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的通讯打断了卡洛斯与夜翼的谈话。
现在卡洛斯的传送范围已经基本上能覆盖整个哥谭。与夜翼打过招呼后，他直接将自己传送到了蝙蝠侠身边。
视线一转，熟悉的漆黑披风出现在眼前。
传送结束后，卡洛斯习惯性地后退一步，然后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阿卡姆疯人院的一间病房，面积不大，房间里有一些基础的生活设施。
察觉到他的出现，蝙蝠侠立即转过身。随后，他手中的东西吸引了卡洛斯的注意。
“这是……”
被蝙蝠侠握在手里的那把剑和钻石剑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的剑身上，没有被附魔后特有的光芒。
卡洛斯并没有在这把剑上感受到一丁点的红石气息。
蝙蝠侠将剑递到卡洛斯手里，青年细细打量了一会儿，犹疑地说：“我不确定这是不是钻石剑。”
“为什么？”
“这把剑上没有红石能量，一点都没有。”
蝙蝠侠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不怎么意外：“是吗？可是它跟你的那把钻石剑几乎一模一样。”
卡洛斯打量着手中的剑，稀奇地说：“的确，除了没有红石气息，也不发光以外，其他地方简直一模一样……你们在哪儿找到的？”
蝙蝠侠说：“小丑的病房。”
卡洛斯一愣，惊讶地环顾四周：“这里是小丑的病房？”
“嗯。”
“你是怎么找到这把剑的？”
蝙蝠侠指了下开着个口子的天花板，说：“小丑在阿卡姆的内应已经被我找到了，据他供述，小丑越狱后让他把这把剑藏进来。”
卡洛斯还是疑惑：“小丑为什么要这么做？”
蝙蝠侠摇了下头，表示他暂时也不清楚。
一旁的罗宾接口：“总之他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那这把剑……”
蝙蝠侠说：“把它带回蝙蝠洞做个分析，小丑不会无缘无故把它放在这里。”
卡洛斯点点头，说：“好，那我先把它送回蝙蝠洞？”
蝙蝠侠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接到便士一的通讯。
与此同时，公共频道里传来夜翼的声音：“B，蝙蝠灯亮了！”
蝙蝠灯亮了，哥谭在等待她的骑士出现。
卡洛斯走到窗前，透过那扇狭小的天窗朝外望去，正好能看到夜空中，出现在浮动云层之上的蝙蝠标志。
它不算明亮，只安静地停留在那儿，可无论你在哥谭的哪个角落，只要抬起头望向夜空，就能清楚地看到它。
蝙蝠侠要走了。走之前，他对卡洛斯说：“把剑送回蝙蝠洞，先让便士一分析它的材质成分。”
卡洛斯点头应了一声，随口问了句：“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他本来没指望蝙蝠侠答应，因为对方向来如此。也许是因为多疑的性格，蝙蝠侠总是习惯性地对他的传送表示拒绝，一些特殊情况除外。
可他没想到，这一次蝙蝠侠竟然答应了。
“好，麻烦你了。”男人说道。
卡洛斯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
他一边发动异能，一边默默地想，这是不是代表着蝙蝠侠对他的信任又多了一分呢？
蝙蝠侠和罗宾的身影一前一后从病房内消失。
将两人送走后，卡洛斯怀里抱着那把不知真假的钻石剑，正打算回蝙蝠洞。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不寻常的动静。
滋滋啦啦的，听起来有点像是断了信号的广播。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耳朵里的通讯器出了问题，但很快他意识到，这声音是从房间内的某个角落传出来的。
声音越来越清晰，卡洛斯没花太多时间，很快从床底最靠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躺在一片阴影中，正常情况下很难被人发现。声音就是从它身上传出来的。
由于光线问题，他看不清那东西长什么样，只能隐约辨认出像是个玩偶。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玩偶？
就在卡洛斯皱眉思索的时候，滋啦啦的声音突然消失，安静几秒后，一段音色有些失真的乐声从玩偶的体内响起。
听起来像是个十分耳熟的童谣，卡洛斯一时想不起来。
他半趴在地上，用手中的那把剑将东西挑了出来。
惨白的灯光终于照在那件东西上。而卡洛斯在看清它模样的瞬间，顿时心中一惊。
那是一个小丑模样的玩偶，本该有的红鼻头被人粗暴地拽了下来，留下一个破洞。破洞下的嘴巴被人用红色颜料勾出两条长长的线，看起来像是个一直咧到耳根的微笑。
这熟悉的画法让卡洛斯的后背突然窜起一股凉意。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背后响起。
“瞧瞧，是谁发现了我藏在这里的小秘密？”
有人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
卡洛斯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立刻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在这个动作做到一半时，猛然感觉到后颈处传来一股逼人的寒意。
脑海中警铃大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迫使卡洛斯下意识想要发动传送异能。
不曾想来人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就在他异能发动的瞬间，突然，一道冰冷的触感从脖颈处划过。
下一秒，灼热的液体从他的脖子里喷涌而出。
视线倒转，四周的景象刹那间消退，又快速重组。
周围的光忽然暗了下来，熟悉的漆黑代替惨白的灯光占据全部视野。
双腿忽然发软。卡洛斯控制不住地噗咚一声跪倒在地。
眼前黑漆漆的人影忽然动了。
直到这时，卡洛斯才迟钝地意识到，传送成功了。
他终于松了口气。
紧接着，迟来的剧痛从脖颈处猛然炸开。脖颈间源源不断流出的液体快速带走了他体内的温度。
卡洛斯无力地抬起手，试图捂住伤口，阻止那些液体流出，却发现是徒劳。温热的液体以极快的速度流淌蔓延，转眼间就打湿了他半边身体。
紧随其后的，是呛咳、窒息，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着鼻腔和咽喉。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却在下一秒，栽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似乎有人在耳边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但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听不清楚。
意识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模糊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瘫软在地上的左手。
那只他来不及丢掉的小丑玩偶仍躺在他手中，还在放着那首不知名的童谣……
*
卡洛斯·林恩死了，就死在蝙蝠侠和夜翼的面前。
不久前卡洛斯离开后，夜翼正打算一个人去夜巡，却突然看到夜空中亮起了蝙蝠灯。紧接着，他就收到蝙蝠侠的消息。
蝙蝠侠正在从警局赶来韦恩塔的路上，他说，戈登告诉他这里是小丑预告的下一个爆炸地点。而预告中的爆炸时间，就在五分钟之后。
蝙蝠侠知道夜翼就在附近，所以他立即联系夜翼，让夜翼先行采取行动。
五分钟时间很短，却也足够他们做不少事情。
深夜的韦恩塔附近应该没什么人，夜翼以极快的速度巡视整栋建筑，确保所有人都撤离到安全区域，然后就开始试着寻找炸弹的位置。
当然，他给自己预留了足够的逃跑时间。
蝙蝠侠来得很快，当他赶到时，距离小丑预告的爆炸时间还有一分钟。
夜翼已经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两人汇合后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预计爆炸时间过去两分钟，蝙蝠侠才意识到不对。
“小丑在撒谎。”蝙蝠侠沉声说，“他在这个时间点炸掉韦恩塔没有任何意义，既不会引起太多伤亡，也不会引起更多的恐慌。”
夜翼感到疑惑：“可小丑为什么要这么做？”
蝙蝠侠没有回答。小丑是个行事毫无逻辑的疯子，没有人能提前猜到他的计划。
蝙蝠侠抛出钩锁，纵身飞往韦恩塔的塔顶。夜翼紧随其后。
可就在两人刚刚到达塔顶的时候，蝙蝠侠的身后却突然闪现出一道人影。
是浑身带血的卡洛斯。
看着金发青年脖子上不停涌血的伤口，夜翼整个人傻在原地。
他神情恍惚地看着蝙蝠侠将软倒的青年接住，直到蝙蝠侠的怒吼在耳边炸响，他才终于回神，冲上去试图帮青年止血。
可惜已经晚了，血根本止不住，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狂飙的血堵住了青年的气管，很快，他就因为窒息而脸色发青，喉咙里挤出奇怪的咕噜声。
没过多久，青年就陷入了昏迷。
夜翼手足无措，他已经试尽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办法。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喊卡洛斯发动传送异能，将他们传送回蝙蝠洞，蝙蝠洞医疗设备齐全，一定能救人。
但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躺在蝙蝠侠怀中这个昏迷不醒的人，就是卡洛斯。
有时候，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
在蝙蝠侠将卡洛斯抱上蝙蝠车之前，青年的心跳忽然停止了。
回蝙蝠洞的路上，蝙蝠侠没有一刻停止过急救措施。
夜翼不知道卡洛斯遇到了什么，他看见了青年手中的小丑玩偶，知道他的伤一定跟小丑有关。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生死关头，卡洛斯不直接把自己传送回蝙蝠洞呢？
他为什么要去找蝙蝠侠？
他当时在经历什么？
无数杂乱的念头在夜翼的脑海中划过，可他一时得不到答案。
有时候，死亡的到来就是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回到蝙蝠洞后，蝙蝠侠径直将卡洛斯抱进了医疗室，哪怕他早就没了呼吸，心跳也早已停止。
可惜，终究没有奇迹发生。
没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
他们带回蝙蝠洞的，是卡洛斯的尸体。
他们回来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