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请命>第30章 雨住

  “还来吗?”祁玉成张着双手有些无奈地朝项文辞笑了笑。

  “不用了,就是怕伤口感染,脏东西吸出来就没事了。”项文辞搓了把脸,那口瘪在胸腔里的气终于舒出来,祁玉成便落下手臂。

  “我是过来查案的,顺便也该接你回家,眼看都快入秋了。”祁玉成到帐篷外取了药箱,自己上药然后拢好领口,给项文辞一些时间容他调整过来,“这边连月辛苦,也差不多了吧?”

  “河堤已修补完好,该疏的疏该堵的堵,只要不再连日下暴雨汛期就算过了,此次赈灾及时,损失不算太严重。”项文辞公事公办地说。

  “哦?淮安王怎样?”

  项文辞终于平复了情绪在榻边坐下,“我们可能对王爷有所误解,这次淮南受灾,朝廷派人来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妥当赈济事宜。有人说淮南一半以上的银钱在他手上,或许不假,但堤坝民房重修重建也都是他自掏的腰包,工事修缮有时人手不够,他也身先士卒亲力亲为,不似作伪,百姓甚是信赖爱戴他。”

  “想不到程讴手下还有这种人。”祁玉成收拾好伤口走过来挨在项文辞身边,“二哥怎么说?”

  “二少爷也知此人复杂,不易看透,这段时日一直有意与他结交。”

  祁玉成问:“如何?好亲近吗?”

  “这人江湖气很重,倒也爽快,听闻二少爷爱逛花楼这些天一直撺掇着去,奈何水患未除,遂未成行。”

  祁玉成大惊失色,“二哥爱逛花楼?他这辈子都没去过花楼能演得出来吗?”

  项文辞皱着眉不耐烦道:“是该让你去演。”

  祁玉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别吃醋呀,我哪次去花楼不是带着你的?”

  “不知哪门子醋,我的剑呢?”项文辞不轻不重的一脚踢开祁玉成贴过来的腿。

  祁玉成则动手把项文辞的脚摆回原位,倾身躺到他腿上,仰头看着他,“已经送去刀匠那里了,回家就能用上。”

  项文辞低头与他对视,“那今后你可得当心了,再用拂霜削苹果可别把手指头削掉。”

  他还没笑项文辞自己先被逗笑了,祁玉成茫茫然望着他笑起来如同春雪消融的样子,呆呆地说:“你该多笑笑,那么好看。”

  项文辞马上敛了对于他来说过于夸张的表情,别开头,却发现不论怎么别,那缠人的目光仍然跟着自己,于是抬手盖在了祁玉成的眼睛上。

  话说另一边,冉州尉与刺史张悠解决了上游的事情,碰了头便往照月江下游去。坐在施粥棚后的小木屋里用午膳时,冉州尉起身探了探,门外人不多,他向侍从吩咐,“去前面守着,别让人靠近。”

  侍从领命离开后冉州尉把木屋的门关上,“张大人,你今天不在场错过了极精彩的一幕,祁玉成不管不顾跳下水去救他那个护卫,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啊,不要命地往洪水里扎,我都看呆了!”

  “当真?”张悠老辣的眼睛微微眯起,“殿下的消息果然灵通,看来项文辞也不全然是痴心妄想,他在祁玉成心目中还是有些分量。”

  “殿下还说了什么?”

  “说是祁玉成软硬不吃,游离在京城复杂的权力网之外,是个变数,能除掉就得尽早除掉。”

  冉州尉震惊道:“殿下要杀他?姑且不论祁家世代忠良,势力庞大,杀了他必定后患无穷,单说那个项文辞,这段时日我们都看到了,论身手,正面对抗,淮南境内能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要杀祁玉成,反正我的人做不到。”

  “冉也,你还是年轻。没有欲求的人,是不好接近的,但一个人有了软肋,就很好拿捏。祁玉成是性情中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我们让项文辞惹点麻烦,慢慢瓦解他们所谓的信任,哪怕这次得不了手,回京以后也有殿下收拾他。”张悠说,“方才在外边施粥那个,见到了吗?殿下放在王爷府上的。相貌俊美,气质清逸,吴越泽山派弟子,样样不比项文辞差吧?你在祁玉成面前多提他,后面的交给我办。”

  冉州尉又摆手,还未吱声就被张悠安抚道:“没事,祁玉成好武,你把这人推介给他只算是投其所好,后面就看这小子的本事,项文辞自然会发疯的,只管去做吧。”

  冉州尉仍觉得为难,但他视张悠为友为师,更得太傅提携才有今日,只得应下。

  推门而出时却注意到粥棚边乱作一团,一人抱着脑袋歪在地上,三五个人正拳打脚踢,带头的便是那名泽山派弟子简云岚。

  “哎!干什么呢?”冉州尉赶紧过去查看情况,张悠也闻声跟了过来。

  打人的停了手,冉州尉看见简云岚手上的指虎皱了皱眉,“这人犯什么事了你打他?”

  简云岚摘下血淋淋的指虎,从怀中掏出条帕子擦干净,“污蔑张大人。”

  张悠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那人,冷冷道:“你有什么说的?”

  地上的人已奄奄一息,吭哧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张悠于是摆摆手,“算了打发了。”

  简云岚拱手拜道:“大人真是宽宏大量。”

  说完周遭几个将士便打算把这重伤之人抬走,冉州尉吩咐,“给他找个大夫看看。”说罢又瞪了简云岚一眼。

  一道温雅的声音从侧旁传来,“人交给我吧,我随行带了大夫。”

  简云岚上前一步刚要出言阻拦,张悠却抢了话头冲简云岚轻轻摇头,抢言道:“祁大人,那就有劳了。”

  祁司衡身后跟着数人,拖着一车米面,他向张悠行礼,又朝身后随从使了眼色,众人会意,有的把米面搬下车,有的将倒在地上的人抬上车,另有一名懂医的已经开始着手替他查验伤势。

  “舍弟到了,从京中过来也带了些粮食,有劳冉大人分发给乡亲们。”祁司衡客客气气地说。

  冉州尉感激地拜了又拜,下去分粮,祁司衡则没再和众人周旋,带了人回了江宁城。

  祁司衡与祁玉成在城中一碰面便丢了他的沉稳架势,只因祁玉成带来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

  “二嫂怀孕了。”祁玉成笑眯眯地说。

  祁司衡愣了半晌,一时手足无措,直到祁玉成拥抱他,他才开怀道:“今天这家客栈所有客人的账记我名下,我居然要当爹了。”

  他使劲拍着祁玉成的背,眼眸中隐隐有光点闪动,却又晦涩难懂,宛若攀缠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祁玉成捏捏他的肩,以示鼓励,开口说话时仍被祁司衡拍得声音发颤,“我也要当叔叔了,文辞要当舅舅了,明天后天的账都记我名下。”

  项文辞在一旁难掩欣喜,只是他也有隐忧,他不知道从此以后项含卿冷硬的个性会不会因为人母发生变化,若是又多一件放不下的事情,死士这条路就更难走了。

  晚间,祁司衡带着祁封上了集市,说是去买些小孩子的东西,祁封知道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自己也能讨到不少赏,欢天喜地地跟出去了。项文辞给祁玉成换完脖子上的药便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祁玉成却又故技重施,无赖地缠着他,把他推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你是我的侍卫,你从不服侍我也就罢了,侍个寝也算对得起侍这个字了,你说呢?”

  项文辞用力扒拉开被子把头露出来,烦躁道:“刚还给你换了药,怎么就不算服侍你?”

  祁玉成挨着他躺下,蜷着腿,隔着薄薄一层亵裤拿膝盖有意无意去碰项文辞的下身,“这是为救你伤的啊,你这不是服侍,是报恩。”

  项文辞头皮发麻,慌得只往床边躲,“那你别乱动,再动我走了。”

  祁玉成看他作势要起身,急忙老实躺好,让项文辞枕在自己胳膊上,从背后抱着他,“好好,我不动,那你也不许动。”

  项文辞不动了,祁玉成嗅着他的发顶默默地想,这人从小谨慎过了头,杀人越货不留痕迹,身上一点特殊的气味都没有,若是什么时候能染上自己的味道就好了。

  过了许久,项文辞安静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祁玉成低头看了看项文辞,松散的领口将光裸的胸口隐隐遮掩,越是看不到的地方越是充满妄念,越是撩拨着祁玉成的情绪,他悄声问:“睡着了吗?”

  没人应。

  “真的睡着了?”

  还是没人应。

  祁玉成躺在灯火幽微的房间里,怀里抱着他沉甸甸的慕情,只觉疼惜和占有两种心情难分轩轾,想到白天时他和自己在水中痴缠的模样,想到他嘴唇贴在自己脖子上带来的炽热欲念,小腹一股燥意不住往四肢百骸蹿,他忍不住慢慢挺着胯去撞项文辞的屁股,不知不觉间口鼻呼出的潮热气息含混着浓郁的情潮,稍不留神就将决堤。他握着项文辞的手,沿着他精巧的腕,线条流畅的小臂,一点点摸到他柔嫩的腋窝,甚至把另一只手伸到项文辞腿间,隔着衣料探找最柔软敏感的肌肤,每发力按一下,都让项文辞颤抖着缩成一团。

  他醒着,祁玉成知道。

  他越是知道,越是肆无忌惮地在项文辞身上厮磨,像一个渴到极致的人,当着主人的面,也要偷那汪泉水喝,他一边用脸颊蹭着项文辞的鬓角,一边低声喃喃:“我忍不住了,文辞。”

  他是真的忍不住了,他抽开自己的腰带,将涨硬难耐的凶器释放出来抵着项文辞的后腰,前前后后地顶,嗓子里压着一声低过一声的喘息,汗湿了自己的前襟和项文辞的后背,薄薄两层棉纱贴在一起,项文辞背上的体温更是随着动作一次次烫着祁玉成的胸膛,最后冲上顶峰时他紧紧咬住下唇,拽过一旁的外袍,裹住下身,才堪堪没弄项文辞一身。

  完事以后他仰面躺着,心跳杂乱无章闯个不停,终于开始摒除杂念,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未几,项文辞转过身,他盯着祁玉成看了很久,慢慢抬手摸了摸祁玉成的脸颊,而后轻轻起身绕过屏风。

  祁玉成睁开眼,能看见他的身影朦胧,投在绘满孤翠纤竹的屏风上,他在腰间摸索了一阵,回手碰了碰后腰,那里应该还残留着干涸的水渍。犹豫了片刻,影子的主人收回手握住了自己的下体,优美的腰身、纤韧的手臂都如同水波般摇摇晃晃,像是带动了滞闷的空气,一股一股冲击着祁玉成的感官。

  祁玉成目不转睛盯着,躁郁又再重燃,灯花轻轻炸响,仿佛突然惊醒了他,他喉结重重一滚,转开了头去。

  夏夜正酣,窗外朗月星辰明亮,无风无云,这一季的暴雨似乎终于停了。

  祁玉成听见项文辞最后一声潮湿的闷哼,闭上了眼睛。

  他想不通,项文辞明明想靠近,却又是在回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