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捡一只竹马夫郎回家>第40章 戳破

  “啊?”王知雁微愣了一下,似乎也被李重衡一派胡说八道给震惊到。

  谁偷了人家东西还送回去啊?这么有道德还做什么小偷小摸的勾当?

  王知雁看向李重衡的眼神一言难尽,只觉得他是在推脱自己,甚至还扯了个更不靠谱的谎话。

  她撇撇嘴,觉得没意思。这阵子一直围着李重衡转,只盼他哪天真能被她斡旋转意,谁料他就是同那些人说的一样,死一根筋。

  之前听说过他同隔壁坞水村的何花有点关系,前阵子听闻她出嫁时身死,王知雁还以为她机缘来了,本想当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结果半天都见不到李重衡的人影。等再见到时,李重衡已经在街上开起了小果铺了。

  王知雁从不看低任何人,有钱和没钱都能在后天改变,她反而觉着李重衡身上有股野草般顽强的拼劲,见他愈发得好,就越抛不下。自己都放低身段来向他示好,李重衡却百般推拒,王知雁想继续觉得疲乏,放弃又不够甘心。

  “这样,你要是告诉我你那心上人是何方神圣,我就再也不缠着你了如何?”王知雁朝李重衡眨眨眼,解释道,“我也不是非得揪着你不可,但好歹让我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找理由骗我的吧?”

  李重衡颔首:“真没骗你,我有喜欢的人。”

  说完他飞快地瞄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周绥。

  王知雁见此番还是问不出来,气得跺了跺脚,鼓着嘴领着下人就往外走了。

  周绥见人走后,手上的账簿他倒没看进去,轻轻折过一页,发出“哗啦”的声响:“你为何不直接给她一罐?”

  李重衡小挪几步到周绥身侧,轻轻地挨近他,小声道:“红枣本就是做给你补气养血用的……”

  言外之意就是不愿给出去。

  周绥失笑,单手捉上他的手心揉搓几下:“送上门的生意不做,傻啊?”

  “她哪里是图那罐蜜枣啊……”李重衡低声嘀咕,在周绥面前他总是更乖顺的,叫不远处的林原看得虎躯一震,直埋头用铲子铲着绿豆缸,“前几天给你带去的时候,估计是被她瞧见了,我还给你的罐子做了点装饰,写了字……”

  经他这么一提,周绥倒想起来了,收到那罐蜜枣时外面还缠了几道粉嫩嫩的绸缎带子打成结。

  李重衡其他字写得不够漂亮,但唯一“周绥”两字写得是端端正正,丝毫不带潦草歪扭,写完“周绥收”便贴了张纸在罐身上。

  “让你整那些花哨的。”

  李重衡最近送礼送得比往日还频繁,每送一个就爱往其中夹一张“周绥收”,周绥摘下来那些字条短短几日都有叠得半个砚台高了。

  “你不喜欢?”

  李重衡趁着无人,两人躲在柱后,伸手轻轻环抱住了周绥,又微弓着身,将下巴搁在周绥的肩上,眼巴巴地望着。

  “喜欢。”周绥合上账簿,点了点李重衡的额头,淡淡道,“下回把那些字条专门贴在一本书页上,取名为‘李重衡蜕变史’。”

  “那只贴那几张是不行的,我如今写公子的名字都熟练了许多。”李重衡眼珠子滴溜着转了一圈,“唔……下次给公子写点别的。”

  “写什么?”

  “秘密。”李重衡见外头有人来,随即松开了环在周绥腰上的手臂,“公子收到了可要答应我好好存着。”

  周绥不假思索:“自然。”

  周绥下午学堂有课,见铺子来了几对妇人,七嘴八舌地挑起了果脯,他便把林原留在铺里帮衬,自个儿打了声招呼后要往学堂的方向去。

  李重衡本想再送送他,但统共就这几步路,周绥只叫他专心经营铺子的事儿,再温声叮嘱几番便离开了。

  周绥甫踏入学堂,小优便大老远地从花坛上跳下,冲他跑来,再用神秘兮兮地语气道:“周先生!猜我为你准备了什么?”

  周绥不明所以,望向石桌旁只淡笑不语的宋议渊,又低头问:“什么?”

  “噹噹——”小优从背后摸出一面被揉皱却能瞧得出是崭新的方巾,“这是我娘教我绣的哦!听宋先生说过几日便是周先生的生辰,但好可惜我要同娘回乡探亲,只好先提前送给周先生啦。”

  周绥接过小优手上的帕子,一边垂首赏着,一边又讶异于宋议渊知晓他的生辰。

  他以往过生辰皆从简,当天下碗长寿面也就是了,也唯有薛泓和李重衡会送他些小玩意儿。

  他摸了摸手帕,能辨得出料子是贵重的蚕丝,上面的绣纹较小,许是怕小孩子的女红不成气候,依稀可辨那角落的一块是一株淡黄的花与长叶交映。

  “是水仙?”周绥摩挲了下花纹,“谢谢小优,绣得很漂亮。”

  小优被夸赞,一双笑眼弯成了月牙:“嗯!绣水仙也是宋先生告诉我的,他说你最喜欢水仙花了!”

  周绥抬眉又瞥向宋议渊,还没等他说什么,宋议渊欣然开口:“有次我偶然见你在街上挑水仙株,猜的。”

  周绥心下了然,揉了揉小优的脑袋,再道了句谢收下礼,便放她自个儿去闹。

  “鲩鱼滋味如何?”宋议渊转了个身,同周绥倚桌相对而坐,将小碟里的板栗推去。

  宋议渊昨日送来了一筐鲜鱼摞在院子里,说是去西边河里垂钓来的。只不过周绥不爱吃鱼,嫌刺儿多,今日只试着烧了道醋鱼给李重衡尝。

  他想那些色泽光亮的鱼鳞,李重衡除了说醋放多了倒也没说什么,便点点头:“倒是敬言兄了得,竟能钓那么多鱼上来。”

  宋议渊轻笑:“运气好罢了,那边山头下河水澄澈,下次得空了不如同我一起去?”

  “罢了,我也不会钓这些,扫你的兴。”周绥推拒道。

  “简单的,我教你。那边景致也好,当真不去?”宋议渊望着周绥,又添上一句,“薛夫子似乎也有兴趣,权当放松了。”

  周绥思索良久:“也成,到时候再说罢。”

  宋议渊应了一声,转眼看向泛黄细叶在风中飘摇的柳条,状若无意地问:“上次乞巧节,我在桥上见到你同李重衡了。”

  周绥神思一凝,正剥着板栗的手顿住。

  那日街上的人多,周绥只顾着李重衡与放花灯,他并没有在意周边,更没有瞧见宋议渊的身影。

  他忽然说这句话,是那日看到了什么吗?

  周绥莫名紧张起来,他同李重衡相好一事并不是他愿意瞒着。而是乡间纯朴,但人多嘴杂,守着自己一方天地才能更加安宁。

  像李重衡幼时受到的非议,他不愿意再让他面对了。

  周绥故作平静地望向宋议渊,半晌开口:“是吗?那天确实热闹,所以我们也就去看了。有几盏花灯最是精致,就挂在桥头。”

  周绥平时在外对他人便话少,遮遮掩掩起来就止不住自己解释的劲头,没注意到越圆说越苍白。

  “知交甚好啊……倒叫人羡慕。”宋议渊感慨一句。

  周绥摸不准他是何意,迟疑了一会儿,含糊了一句:“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自然深厚。”

  宋议渊垂着眼睑不再说话,反而伸手替周绥剥了几个金灿灿的板栗。

  “我自己来就好。”周绥原数推了回去,他没有叫人替自己剥食的习惯,从小到大也只有李重衡会这样。

  想到李重衡,周绥便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浅笑。

  以前李重衡在给他剥橘子、剥莲子之类的时候,总会先把他下地后脏乎乎的手先冲白净。他一边有样学样地照抄周绥过水净手,一边又偷偷往狠里搓着皮肉。

  李重衡的肤色本就没那么白皙,冲了半天都快快捷短语要将蹭破一秃噜皮,最后还是周绥将他拉走才勉强挽救了发红的小手。

  他还记得最后问李重衡为什么洗那么久,还一副要把皮扯下来的架势,李重衡却还以为周绥在训他浪费水,倔强而又憋屈地说。

  “想给你剥皮,但是感觉手一直没洗干净。”

  宋议渊见到阳晖透过曼舒的枝条错落映在周绥的侧脸上,他手上漫不经心地在缓缓剥着,像是想到什么值得一笑的事,周绥眼底尽是柔和的笑意。

  无端地,宋议渊嫉妒起李重衡。

  嫉妒李重衡同样是早年坎坷,却能遇到周绥这样的人。

  “怀恣。”宋议渊倏忽唤了他一声。

  周绥睇他一眼,淡然扬起的嘴角还没舍得收起。

  “你喜欢男人吧。”

  周绥正要放入口中的半颗碎板栗悬在空中,他肉眼可见地僵住。

  “乞巧节那夜灯火通明,我看得清楚。”宋议渊正对着周绥的眼眸,这次是肯定,“你喜欢男人。”

  两人对峙,沉默从中挥发,周绥已经敛起了笑。

  他不懂宋议渊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周绥将板栗肉放回碟子里,一搁在盘中,板栗便碎得四分五裂,他用小指扫了扫:“所以?”

  “我也是。”

  宋议渊不疾不徐地道出这句话,周绥在被他戳破自己和李重衡的事后,反而没那么惊讶了。

  “嗯。”周绥冷淡地应了一声,“但有句话,你应该是说错了。”

  “什么?”

  “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李重衡。”周绥盯着他,一字一顿,“只是他恰好,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