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捡一只竹马夫郎回家>第66章 战事

  北疆倏忽战火四起,急报递来坞县周绥身边时,距胡戎举兵开战攻打大周疆域漠北时已是近七日前的事了。

  “什么情况?”周绥的心慌漫无边际地蔓延,像是寒流冻住全身,万千言语凝在口中却只是道出难以置信的一句话。

  “胡戎忽然联合西凉,三千兵马夜袭了驻扎在上关营的骑兵,随后直击城中。”晁北尧简要解释了当前状况,那一张硬朗的脸浮上一抹痛恨之色,“当时瑞王殿下正在巡关,虽严防死守住了这次突袭,但人却伤重……尚在昏迷。”

  “那父亲如何了?”

  晁北尧垂着头,言语中却有些犹豫:“说是在……回京的路上。”

  “胡闹!受伤昏迷怎可以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人带回京城?那上万里路,不谈坎坷,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周绥听后气得狠了,连音调都拔高了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据他们所言,是回上京才能好生医治将军……”晁北尧面露难色,“还有一事,听闻将军负伤后,柳炳霄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奉命赶去北疆助战。”

  周绥微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想这人是谁,晁北尧刚要出声提醒,他就记起来了。

  “他奉谁的旨?太后?”

  晁北尧抖了一下,一副想要捂住周绥嘴巴的样子:“后宫不得涉政……明面上是陛下下的旨,但私底下是谁授意,在这节骨点上推柳炳霄亮秀,不好说。”

  周绥紧绷着一张脸,此刻他也无心计较柳不柳炳不炳霄不霄的,身后的林原也被两人的谈话吓得不敢出声。

  “世子,这次不能等了。”晁北尧催促,“现在得马上收拾包袱回京。”

  “我知道……”

  周绥想着那记忆里总是模糊面孔的父亲,从小瑞王和瑞王妃就没能陪着他一起长大,将宠爱都分给了时时刻刻在他们身边的弟弟,他不怨这些,但血浓于水的情感系带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割裂的。

  “林原,你先去帮我收拾东西,轻便带着即可。”周绥扭头吩咐林原,“我要给重衡寄一封信去,此刻我食言,也要遵行给他一个答案的。”

  晁北尧点头:“那我先去备快马。”

  说完他便提着剑匆匆离开了院子。

  周绥快速收拾了手上的一片狼藉,回到书房,给李重衡写下一封简单的信笺,大致述明了他不得不提前回京的理由,又留下一块贴身玉佩塞进信封中,教他日后回村中凭玉佩到上京瑞王府门前寻他。

  他刚封好口,又忽然想到一事,手指捏着泛黄的信袋停顿。

  镐郡也是北边郡城,若是战火纷飞累及镐郡,那李重衡此次随行归家岂不是要遭横难。

  “公子,我已经收好了。”林原的动作很快,甚至还耐心地去和薛泓打了声招呼,此时两人皆站在书房门口瞧着周绥忧心忡忡地盯着手中的信封。

  “我知道了。”周绥隔着信封攥着里头的玉佩,思忖了一会儿后问向林原,“林原,你要和我回京还是留在坞山村?”

  这个问题他很久之前就问过林原,和李重衡的答案一样,都是愿意和他回京。但这么久过去了,人也总有会改变想法的时候,为选慎重他又问了一遍林原的回答。

  若是林原不愿意,周绥会留给他一大笔银子生活,而这信封也会直接交到林原手上,让他代着自己等着李重衡归来。

  “我自然是要跟着公子的!”林原回得响亮坚定。

  不就是一个陌生的京城,有公子,后面李大哥也回来,林原始终认定有他们的地方就是像无根草一样的他的家。

  周绥了然,回了个“好”,随后将信转手交给薛泓,“阿公,那这信和玉佩,若是重衡回来了,你代我转交给他。”

  薛泓颔首,什么也没说,接过信袋后只是用力地拍了拍周绥的肩。

  周绥知道离别在即,他纵有千言万语也来不及和薛泓细细说道,只互相拥抱了一下。

  “阿公,千万要保重身体。”

  饶是一把年纪的薛泓,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外孙也是万般不舍。

  薛泓将他们送出院落,晁北尧牵着两匹马正等候着。

  “快去吧。”薛泓摸了摸周绥的头,在周绥长大之后,他连摸周绥的头都要努力地伸起手去碰。

  转眼间只有他腿般高的娃娃,出落得清秀俊朗,要回到浮华尘世间去了。

  周绥终是忍不住再抱了薛泓一下,在他耳边承诺日后一定会返坞山村看望,薛泓只推着周绥走。

  “阿绥,脚程紧,马车这临时租不到,只能委屈你骑一段马。”晁北尧满是担忧地看周绥一眼,“等到了义宁,我便帮你换成马车。”

  “不必,还是赶回去要紧,马车太耽搁时间。”

  周绥摇头,与薛泓告别,翻身上马。他幼时便学过一点马术,只不过不太熟练,来到坞县后就很少接触。

  说简单些,他就是个只会文不会武的文弱世子。

  周绥牵住马绳,绕于掌心,他深吸一口气:“林原,你让晁叔带着你。”

  周绥学过骑术后也没赶过这么长的路,更没试过带人同乘,林原决意跟他,周绥也只能将他放在晁北尧座上才能放心些。

  “世子,可以吗?”晁北尧伸手捞上背着大包的林原,又看向周绥。

  “自然。”

  周绥二字回得潇洒,他回头望了一眼小木屋的方向,神情温柔缱绻,随即一转手中的缰绳,黑马仰天长啸,马蹄扬起纷纷尘土,最后直直地往前路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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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草屋,所见之处皆是连绵不尽的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败的气息。

  李重衡一睁开眼便被雾气腾腾又迷住了,他想咳嗽几声,却牵扯到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寻着痛处摸去,搭上了自己的胸口,那块地方或者厚重的纱布。

  又受伤了……公子知晓后又要怄气。

  他醒来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其次才是那人仰马翻、刀剑乱舞的长夜,以及自己身处的这破旧的环境。

  看起来他像是被人救了。

  “啊啊啊,呼嗯,唔唔。”

  忽然右方伸出一只枯槁蜡黄的手,精准无误地将李重衡按在胸口伤处的手给扯了下来。

  李重衡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屋子里有人。

  他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一身破破烂烂衣裳,打扮得像流浪乞丐,与李重衡幼时混吃捡垃圾的装扮差不多的老人,但细看又能发现那衣衫破是破了点,但丝毫不脏。

  李重衡目光上移,还发现这老人是只独眼,但好似看不清,露出来的那只瞳仁总是失焦的。

  “啊,嗯。”老人指着李重衡的胸口,又抓住他的手直摇头。

  “不可以碰?”李重衡试探地问道。

  只见老人松了一口气,郑重地点点头。

  “是您救了我吗?”

  老人慢慢地摇头。

  李重衡想起那日项玄烺为了赶路程,说是要将他这亲生骨肉赶在项冠清生辰前带回家,给他一个惊喜,就和葛流川商量之后便弃官道,欲行小径翻长溪山。

  结果行至半路就遭山匪杀伤抢掠,李重衡那时候在车中昏昏沉沉的,直到刀锋划破车帘他才惊觉不妙。

  按理来说李重衡那夜是不该那么困的,更何况还喝了几杯葛流川的几盏茶提神……

  茶!

  他那日晚膳胃口不好便没吃,而周绥给他装的干粮也差不多没了,唯一有接触的就是葛流川的茶。

  李重衡那时就觉得不对劲,为何忽然就困意沉沉,就连外头那么大阵仗动静的声音都要等到刀直指着自己了才察觉。

  周绥在他走时叮嘱他多警惕项玄烺,他记在心里,但他未曾想到就连葛流川也要这般加害他。

  李重衡暗恼还是自个儿太轻信他人了。

  “嗯……叫您阿伯?敢问我这是睡了几日?”

  “五日。”还没等老人回答,门外便闯进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李重衡循声望去,身边的老人又开始咿咿呀呀,指着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似乎是冒着雨来的,浑身黑衣劲装,发髻高梳,马尾湿漉漉地贴着一条银饰高坠于脑后。他还有带着点稚气的脸,但眉宇间尽是不同于面容的萧寒杀意。

  “他不过三十,你便喊他阿伯?”男人随意地坐在了桌案前,自他进来后屋里又窜上了一股浓重的腥气,“叫他哑叔就好。”

  李重衡:“……”总感觉你这个名字更伤人呢。

  那个被称为“哑叔”的人没什么异议,反而是带了点赞同的意思,对李重衡比划了一下。

  李重衡带着歉意地双手合十,再抬眸一瞥,注意到了男人右肘衣袖上的深色。

  老人忽然又“啊啊”两声,也感觉到了男人的不对劲,便丢下李重衡转身去给男人包扎。

  待到包扎完后,男人又起身握着剑准备出去,哑叔慌忙地拦住他。

  “没事,我该走了。”男人又回头看了一眼李重衡,“我让哑叔照顾你一段时日,等伤好了你就该回哪儿就回哪儿去。”

  李重衡才彻底恍然大悟,原是这男人救了他。

  “侠士留步!”李重衡不能下床,只好喊出声,但太久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变调暗哑,“您可否有见到我同行之人?”

  “同行之人?未曾。”男人答得干脆,说完就要离开,但刚迈出一步就顿住了,又转身,“我不知你要去往何处,但若是一路向北,劝你还是别独身一人再去了。”

  “为何?”

  男人眼中似乎有熊熊燃烧的火焰,良久李重衡才听到他开口。

  “漠北战事起,万物皆飘摇。”

  他其实还有一话未有言明,但面前此人只是寻常百姓,他只能将那句“内忧外患,国将不国”给咽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我其实很少去写我不太擅长的东西...但是我这篇还是不怕死地写了这种比较大且杂乱(可能还蠢)的背景故事线哈哈哈哈,反正细纲也都列好了,就是修bug补丁的时候有点慌,希望大家多多谅解以及看得开心!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