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无数个侧面。

  很多时候陈冷翡都觉得应酬宴会暴露了人类的荒谬。

  这里的男男女女,认识或不认识的,都带着腼腆又恭敬地笑容,说这些或真或假的话,像蝴蝶一样,在厚重装潢的厅堂里穿梭,成为浮世绘的一部分。

  她穿着从斑斑衣柜里掏出来的黑色纱裙,带着非常老气的黑珍珠项链,举着一杯喝都没喝过一口的白葡萄汁,假装这是散尽气泡的香槟,站在落地花瓶的一侧,充当另一个摆件。

  这种宴会的餐点乏味可陈,唯一可圈可点的是酒水,但好不容易斑斑说她可以喝“一丢丢”,李半月却禁止她喝酒。

  和每次一样,她唯一需要做的事情是在提到她的时候露出温和的笑。

  这样的场合不会谈论任何正经事,只是无穷无尽的寒暄和闲聊。

  到最后就连十里洋场常客郑陌陌都颓废疲倦的躲在李半月背后,没有正形的躺着,举着非办公用的手机,在休憩。

  唯一会吃餐点的还是虞司颜。

  她很喜欢入口硬一些的白面包和凉掉的寿司,一边说最近牙痛,一边嚼着面包边。

  郑陌陌和她一直不对盘,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攻击她的机会,“豆豆,一般这种宴会里饭是绝对不能吃的。”

  但虞司颜总能恰到好处的反击,“难道是去年的饭今年又重复利用了吗?完了,我不会吃了馊掉的寿司吧,”她端走了火腿卷蜜瓜,“还是食物模型?”她啃着蜜瓜,“这么抠门?”

  “馊没馊你都吃了。”郑陌陌订的餐点,“你用屁股想,都知道把去年的饭保存到今年花的功夫比重新叫食堂做一批更麻烦。”

  “我的屁股不会思考,还是你的屁股厉害些。”虞司颜抓住了话柄。

  “你们两个凑到一起的时候,”斑斑哀怨的感叹,“就总是这种话题。”

  虞司颜变本加厉了,旧事重提,“说起来这种话题,我很好奇,你和男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你的那种尽兴方式,难道不会弄一手吗?”

  郑陌陌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说呀。”豆豆为了回敬前几天的人类自带搅拌机事件,抓着她不放,“真的一点尴尬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好恶心啊。”李半月到底不食人间烟火,和支起耳朵老斑斑及陈猫猫小朋友形成鲜明对比。

  她发现,哪怕这个话题每年都会聊上一轮,忠实的听众老斑斑仍然两眼亮晶晶,发出“哎哟”的捧场声音。

  “我可以结束之后再带他们去吃饭,而不是开始前就和他们出去吃饭。”郑陌陌不得不干巴巴的解释。

  “看来还是有风险。”豆豆面不改色继续吃,丝毫不为所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小雪是同行。”郑陌陌无话可说。

  “说点别的。”李半月岔开话题。“不要每年都讨论一次这个。”

  这样一轮轮的无聊闲话一直唠到了午夜,还打了几圈牌,这场局才散。

  回到卧室后陈冷翡才得到些自己的时间。

  她把门关起来,拉开抽屉,本来想找新的洗发水,但无意中翻到了玛戈送她的羽毛。

  她抚摸着白羽,无声的在床边坐下,捧着那根轻飘飘、几无重量的礼物发了会儿呆,最后站起来,用剪刀修剪了些许,把它变成羽毛笔,和文具收藏在一起。

  这一晚太累,导致她睡下去就梦魇,又累又困,睁不开眼睛,却又嗓子难受,想挣扎起来,可身体完全动不了。

  这时斑斑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怎么啦猫猫。”

  “我想醒过来,但是醒不过来。”她说。

  斑斑伸出手碰碰她的脸颊,“没关系,那就先睡会儿,慢慢醒。”

  这时她突然惊醒。

  “猫猫,你饿不饿?”斑斑正好在此刻推开她卧室的门,带进来客厅的光。

  “妈妈。”她叫住斑斑。

  “哎。”斑斑应了声。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她问,“我或许有一个喜欢的人,和她有点相似,因为一些事情,我过激了。”

  “嗯……”斑斑沉默片刻,说,“没关系,你长大了,该有喜欢的人呀,我也恋爱过。”她回眸,“千万性格别像她。”

  “或许已经结束了。”她缩在被子里。“像不像都不重要了。”

  斑斑走回来,钻进她的被子,伸出手臂,说,“没关系的,也许你会碰到你的爱人,也许碰不到,但人的一生很长很长,有很多事情要忙,有没有那个人并不重要,你要学会享受生活,不要学我,唉,妈妈抱抱猫猫,小可怜。”

  她挨着斑斑的肩,低低的嗯了声。

  #

  培根和午餐肉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细小的油珠浮现在肉的表面,边缘有些焦,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鸡蛋磕在锅沿,蛋液滑到碗里。

  希尔维亚贪婪地深吸一口气,美滋滋的从冰箱里铲出来冰块,用牛奶和现磨咖啡调配了杯早餐拿铁。

  里奥妮给她找的这份新工作还不错,和老雇主相比,不仅开了更高的工资,而且她被安排担任了部门主任。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工作日,有三台手术,但她还能悠闲地在家里准备早饭,她迟到的话,主治医生会自觉地下去先把工作干起来,她只需要在十点半的时候出现在手术室,视察一下成果,满意地说关腔即可——看在里奥妮的份上,她干多干少都不会被炒鱿鱼,只是她作为一位有操守的心脏外科医生,她还是承担了三分之二的工作量。

  因为这家医院给的工资太多了。

  准备早饭时她终于认可了克洛伊把小孩生下来的决定,养了里奥妮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天。

  她把酱油淋在煎蛋上,铲走午餐肉和培根,捧着咖啡在落地窗旁边坐下,望着外边纷飞的雪,心满意足的咬了口芝士吐司,同时欣赏里奥妮的焦头烂额。

  里奥妮和她差不多时间起床,还发生了浴室争夺的纠纷——因为主卧的花洒坏掉了。

  她们通过猜拳来决定谁先冲澡,五局三胜,她可耻的输了。

  但赢家里奥妮这个点还没能成功出发去单位。

  此刻她一只腿在裤筒里,另一只腿在外边,衬衫穿了但是没系扣子,左手拎着裤筒和裤腰,右手拿着电话,在冲手机嘶吼。

  由于克洛伊和英诺森总起摩擦,里奥妮不得不单独置办了间市区的公寓金屋藏娇,但她回家住,起初还是一个讲究的上层社会淑女,现在迅速被克洛伊同化。

  “我问你在此期间,奥兰治在哪里?”里奥妮逼问着电话对面,单腿蹦到茶几前,抓起一枚甜甜圈,塞进嘴里,咬了两口,“那她肯定不可能之前和那个老头相处融洽,翻脸就兵刃相见,上帝,我知道有‘天使‘参与其中,她一直都负责创造有利条件和绘制路线图,该死,是这样的,提供给她资金的账户,不,她在所罗门群岛开设的那个账户,收到过奥兰治的汇款,我他妈的当然知道购买系统的事情预订款退款的事情,你听我讲……妈的,我去单位再说。”

  她终于愤怒的挂了电话——主要是她终于把早饭吃完了。

  该死的希尔维亚脸上挂着暧昧笑容盯着她瞅,眼睛里闪烁着嘲笑,仿佛在讽刺她抢占了浴室最后还是迟到。

  “晚上见。”她披上风衣,边系围巾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就在此时,希尔维亚趿拉着拖鞋走过来,“莉莉宝贝,你没穿胸衣。”

  里奥妮神情有一瞬凝固,她不得不把电脑包塞给秘书,腾出一只手从衬衫下摆往上检查——她还在奇怪为什么今天这件衣服穿起来如此舒适。

  “给。”希尔维亚从沙发上那摊乱糟糟的衣物里搜出她的胸衣,很嫌弃的用手指挑着递给她。

  “我今天决定不穿了。”里奥妮接过来,团成一团扔回沙发。

  她妈可恶的老忘年交——希尔维亚又把那团给她丢过来,“多穿点,保暖,防止感冒。”

  “谢谢,但我不要。”里奥妮不觉得那一层薄布能有多大的保暖效果。

  “你最好还是尽量别感冒。”希尔维亚尽职尽责的叮嘱道,“最近的这个流感,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不好说呢,不一定是好东西哦。”

  “那是玛蒂尔德她爸需要犯愁的事情。”里奥妮甩上门。“好东西坏东西不关我事。”

  出门这个不一定是好东西的东西就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司机停不下来地擦鼻涕和打喷嚏,可能是擤鼻涕太用力了,不知道哪根血管破了,鼻血流如柱。

  “莉莉。”司机拽了几张纸巾擦着脸,“我想请个假。”

  “你去。”里奥妮不得不拉开车门,和司机交换位置——司机要求“您能不能顺路把我丢到医院门口,就两条街的路。”

  她面带笑容安慰司机,心里在想该死的,好想扣他工资,嘴上却要说,“绮丽,稍晚些时候帮我关照一下尼古拉斯,看看他怎么样了。”

  这导致她到办公室的时候已快中午。

  这里和辉格不一样,和华盛顿的快节奏截然相反。

  这是午休的时间了。

  从员是高贵优雅的巴黎人,已经去吃午饭了,秘书把她送进办公室也一转身就不见踪影,把她和电脑丢在桌子前。

  里奥妮长长的叹了口气。

  在下午两点半之前她别想看见一个能替她办事的人。

  更糟的是,她从家出来时吃的那个小甜甜圈不怎么有分量,现在她的肚子也咕咕叫。

  在电脑前顽强的坐了半个小时,调阅了奥兰治的档案——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个爱好广泛的商人,除了卷入过一桩不太光彩的事件,以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脱身,得到一个绰号教东非裹尸人外,平平无奇——这事还是因为奥兰治收留了成绩一般般的阿黛,导致疑心病严重的伊莲恩出手做了背调挖掘出来的。

  但这也只是商人“中规中矩”的行为,考虑到奥兰治本人的背景和她的合作方,如果这事交由她姑姑出面介入处理,大概会是拆块的结果。

  她浪费了半个小时欣赏奥兰治的简历,除了终于弄清楚奥兰治自己对自己姓氏的称呼其实是奥朗格外一无所获,涉及到一些技术层面的背调,她又无能为力,只能等下属上班。

  最后她也只好去吃午饭。

  她去了附近她最常去的一家咖啡厅,打算胡乱吃些三明治之类的简餐,结果刚端着牛角包和咖啡坐下来,一副墨镜哒的一声,落在餐桌上。

  “你好。”她冷漠的抬眸。

  “莉塔,还有莉塔的妈妈。”洛蒂坐下来,她穿着一袭蓝色碎花的裙子,搭配着蓝色围巾和白色貂皮披肩,是很符合冬天的颜色,她岁数其实不小,可美艳照人,“她们很烦。”

  “我能猜得到。”面对这样美貌的访客,里奥妮有些心虚的弓起背,含着胸,防止洛蒂注意到一些不该注意的细节——一些虚荣心的作祟,让她不愿意被洛蒂比下去。

  “她在我家里借宿好久了。”洛蒂蹙着眉,“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直都在我家,我叫她妈妈来劝劝她,不要消沉。”她抓起里奥妮的午餐,那是热腾腾的黄油牛角包。

  她把牛角包的酥皮撕成一块块的,摘了一大块散发热量香气的内瓤,送到唇边一点点的咬着,很优雅,但这不是她的午饭,她本不该这么做,只是莉塔和她的家人都太可恶了。

  “她妈妈来了就住下了。”她宣布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这种名流夫人的日常工作就是等着取银行存款的利息。”

  “所以她们白吃白住?”里奥妮这个小姑娘故作老成,可实际上难掩年少的单纯。

  “哦不,不至于那么的不体面。”洛蒂说,“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很烦。”

  “我其实,没什么过多干涉的立场。”里奥妮谨慎地说。“实际上我和她兄长的婚约已经瓦解,而且她家也出了一些事。”

  “你们不是单纯的朋友吗?”洛蒂用狐疑的目光凝视她。

  沉默片刻后,里奥妮说,“我会跟她的前女朋友联系一下。”

  她决定把球踢给阿黛。

  阿黛一直都特别洒脱,电话里直接质问她,“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阿德莱德起床时间一直都是两个极端,要么特别早,要么基本在下午四点左右。

  当她选择下午起床时,一般前一天都熬夜玩到很晚。

  这导致里奥妮电话惊魂让她像个僵尸一样裹着被子起来,“我还没起床。”

  “嗯,你没起床。”里奥妮这个该死的表姐压根儿就不在乎她,只对她的睡眠时间进行了嘲讽,“你每天要睡十几个小时吗?”

  “或许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聪明的脑袋需要休息十个小时。”她反唇相讥。

  “莉塔。”里奥妮咬牙报出人名,想尽快结束这场尴尬的聊天。

  而阿黛的回应令她有一瞬质疑了人生,“哪个莉塔?”

  “我的天啊。”

  “啊对不起,我还没醒。”阿德莱德打了个很大的哈欠。“哦,莉塔。”

  里奥妮接着只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这在她的角度看来,非常值得再一次怀疑表姐的心之所向,“解决一下。”

  “等我有空。”她伸了个大懒腰。

  早起对她来说没什么好果子。尤其在母亲们都有应酬的日子。

  这意味着,忙乎早点的是玛戈。

  小翅膀那才不会乖乖的把冰箱里剩下的东西热一热,她今天又搞了个新花样,手捧一个大面团站在锅前。

  阿德莱德才不会错过好戏,她捡了张椅子坐下,“玛戈,你在干嘛。”

  “做早饭!”玛戈兴冲冲地说。

  下一秒阿呆这个可恶妹妹用一句话就把她打入“地狱”,“印度飞饼?”

  “什么啊!该死!”她飞舞着面团,第一张面饼皮宣告失败,没有一丁点儿的面粘在锅底,全部被面团带走,已变焦的薄饼仍和面团融为一体,只是散发着面粉焦掉的特殊焦糖味,“春卷,我想吃炸春卷!”

  “我还以为你在……”阿呆比划着,“做那种需要手抛的飞饼。”

  “你完了。”玛戈决定先给阿呆点颜色看看,她抓着面团靠近阿呆,抓住这个小女孩子,就要把面团糊她脸上。

  阿呆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她开启了高筋面团抢夺赛,最后揪了好大一块下来。

  阿德莱德用手掌把那块面团按瘪,趁玛戈腾不出手,把面团贴玛戈脸上,咯咯笑起来,“我的小馅饼派烙成功了。”

  “谁要吃你的小馅饼。”玛戈猛地一甩肩,翅膀展开,她把面团往上一抛,用翅膀尖接住,彻底解放双手,她把黏在脸上的面团取下来,反手拍阿呆脸上,“可恶。”

  “我没洗脸。”阿呆把面饼揭下来。

  “没关系,我掉毛。”玛戈意识到该死的冬天来了,她新生的羽管裂开时会往外嘣羽粉,这是困扰所有鸟类的痛苦。

  昨天她又吃了一盘芝士红薯,这导致她新生的羽管有点多。

  她辛苦准备一早上的面团彻底宣告作废。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阿呆把那贴过她们脸的面饼重新团成一团递给她,“我昨晚还是洗过脸的,人类的油脂说不准比羽粉干净。”

  “我很介意。”玛戈恶狠狠的把那团面丢进垃圾桶,她选择认命,拉开冰箱的冷冻格,掏出伊莲恩冻的馅饼和包子,找出蒸屉。

  “我想吃生煎。”阿呆要求还挺多的。

  “可我要吃叉烧包。”玛戈就是没有热阿呆喜欢的小包子。

  “小翅膀,”阿德莱德看着玛戈忙乎,忽然说,“你对我的惩罚就是先接受我作为女朋友,又甩了我。”

  “嗯?”玛戈弯腰看着烤箱,她还热了块吐司。

  “但是你选择保留姐姐的身份。”

  “对。”玛戈抬起头。

  她对上阿呆的视线。

  “你觉得,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阿呆支着脑袋,看起来很认真,“是姐姐对我来说更重要些,还是情人对我来说,更重要些?”

  “当然是姐姐啊。”小翅膀回答的很干脆。

  这令阿德莱德微微一愣。

  “那你不觉得断绝亲情关系对我来说会更残忍些吗?”她问。

  如果是人类,她能肯定小翅膀对她余情未了,虽然随着时间流逝,这点已经不重要了,她渐渐的走了出来,不然她绝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可小翅膀毕竟不是人类。

  “因为你不是主观伤害的我。”玛戈说,“你只是主观的不肯、也不想把魔力还我,鉴于这事确实存在生命危险,考虑到即便你同意还我魔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就点到为止,折磨你几天算了。”

  “那不是几天!”阿德莱德一听这话就出离了愤怒,“是好几个月!是年!是好几年,是我到现在想起这件事都很难受!你折磨我很开心吗?”

  小翅膀无动于衷,对她的愤怒和委屈统统不在意,“啊?你比我想的要多愁善感,我以为你有新的小伙伴了,应该不会那么难受。”她走过来,好看的琥珀色眼眸凝视着,“要不然再来一遍?我再和你在一起一晚,明天把你甩掉。”

  “这次你有经验了,伤心几天算了,不要超过一周。”玛戈很认真的给阿呆想了个办法。

  可是阿呆不领情,愣愣怔怔的看了她好久,最后竟然拿额头使劲儿的撞她的额头。

  “啊,好痛。”她捂着脑袋。

  “混账王八蛋!”阿呆说这五个字时非常字正腔圆,十分地道。

  “怎么还骂人。”玛戈嘀咕着。

  “混账。”阿呆还骂着。

  于是她干脆夹出来一块半生不熟的包子,塞进阿呆的嘴巴里。

  “呸。”阿呆很蠢的先咬了一口,发现不熟开始往外吐。

  “但是阿呆,”玛戈托腮看着阿呆去漱口,大概生肉的味道真的很难吃,阿呆一直都皱着眉。“她不肯跟我走的。”

  “你说什么?”阿德莱德其实意识到了那个她是谁。

  “你觉得你是例外?”玛戈说,“我走的时候其实给出了邀约,她拒绝了。”

  “不一样。”阿德莱德把漱口水吐掉,她擦擦唇,“跟你走是离开这个维度,在人类的概念里,这叫死亡,跟我走又不一样,只是换个地方住,隔三岔五还能回家。”

  “跟你一起去小岛……”玛戈把锅盖盖回去,“和你共治一个在白令海峡附近很小的岛屿,岛上居民你们两个外加一架机器人,你猜她妈妈会给她开什么样的价格?”

  阿呆特别愤怒的冲她喊,“纠正”她,“不是她妈妈,她情人。”

  这害的玛戈差点把蒸屉摔了。

  “你觉得这个称呼是一种调情咯?”她扭过头。

  阿呆很认真的点头,“是的。”她说,“皇帝才不会给妃嫔一些货真价实的东西,妃嫔就是妃嫔,做不了王位。”

  “你为什么一定要否定这种可能?”玛戈很疑惑。

  “不是我在否定什么,是本来就不是。”阿呆说,“我见过她妈。”

  “啊?”这次换玛戈目瞪口呆。

  很快她意识到阿呆可能是脸盲,通过发色认人,换个打光就不行了。

  “她妈妈生病了,没有工作,是个拍视频的博主,”阿呆打开那个视频主页,“厨艺还很差劲,前几年已经病死了。”

  “可是前天才更新了个烤年糕……”玛戈不得不提醒。

  阿呆很擅长逻辑自洽,“那是冷冷更的。”

  “你相信那种说法的原因……是不是你喜欢抢别人的情人?”玛戈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种可能。

  这导致伊莲恩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家时,迎接她的是鸡飞狗跳——全武行的鸡飞狗跳。

  该死的小翅膀和阿呆又扭打成一团。

  一开始她会很认真的上前把这姐俩分开,谆谆教导着打架的若干点错误,现在她也疲了,只是站在一边看了几分钟,瞧玛戈一直没揪阿呆长发,也没有打阿呆脑袋和肚子,就知道只是小打小闹,扔下包走了。

  才上一个台阶,她身后响起高低二重唱。

  “妈!”

  “妈妈!”

  “她欺负我!”阿呆和小翅膀彻底扭成一团,她们谁都不肯松手,指着对方,异口同声的喊道。

  “玛戈,你今天又翘班。”伊莲恩不得不走回来,“去处理天使和圣地亚哥的事情去,我不信任道格拉斯。”她打发走从迟到早退进化到压根不去的小翅膀,“阿呆,你辛辛苦苦抢到了版权,请问你准备拿那部电影怎么办?”她问,“你能自导自演?”

  阿呆或许是个称职的编剧,但她不是个好演员,电影镜头和百老汇舞台不同,无法用歌声与舞蹈弥补她所欠缺的共情,同时,她缺乏导演的知识,没有将故事转变为镜头再统筹成片的能力。

  气鼓鼓的阿呆说,“容易的很。”

  “我拭目以待。”伊莲恩嫣然一笑。

  她刚躺下小睡了几个小时,连下午两点都没到,她就知道阿呆的“容易的很”是什么了。

  她是被气冲冲的弗莱娅叫醒的。

  弗莱娅指着卧室的门,眼尾红着,绿眼睛充盈着怒火,“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门外隐约传来路易莎大声的咆哮,“你这辈子就自己一个人过去吧!祝你幸福!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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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陈妹:妈,你可能不知道,我很久之前就失恋了

  斑斑:不想知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