋风格对比京都城的要多变许多,大约是位于三国交界的缘故,之前有不少来自各地各族的人聚集在这里,为这座安周镇添上不少不一样的风情。

  主街道上的人还是如昨日那般少,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摊子在摆,卖的是些异国他乡的新奇小玩意儿。

  在一片灰色与黄色中间,有一个卖花环的摊子显得格外显眼。

  昭而想象了一下明华戴着这个花环的模样,不由得弯了弯嘴角走上前去问那摊主价格。

  摊主是一位看起来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一张口就让昭而犯了难,因为他发觉自己根本听不懂眼前这位老太太在说些什么。

  尝试着沟通了几句依旧无果后,昭而只得准备放弃。

  正在此时,身边响起了一个女人有些慵懒的声音:“她说,这花环五文钱一个。”

  昭而一愣,向着说话人看去,便瞧见一个身形曼妙带着帷帽的女子。

  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将眉宇间的戒备敛在心底,朝着那女子低声道:“多谢。”

  说罢,他选了一个花环,放了五个铜板在那老妇人的手心里。

  “瞧着这位公子的模样,也不像是这安周镇的人,不知你是从哪儿来的啊?”

  昭而正欲离去,便听得那女子又同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由得蹙起眉来。

  方才第一句他还没听出来什么,现下这句比较长的听完,昭而发觉这女子似乎有些年纪了,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沧桑。

  他思索片刻轻声道:“不想那太后如此胆气,居然孤身一人深入我大戉边境,在下佩服。”

  被戳穿身份的那太后轻声笑了笑道:“你便是送我儿回来的大戉臣子了,只可惜你们的皇帝陛下并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昭而道:“不过太后还是火眼金睛地认出在下了不是么?”

  那太后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昭而的面前,透过帷幔她能看出眼前人的轮廓。

  “也没那么难认,毕竟寻常人谁还会有这个心思在敌军压境的小镇里买一个不是必需的花环呢?”

  她伸出手来指了指昭而手中的花环,接着道:“这是以我北辽手法编制的花环,倘若送给心上人的话,有一生一世的寓意。”

  昭而也看了一眼花环道:“多谢太后赐教。”

  那太后又看了看那花环,突然笑道:“这花环长途跋涉的话就会枯萎变形不好看,所以,你的心上人是就在你身边吗?”

  昭而向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在下只是随意买下这个花环,并未想那么多。”

  那太后扬了扬眉,转了话题道:“也罢,这终究是你的自由,那么我想问一问你,何时放回我的儿子呢?”

  “太后确定您要在这个街边,说这么重要的话题吗?”

  那太后微微一怔,随即恍然道:“倒是我为母心切,那不知你准备在何处与我说这件事呢?”

  对方毫不介意地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自己的面前,反而令昭而更加警惕,他思索片刻道:“既然那太后您如此急切,今日黄昏时分在下会让您在城楼边上远远地见上王子一眼。”

  一直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北辽太后终于是有了一丝不悦:“事到如今,大戉还是试图戏耍哀家么?”

  昭而垂下眼眸来道:“太后可是言重了,您北辽大军尚且还在护城河对岸陈兵着,在下即便是再愚钝,也该知晓不是将鄂达清王子送回的最好时机啊!”

  那太后闭了闭眼道:“哀家明白你的意思了,黄昏之见大可不必,三日内北辽军便撤回草原,到时哀家可不想再从你耳中听见推托之词。”

  *

  待得回到客栈后,昭而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轻轻地摇了摇头。

  关于蒙达那太后未置一言,她心中最好的设想多半就是大戉为她除去这个一直以来的障碍。

  昭而自然不准备如了一个敌国太后的意,只是要如何处置蒙达,也成了他心中的一个难题。

  夜幕渐渐降临,安周镇的风声比京城要大得许多,乍一听起来好似有上百只狼在外哀嚎,又好似恶鬼三千在嘁嘁低语。

  昭而躺在床榻之上久久无法入眠,忽然听得外面有一阵十分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人?”

  他身形迅速地自床榻上下来,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将门打开,瞧见了裘彪惨白着一张脸惊恐地望向他。

  昭而一愣:“大半夜的,你急急忙忙地是做什么?”

  裘彪都快哭出声来:“大哥,我内急,我差点被你吓得……”

  “尿了”两个字他并没有机会说出口,便被猜出来的昭而一脚踢了个踉跄,差点没能坚持住。

  昭而重新关上了门,有些好笑地摇摇头,重新上了床准备入睡。

  屋外的风声依旧那么大,扰得人难以安眠。

  忽而一阵敲击窗户的声音响起,昭而再度睁开眼睛,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他又坐起身子,颇有些疲惫地看向窗户的发现,瞧见那原本关得紧实的窗子被这大风打得啪啪作响,乍一看真像是什么人在敲窗户一般。

  昭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并非是那种有一点声音便无法入睡的人,相反从前环境困苦他一向不挑地方都能安然入睡,只是今日这声音着实太大了些。

  他索性坐在了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缝,往天上看去。

  大风天往往伴着阴云密布,昭而此刻别说是月光,就连一颗星都看不到。

  这样的景象着实没有冒着冷风来看的必要,昭而摇摇头又将窗子关上。

  就在此时,他听得隔壁传来一声闷哼——这声音极小,被这风声一遮盖,让昭而一瞬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但他还是反应迅速地往隔壁冲过去,一脚将明昶房间的门踢开,就瞧见两个黑衣人围在床榻边。

  昭而进门将那二人惊得转过身来,他这才看见他们手中的尖刀居然在滴血。

  “你们,你们做了什么?”

  昭而一声怒吼,周围便有无数应和声响起,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当即决定从窗子一侧逃走。

  可是他们再度跑到窗边,却被堵在外面的裘彪一声暴喝拦了回来。

  黑衣人见势不妙,尖刀当即对上自己,然而此刻为时已晚,昭而一人一脚便将他们踢得摔倒在地,手中的尖刀也划出一个弧度扎在了柱子上。

  “大哥,这两人如何处置?”

  裘彪看似威风,其实脚底有些打晃地站在二楼,看见黑衣人被制服了赶紧爬了进来,惊魂未定地嘀咕了一句:“我,我畏高的。”

  这时,前土匪们跑进来七八个,昭而顺势吩咐道:“把他们俩绑起来。”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状便操着并不流利的大戉话道:“你们唯一的皇子都被我杀了,就两刀,还不如猪。”

  裘彪回过神来一脚就把人踹晕了:“叽叽歪歪地说什么鸟语呢?”

  昭而漫不经心地走到床榻边,将床上那尚有一口气还在抽搐着的人一把拖下来扔在还醒着的那黑衣人面前。

  “你们的确是杀了一个皇子,不过是你们前任大王生下来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