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下意识立刻收回握住杰森小臂的手。
但下一秒他反应过来，等等，他没必要心虚啊！首先他跟杰森什么也没做，其次他现在跟布鲁斯已经没关系了。
想到这儿，卡洛斯又拉住杰森的手腕，理直气壮地问他：“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等等，这话听着好像有点怪？
“……”
一片寂静之中，杰森表情诡异地，缓缓将自己的手腕抽走。
“我去放车。”
丢下这么一句话，杰森跨上机车调头就跑。
机油味的尾气在寒风中渐渐散去。
卡洛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布鲁斯：“你要出去吗？”
布鲁斯没有回应，黑着脸转身往回走。
卡洛斯莫名心虚地摸摸鼻子，撑开厚重的大门，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进门，一股暖意迎面扑来。
城堡大厅很大，保暖效果其实不尽如人意，但对于已经被冻透了的卡洛斯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搓着自己发红的手，跟在布鲁斯身后。
男人脚步很慢，时不时侧头往身后瞥上一眼。见青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大厅里没人，这并不奇怪。卡洛斯没有把自己今天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除了杰森。
说起这个……
卡洛斯目光狐疑地盯着前面男人的背影，总觉得有点奇怪。
刚才布鲁斯似乎正打算出门吧，怎么一见到他就回来了？
心存疑惑，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刚才打算去做什么？又不去了吗？”
这算是青年第二次主动搭话。
布鲁斯心情不好，但仍觉得再不回应就不礼貌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不去了。”
卡洛斯面露怀疑：“你该不会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吧？”
怎么见到他一点惊讶的反应都没有？
布鲁斯脚步猛地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他语气平淡：“就算不知道，也能大概能猜到。临近圣诞节，企业和学校都该放假了，我听说至尊法师最近不在地球，你留在纽约又没什么要事。”
卡洛斯小声反驳：“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根据之前的调查，你每年圣诞节都要回哥谭，今年没道理不回来。”说完，布鲁斯又莫名其妙地强调了一遍，“我是说‘之前’的调查，那时候还不认识你。”
听了这话，卡洛斯莫名有些想笑。他明白男人在强调什么，忍着笑说：“我知道，我又没说不信你。”
与此同时他心中想着，说不定之前布鲁斯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至少表面看来是这样。
原本明明是布鲁斯走在前面，可在上楼梯的时候，男人状似无意地落后一步，跟在了卡洛斯身后。
卡洛斯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打开门就融融的暖意迎面袭来，彻底驱散了卡洛斯身上的寒意。
他忍不住问身后的布鲁斯：“你们真不知道我今天要回来？”
布鲁斯解释说：“自从知道你要回来，阿福就把这个房间的暖气设备打开了，还每天都来打扫。”
“一直开着？”
“嗯，等你回来。”
“……”
卡洛斯动作隐晦地揉了下发烫的脸颊，走进房间。
紧接着他转身，一只手抚着门框，挑眉问道：“你还有事吗？我要休息了。”
男人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他沉默片刻，突然嘱咐起来：“记得洗个热水澡，厨房有吃的，你随时可以去。如果要找人，阿福和我都在蝙蝠洞。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
卡洛斯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许久后，他才松开扣着门框的手指，然后将门缓缓关上。
……
卡洛斯的回归似乎为这个家重新注入了生机。
冷凝的气息不再时刻充斥着庄园的所有角落，只要有卡洛斯在的地方，气氛会轻松很多。
虽然是放假回来过节，但卡洛斯没有真的打算休息。他一回来就主动参与到了夜巡的工作中，一切看似与以往没有太大的不同。
除了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与蝙蝠侠做搭档。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卡洛斯隐晦的态度，一连两天，大家都分别以思念卡洛斯为由，主动提出希望与卡洛斯组队。
手握排班大权的蝙蝠侠对这一现象始终保持沉默。
在圣诞节的前一天，夜巡结束的时候，卡洛斯对阿福说他白天要出门，中午大概不回来吃饭了。
当时蝙蝠家的人基本上都在，布鲁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问他：“你要去哪儿？”
他已经被卡洛斯接二连三的失踪吓怕了，尽管答应卡洛斯不再用监听器监控他的行踪，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想掌握卡洛斯的所有动向。
好在卡洛斯没有因为这一句问话就感到被冒犯，他神色平淡地回应：“我想先回家看看，然后再去一趟哥谭公墓。”
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
布鲁斯正要开口，却被杰森抢先：“我陪你一起去。”
卡洛斯搓搓鼻子，有些尴尬地说：“还是不了吧，我这两天好像有点感冒。”
杰森有点不爽，还有点不解：“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卡洛斯只好说得更直接一些：“我不想再坐你的机车了，太冷。”
“我们可以不坐机车。”杰森不满地说，“我又不是只会开机车。”
这时，迪克凑了过来，语气调侃：“卡洛斯，要不我陪你去？我车技好，而且我会开暖气，绝不会冻到你。”
暖气谁都会开，他是在故意嘲讽杰森，毕竟卡洛斯是因为坐了杰森的机车才感冒的。
眼看杰森伸手就要往迪克身上招呼，卡洛斯连忙拒绝：“你昨天刚加完班就赶过来夜巡，今天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提姆本来是不打算参和的，但他见两个兄弟都踊跃报名，自己竟然也有点跃跃欲试。
“要不我陪你去？”提姆举手。
卡洛斯望向他，正想要说些什么，却骤然被布鲁斯低沉的声音打断：“卢修斯一直在催的文件你已经看过了？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最好今天就给他答复。”
突然被迫加班的提姆小声嘟囔：“……你怎么不自己看？”
兄弟三人都没能得到与卡洛斯同行的机会，如果卡洛斯愿意找人与自己一起，那么剩下的选择就不多了。
布鲁斯矜持地坐在操作台前，手里摆弄着蝙蝠头盔，时不时发出叮叮咣咣的噪音。他看似目不转睛，注意力却一直放在金发青年的身上。
片刻后，他听到了卡洛斯的声音：“达米安，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
唰的一下，一股冷气瞬间席卷整个蝙蝠洞。叮叮咣咣的噪音停止了，整个蝙蝠洞一片安静。
卡洛斯像是毫无察觉，笑着问正在发愣的达米安：“如果我母亲见到你，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达米安没想到卡洛斯会找上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后，他板着脸答应了这个请求。
看在卡洛斯上次过生日给自己回礼的份上。反正他白天也没什么事要做。
“那我们先换衣服，一会儿在大门口见？对了阿福，我能借一辆车吗？”
“当然可以，卡洛斯少爷。”
跟阿福说好一会儿去拿车钥匙后，卡洛斯心情不错地微笑着，很快离开了蝙蝠洞。
为了不让卡洛斯等太久，达米安也紧随其后。
两人的身影一齐消失在电梯口。
剩下的几人背着布鲁斯互相使眼色。
最终，在杰森的瞪视和提姆的推搡下，迪克不得不开口：“咳，我几天没回来，卡洛斯跟达米安的关系竟然变得这么好了。”
提姆看懂迪克的脸色，立即接到：“卡洛斯跟我们所有人关系都很亲密，他性格好。”
“是啊，他脾气好，我印象中很少见他生气。”
“没错，如果他生气，肯定是因为惹他生气的那个人做得太过分了。”
“都说脾气好的人生气很可怕，如果他真的生气了，会不会很难哄？”
“我觉得不会吧，他一看就是容易心软的人，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好好道歉的话，应该轻易就能取得他的原谅吧？”
“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一唱一和，意有所指地说了半天。
坐在操作台前的漆黑身影始终岿然不动。
杰森终于忍不住，开口讽刺：“我以为以恶魔崽子的臭脾气，在这个家里他跟卡洛斯的关系算是最差的了，却没想到有的人甚至还不如他。真是令人惊叹！”
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当事人自然也知道。
“你们还赖在这儿，是还不够累，不想休息是吗？”蝙蝠洞内响起布鲁斯低沉冷硬的声音，“很好，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们安排加练的课程。”
此话一出，周围的温度又降低了一些。
提姆立即说道：“我还有文件要看，我先去书房了。”
迪克搓搓手臂：“好饿好饿，我先上去吃点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快步朝电梯走去。
杰森要比他们都硬气一点，他冷哼一声，什么借口都没找，径直跟在迪克和提姆身后。
兄弟三人同时走进电梯。
很快，蝙蝠洞真正地冷清下来。
除了仍坐在操作台前的布鲁斯之外，就只剩下阿福了。
看着空荡荡的蝙蝠洞，阿福叹着气说：“老爷，你赶人离开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好用。”
布鲁斯：“……”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是个讽刺。
“我要去为卡洛斯少爷和达米安少爷备车了，您自己在这儿享受清净吧。早餐我会为您热着，您愿意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阿福阴阳怪气地说完，走上前拍拍布鲁斯的肩膀，然后摇着头离开。
眨眼间，原本热闹的蝙蝠洞内就只剩下布鲁斯一个人。
男人放开紧紧捏着蝙蝠头盔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颓然。
他又搞砸了。