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开着车，和卡洛斯一起将小马丁送回了家。
在那个破败冰冷的房子里，他们见到了小马丁的妹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裙子有点脏，不知道多久没换了。布鲁斯他们进门的时候，她正站在餐桌前，脚下垫着小板凳，动作笨拙地用黄油刀给两片面包抹蛋黄酱。
第一个进门的是小马丁，女孩见到哥哥回来，立刻从小板凳上跳了下来，举着抹好酱的面包哒哒哒跑到小马丁面前，笑容灿烂：“哥哥辛苦了！我做了午饭！”
布鲁斯和卡洛斯跟在小马丁的身后。见到两个陌生的男人走进家门，女孩明显警惕起来，缩回举着面包的手朝后退。
卡洛斯半蹲下身，语气温和地说：“你好小女士，我们是你哥哥的朋友，受你哥哥的邀请来做客的。”
金发青年气质温和，笑容柔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小女孩却并未就此放松警惕，依旧神情紧张地盯着两人。
这时，小马丁指着布鲁斯开口：“黛西，他就是布鲁斯·韦恩，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很好的有钱佬。”
布鲁斯正想礼貌地跟小女孩打个招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小黛西惊喜地尖叫声：“你就是韦恩先生吗？电视里那个？我妈妈超级喜欢你！”
布鲁斯：“？”
小黛西继续说：“我以前经常听妈妈提到你，她说你会帮助穷人，跟别的有钱人不一样，是个善良的人！”
布鲁斯哑然片刻，失笑地说：“谢谢你妈妈的夸奖。”
小马丁说过黛西的父母都不在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为了不提到会令小女孩伤心的事，布鲁斯及时转移话题：“这个就是你准备的午饭吗？看起来真不错。”
小黛西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笑嘻嘻地说：“哥哥出门工作，我在家里做家务。我是哥哥的好帮手，我可能干了！”
工作？
布鲁斯和卡洛斯同时愣了一下，两人一起朝小马丁看去。
视线投去的下一秒，就见小男孩一脸心虚地摸了下自己鼓囊囊的口袋，下意识将东西往里掖了掖。
两个小孩失去了大人的照顾，没有经济来源，就算有社工的帮助，恐怕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身为哥哥，小马丁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办法搞点生存物资，哪怕他知道这些方法是错误的。
他今天是在“工作”结束回来的路上，偶然撞见了据说是新福利院地址的地方聚集了一群人，为了看热闹才过去的。
小孩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小马丁心虚的表情在布鲁斯和卡洛斯这两个大人眼里再明显不过。
他们都猜出了小黛西口中的“工作”指的是什么，但两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戳破。
虽说有社工的关照，但让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独自生活，还是有些危险。在看到小黛西还打算用那把黄油刀抹面包时，卡洛斯迅速走过去，动作轻柔地将刀拿走了。
布鲁斯出门给两个孩子买了点食物，看着他们开开心心地吃完，然后跟他们商量起接下来的打算。
离新福利院竣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布鲁斯想先把小马丁送去旧福利院，让他在那里先适应福利院的生活。至于小黛西，他想把她交给韦恩慈善基金的领养机构，让他们代为照顾几天，直到为她找到合适的领养家庭。
小马丁倒是很快同意了，但小黛西看起来不大乐意的样子。见哥哥点头以后，她噘着嘴，漂亮的棕色眼睛里泛起泪光。
她哭着问：“哥哥，你不要黛西了吗？”
小马丁连忙抱住她，着急地给她讲解“领养”这个词的含义。
“你会有新的爸爸妈妈，他们会更爱你的，也会好好照顾你。到时候你也可以来福利院找我玩啊！”
“那我每天都能去找你吗？”
“只要你想就可以，你还可以来福利院做客，我会给你介绍我新认识的好朋友……”
看着两个小孩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卡洛斯和布鲁斯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这一天，两人开着车到处跑，直到把这兄妹两人的事全部解决了，这才打算回韦恩庄园。
天色已经不知不觉地暗了下去。
本来订好的餐厅没能去成，这时候两人也没了去的心情。他们打算直接回庄园吃晚餐。
正好最近卡洛斯暂住在庄园里，十分方便。
回去的路上，布鲁斯与卡洛斯闲聊：“怎么样，今天出来放松一下，心情是不是要好一些？”
卡洛斯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你是怎么看出我心情不好的？”
黑面具造成的危机虽然顺利解决了，但通过研究从黑面具那搜刮来的资料，卡洛斯惊觉，自己对红石的了解甚至远不如黑面具深入。
红石能量是他异能力的源泉，理论上来讲，他是这个世界上对红石能量支配能力最强的人。然而在他不思进取的时候，竟然有人差点利用红石能量毁灭哥谭。
他这才猛然发觉，以前的自己得过且过，从没想着深入地了解自己的异能，简直浪费了异能天赋。
红石赋予他超出常人的能力，当然，他大可以和以前一样，守着异能平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但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红石而死亡，他又该如何做到置之不理？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焦虑，促使他没日没夜地泡在蝙蝠洞的实验室里，试图尽快寻找到附魔的方法。
他从来没跟任何人倾诉过自己的焦虑，因为他觉得那是他的错误，是他没有承担起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布鲁斯笑笑，说：“虽然不确定你是不是心情不好，但从你越来越重的黑眼圈来看，你的睡眠状况一定不怎么样。”
闻言，卡洛斯下意识朝车的后视镜看去。
布鲁斯笑出了声：“别找了，你的黑眼圈今天被粉底盖得严严实实的，完全不影响你的帅气。”
说起粉底，卡洛斯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又开始觉得有点难为情。
今天出席仪式之前，因为他的脸色不太好，给他做发型的造型师提议让他在脸上扑一层粉底，说是上镜更好看。
当时卡洛斯没多想就同意了，结果任由造型师打完粉底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脸上像是戴了张粉白色的面具，虽然脸色看起来的确好了不少，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不是布鲁斯当时说现实里看起来其实还算自然，他几乎就要当场羞愤卸妆了。
他以前从来没碰过化妆品，如今脸上被盖了层东西，总觉得不大自在。
卡洛斯无奈地说：“别笑话我了，回去后我立马就洗掉这东西。”
“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真实效果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布鲁斯笑得开心。
无论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卡洛斯都已经顶着这样的脸跑了一整天，此时再纠结这个也没有意义。
为了转移话题，他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好像很久都没去公司了。这几天我打算搬回去住，顺便处理一些实习的事。”
听到这话，布鲁斯的笑声一顿。过了一会儿，他状似闲聊地问：“说起来，你是不是快要毕业了？”
卡洛斯点点头：“嗯，再有几个月。”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卡洛斯想了想说：“等实习结束吧，回学校后还有很多事要做。”
黑面具被抓后，卡洛斯在哥谭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经布鲁斯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该将回纽约的计划提上日程了。
最近他没和彼得通过电话，对方似乎也正忙于自己在斯塔克工业的实习工作。
也不知道彼得最近怎么样，看他在社交软件上发布的动态，好像每天都过得挺开心的。
这时，布鲁斯突然问道：“有个问题，虽然之前问过一次，但我很好奇你现在的想法有没有改变。”
“什么？”
“毕业以后，你打算留在哥谭吗？”
卡洛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回道：“暂时还不太确定。”
如果是几个月前，有人问他这个问题，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出否定的答案。他不喜欢哥谭这座城市，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可在他跟在蝙蝠侠身边经历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不得不承认，他对哥谭的感情有了变化。
他依然觉得哥谭这座城市糟糕透顶，但好像，也没有糟糕到不可救药。
哥谭是一座非常特别的城市，有一些人被她纸醉金迷的表象迷惑，有一些人对她的腐朽黑暗深恶痛绝，也有一些人，对她又爱又恨，既觉得她无药可救，又期望她变得更好。
卡洛斯无法用简单的几句话描述他对哥谭的看法。他只知道，也曾有过那么几个瞬间，他忽然觉得留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或许你有兴趣听一听我对未来的计划？”布鲁斯突然说，“韦恩基金会接下来还有好几个项目在计划之中，包括明年的慈善小学、慈善图书馆，还有一些其他的福利设施。而这些，都需要一位优秀的建筑师来与我们达成长期的合作……”
卡洛斯隐隐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微微挑眉，故意笑着问：“所以？”
“……所以，毕业以后，你能留在哥谭吗？就算是为了与韦恩集团的合作，为了LN公司。”布鲁斯语气诚恳，“留下来吧，卡洛斯，哥谭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