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轻侮了林老师,我这厢向林老师赔礼了。”

  不用替我疼。

  回到自己卧室的林风裁,还在情不自禁的想着这句话。

  目光落在了衣架上的黑色夹克,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夹克多了一丝可亲的柔暖意味。

  林风裁的手在上面摩挲过,想到了梁灼那双曾在他手里辗转过几天的皮手套,他已经发现了,梁灼很喜欢皮质的东西。

  这件衣服他穿着也合身,不过,到底应该物归原主。

  于是乎,林风裁手里拿着此物,走到了隔壁梁灼的院子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动静,想到梁灼或许已经睡了,便转身走下台阶,身后的门却开启了,林风裁转身,梁灼正望向他。

  月光下,梁灼身上只着了一件浴袍,拿一根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V领向下延伸,胸部肌肉若隐若现。

  “林老师,敲完门就要走啊?进来坐坐。”

  林风裁道:“我来还你的衣服,不进去了。”

  他站在台阶下面,矮了梁灼一节,却也是随时要走的姿势。

  梁灼迈出门槛,向林风裁走来,林风裁以为他要接走衣服,下一秒,他的身子忽然腾空,整个人被梁灼横抱在了怀里。

  林风裁眉皱的很紧,“梁灼,你干嘛?”

  梁灼抱着他往里走,“我听成叔讲了,你今天没少站,这会儿又没有轮椅,我来”他低头望了林风裁一眼,“我来帮你的腿解解乏。”

  最后一句话说的缓慢,原因是他看到了林风裁脸上的那一份严肃。

  林风裁在他的怀里,想到昨晚两人的对话,以为自己已经理解了他此刻的意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只冷静道:“梁灼,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

  梁灼问他:“你以为我要怎么对你?”脚步没有停。

  林风裁不说话了,梁灼笑了一声,把他抱进自己的卧室。

  林风裁被梁灼放在了床上,从始至终,林风裁也没有表现出格外的反抗,梁灼弯着腰俯看他,“林老师,不怕吗?”手指按住了他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林风裁却忽然表现出一种奇怪的坚定:“你不会。”

  梁灼定定注视着他,手还没有收下去,在和他暗中相持。

  过了一会儿,嘴里传出一声极轻微的叹息,梁灼的手离开林风裁的扣子,帮他把眼镜摘了下来,拉过床边的一个矮凳坐了,开始给林风裁按腿。

  林风裁尽管刚才还胸有成竹似的,仿佛认定梁灼不会胡来,然而,等梁灼的手按上他的腿,他才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林老师,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

  “嗯?”

  梁灼抬头看向林风裁,自嘲:“一只驴子,只要在他的前面拴一根胡萝卜,它就会不停的走下去。”

  梁灼的手法不错,像是学过一般,林风裁缓缓闭上眼,听他讲话,问道:“谁是驴子,谁是萝卜?”

  梁灼道:“林老师说呢?”

  林风裁道:“胡萝卜的味道并没有那么好。”

  梁灼的声音里溢出一丝半缕的笑意:“我喜欢。”

  林风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问梁灼:“你母亲......医生怎么说?”

  梁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以前,她把我错认成梁鸿达,如今,为了保护自己,她在潜意识里将梁鸿达排除出去,顺带也排除了我。”

  梁鸿达是梁灼的父亲,梁灼对他直呼其名,连声父亲也懒得叫,可见对这个父亲的疏远与厌恶。

  林风裁见多识广,又有原书剧情打底,立刻就清楚了何幼薇如今的精神状态,明白她深受梁父的刺激,出于一种心理上的自我保护,彻底将他的面容遗忘,梁灼因为和梁父相似的面容,也遭牵连。

  “有什么办法吗?”林风裁问。

  梁灼轻嘲:“等。”

  “嗯。”林风裁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安抚:“她需要人的陪伴,你有时间多陪陪她,她会记起来你的。”

  梁灼饶有兴趣的看向林风裁:“林老师,我看她倒是已经和你熟悉起来了。”

  林风裁道:“恰好我们都喜欢烹饪,我陪着她做了一些美食。”

  “好。”梁灼笑容多了一分真诚,“林老师,谢谢你。”

  林风裁已经和梁灼接触不少时间了,对他脸上的各种表情也都很熟悉,知道他什么时候的笑容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此刻,见他嘴角勾起,眼神光正直了当,便知道,他是真的在愉快,在感激自己。

  心中不禁软了一下,“没事,你母亲很好,对我非常友善。”

  今天做熏肠的时候,林风裁的手差点被火烫到,何幼薇瞬间非常担心,大喊着让医生来给他看看,那焦急的神情,仿佛被烫伤的人是她自己。

  尽管最后她确认了林风裁并没有真正被火烫到,可是她当时的那种对林风裁发自内心深处的关心,还是令林风裁极其动容。

  “她是个善良的人。”林风裁想到了被何幼薇照顾的那些鸟。

  梁灼带着淡淡的笑意,听着林风裁讲述对自己母亲的印象。

  “有一个拍卖会,就在一周之后。”梁灼忽然出声道。

  林风裁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件事是什么意思,等着他继续说。

  “林老师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要看上什么东西了,尽管和我说,权当做我的赔罪。”

  赔罪?

  林风裁睁开眼,视线所及是白色的天花板,他问道:“你有什么罪?”

  梁灼一本正经:“让林老师不高兴的罪。”

  林风裁无奈,颇不自在:“我......没有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吗?”梁灼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林风裁的脑袋旁,直视他:“昨天负气离开花房的人是谁?”

  梁灼竟然把这件事直接拎出来谈了,还看出了他的情绪——林风裁以为自己遮掩的很好。

  梁灼俯身碰了碰他的脸:“林老师,我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可是如果你真的一直气下去,我罪过实在太大了。”

  “你知道就好。”

  林风裁也不打算装下去了。

  梁灼笑,“因着轻侮了林老师,我这厢向林老师赔礼了。”

  “不过”梁灼故作疑惑:“林老师要全部怪我吗?是谁先开的话头呢?嗯?”

  “最初,我左不过是将手搭在了林老师的肩上,这也不许吗?”

  昨天在花房里,林风裁脑海中的“最初”可不在肩头的那一只手。

  但他没有就这件事和梁灼细究下去,这不是他的风格......梁灼给他道了歉就好,实际上,从今天早晨,成叔将梁灼那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开始,他就已经在渐渐替梁灼昨晚的行为开脱了。

  他愿意冲破原书剧情为他带来的不详阴影,和梁灼朝夕相对,是因为看到了梁灼不同于原书的复杂与......对他的真心,从相处以来,梁灼对他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他不认为,一个人可以为了一副皮囊,付出到如梁灼一般地步的真心。

  一声代表赞同的“嗯”从林风裁的鼻腔中哼了出来,实际是林风裁想中止这场追究责任的信号,却引得梁灼哑然失笑:

  林风裁怎么能这般可爱,任他道歉,任他“泼脏”。

  他的视线落在了林风裁的脖颈处,那里,昨天被他咬过的地方,还红着。

  他伸手摸了摸,“我突然发了神经......疼吗?”

  林风裁打掉他的手,“昨天疼,今天没关系了。”

  指尖顿住,怎么能没关系,那我岂不是白咬了?

  梁灼不甚满意,他人面兽心,表里不一,嘴上怜惜着林风裁被咬红的脖子,实际上真心希望自己留在林风裁身上的印记可以永远存留。

  这会儿,哪怕林风裁只说个“疼”呢?却非要加一句多余的“没关系”。

  梁灼凹自心思幽暗,林风裁却翻了个身,看上去要下床来,梁灼忙按住他的肩膀,“林老师这就急着走吗?还没说要不要去参加拍卖会呢。”

  “我去。”林风裁道。

  他答的这样干脆,反倒又令梁灼生疑,侧一点头打量他。

  林风裁轻轻推了他一把,在床畔找自己的鞋子:“不是要给我买东西表示歉意,怎么?你要反悔吗?”

  梁灼道:“林老师怎么这么说?我当然不会反悔。”

  林风裁穿好了鞋,抬起头,“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你要提前通知我时间和地点。”

  梁灼像是终于想通,笑了,“林老师,你答应的这么干脆,倒让我有些吃惊,难不成,林老师就是喜欢我给你花钱的样子?”

  林风裁脸上浮出笑意,“是,你要多带点钱,我看上的东西可能会很贵。”

  梁灼走近他,轻抬起他的下巴,脸上的笑意盎然:“林老师,我多少钱都愿意给你花,只要你开口。”

  “嗯。”林风裁将下巴从他的指尖挪开,转身欲走。

  望着林风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梁灼心情十分愉快。他哪里知道,林风裁对这次拍卖已早有耳闻。

  原书里,这次拍卖会的地点在国外,随梁灼一起去参加的人是夏晗。这当然不是一次顺利的拍卖经历:拍卖会进行到中途,发生了木仓击事件。

  而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正是梁灼的二叔梁允弦。

  林风裁当然可以试图阻止梁灼参加这场拍卖会,然而,这场拍卖,梁灼是必须要去的。

  因为本次拍卖会的拍品里,有一件对于何幼薇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或许也能帮助何幼薇恢复一些神智。

  既然必须要去,那就得试试从根源上阻止抢击事件的产生了,林风裁是一定要去的。

  【作者有话说】

  哇,五十章了,好有成就感!

  有宝贝反映上一章错误比较多,刚看了两遍,感觉这会儿脑子有点糊涂了,只看出来几处错误,待我明天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