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己身的思考总是撕开个口子就停不下来。

  这就像一包开袋的零食,没人知道打开后的薯片能存放多久,因此只能尽快——在当晚把这包零食吃掉。

  万幸她对自己职业道德拷问只是转瞬即逝,超出经理人的权限范畴便超出了,她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为难自己太久,都是人类,别人可以这么做,她自然亦可。

  但她意识到她确实变了——朝着她词典里的贬义方向发展。

  伊莲恩觉得她好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起初,她是有一个明确原则的,一个立足于她本身向外辐射的一二三四,一套必须严格执行的清规戒律,而后来——确切来说,如今,她开始一再打破她的所有规则,一步退,步步退。

  她很累,加了一晚上的班,回纽约也只是想周末度个假,她不喜欢华盛顿的天气,寒冷更对她胃口。

  但弗莱娅开始耍脾气,“我不高兴。”她说,边说边把她往楼上拽,拉扯几个来回就进了主卧。

  “我不要。”她明确提出了拒绝。

  “那是你的事,我要那是我的事!”

  “我说过的,我不喜欢这种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管跟谁都是不喜欢,哪怕跟你也是不喜欢,”在意识到她的变化后,伊莲恩义正言辞的提出了抗议,“你不能把你的意志强加在我头上。”

  “你怎么了?”弗莱娅忽然平静下来大约两三分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她亲昵的环过手臂,圈住她,靠在她肩侧,“跟我说说,有人欺负你吗?”

  “没人欺负我,也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她也很平静,“我只是觉得我不想强迫我自己接受我不喜欢的事情,我去改变我来迁就你。”

  “那就是没什么不开心的,也没遇到什么挫败,小里斯本也很乖。”弗莱娅低声说,随后瞬间换了一副面容,“对啊,我们要各让一步,我改变了我自己,你也要改变你,不为什么,不要你觉得,原因很简单,我跟你有两个小孩,去他妈的,那不是两个小天使或者什么甜美的爱情结晶,那是可以葬送我所有前途的武器,我是拿我的前途和职业生命来陪你的,而且,不管是你的灵魂还是你的身体,一样都有一只小朋友,我承担了风险,你也享受到了家庭与亲情,所以你要让步。”

  “我没承担风险吗?”伊莲恩对这席话只觉啼笑皆非。

  “那档子事对我来说是吃饭喝水,至少一天一到三次,”弗莱娅从不回答她答不出来的问题,“我是为了迁就你,妥协到一个间歇、偶尔的频度,我的孩子们已经长大到可以四处惹事,调皮捣蛋,我还要自己宽解自己?那在这场感情里,你的义务呢?体现在哪里?”

  “我没有管阿呆吗?”伊莲恩反问。

  这时候弗莱娅终于承认欺压小天使的事实了,还出卖了她,“闭嘴,扯谈,玛戈拉扯的阿黛,等你养活阿黛,那她就真的只能住在垃圾桶里了。”

  “是你把她顺手丢进了垃圾桶!”伊莲恩才不要共享她没做过的事情。

  “你他妈的连纸尿裤都不给她换!”弗莱娅嚷嚷。“我她妈的——是所谓开放文明自由世界名义上的最高统领,我该死的在家给她换纸尿裤!我还要教玛戈和她怎么用马桶,怎么用水龙头,怎么用微波炉,怎么用洗衣机!你在干嘛?你陪她俩看《小马宝莉》和《加菲猫》。她俩甚至还会把不喜欢吃的东西、吃剩的东西、咬一口不想要和吃不了的东西!统统的扔到我的盘子里!”

  “你可以把她们扔到你盘子里的东西丢到垃圾桶,”伊莲恩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吃?”

  “你终于承认你什么都没管过了!”

  “你这是偷换概念。”伊莲恩准备结束这场荒唐荒谬的闹剧,“我不要就是不要,你说什么都不可以。”

  她想中止她自己的变化,防止量变积累多了变成质变。

  “哦,我知道怎么对付你。”弗莱娅从床上爬起来,扑过去把门锁上,“你不要就是不要,我也不强求,我要就是我要。你不要逼我。”

  “那你找阿呆的小玩具去吧。”伊莲恩拉开椅子,她坐下,“我不会告发你的,阿呆不会知道的,我会保密的。”

  “这是你逼我的。”弗莱娅揉揉眼睛,她在床上找了个角落,抱住腿就开始哭,哭到她心软,让步屈服为止。

  从混乱一晚苏醒后她意识到她变得软弱了,她的强硬仿佛只持续到送走李鸢时和李绯写这对父子,从对宋夫人和李云斑点到为止那刻起,她开始软化,硬起来的心肠一点点的消失,最后让她变成现在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奇怪利维坦。

  我会什么会变成这样?伊莲恩枕着自己的手臂,她开始想,是什么改变了她,是阿呆和玛戈?显然不是,她们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是弗莱娅?也不像,她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一波三折,但愣是靠弗莱娅死缠烂打进行了下去,从那之前她就变得擅长弹性变化。

  最后她不得不正视,让她发生质变的是宋和贤和李云斑,是那一晚她赦免了这两个女人的死亡,因此导致她开始觉得,那样的行为都可以容忍,其他人倒也没有多可恶。

  慈悲就是一种软弱,而软弱会让她做许多不符合逻辑思考和理智的一些非常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承认,她是一个正常的庸俗人类,具有着所有人类的劣根性,看到一些煽情的证据,也会受情感驱使,将这场家庭纷争交给这个时空的自己去解决,她无论如何如今是另外的身份,没有资格也没有动机去掺和。

  可李半月也是只鸵鸟,不仅不太中用,如今看来,还大有打算和斑斑对付着过下去的架势,将所有未解的问题又甩回来给她。

  于是她轻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能,毫无原则。”

  “可……”弗莱娅翻了个身,她爬起来,凑到她面前,让乌黑的长发散下,给了句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回答,“看,我这么漂亮。”

  “真可爱。”伊莲恩支着身子起来,她亲了亲弗莱娅的额,掀开被子下床。“和阿呆一样好玩。是小笨蛋的妈妈呢。”

  “阿黛知道会发脾气的。”弗莱娅调侃。

  她现在感觉很好,又能面对破烂的惹事精小阿黛留给她所有的烂摊子。

  显然这句话说早了。

  没到中午,阿黛气冲冲的打来电话,“我不要和解!凭什么要我和解?我又没做错什么!”

  “我已经给你把制片人到导演助理统统都换人了!”她真的好想打阿黛一顿。“这件事到此为止。”

  “哦,真好,你顺利的,成功的,帮所有人证明,我就是仗势欺人,耍大牌。”阿黛冷笑道。

  “你没仗势欺人那你为什么叫我给你代理?”弗莱娅也有点火了,“你要不是我俩的小孩,你现在就是下一个玛丽莲·梦露,一个被消费的商品,穿裙子的架子,你还想到处胡说八道,谁会听你胡说八道。”

  “我不接受和解。”阿黛又冷静下来,不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喊大叫,“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我的大律师。”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律师和客户间的雇佣合同。”她说。

  “可我的零钱罐一直在家里,你侵吞了我的零钱。”

  “明天我就给你寄过去。”

  沉默片刻后,阿黛说,“那好吧,我去找半月。”

  “什么?”

  “我发现她还没被注销执业资格,执照还是激活并有效的。”阿黛说,“那我去找她好啦,她也许会感兴趣的。”

  这时弗莱娅已经不是想打小孩了,她只想把阿黛丢进墨西哥边境的监狱里让阿黛长长见识。

  不过她耐着性子,咬着牙说,“哦,我的客户,你要上庭啊,那可是另外的价格。不是零钱罐能覆盖的!”

  “我在家里做了多少家务,”阿黛是个胡搅蛮缠的东西,“你记在心里过吗?你如果记得哪怕一件,你都不会跟我说这种话。再见。”

  就在她要打电话找伊莲恩告状时,告伊莲恩状的先来了。

  里斯本给她打了个电话,“听着。”

  这很反常。

  弗莱娅颇有自知之明,一般是里斯本给伊莲恩打电话吐槽她——是的,她没那么高尚,通话记录她当然看过,也听过,只不过非常不适合发作,因为里斯本是非常聪慧,大多数事情上她们合作的非常愉快,是她需要的人。

  因此她展示了极大的容忍。

  可今天风水轮流转,里斯本找她说伊莲恩。

  里斯本一说,她脑子就轰的一声。

  此刻她深切领悟了,阿黛的知识产权确实有伊莲恩的贡献。

  讨厌是遗传的。

  “底线是,公事不能变私仇。”里斯本说,“这两个,一个都不行。”

  “我会去和她谈谈。”这么大个事弗莱娅也不好意思推拉一下,假装她和伊莲恩仅仅是点头之交。

  “有的人,你最好还是让她活着。”吃晚饭时她提起了这通电话。

  “和露丝不一样。”伊莲恩冲她笑笑,叉走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甜点,“如果是路易莎那样的家伙,我倒觉得高抬贵手也无妨。”

  “她也付出了代价,被你恨的代价。”

  “被我恨算什么代价?”伊莲恩险些失笑。

  她刻意的沉下脸——她足以喜怒不形于色,但她要让弗莱娅知道她生气了,“这是我的私事,你不该过问。”

  在弗莱娅开口前,她将话原路送回,“你说过的,我让一步,你让一步,你的让步呢?”

  “好,让她死。”弗莱娅极其乖觉。

  “我只是想把该结束的结束掉。”艾拉柔声说道。“不能总是一个时空,或者一个世代,拖到下一个世代。我想过,和解我做不到。这不是我能接纳的选择。”

  “可以。”弗莱娅没有多说什么。

  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鉴于她自己有看别人通话记录的习惯,她不得不请里斯本吃了顿早午饭。

  这个奢侈的投行高管指定了最贵的餐厅,一块巧克力蛋糕,长不及一根手指,宽也就拇指的直径,要足足四十七刀。

  她喝着一百二十五刀一杯的青提拿铁,决定今天赖账,签字买单,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希望这家店能在年底结算前倒闭,“菲比。”

  “加一块芝士蛋糕,谢谢,还要一份车厘子山茶红茶,不要奶也不要糖,培根炒蛋,不要蒜。”菲比飞快地咽下嘴里的炒蛋,加了点吃的,她表面上毕恭毕敬,心里在盘算这顿饭会不会是断头饭,“罗雅尔女士。”

  “你的枪法有多好?”罗雅尔突然这样问她。

  这下菲比确认了,她即将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

  “很一般。”她如实说。“哦我们的分工是这样的,卡莉负责开枪。”

  但她万万没想到,弗莱德翠卡从未将洛克希放在眼中。

  “洛茜。”弗莱娅还是旧日领导的风范,让洛克希对“一朝君臣,为奴十二载”这句箴言有了新的领悟,“你有没有办法打中脑袋,但人不会死。”

  “或许你还记得,”洛克希有些无话可说,“我才是现任。”

  “我记得,卡丽丝塔,你一向很慷慨,为朋友两肋插刀。”弗莱德翠卡开始喊她早年的代号,说话时语气凉飕飕的,大有要盘点下过往的趋势。“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事做的确实是不少。”

  “要红外线光导的,很复杂,但不是非常麻烦,因为主要是一些器械的问题,对操作者本人没有太高的要求。”洛克希转着餐刀,“或许我能跟一些人分享一下经验,但是,我们必须各退半步,宋可以,有消息说她们关系很僵,后果应该不会太严重,但斑斑小姐不行。我还要我自己的脑袋。这是一份工作,我不管艾拉怎么想和她的计划是什么,上帝,恕我直言,她现在的这个计划是狗屁,纯粹的狗屁。”

  有时她不是很讨厌罗雅尔,因为这个女人会说一两句公道话。

  “或许是为了泄私愤。”罗雅尔摇头,“没有什么过多的高瞻远瞩。”她说,“报复,是肯定会有的。这是必然。备位多注意安全。”

  “好个注意安全。”伊丽莎白终于开口。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罗雅尔诘问。

  “倒也没有。”伊丽莎白摇摇头,“那就由着她来破例这唯一的一次。”

  罗雅尔结账走人后洛克希说,“我还指望你做些有用功,妈妈。”

  “不,这是个好机会。”伊丽莎白转过头来,她坐到罗雅尔刚刚坐过的椅子去,理由是挤在一起太热了,闹心,“时机快到了,这是个非常好的预告。是她先插手巴拿马的,一定要在雨林弄脏裙摆,运河,是一个还从未有人能全身而退的地方。”她掰开雪蟹的钳,“她需要听一下报价。”

  #

  “我今天是姐姐。”小鱼骄傲的宣布,她趴在虞司颜肩上,“你是妹妹。”

  “好,老姐,去给妈……啊不是,去给你妹我买点喝的。”虞司颜从包里摸出几枚硬币,塞给小鱼,“要可乐。”她指指病房走廊尽头的自动售货机。

  小鱼乐颠颠地走了,她穿了件破破的白色半袖和蓝色牛仔裤,从背后看特别像小工人马里奥,就差个小工人帽。

  “这里不是幼儿园。”云瑚有气无力地说。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里第不计其数次豆豆把小孩扔进她病房里叫她看小孩了。

  “唉,我家出了点事。”豆豆说,“小事,问题不大,我还能解决,一切在我掌控之内,但是,这段时间没人照顾小鱼。”

  “小事,呸。”云瑚翻了个身,她抱着枕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她肯定很黄,肝脏不好的人都有黄疸,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可怕。

  毁容了,唉,她在心里哀叹,她那天就不该喝那瓶酒,“你俩不是被关雎宫贵妇抓包了嘛,还是当场擒获。”

  对于豆豆早年的初恋她还是风闻过一些“事实”的。

  诚然郑女士是人中龙凤,可是渣也是和男人齐头并进的渣。

  不过,如今的豆豆早就不是以前的豆豆了,现在的她也不遑多让。

  “所以,”她竟然承认了,甚至没有一丝丝的惭愧,“现在我家就剩个老皇后了。”她的表情很像狗听了都摇头那张表情包,“老皇后很不幸,是只公的,我把小鱼放家里也不放心,你嘛,我就很安心。”

  “豆大博士学历真高。”云瑚对豆豆的狂言总是“叹为观止”。“出口成章。”

  “雄的。”豆豆从善如流的纠正,还非常友善的提醒她,“你要知道,要不是我,你可能,啧,脑袋已经搬家啦。”

  “可是,真的是斑斑——李云斑,先欺负我的!”云瑚扒着豆豆的胳膊。“那不是我的错。怎么能怪我?”

  “你是皇后吗?”豆豆灵魂提问。

  “不是,我错了,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我的错误。”云瑚又躺回去。

  “乖乖听话。”豆豆从小鱼手里接过冰可乐,“妈妈晚上来接你,好好写作业。”

  小鱼认真的点点头。“妈妈再见。

  豆豆走了以后这个混世魔王就显出原型,大摇大摆的坐在床上吃别人送给她的慰问品,“阿姨,这个小蛋糕对身体不好,我帮你吃掉。”她甚至能抱起整个大西瓜,“阿姨,你吃不吃瓜,我去帮你切。”

  “我什么都不想吃呢。”云瑚翻了个白眼,背过身躺着,不搭理小鱼。

  自从她把自己喝住院后她每天的期盼就剩老婆婆送饭。

  宋和贤厨艺不错,炖的肉和肘子软烂入味,包的饺子也很棒,她会在猪肉馅里加些韭菜、粉条、胡萝卜和鸡蛋,调味是会带些辣,虽然这个配比乍一听觉得是黑暗料理,吃到嘴却觉得美味,灌汤包当然也非常鲜美,一看就是地道的苏州女人,她最喜欢把小包子咬个口,先吸走汤汁,再沾上姜丝和醋吃掉。

  可小鱼一来,她的丰盛晚饭就要分给小鱼。

  小鱼这个讨厌小孩是真的会吃,专挑她喜欢吃的吃。

  “婆婆,我要吃小包子。”小鱼可会撒娇了,宋夫人一来,她就开始围着宋夫人的腿打转,一口一个婆婆,叫的又甜又嗲。

  “你妈妈也不给你买两件漂亮裙子。”宋和贤对打扮的像个工地搬砖工的小鱼直摇头。

  “可是我喜欢我的海绵宝宝。”小鱼宝贝的抱着自己,挡住她海绵宝宝背心上的大破洞。

  “张嘴。”宋和贤夹起一个灌汤包,“说啊。”

  小鱼真的闭上眼睛张大嘴巴凑过来,“啊。”

  “给。”她把包子塞进小鱼嘴巴里,“得热一热再吃。”

  “不要吃热的。”小鱼含糊不清地说,“凉的不烫嘴,热的烫烫。”

  “真稀罕人。”她捏捏小鱼的脸。

  她素日里一贯是个口无遮拦的人,有时还会给人起外号,还好几番因为和李半月就“乡下小姑娘”这一称呼起了矛盾,受过挤兑,不然她真的要冲着小鱼这身打扮给小鱼换个昵称,比如小民工或者小打工仔。

  ——不过就算给小鱼换了外号,小鱼也不一定会生气,宋和贤现在不得不承认,和她家出产的那种沉闷且郁郁寡欢的小东西相比,别人家的小鱼更讨喜,尤其现在她想起陈冷翡那个小孩就有点头大。

  小鱼抱着保温盒跑了,她要去买饮料,等这个小孩一走,宋和贤就趁机问道,“那天你说——”

  “哪天?”

  “那天。”

  “哪天啊?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云瑚和段雅一样狡诈。

  “打你了啊。”宋和贤白了她一眼。

  云瑚裹着被子团成了个虾球,“我都这么可怜了,你放过我吧。”

  “真是的,你可怜。”宋太太啐了她一口。

  这就是个寻常夜晚,小鱼和以前一样上蹿下跳,像个泼猴,太过无聊的宋太太发完今日份的善心,收拾完保温盒就打道回府。

  在这个寻常的一晚,她光荣罪加一等,只能现场将功赎罪。

  得亏她每次都从病床上爬起来,毕恭毕敬地把宋老太太送上车。

  关车门的一瞬她忽然觉得有一股热风擦面而过,一扭头看车窗上多有个洞。

  在车窗玻璃崩裂的刹那,她打电话下令包围医院,脸都顾不上擦就连打带踹的把秘书从车里拽出去抓人。

  现在她再也不诅咒她万恶的肝脏了,感谢她上次肝脏破裂留下的隐患,让她可以随时随地用这个借口把锅推给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比如郑陌陌——谁叫豆豆是她的朋友。

  和郑女士相比,云瑚承认,她确实稚嫩。

  郑女士极其老练,轻松地将这件棘手的事情办理的面面俱到,她打电话给李女士,“你妈没死,红女巫的授权,有供述,活口两个,残不残、瘫不瘫暂时还不知道。”甚至,她竟然没有忘记请示领导,“咋搞,你要不来一趟?还有,我刚交了一万两千块的押金,你微信转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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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弗的金句:我这么漂亮(小狐狸名言:我这大领导

  伊宝:我要不要跟上队形?

  小狐狸:我敲!!

  老宋没死,但失忆了,后来想起来的是星尘替换的梦境记忆(老韩嘴巴里的:免费)

  所以后来阿呆的你小三事件发生时老宋在小狐狸家里

  伊宝总是在进行奇怪的思考

  伊宝:我明明是铁石心肠的女人(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