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捡一只竹马夫郎回家>第37章 花灯

  明明是一触即离的吻落在并不那么敏感的手心上,周绥却还是感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为……亲这里?”

  他本想问李重衡为何低头亲吻他的手,到临了又觉得这话说出口又太不矜持了些,好似很不满意对方最后亲的是他的手似的。

  “嗯,亲这里。”李重衡有些羞赧,幸而此时是在夜晚,身处在幽静的巷口,瞧不见他亲完后瞬间爆红的脸,“有一词是不是叫‘掌上明珠’来着?”

  周绥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嗯?”

  “那公子便是我的‘掌上明珠’。”李重衡展颜,抬着周绥的手让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像小狗一样讨欢。

  周绥:“……”

  我把你当心上人,你把我当儿子是吗?

  他叹了一口气,顺势摩挲了下李重衡的眉眼:“‘掌上明珠’不是这么用的。”

  李重衡微微歪头,去贴合周绥的掌心,似乎是没明白周绥的意思。

  “‘掌上明珠’指的是,我若有一双儿女,他们便是我的掌上明珠。”

  李重衡沉默了须臾,垂下眼睑:“公子喜欢小孩?”

  “说不上喜欢,也不讨厌。”周绥见他忽然像被吹熄了任何兴致,便凑近瞧他,“怎么了?”

  李重衡却忽然闷闷的,不说话,只低着头死盯着地板。

  周绥松开手,李重衡的手跟着滑落,似乎想追着他去捉,但又直直地停在半空中,像是硬生生忍住一般。

  周绥捡起地上的花灯抖了抖,随后将原本属于李重衡的那盏递了过去:“又闹别扭?因为小孩?”

  他以为李重衡在计较前边他想要把手上的花灯给那个哭闹小孩的事。

  “不是……就公子往后和我在一起了……若是公子喜欢小孩……”

  李重衡扭捏的声儿渐弱,后边的话就算他不说出来,周绥也懂了。

  他将花灯塞进李重衡怀里,手搭在上面:“没有很喜欢小孩,要是你这么介意,你就做我的‘掌上明珠’好了。”

  他说完,将手心翻上来捧着,哄李重衡似的在他面前掂了掂,仿佛手心上真有一颗明珠似的。

  李重衡抬头望了周绥一眼,嘀咕道:“又笑话我……”

  周绥眼底含着笑意,接着又摊开手,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般:“方才你在哭的时候,要给我的一个串子?我看见了,不帮我戴上吗?”

  李重衡这才想起来本来想要给周绥的金丝楠木手串又串到了自己腕上去,掩在袖口下,他将其扯出来,迅速地套在周绥的右手上。

  周绥轻嗅了嗅木圆珠,手串上似乎还留着清冽的木质香,又转了一圈,在一颗稍大的圆木上看见了淡浅的鸿鹄纹路。

  李重衡见周绥低头细瞧,解释道:“这个其实原来是我娘的嫁妆……我小的时候,我娘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当掉了,但嫁妆里的一部分一直没碰,这几个珠子是我娘那时候串绳留给我玩的。”

  周绥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这金丝楠木虽有了些年头,但从纹理、色泽和气味来看,当是不菲。

  “我把他们都拆了,换了个新的红绳,就又雕了只鸿鹄在上面……”李重衡觑了眼周绥,一边满心期待一边惶惶不安。

  “我喜欢。”周绥余光瞟到他的神情,甚至不用探究就明白李重衡此刻的想法。

  无非是想问他喜不喜欢,满不满意。

  “比起这几颗贵的木头珠子,我更喜欢你雕的鸿鹄。”周绥拉过他的手臂,“走,放花灯去。”

  “贵……贵吗?”李重衡得到心目中所期待的回答,目光变得更柔和,亦步亦趋地跟在周绥身边,“我想到了,公子。”

  两人回到主街上,四周行人更多了些,三三两两的,甚至有许多夫妻或是适龄男女并行赏灯会。

  李重衡冒出此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周绥不解地回头:“什么?”

  “我说我想到应当把公子当什么了。”李重衡快步跟在周绥身侧,落下好似一阵风的一句。

  “当我的亲人、良人。”

  “我的一生。”

  周绥的脸色在燃灯下升起一抹醉色的红晕,他别过脸催促道:“快走了。”

  李重衡乐滋滋地跟上,虽然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不能与周绥明目张胆地相拥相牵,但对他来说只要能让他粘在周绥身边,本身就是一种美满。

  周绥找岸边的船夫租了一条有篷的船,比一般的都大一些,拉着李重衡的手登上岸之后,李重衡便十分自觉地拿起杆勤勤恳恳地划了起来。

  本有两只竹杆的,周绥也想一起划,结果李重衡见到隔壁一对伉俪夫妻,女子低头写愿与丈夫交谈,男人一边卖力划船一边哄着自家妻子,两人甜蜜恩爱。

  李重衡听男人自卖自夸着他的船划得最稳最快时,他也来了劲,说什么都要比那个男人划得好。

  周绥无奈地摇摇头,瞥了一眼脚下,只让李重衡站在船头要站进来些,别划得太莽跌到水里去了。

  那男人见李重衡暗地里和自己叫板了起来,不甘示弱地回击,两人两船把整条水域划得水花四溅、哗哗作响,等回过神时都将从上游放出的花灯远甩身后。

  河面静悄悄的。

  “我说老弟,我这哄我媳妇儿开心呢,你带着你兄弟凑什么热闹啊。”男人比不过李重衡,便把船划进了些,朝李重衡挤眉弄眼的,随后看了眼坐在船尾弯腰放花灯的妻子,小声道,“给个面子。”

  “好了,重衡。”周绥见船已经划出去大老远,李重衡脸上又带着不甘的神色,便出言阻止了他,招招手,“过来写。”

  李重衡一根筋,他和男人的较劲正火热,刚要拒绝,被周绥这么一喊,他立刻就熄了火,扔了竹杆屁颠屁颠地朝周绥蹲过去。

  男人一见对手没了,朝周绥拱手:“谢了兄弟。”随后再次不急不忙地划船离去。

  周绥冲他轻笑,没说什么,紧接着又对上李重衡幽怨的目光。

  “怎么这样看着我?”周绥将笔和纸递过去。

  “他才不是公子的兄弟。”李重衡干巴巴地来了一句。

  周绥失笑:“行,那你是。”

  李重衡忽地板着一张严肃脸:“我也不是。”

  “我是公子的男人。”

  周绥眼神一凛,差点被噎住。

  刚想要驳斥,又反应过来,好像这句话又没什么问题。

  “……你下次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这些混话。”

  周绥有时候挺佩服李重衡的,说聪明吧,那只要不读书那确实挺聪明的。但是呆头呆脑又是真的,讲话总是出其不意地语出惊人。

  “我知道,所以只在公子面前说。”李重衡乖巧地点点头,又把笔还了回去,“我不会写,太难了,公子帮我写吧。”

  周绥不依,更觉得李重衡应该好好学识字写字,把他的手扯过来,捏着他的手指将小毫稳住:“自己写,我教你,你要写什么?”

  本来李重衡还觉得有些难的,一看周绥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要领着自己写字,一瞬间就破除了万难。

  “写,‘李重衡和周绥天下第一好’。”

  李重衡把这句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似乎也没那么难写,但还是装着不会,等着周绥领着他动笔。

  周绥松开他的手:“换个。”

  “为什么?”李重衡垮了脸,一脸失落地看着周绥。

  “我同你还不够‘第一’好吗?”周绥反问。

  “现在够。”李重衡见周绥不教他写,他便自己低头慢慢地照着对这几个字的印象写,“但我想和公子第一好一辈子。”

  周绥轻笑,见李重衡动起了笔,写出来还有模有样的:“好啊,骗我,你这不是会写的很?”

  李重衡写得很慢,写到“周绥”时就更慢了,想把一笔一划都写好,等写完了周绥的名字,这才摇摇头:“还有没写完的。”

  他把剩下的几个字写全,又握着笔朝周绥伸手而去,一副理直气壮要他手把手教写的模样:“还有一句,‘祝颂周绥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李重衡说“顺遂”时还有点磕巴,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或是看来的话。

  他用左手点了点“李重衡和周绥天下第一好”前面特意空出来的地方,又谨慎地添了一句:“这个要写在最前面,娘说愿望写最前面的最重要。”

  周绥蓦地觉得吹来的风让人有股要泪沾满襟的冲动,他侧脸避了避,随后握上了李重衡的手。

  他的手背宽阔,五指修长,周绥的手覆在上面都显得小了些。他依着李重衡的话,写下了那句祝语。

  只不过他还加了李重衡的名字,将“周绥”二字写小了些,将“李重衡”写在他的旁边。

  两个名字规规矩矩地相贴,仿若像喜帖上一对璧人之名。

  “放吧。”周绥将李重衡的纸条放入月白色的花灯里,递过去。

  他自己的朱红色花灯早就已经写好,两人坐在船沿边,将火苗猛烈跳动的花灯放入河中。

  周绥松开了手,又拨了拨净澈的河水,让它们顺流飘得更远些。

  两只红蓝的花灯并行渐远。

  “公子,你写了什么愿?”

  船只恰好漂到石拱桥下,周绥正感觉头顶盖上一片暗色,身后就被人半搂住了。

  李重衡用一只手臂,从身后揽在周绥的腰间绕了半圈,但并没完全贴合到他,手也只是轻轻抓住了周绥前缎的衣衫。

  他回过头,两人面庞离得极近。

  岸上车水马龙,世人交杂的对话化为嗡嗡作响。

  鬼使神差的,周绥仰头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擦了一下。

  “……愿为比翼鸟,岁岁与君好。”

  作者有话说:

  李小狗:我老婆不仅天下第一好,和我也得是一辈子的天下第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