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悦说得暧昧, 身子也靠过去些,暖融的被子中,她缠上对方脚踝, 轻轻地蹭了下。

  暗示意味十足。

  两人枕着同一个枕头, 对方的面孔近在咫尺,陆悦抬起些眼帘, 便能看到她漆黑的眼瞳,与那微微垂下的睫。

  她一直觉得周染生得好看, 白瓷般的肌肤, 眉睫浓长,神色淡淡的,就像是北欧神话中的精灵一样。

  遮光窗帘将阳光挡在身后,室内静谧而安宁,周染的呼吸声平稳, 裹挟着热气落在她耳畔。

  “真要继续睡下去,今天可都要呆在酒店了,”周染声音含着点笑,“不出去走一下?”

  陆悦抿抿唇,迷糊着冲她笑了下, 五分钟之后,她还是揉着卷发坐起了身。

  周染也跟着起来了,她先去淋浴间换了衣服,而出来时,陆悦还呆坐在床边。

  “我好困啊。”

  陆悦小声嘟囔着, 抬手去揉眼角,嗓音软糯,“我不想起来。”

  周染哄了半天, 用热毛巾擦了擦她面颊,陆悦才清醒过来,两人收拾过后,一齐下楼去吃早餐。

  陆悦指定“约会计划”时其实没想到第二天的事情,但既然都待到第二天了,自然是不能放周染走的。

  她眼睛一闭一睁,眨眼又想出了今天的行程来,而周染也没戳穿,淡定地去前台退房。

  等两人走出酒店大门时,恰好是早上九点十分,步行街上的商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开门了,而人流也多了起来。

  清晨阳光明媚而灿烂,将昨夜的雨水烘烤干净,落下一片明晃晃的光来。

  这家酒店位于步行街之中,她们出去便可以直接逛街,正和陆悦心意。

  两人悠闲地走着,就像是之前梦中的回忆一样,陆悦拽着周染的手,拉着她向前走。

  她们从阴影中走出,踏着满地碎光,远方是碧空如洗,耀眼夺目。

  两人还穿着昨天换下来的衣物,虽然周染已经拿起洗好烘干了,但陆悦还是想换套新的。

  她东张西望着,远远看见马路对面有个大牌衣服店铺,便拽了拽周染,打算和她一齐去。

  谁知道,对方根本拽不动,陆悦回过头,发现周染望着熙攘的人群,眉眼十分凝重。

  “

  发生什么了,”陆悦有点茫然,“那边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周染便拽着她离开了大路,步伐迈得又急又大,径直冲入了旁边的一家小店。

  小店里人还挺多,店员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两人,而周染匆匆抓了件衣服,拉着陆悦进了试衣间中。

  随着门被“咔嗒”锁上,周染终于停了下来,极轻地叹口气,将衣服随意挂到旁边。

  这个试衣间本就是为单人设计的,冷不丁进来两个人,未免显得有些拥挤。

  “你这是干什么?在躲人吗,”陆悦蹙着眉,更加迷惘了,“怎么把我拉试衣间里?”

  周染抵了抵自己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先不要出声。

  陆悦刚想继续问下去,门外传来个年长的女性声音:“这件挺不错的,帮我拿下来看看。”

  这声音可不耳熟,正是陆妈的声音。

  ——母亲怎么会在这里?!

  陆悦吓得浑身一颤,踉跄着差点摔倒,恰好把周染给压到了墙上。

  周染闷哼一声,硬生生接下了她身体的重量,倚靠着墙壁,将陆悦稳稳地扶着。

  对方太瘦了,按陆妈的话来说就是“没几两肉”,冷白皮子包裹着纤细骨架,抱在怀中时有点咯得慌。

  陆悦错愕地抬起头来,恰好能望见她轮廓分明的下颌,被自己一下撞得有点疼,细长的眉微蹙着。

  “…对不起啊,”陆悦小声说,“这个……”

  周染压低了嗓音,伸手揽住她腰际,让陆悦不至于摔倒,整个人倚在自己怀里。

  “先别说话。”

  她简洁地说道。

  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听外面店员介绍着衣服,而陆妈妈很是悠闲地选了好几件,就是没有要走的样子。

  陆妈妈有钱有权,身为资产过亿的商业大鳄,她更喜欢私人订制衣物,或者和阔太太们一起去逛私人展览。

  而她今天不知为何,心血来潮地来步行街逛逛,结果好巧不巧,让陆悦她俩人撞上了。

  陆悦对家里可是一直说自己单身,除了两个知情的弟弟们,陆爸陆妈至今都以为她连恋爱都没谈过。

  这万一撞见,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这衣服都挺好看的,很有个人特色

  ,也不贵,”陆妈就是阔气,“全包起来吧。”

  店员笑得合不拢嘴,点头哈腰说:“您不想试一下吗,我们试衣间就在这边。”

  两人:“……”

  陆悦咬人的心都有了,要是陆妈直接买单走人就好了,你这个店员提醒她干什么啊。

  幸好陆妈对于这些平价衣物不太感兴趣,估计就是买着玩图个开心,淡定地回绝了店员:“不用,包起来就好。”

  衣服包是包好了,但陆妈声音一直回荡在外边,让试衣间里的两人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窄小的空间之中,空间十分闷热,两人被迫重叠在一起,呼吸声融在耳侧,而心跳不分彼此。

  周染轻轻搭着她腰际,严格地控制着分寸、恪守着距离,目光一直望着紧锁的门不出声。

  小小的店面中本就不止陆妈一个客人,说话交谈声叠在一块,混成了嘈杂的响。

  两人一时靠得极近,陆悦的目光落在覆着腰间的手,她顺着细巧的腕上移,目光划过肩膀、脖颈,恰好对上了周染的目光。

  周染微垂着头,她唇色稍有些淡,但陆悦知晓那处的温暖,知道只要自己吻一下,那唇便会泛出淡红的血色。

  她想着,便也这么做了。

  狭窄的试衣间中,陆悦吻上她的唇,细细地尝了下,果真像是水般温润,忍不住咬了咬,欺负着对方不能出声。

  她抵着周染鼻尖,先是轻轻蹭了下,再将唇移了上来,缓慢地堵住她的呼吸,堵住她的字句。

  声响被压到最低,她们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唇齿却依偎一处,舌尖细细描摹着,似跃动的小巧音符。

  原本有些沁冷的唇暖起来,热气窜入血液中,蹭得耳尖麻麻的痒。

  她轻轻咬着对方,咬她柔软的唇,咬她殷红的舌尖,力道放得极轻,温柔而眷恋。

  两人在无人的角落拥抱,安静地吻了许久,外边的嘈杂不曾停歇,心跳的响却愈发激烈。

  陆悦不知两人在里面呆了太久,反正她是心中有点惴惴不安,生怕店员察觉到什么异常。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客流大,店员都忙着招呼客人去了,还真没意识到角落的试衣间关了许久,都不曾有人进出过。

  周染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拉着陆悦走出来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店员全都都退避三尺,连上前介绍衣服都不敢。

  念在占着别人地方这么久,陆悦总归有些不好意思,还是买了几件衣服才走。

  反倒周染不怎么感兴趣,而是在首饰边看了会,等待着她。

  陆妈早就离开店铺,但危机尚未解除,陆悦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张望,忧心忡忡地叹口气。

  她蹙着眉,嘀咕说:“真是奇怪,我妈怎么会在这。”

  周染摇摇头,坦然地回答道:“不清楚。”

  考虑到可能会被发现的风险性,陆悦思忖片刻,拽着周染离开了步行街。

  两人回到了之前骑单车下来的海边,不过比起上次,这次她们选择沿着海岸的伐道,漫步回起点的位置。

  单车上的风景快速而缭乱,而停下步子慢慢行走后,所有景物都像是也跟着停了下来,将最美丽的一幕展露眼前。

  她们从终点走回起点,在微凉的风中分别,远处日轮已经坠到海平线前,漾开一片粼粼光泽。

  。

  分开之后,陆悦本打算回自己小公寓之中,奈何妈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让她回家吃饭。

  母亲命令不得不从,陆悦依依不舍地关掉了电视剧,将刚打开的零食包好,开车回了半山别墅小区。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两个弟弟都已经坐在餐桌旁,陆妈正打着电话,而父亲坐在远处,沉默地看着平板。

  比起以往热热闹闹、谈天说地的晚餐,今天的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陆悦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却说不出口,她与父母问了好后,便在母亲身旁坐下。

  陆妈笑着抬手揉揉女儿头发,反而是以前笑呵呵的陆爸,听陆悦问好之后,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他声音有些冷,没有说一个多余的字,望向陆悦的神色复杂,最终还是拿起平板,挡住了自己半张脸。

  父亲这是怎么了?

  陆悦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态度的改变,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心跳越发激烈。

  之前还好好的,忽然就对自己这样,难不成是她和周染的事情被发现了?

  但这说不通啊,之前陆爸提到周染的时候,都是一副赞不绝口恨不得把她从瑟兰挖来的模样

  ,应该不会太反感自己和她交往……

  陆悦胡思乱想着,心中像是悬着块石头般没有底,一顿饭也吃得心不在焉,没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宝贝这就饱了,不再多吃点吗?”陆妈惊奇说,“有你最喜欢的煎银鳕鱼。”

  陆悦摇摇头,正准备委婉地回绝,远处陆爸哼了声,说:“吃完就上去吧。”

  平时这句话听着还挺寻常,但放在现在这古怪气氛中,莫名就带了些愤怒的冷意。

  陆悦踌躇片刻,还是走上了楼梯,但她不急于回房,而是蹲坐在角落,从栏杆中偷偷窥伺楼下的情况。

  “你干什么凶啊,”陆妈一拍筷子,“女儿这么乖,招你惹你了啊?”

  陆爸被迫放下平板,揉了揉胖乎乎的面颊,声音苦恼:“诶呀,也不是这个事,就是她……”

  眼看陆妈一横眉,马上就要发火的模样,陆爸连忙认怂,道歉说是自己不好,才把这事给揭过了。

  父母平时相处模式也差不多,陆悦偷听半天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来,最后只能默默回了房间之中。

  陆悦在床铺上翻过身来,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忽然发现几个小时之前,周染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周染:【到家了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陆悦却看得唇角扬起,她拽过个玩偶抱在怀中,回复说:【早到了,不好意思,之前在吃晚饭没看见。】

  她盯着屏幕等了好一会,大概几分之后,周染回复了:【好的,好好休息。】

  太一本正经的了,陆悦托着下颌,一不做二不休,给她发了条语音过去:“周同学,周同学,我睡不着。”

  她嗓音压得绵柔,颇有点撒娇意味,像个被抢了糖果,嘟囔着脸的小孩。

  周染:【为什么睡不着?】

  也不知这人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装不知道逗自己。

  陆悦想了会觉得是前者,于是十分好脾气地和她解释说:“你没和我说晚安,我睡不着。”

  对面一时陷入了沉默,陆悦盯着手机等了会,对面还真发了条语音过来。

  如果周染让自己别闹了,我明儿就冲去瑟兰咬她。

  陆悦暗暗发誓之后,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点开了那条语音信息。

  周染声音很轻,拨

  动了竖琴的琴弦,像是流淌的月光,清冷地蔓进心尖。

  她说,“晚安。”

  陆悦一愣,手机都落到了被褥之中,陷落出个小坑来。

  她抬手捂住自己面颊,掌心下滚烫一片,不知不觉之间,腾上了层层叠叠的红晕。

  那条语音留言太过短暂,一两秒的时间,陆悦没有听见背景刮过的风,还错以为那是嘈杂的电流。

  一片黑暗之中,周染收起了手机,她身后是灯光通明的医院,急救车鸣着嘶哑的笛,一路冲进建筑之中。

  见陆悦没有回复,她便转身回到医院之中,【精神心理科】的标识下,咨询师助手早就在等她,将一沓纸递给周染。

  “积极行为疗法很有效,周女士的情况好转了许多,”助手小姐解释说,“只要坚持服用药物,长期应该能稳定下来。”

  周染点点头:“麻烦您了。”

  她将病历单等收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助手生又喊住了她:“周小姐,请等一下。”

  周染转过身,神色极冷极静,言辞客气:“您讲。”

  “是这样的,周女士的情况我与导师都很清楚了,对于那些经历的事情,我们都有一直帮助她积极面对,但……”

  年轻的心理助手欲言又止,她望着周染的面容,沉默片刻后,终究是说出了口:

  “那您的情况呢?”

  她望着周染,明亮的眼睛黯了些许,声音愈低:“您也经历了同样的事情,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向我们咨询。”

  其实作为心理咨询师,本着职业法规等约束,她本是不应该说出这番话的,但在良心方面,助手却无法让自己忽视这点。

  咨询师助手很年轻,她不过刚刚毕业不久,幸运地跟着导师负责周女士的疗程,也就间接认识了周染。

  在无数次的咨询中,她清楚的知道周女士所经历的事情有多么可怕,有多么的令人心疼。而周染作为她的女儿,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所收到的折磨绝不会少一星半点,反而可能要比她母亲多上几百倍、几千倍。

  我不能看着她坠入深渊,年轻的咨询师心想,我想要去帮助她,我想要去救她。

  谁知道,面对咨询师的一番话,周染却只是摇了下头,声音平淡:

  “多谢,不用了。”

  她径直掠过助手小姐,拿着文件打开了一旁的房门,周温亭正坐在里面,静静地看着本绘画书。

  “走吧。”周染将她扶起来,“我们回去。”

  周温亭笑着点了下头,覆上她的手臂,借力站起身来,声音温柔:“昨天和悦悦出去,两个人玩得开心吗?”

  周染顿了顿,点头。

  咨询师站在身后,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周染,不由得微微愣了神,心晃了一拍。

  她看见周染微垂下眼睫,神色依旧淡漠,声音却轻浅:“嗯。”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声音中刺骨的冷意才会褪去,刀刃才会被封起,敛了周身锋芒。

  。

  陆悦哄得对方一句“晚安”,心中开心地不得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着,起码听了十几遍。

  周染嗓音本来就很好听,还不是平时太冷了,让大家听得就发憷,眼下这不就好多了嘛。

  陆悦喜滋滋地点了收藏,简单地洗漱过后,便蒙了被子睡觉。

  因为之前和周染腻了三四天的缘故,她几个账号的存稿严重耗尽,不得不开启赶工存稿件的模式。

  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陆悦都专注在自己工作室之中,洪水的状况消减后,各大品牌都陆陆续续地推出了迟来的春季上新。

  而陆悦身为美妆博主,各类新品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尝试的,小红帮忙全部买来后,她便依照分类做了好几个评测视频。

  忙碌许久过后,春季美妆的视频都发出去了,而趁着夏季出新之间的这一小段功夫,陆悦终于得以喘口气。

  “陆姐,咱们和瑟兰的推广也差不多到头了,”小红翻着日程表,和她说道,“你要继续合作吗?”

  陆悦抿抿唇,说:“我倒是挺想的,也要看对方同不同意才是。”

  小红一顿,心想对方说的也是。美妆博主虽然拥有选择合作方的权利,但那也是建立在对方主动来找你的情况下。

  万一根本没公司愿意找你推广,那你视频做得再好看、粉丝数目再多,也无法变现成能够流转的资金。

  “你担心什么啊,咱们陆姐炙手可热着呢,”小红把她拉过来,“你看,瑟兰都发邮件过来了。”

  陆悦凑到电脑旁粗浅地看了下内容,

  邮件是市场经理小高发过来的,大意是问她明天能不能去瑟兰一趟,有事情要和她商量。

  对方主动邀请陆悦自然是欣然同意,而身旁的小红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兴奋说道:“陆姐厉害,真是好样的!”

  “再接一次和瑟兰的长期推广单,我们资金就完全足够了,换个办公室都没问题。”

  小红神采奕奕,“更重要的是,您之前提到过的小周边,还有各种粉丝的单品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陆悦也很兴奋,不止是因为能出周边的关系,足够的资金也意味着,她距离开创自己单独的美妆品牌也更近了一步。

  两人热热闹闹地聊着,殊不知在远处瑟兰大厦之中,市场经理小高望着邮件上的【发送】键,长长地叹了口气。

  会议室之中,小高坐在玻璃桌的偏侧,而极少出面的岳董事长,就坐在她的不远处。

  这不是一个正式的会议,经理小高是从自己手中的事抽出,被岳明立临时喊到会议室中。

  坐在岳董事长对面的,是一个身材微胖,面孔圆润,攒着佛珠的中年男人。

  他正是迎鹿集团的创始人之一,同时也是最大股权人的陆恒之。

  三人围着玻璃桌坐着,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反而是陆爸笑了几声,挠着头:“老岳啊。”

  “就一件小事,小事,用不着这么认真,把小高和小周都喊过来,”他打着哈哈,“怪不好意思的。”

  岳明立说:“你这话说的,我在公司里不管事啊,还是要和小高她们说才是。”

  几人正说着,周染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敲了下门,得到应允后走了进来。

  她目光落在陆爸身上,神色稍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客气问好道:“陆先生您好。”

  “既然周染也来了,那我就再说一遍,这件事可就麻烦老岳你了,也麻烦两位小姑娘了哈。”

  陆爸转着佛珠,声音不紧不慢,淡声说:“欠你们一个人情。”

  岳明立笑着说:“小事,何足挂齿。”

  陆爸也跟着笑,周染有些不明所以,只有坐在一旁市场经理低着头,有些坐立不安。

  佛珠碰撞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响。

  “麻烦各位立即取消与陆悦的合作,将她稿件全部下

  架,并且追责数十万的‘失信’费用。”

  周染蓦然攥紧了拳,她指节用力得发白,听陆爸慢慢地为他女儿判下了‘死刑’:“我会负责全部的违约金,以及任何的额外费用,数量不是问题。”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似尖锐的刺扎入心中,她坠到阴冷的土中,颤抖着发不出声音。

  陆恒之是多么轻松惬意,声音背后是无数资本运作着的力量,而在这庞大洪潮之前,单独的个人显得是如此渺小。

  说着、笑着、走路、送别。

  玻璃门被关上,锁骨一阵刺痛,那只安分了许久的黑蝶又开始扇动翅膀,挣扎着几欲飞出。

  ——蝶被压了回去,她却走了出来。

  周染猛地打开玻璃门,在一众员工的注视下跑到电梯口,她飞奔下楼,在陆爸上车的前一刻,截住了对方。

  “陆先生、陆先生!”

  周染用力喊着,声音因奔跑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请等一下!”

  司机刚刚打开门,陆爸倚在豪车旁,冲她笑了下:“有什么事吗?”

  周染面颊因剧烈奔跑有些发红,她胸腔剧烈起伏着,喘了好几口气后缓了些许,终于攒出一句话来。

  “请您再考虑一下,先不要将陆小姐逼绝,”周染声音有些不稳,“请你听我说一句。”

  “哪怕是再小的博主、原创up主,她们都在用心去维护自己账号,花费无数精力去制作一期内容。”

  周染抿着唇,声音压着一丝轻不可闻的颤:“请您先等等,与其将她的努力付之一炬,肯定会有其他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陆悦:老婆真好啊,老婆帮我说话了,老婆我公寓没了,老婆我钱没了,老婆收留我qaq

  【感谢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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